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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马克让的中国结|作者:霜夜紫瞳|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9 01:49:00|下载:马克让的中国结TXT下载
  湿地面临更大的挑战,为了生存些湿地会发生迁移。而湿地是个城市最稀缺的资源,它拥有对大气水分等调节功能,是城市中最富价值的天然设施。保护好它,绿川湖就会随西北河风长年向城区提供氧气,城市才适宜居住,市民才有健康。而当下的许多大城市负氧离子越来越少,就是湿地在退化。”

  幸芝还未坐下,就有人站起来反对:“城区不靠近湖区,怎么打造水城?”

  会议讨论得十分热烈,不断有人站起来发表意见。

  阵刺耳的电锯声惊醒了马克的懒觉,他爬到窗口瞧,原来是邻居在修剪树枝。起床后,他发现仪君已经走了,餐桌上留有张字条:马克,我上班去了,现在还不能回蓝岛,不过请不要担心我们的房子,欠银行的贷款我今天就汇过去。记住,买菜做晚饭。

  看完留言,马克气得把字条捏成团扔出了窗外,他拍着桌子大呼小叫阵,然后开始吃早餐,有面包片牛奶煎鸡蛋和熏肉。这时,他又看见桌上还有张百兴市的中英文地图和点人民币零钱。

  用完早餐,马克带上地图上街闲逛。走在陌生的城市里,他感到新奇和刺激,东看看西瞧瞧,享受着异国游览的乐趣。马克是蓝岛孔子学院的高材生,自视在外国人里中文很棒的他,到了中国,听着连珠炮似的中文,他听不懂了,加之大街上的人又说四川话,更令他不敢轻易开口讲中文。

  马克走完几条街后,渴了想买瓶水喝,可找不到投币自动售货机,问路人:“r?哪有自动售货机?”

  路人听不懂,个劲摇头。旁边围上来几个行人也听不明白。

  “叮咚”马克学完响声,又用枚硬币和手式比划:投币——取货。

  “噢”名路人反应过来,随手指了指身后墙角上的个铁盒子。马克欣喜地跑过去投币,结果出来个避孕套,令他十分费解。为了掩饰难堪,他穿过人群继续往前走,终在家小卖部买到瓶水。

  “!上午好!”马克转身有意在目光怪异的人们面前,开盖喝了大口,这才冰释前嫌,智退了尾随者。喝完冰镇矿泉水,马克随手将塑料瓶扔进路边垃圾桶,下意识中他觉得扔错了,走了几步他又倒回来察看。果然,他将瓶子扔进了不可回收桶。处垃圾箱有两个桶,分可回收和不可回收,正当他伸手将瓶子捡出再放入可回收桶时,个收荒匠骑车过来:“喂,这是我的地盘我做主,不要来捣乱。”

  “?什么?这是我的。”马克嘀嘀咕咕。

  收荒匠听不懂,夺下马克手中的空瓶又他将扒拉边,捡完桶里的可利用废物便骑车走了。呆立旁的马克看不懂这幕,又继续前行。

  刚刚经历过大地震的百兴市,街边仍有许多楼房挂着“小心危房”的牌子,马克看着摇摇欲坠的建筑物和堆堆正被工人清理的坍塌废墟,脑海里又浮现当时电视传来的救灾画面,那是多么惨不忍睹的场景啊。

  中午,马克因不敢讲中国话也就没进中餐馆,只好找到家麦当劳快餐店,随便吃了点小时候就熟悉的东西汉堡包和炸薯条。

  回到街上,他感叹中国人真多啊!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和蓝岛城区样汽车不放过每尺道路,空气中充斥着它们的尾气。他快步往回赶。

  到了住家的路口时,他累了想歇歇,凉快下,却发现路边没有长椅,只好席地而坐。正当街道上的东方风景将他的眼睛洗得贼亮时,突然身后袭来团热气,是店家的空调室外机给他蒸了个桑拿浴,冒出的汗水把在麦当劳吃的盐巴全浸到了衬衫上。

  马克赶快挪到巷口。结果,屁股还没坐热,身后就响起了铃声,他回头看,个学生模样的男孩正推着辆自行车要出来,马克明白自己堵住了条过道便又起身相让,就在这时他终于冒出了第个中国字:“水?”

  “r?水”男孩用英文求证。

  “是的”

  男孩用手指了下不远处的河边。马克以为又闹出误会,就用手比了个开盖——喝水的姿式。男孩点头,仍用手指着原处:“茶”

  马克听懂了,来到河边他发现确有家茶园,便走了进去。

  第九章四

  夏日的太阳将茶客们晒得躲进了林荫下凉棚里,个个懒洋洋地仰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几只蝉子鸣得四周如无人之境。马克落座后,有人过来,也不问他是否愿意就开始给他揉肩捶背。马克有点害怕:“干什么?”

