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他轻唤她的名字,看着她将目光转向自己,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指,发觉她往外抽自己的手指,握的更紧,又怕弄疼了她,急的赶紧说:“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她到底抽出了自己的手,脸颊泛着红,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点头道:“嗯,我原谅你!”
她这么快地说原谅,他却更担心起来:“你原谅我什么?”
“你要我原谅你什么?”她果然问。
“若曦,你……是不是还恨我?”他忍不住问。
“为什么?”她像吃了一惊,又问:“我为什么要恨你?”
“我误会你和杜总,还那样……伤你的心……”
她露出安静的笑:“你都说误会了,我还怎么恨呀?至于分手……我也觉得……”她酝酿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终于还是说:“我也觉得蛮好的!”
楚真实苦笑一下,想起她轻笑着说的那个“好”。后悔自己挑了一个很不好的话题来聊天。他怎么能妄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她原谅了自己?她这样浅笑宴宴的同自己说话,他却只觉得难过,他倒宁愿她向自己发泄一番,也可以少些心痛的感觉。
他的沉默让若曦心生歉疚,怕是自己的话伤了他的心,忙着找话题岔开:“你今天不忙呀?”他这样在医院陪着自己,自己原该感激才是。
他看着她,有一会不说话。她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再次转过脸看向窗外。窗外暮色已浓,蓝紫色的背景已经完全被黑色取代。她看看自己的点滴,总算是滴完了大部分。
“若曦,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安静的空间里,他突然问。
“没有!”她几乎是立刻摇头回答,怕他不信,又反问他:“我能有什么事呀!”
“中午你打电话给我,似乎是有什么事的。”
“哦……”她笑了笑,说:“就是……你刚才也看到啦!”
她这样轻浅的一语带过,似乎中午的电话就真的只是为了小本子上的事情。可是,她既然不打算说,他也无法再继续追问,只好似有所悟地向她笑笑。
她也向他笑一下,又抬头看点滴,心下只希望药水滴的快一点,结束了好早点回家。她能想得出来自己是怎样狼狈的来了医院,既然病房是杜仲安排的,那么,他也应该向杜夫人解释了误会。对杜夫人她并没有什么怨恨,一个耳光而已,她已经熟悉了!再说杜总给自己安排这么好的病房,也是想内心少些愧疚吧?!但是,自己可不能欠太多的人情,只要情况允许,自己还是要早些离了这里。毕竟单人病房的费用应该蛮高,还有也不必像个重病患一样,让楚真实守着自己。
爱情也好、祸害精也好,她现在不愿再去多想。经历了这样的一场事故,她更加向往起从前的那种简单的生活来。如果,上帝一定要给她一个孩子,那么她就该承担下来。和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父亲一起在江南的小镇,简简单单的过一生。自私一点来说,万一有一天自己有了什么不测,她还有个女儿可以陪着父亲度过余下的日子。
这样的人生很好呀,很简单,也……很美!她甚至期待着那一天早点到来,并为此感到跃跃欲试。她苍白的脸色因为这个小小的计划即将可以进行,显出一丝兴奋的红晕来。
正文 破茧后会成蝶吗(四)
楚真实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看到了她的笑意,心里却只觉得一阵悲凉,看得出来,她的思绪和自己无关。她曾经那么急切的需要自己,自己没有向她伸出哪怕是一个小手指,此刻他就坐在她面前,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她从心间剔除了。两个人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两颗心却已似一个转世的轮回。
“我打个电话。”他有些失态地仓促起身,出了病房。
若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欲言又止。他的手机好端端地放在床头柜上,他又打的哪门子电话?人真的好奇怪啊,一场事故似乎改变了很多,中午的时候自己还急于见到他,几乎急不可耐的想由他来主宰自己的人生,而现在,她却只觉得彼此之间无可消弥的陌生。这种陌生感,相信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感觉,他应该也是吧?
杜夫人真的送了鸡汤来,在走廊上遇见了正在抽烟的楚真实。
“你好?”杜夫人向他招呼,又指了指手里的保温桶:“她,醒了吧?”
楚真实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应声点了点头。杜夫人伸手欲推门,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他,疑惑地问:“你不进来?”
若曦早已听到杜夫人在外说话的声音,虽然作了心理准备,见到她的时候还是禁不住瑟缩了一下。无论她在心里怎样的宽慰自己,原谅杜夫人,挨打的阴影却是挥之不去的。
楚真实看出了她的紧张,心下一疼,出声安慰她:“杜夫人来看你了!”
若曦向里侧让了一下,微笑着向杜夫人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杜夫人意识到了她的紧张和排斥,一时难掩尴尬,本想就着送汤的机会主动修好,向她道歉,挽回一些两人之间的平和,无奈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令若曦紧张。最后只好歉意地说了些纯属误会、不要放在心上的话,放下保温桶离开了病房。
楚真实送了杜夫人回来,发现若曦正盯着床头的保温桶出神。他走过去打开了保温桶,扑鼻的香气立即弥漫了整个病房。
“我不要吃。”若曦立即掩鼻说道。
“为什么?”楚真实