  “马杀鸡。”那人本是念道按摩的英语单词,可发音不准让马克听得更害怕。

  “马要杀鸡?”马克懵了,“我姓马,不是鸡。”

  “按摩。”那人见他会讲中文便改口说中文。

  马克懂了,他闭目享受起来。这时,又上来个男子,手里敲打着套钢制掏耳器具,问马克:“逃掏吗?”

  马克正被按摩师摁在椅子里动弹不得,他睁眼看见,个男人手里拿着几支长长的不锈钢夹子和小匙,不停地在他眼前晃动敲击,又听那人问道:“老外,逃不逃掏不掏?”

  “掏?逃?”马克吓得边说边掏出口袋里的所有钞票。接着,他又冲出茶房,撞倒了从外面进来掺茶水的女服务员,嘴里还不停大喊:“打劫!”

  马克这声大吼,不得了,下就把正在茶园里午睡的茶客们吓醒,纷纷落荒而逃。茶园老板从厨房里窜出来:“在哪儿?”

  “里面。”马克结结巴巴指着茶房。

  老板提刀冲进去,很快又提刀跑出来,指着马克大声嚷道:“高鼻子,你扯啥子羊儿疯!他是掏耳朵的,不是抢劫。”老板点清空位空碗数目,与马克返身进屋,“咋个说,你把客人都吓跑了,茶钱就由你赔。”老板数走桌上的茶钱后,才将剩下的钱还给马克。完了又问他喝什么茶,有竹叶青飘雪郁露露芽蟹目香珠特级级花茶

  马克听完长串的名字忙问:“茶就是茶,还有什么不同吗?”

  老板听,知道马克是第次上茶馆,便奖励他杯茉莉花茶。

  这时,掏耳工又凑上来,向马克又比又划地说:“我说的是掏耳朵,不是掏钱。”

  “我听成‘逃’了。”马克终于理解了他的川腔普通话,心想,四川人的普通话还不如我马克,那怕什么呢,我也开口乱讲嘛,他用标准的普通话问:“哥们,你为什么要掏我的耳朵?”

  “痒吗?没掏过?试试就知道有多舒服。”说完,掏耳工将盏小探照灯戴在头上,开始熟练地掏马克的耳朵,很快就挖出小勺耳屎,让马克看,嘴里还轻声念叨:“对了,耳屎掏干净,中国话就听得更清楚了。”

  “是吗?求你别把我的耳朵掏得连英语也听不懂呵。”马克苦笑着说。

  就在掏耳工为马克掏耳朵时,个妇女又上来脱马克的皮鞋。马克不愿意了:“这皮鞋我还要穿的。”

  “擦,擦下。”妇人用手比划着说。

  “什么,皮鞋也要检查?这是什么地方?”马克又搞不懂了。

  “擦皮鞋,不贵的,块钱。”掏耳工又吩咐老婆,“给洋哥擦亮点儿!”

  这时,个茶工手提只长嘴铜壶快步走来,离桌子还有几步之遥,他便开始举壶倒水。马克见股滚烫的开水从几尺长的壶嘴里喷射过来,吓得起身躲闪。这时,喷出的开水却准确无误地流进了他的茶碗。马克看得眼都沒眨下,令他啧啧称奇的是桌上没有滴漏下的水。

  泡上茶,马克又犯傻了,在蓝岛喝茶都是袋装的,可这里的茶叶不装纸袋直接放入碗里,看着茶叶在开水中逐渐分离,伸展的叶子沉到碗底,茉莉打开洁白的花瓣浮上水面,中间的汤色是清亮的澄黄,口深呼吸,茶香扑鼻。

  会儿,老板过来掺水,见他没喝就问:“你不喝茶进来干啥?”

  “你忘了给我杯子。”马克问他要杯子,说花瓣浮在上面喝不到水。老板笑了,教他手端茶托,手按茶盖,露出丝缝儿,伸嘴啜茗。呀!茶水进口,唇齿间散发淡淡的花香茶香。

  下午,位穿长衫的说书人拿着把折扇来到茶园。马克学会了盖碗茶的喝法,也照着临桌老茶客的样子斜躺在竹椅上,跷起二郎腿,听着台上似懂非懂的评书,过了个清闲的下午。

  品完茶,马克又进入旁边的小街,来到菜市场买菜。转了圈,他发现这里的菜市比蓝岛便宜很多,但不样的是:蔬菜不清理干净,根和黄叶打捆起卖;鸡也是只只的卖,既不剔骨也不去鸡皮;肉是片片的挂着,不分肥瘦,不切成块状,而是割成条条的卖。于是,他要菜贩弄干净菜叶,再卖给他;要鸡贩剔骨去皮,卖给他鸡胸肉和鸡腿肉;要肉贩割瘦肉给他,不要肥肉和皮。老板们同意了。

  马克买完东西回到家,照西餐烹饪做法每样食材都要过称分包。咦!怎么重量少了半?次品也装进了口袋?厨房里的台称不对吗?他想不明白,又返回市场问个究竟。

  到了菜市场,马克用生硬的中文和商贩们争论起来,小贩们说:价格不变,只是把去下的边角余料和正品起称起算钱;称重不按公斤计而是接市斤算,末数也不用克而用两计。马克认为不划算,怎么次品和正品个价卖给他。市场管理员来了,说这儿的东西都这么卖。马克知道没地方投诉了,只好走人。但他只拿走正品,不要次品。小贩们硬将次品塞给他,还说:“洋哥,你是付了钱的,拿走,不然市场管理员要罚我的款。”

  “我姓马,不姓杨。”马克只好拎着精品和次品回家。

  到了家门外,马克镇住了,房前的大树怎么锯成了光杆杆?是大树生病了吗?学生物的他上前细看番,也没有查出什么病虫害。马克在邻居门前喊了声同志,没人应答,他只好回屋做饭。

  第九章五

  傍晚时,马克刚做好晚饭,仪君就下班回来了。当马克把茶园和菜市场的事讲给她听时,仪君乐得前仰后翻,肚子都笑痛了。

  由于艾妃每天很晚才回屋睡觉,此时只有仪君和马克在家吃晚饭,两人边吃饭边说话。马克问:四川的茶馆多,玩的也多,怎么还有掏耳朵的?仪君答:四川地处盆地,空气湿润,就像川人爱吃辣椒样需要发汗。马克又说,那些小贩算账很精,自己怎么算也算不过他们。仪君说,如果小贩连你都算不过,那他们早就破产了,菜市场也会关门。所以,留下的小贩们个个都有心算口算超强的本领,我们是算不过他们的,就让他们吃点欺头好了。

  “中国的菜都这么卖吗?”马克问。

  “超市里有净菜和分块的瘦肉。不过,离这儿较远。”

  “我坐公车去。不过,超市虽然方便,但没人和我咬舌头耍嘴皮,又怎么提高中文呢?”

  吃完饭,马克开始洗碗,他又惦记起回国的事:“我们真的不回去了吗?”

  “官司没完,走不了。”仪君讲明不能走的原因,还说:“你不是想来中国看看吗?既然来了就安心玩玩,也可以在中国找工作,但要提高中文水平才行。”

  仪君打开电视看连续剧,她要马克也看。马克的中文还是半壶水,许多时候听不明白。仪君就讲给他听。

  晚上,仪君看完爱情剧开始撒娇,要马克给她洗脚。马克不干,说:“咱们是爷们儿,干大事的。”

  “干什么大事?搞按摩掏耳朵,你乱化钱,算是处罚,不然我要骂人了。”

  马克只好端来盆热水,边给仪君洗脚,边挂张马脸给她看。

  “马克,中国古代女子的脚叫什么?”仪君开始逗他。

  马克想了半天,不满地说:“三尺臭莲。”

  “三尺?还三丈呢,叫三寸金莲。”仪君纠正说:“古代女子的脚,和女人的其它敏感部位样,是不能让男人随便看随便摸的。今天让你洗脚不是处罚是奖励。懂吗?”

  “奖励?”马克兴奋了,开始搔她的脚心痒处。

  “咯咯。”仪君痒得笑死了,下从沙发里滑到了地板上:“马克,你想吃我的豆腐。”

  马克把仪君从地上抱起来:“你不是把这双脚奖给我了吗?怎么叫吃豆腐?”

  “没奖的地方可不许动呵。”仪君躺在马克的怀里说。

  “!”马克抱着仪君进了卧室。

  这时,艾妃从外面回来。马克又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上午,仪君和艾妃上班去了,马克人呆在家里看电视学中文。突然,窗外传来砍树的声音,他开门跑出去,隔着栅栏问道:“喂,同志,这树没病没死,干嘛砍掉?”

  邻居是个小伙子,他乐哈哈地说:“买车了。”

  “没有停车场吗?”

  “满了。”

  “停车也不该砍树啊。”

  “原来种树时,没有考虑停车,现在发达咯,懂不懂?”邻居头也不抬继续砍树。

  “发达咯?这字儿怎么写?”马克听不懂四川话,当邻居在地上划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用标准的普通话念出了“发达”的读音,马克更糊涂了,“这不是发达,是发瓜。”

  “噢,只准你们外国人在家门口建车库,轮到我们中国人也这么干的时候,就是发瓜?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告诉你,我的地盘我做主!”

  邻居的勃然大怒喝退了马克。马克回到屋里继续看电视学中文,可他再也静不下来,更听不得外面的砍树声,索性锁门出去了。

  马克上街转了大圈,重点查看了城区的绿化情况。中午他又去了茶园,发现院子里有群人围着两张桌子正屏住呼吸观看“斗鸟”,便挤进去凑热闹。

  桌子上放着只长方形大鸟笼,左右两边各有只圆形鸟笼。桌旁站着位鸟赛裁判,只见他双手抬,两只圆形鸟笼上的蓝布随即揭开,露出两个活蹦乱跳的画眉鸟。裁判打开笼门,两只画眉鸟分别从左右两边进入长方形的“格斗笼”,比赛开始。只黄|色的画眉最先进场,它抖着鸟冠,气宇轩昂地立在中间。而另只画眉似乎被对方的气势怔住,畏缩在角不敢上前,任对手嘶叫,主人吆喝,它就是打不起精神。30秒过去了,黄画眉取胜。接着,只毛色杂乱的画眉扑腾着翅膀上场挑战,只见它踱步接近黄鸟,叼住对方的羽毛,使劲扯,羽毛落地,血迹斑斑。黄毛疼得直叫,杂毛啄得更欢。黄毛不甘示弱,它挣脱出杂毛的魔嘴喙,怒目圆睁,羽毛倒竖,用爪子乱扑乱抓,将杂毛折腾得累趴下,无力再战。

  赛间休息,观战的人们开始边品茗边评论赛事。马克也加入了讨论,他说,取胜的鸟是否吃了兴奋剂?有看客见他是外国人便问:“鸟儿也有兴奋剂?”

  马克说:“有。”

  些养鸟的人便围上来讨要秘方。

  “给钱,没意思,应该给获胜的男鸟奖励只女鸟。”

  马克的话逗乐了大家。而另些鸟友反对给鸟儿吃药,将马克轰出了露天赛场。这时,茶园老板将马克拉进了茶房,“先生贵姓?”

  “免贵姓马。”

  “哦,是马哥。”

  “马哥不敢当,就叫我马克同志好了。”

  “马同志。”老板小声告诉马克:“画眉鸟格斗赛是有奖金的,胜者能获四五千元,如果拿了奖金,咱俩平分。”

  马克边喝茶边和别人交流,他觉得这样学中文不枯燥,也学得好。

  第九章六

  下午,马克买菜回家做饭,当他看见邻居已将房前的绿地浇上了混凝土,大树已锯成短木桩装上了货车时,气得说不出话,他回到屋里,又感觉像进了蒸笼,没有大树遮荫,西晒的房子比外面还热。无奈,他脱掉衬衫走到窗口学着用四川话向窗外高喊:“发达咯!”

  仪君下班回家,发现空调开动了,立刻责备马克。马克则责怪邻居修车位砍掉了大树。仪君这才注意到房前的变化。

  吃饭时,马克在她面前唠叨起来:城市绿地决不能挤占!市区绿地树木被誉为城之“绿肺”,它净化空气,增加含氧量,储藏二氧化碳,调节城区的湿度和温度。像四川这种盆地地形和气候,若是少了绿地其危害之大是可预见的,首先空中的扬尘长时间飘浮,无风无雨时走不了也找不到它的归宿绿地。其次破坏水循环,减少地下水的补充,影响城区树木成长,时间长了城市会下沉;雨季会增加管网泄洪压力,旱季又干涸市区河道。特别严重的是水泥地面的无限扩大又会增高夏季的城市温度,造成室内空调装得更多用得更勤,这样又额外推高室外温度增多废气排放以及增加电能消耗。最后,整个城市形成生态恶性循环,世界上许多大城市就是这样没落的。

  “有见地,不过你到百兴市才三天,对它了解多少呢?”仪君提醒道。

  “今天,我上街仔细观察了城区,发现除了公园几条大街环路和河道看得见成片的绿地外,其余大部分中小街道还是只有两排行道树。马路和人行道修得很宽,原以为是增加绿化和方便出行,可看到那上面停着排排的车阵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许多院子的绿地很窄,甚至把树木或盆景都挤到了墙角楼边,光秃秃的院落更是数不胜数。往里瞧,原来里面歇着横七竖八的汽车。汽车不停进地下停车场,而是蚕食城区地表越来越少的绿地,这样发展下去怎么得了,到头来这城市就和荒漠模样了!我们蓝岛的高档建筑,门前房后通常不用华丽的大理石地砖和高级轿车来显摆它的非凡价值,而是用窄窄的道路珍贵的花草和高大的乔木来标榜自己工作和居住地那至高无上的生态品质。”

  “别说了。”仪君放下刀叉,拿出笔和纸交给马克,“把你刚才说的,用中文写出来,我帮你向市政府反应。”

  次日,农万邦听说马克来了,当即决定请马克和仪君来他的餐馆吃四川名菜。马克接到通知早早赶来。提前下班的万邦带他参观了绿码头餐厅,看着马克十分羡慕的表情,万邦问他:“想来我这儿做厨师吗?”

  “可以啊。”马克很认真,“说定了,我明天就来,我会做很多中国菜。”

  万邦摇摇头,说请不起,平时没啥生意,他都在绿川打工,周末才回来帮忙,只有等以后外国人多了,再请他做西餐。

  马克不再开腔了,中国人的口是心非,他是领教过的。记得郝联续刚来蓝岛时,也是常把“有空来耍”“请你吃饭”挂在嘴边,而当信以为真的马克前去拜访,走进他家客厅或坐上他家餐桌时,才发现对方并无款待准备。认识仪君后,马克才知道这是中国人的礼貌用语,就像西方人告辞时常说的“r!会儿见!”是拜拜再见的意思。如果你犯傻在原地等他,或者再去找他,他反而会问你“’?有什么事吗?”气得你想申辩都不知如何开口。想到这,马克担心吃不到这顿晚饭,他跑上大街,又专门给仪君打电话:“是真的请我们吃饭吗?你确信不是客套话?”

  在得到仪君十分肯定的回答后,马克又返回餐厅。万邦端来碗汤,说是餐前开胃汤,要他先干。

  马克喝完汤时,幸芝赶到了。接着仪君也来了。阵寒暄后,四人开始吃饭。马克看着满桌的冷盘和热菜,明白农万邦并不记恨他。而万邦也只字不提因与马克打架而遭遣返事。两人似乎都把这事像杯中的酒样喝得干而尽了。

  蓝岛的朋友们不期而遇,其乐融融,晚餐在马克的赞不绝口声中吃到天黑。万邦还亲自下厨为马克做了碗不辣的酸菜醒酒汤,把马克灌得大腹便便。

  饭后,四人又到市中心的大街上醒酒逛夜市。走完几条街,万邦侧目猛然发现马克的脸色胀得通红,双手按着肚子,忙问:“马克,你肚子不舒服?”

  “屁股。”

  “屁股怎么哪?”

  “它要出来啦?”马克忍不住了。

  “谁?”

  “你米。”马克吐出字。

  “我?”万邦头雾水,“我没去哪儿,我在这儿啊!”

  “你米——饭。”马克急得叫起来。

  “他拉肚子。哪里有厕所?”还是仪君听懂了马克的中文。

  三人开始四处找厕所。万邦眼尖发现前面有个公厕,赶紧将马克领跑过去。不会儿,万邦又从里面跑了出来,身后传出马克的嚎叫声。

  “又怎么啦?没卫生纸吗?”仪君问万邦。

  “没抽水马桶,是蹲坑,他拉不出屎来,快想办法呀!”万邦急得火烧眉毛,满街乱窜。

  幸芝和仪君也是急得干瞪眼。还是万邦鬼点子多,他从旁边家杂货铺买来只塑料水桶,啪!拳击穿桶底,便提了进去,嘴里念叨:“哟,我又发明了种自携式座便器。”

  万邦进去后,再也听不到马克的嚎叫声。

  马克吃了万邦做的菜就拉肚子,而其它三人却没有不良反应,这令幸芝生疑。待万邦出来后,幸芝就审问他:“你给马克吃了什么?”

  “没什么,点巴豆,清洗下他的西餐肠子。”

  “农哥,你还记恨他呀,”仪君有点不高兴。

  “不恨了,我现在已经报仇哪。”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幸芝忿忿不平地说。

  “他害得我还不够惨吗?”

  “他已经向我道过歉了。”

  “算了,别在责备农哥了。”仪君对幸芝说。

  “不行,你必须向马克道歉。”幸芝亳不客气地对万邦说。

  第九章七

  马克坐在塑料桶上憋得死去活来,忽见隔墙上有诗曰:脚踩黄河两岸,手拿作战文件,前方水枪扫射,后方投弹轰炸。他噗地笑,下面的屎尿喷涌而出,会儿,就把肠子颠得干干净净。马克走出厕所,第句话就说:“喂!墙上写了好多诗啊,我也想题诗首‘街上无长椅,厕所不给坐,试问为什么,练功蹲马步’,原来中国人的功夫是这样练成的。”

  “这样好,不传染性病。”农万邦笑说。

  “有逻辑吗?”马克把手中的卫生纸放进口袋。

  “没箩箕,有筲箕。”万邦又听糊涂了。

  “烧鸡?不想吃。”马克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仪君,那里有轿子。”

  “才拉次稀,你就腿软走不动啦,还想坐轿子?”万邦又笑着问。

  “轿饺子,吃的,不是坐的。”马克指着街对面的小吃店比划起来。

  “哦,是饺子。”万邦反应过来,捂着嘴偷笑,接着又诚恳地说。“马克,对不起,我给你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四人进了对面那家饺子店。仪君点了马克喜欢的锅贴饺子,大家坐下来边吃夜宵边聊天。其间,万邦问起马克为何要来中国。他开玩笑说,官司结束早,仪君就可以跟我回去早。

  “你们俩在谈什么呢?还有说有笑的。”幸芝问二人。

  “他怕时间拖长了,有人忘记回去的路。”万邦回话。

  “对,夜长路多。”马克笑语。

  “不是路多,是梦多。”万邦纠正道,他开始同情马克,“吃的已经很不习惯了,如果连打滑也拉不出来,就更难受了。”

  “打滑?”马克听不懂。

  “打滑就是拉稀。”

  “拉稀?”马克还是不懂。

  “拉稀就是拉肚子。”万邦又纠正说:“刚才那个字不读米而念屎。”

  “老师说中国字念半边,我看见‘尸’字里有‘米’,就念成米了。”

  两个男人又是串不明不白的傻笑,顿时弄得两个女人相视失语。

  又天早晨,万邦敲开了仪君的大门,对她说,昨天晚上他抓到了燃料厂偷排污水的行径,还用手机拍下了当时的场景。

  仪君当即来到百兴市政府办公区,先将马克的信投给了市长信箱。然后,她和万邦进了环保局的办公楼。向工作人员讲述了昨晚的情形:万邦获知燃料厂的污水快满了,便在深夜爬上棵围墙边的大树上等候。果然,当夜深人静时,他看见燃料厂的工人刀疤开闸将污水直接排入了河里。

  百兴市环保局上次根据养殖户的死鱼投诉,便罚了薪桂燃料厂几千元钱,而渔民的损失因双方协商未果,至今未拿到赔偿款。仪君曾为此事去工厂交涉,结果厂方不赔钱不说,还叫保安把她赶出了大门。仪君当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工厂在排污,厂方不认账,环保局也奈何不了它,此事只好作罢。之后,仪君便向万邦交待了取证事宜。

  今天,当万邦真拿来了工厂排污的证据时,下又令环保局左右为难。工作人员叫来科长。环保局的冉科长看在老上司牛未来的面子上,带仪君进厂,查看该厂的污水处理设备。

  厂长事先得到通知,已经做好了受查准备。当冉科长和仪君进厂后,他立即带两人去查看工厂的污水处理设施。厂长坚决否认排污,说养鱼户是无懒想敲诈工厂,并拿出水产技术人员出据的另种说法:由于鱼塘养殖密度大,养殖时间长,池底积累的粪便残饵等有害物质过多,加之气温偏高,使水底的沉渣和毒气上翻导致塘水缺氧。这是死鱼的主要原因,而非工厂排污所致。接着,厂长又叫工人刀疤将净水槽的所有设备启动给仪君看。

  而万邦对仪君说,工厂的设备是骗环保局的摆设,从来没有启用过。每当深夜或下大雨时,他们就直接向河里排污。死鱼那天是因连续多日未下雨,而废水池又装满了,才不得不在白天放掉。可不巧的是,此时养殖工人也在给鱼塘换水。由于连续高温闷热,工厂的污水流进了鱼塘,就造成了大面积死鱼。

  仪君来到污水池边围着它走了圈,便对冉科长说,他们在排污,因为根据其工厂规模,这个污水池实在太小。

  回到环保局,仪君问该怎么办?是否该停产整顿?冉科长面带难色地说,他也没办法,还说薪桂厂是市里的产值纳税大户,连局长都动不了它,即使要对它动大手术,还得报副市长批。

  仪君听到这里下站了起来,她大声说道:“淮河流域的小纸厂创造了不到500亿元的产值,但要把淮河水治理到较低标准的五类水,估计最少需要3000亿元和100年时间。如果你们认为,河清水的价值还不如燃料厂的几吨燃油的话,就该把环境保护局的牌子换成工厂保护局。”

  仪君的吵闹声惊动了市局局长,他给牛未来挂电话,他说,薪桂公司燃料厂不属于绿川管,也不属于百兴市管,解决污染问题的传统路子是,向当地政府发涵,要求督促解决。而当地政府面对个几百上千人要吃饭的企业,首先想到的是稳定,至于治污,等有了钱再说,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因此,他建议不走行政程序而走司法途经。李仪君是律师,她有办法。

  牛未来心想,个官司未了又接另个官司,环保局快成律师事务所了。不过对于上级局长的建议,牛未来还是接受了。他打电话把仪君叫回了绿川。

  仪君要将燃料厂告上法庭。牛局长不同意,他说,这样做有报复薪桂的嫌疑,还是用别的办法。正当两人商讨如何处置燃料厂排污案之时,仪君又接到马克的电话,说他闯祸被人扣了。

  原来,马克昨天如约来到茶园把包自制的兴奋剂交给了茶老板。谁知,当他今天再去茶园时,茶老板死活不让他走,说画眉鸟吃了药兴奋得睡不着,不久就死了,要马克赔鸟钱。马克问详情就说是药吃过量了。见老板要钱,马克拿出外币。老板不认识这钱不要,要他给人民币。可马克身上没有足够的人民币,他只好打电话向仪君求助。仪君和艾妃气冲冲地坐环保局的车赶来。老板见她俩是环保局的律师,就不敢再提赔鸟钱的事了。

  跟着,马克的投诉有了反馈。市长回信赞扬了他,街道办事处罚了邻居的款,还责令他补栽树木。邻居忽悠马克就在车位旁种上棵小树。而被市长表扬的马克下来了精神,他挥锹挖掉了自家门前的水泥地,又托茶园老板买来大树,栽在了窗前,完了还对邻居说: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做法是错误的,到了我这辈不会再犯糊涂。

  邻居被马克在烈日下流汗敲打水泥地植树的行为弄得不好意思,把小树换栽了中树。b2想百万\小!说来

  第十章请接受我

  周末,仪君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带马克回蜀县。是怕马克再捅漏子,二是怕艾妃勾引他。因为有几次下班回来,她发现艾妃在厨房里和马克又说又笑打得火热。艾妃过去是从不在家开火煮饭的,至从马克住进后,她也买些菜回来,假惺惺要马克教她做西餐和西点。而单纯耿直的马克以为自己有了粉丝,便耍刀舞勺,十分卖力地教她。弄得仪君吃起他做的蔬菜沙拉来,总说放了醋。

  马克听说去见仪君的家人点也不紧张,他非常自信地认为仪君的妈妈肯定喜欢他。于是,他穿上西装,用细窄领带打了个时尚轻松的亚伯特王子结。仪君告诫说,在中国,男孩第次见女孩的长辈是非常严肃认真的事,应该用宽领带打形状对称尺寸较大的温莎结,显得庄重正式,否则,他们不会把女儿嫁给随随便便的人。

  “干涉儿女婚姻,这在蓝岛是违法的。”马克不信。

  “我们中国是崇尚尊老爱幼的国家。”仪君认真地说。

  听了仪君的话,马克立刻找出他随身携带的孔子学院的教材书中国风俗,翻到有关赴约的章节读了起来:在中国,男方第次上女方家拜见父母时,态度要谦虚谨慎,衣着要整洁庄重,切忌奇装异服,最好带些礼品孝敬老人合上,马克看着不断眨眼的仪君,明白她不是在吓唬自己,便立即重新换打了领带。装毕,马克照照镜子,举手投足显得拘谨多了。

  清晨,两人乘客车去蜀县。仪君没有坐空调直达车,而选乘普通客车,她认为沒开空调的车污染少。可出了城问题就来了,客车要在沿途小站停靠,甚至只要有人招手,司机都会停车揽客。很快,乘客不但将车厢塞得满满的,而且还灌满了各种气味。汗臭屁臭脚臭薰得马克快要窒息。

  汽车拐上山路,就开始爬坡上坎,并发出满载的嘶吼。车上的人也被车身的颠簸摇晃弄出了呀呀叫声。这时,司机又看见路边有两人招手,便停车捡客并对车内喊道:“大家收腹提臀,再上两个!”

  马克听还要上人,他愤怒了:“不能上人了,要出车祸!”

  “那个娃儿嘴臭,出门没刷牙嗦。”司机跳下车,在车窗外来回走了几遍才在人堆和背篓的夹缝里看到已被挤变形的马克,发现他是个老外,还用手捏着鼻子,顿时克制了怒火,“去蜀县?”

  马克点头。

  “干嘛不坐空调车?来挤农民兄弟的位置。”

  “不开空调环保噻。”马克冒了句地道的四川话。

  司机拦下辆去蜀县的空调车要马克和仪君换乘。而仪君坚持不去坐空调车,司机也以老外在车上为由不敢再开了。马克见两人僵持不下,只好自己上了空调车,他请求司机不要开空调。司机征得其它乘客的同意便关掉空调打开车窗。马克和仪君换上直达车后,又发现没有座位了。司机从座椅下取出两个小凳子放在过道上,这才将两人摇摇晃晃拉去了蜀县。

  到了仪君家门时,马克发现他为仪君妈做的面包已挤偏,成了和纸样簿的饼,他缩手缩足不敢贸然进屋。还是仪君的爷爷笑脸相迎接过他手上的包,才使他紧绷的神经松开。躺在床上的仪君妈见女儿领回的男朋友是个外国小伙,唉!心里边七上八下的别提有多乱。

  鉴于仪君爸去逝了,马克见了仪君妈总是小心地说话走路。由于仪君妈行动不便,仪君的爷爷决定在家里款待马克。在仪君和马克的协肋下,他忙了半个上午端出桌菜来。在把仪君妈扶上轮椅推到餐桌边后,家人开始吃饭。

  马克知道欧美吃法和中国吃法不同,欧美吃法最令人头痛的是不知道后面有几道菜,端上来的牛排猪排火鸡等高脂食品,你不但要吃完还要说好,主菜之后又上甜品喝香槟,结果做次客就得上-趟急诊。而中国人吃饭把所有的菜端上桌,吃什么吃多少均自由,只是中国人请客要劝酒夹菜。

  果不其然,爷爷找出瓶当地有名的果酒和马克对饮起来,还不断向他碗里夹菜。马克看着杯中的酒和碗里的菜,心想按我们西方人的礼节这是不能剩的,必须吃干净,即使不喜欢吃的也不便拒绝。而爷爷认为马克把碗里杯里的东西吃完喝干,说明他胃口好酒量大,便不停地给他加酒添菜。仪君知道马克的底细便进行劝阻不要喝过量了。此时的爷爷几杯酒下肚已是兴致正浓,他说,前段时间自己被地震女婿走了和女儿受伤的连串不幸搞得郁闷极了,今天正想借与孙女和她的朋友回家的机会喝个痛快。

  “对,喝个痛快。”马克和爷爷碰杯后又饮杯。

  “来,为初次相识干杯。”爷爷像刚结交到新朋友的人样倒满两人的酒杯又干了。

  “马克,你不知道这酒的厉害,不能再喝了。”仪君看着满脸通红的马克劝告说。

  “中国酒外国酒都是酒,爷爷这段时间很辛苦,就让他喝高兴。”这时,不说话的仪君妈为两人掺满酒还给自己也倒上杯,然后举杯对着脸红颈胀精神饱满的马克说:“酒醉英雄汉,饭胀傻老三,喝!”

  马克瞪着双红眼,此刻,他想讲话但又不知该讲什么,怕说错了话坏了好事,干脆言不发,举杯就干。结果,还没吃完仪君爷夹给的菜,他突然感觉头晕眼花,身子歪滑下了餐椅。

  “看嘛,喝醉了。”仪君和爷爷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马克从餐桌底下拉出,扶进卧室休息。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章二

  正值马克醉倒呼呼大睡时,郝联续来了。仪君事先告诉他要带马克回蜀县,让他别来百兴市给她看病了。可郝联续听说马克来了,感觉事情有变,就借口给她母亲看病又赶来蜀县探个虚实。联续见马克在睡觉便先给仪君妈做中医理疗。几张膏药贴在仪君妈的腰上后,联续点燃药香开始做热敷。仪君妈知道联续也认识马克,便问他,女儿和马克是怎么走到起的?联续简短讲了经过,说马克是从他手里抢走了仪君。仪君妈听后非常不悦,她告诉联续:她不喜欢马克。

  当联续为母女俩做完治疗,马克也醒了。两人见面,就像久别重逢的哥们样无话不扯。

  下午,爷爷打算上街再买些菜做晚饭。仪君妈提出上餐馆吃火锅,说郝医生大老远赶来为她治病很辛苦,应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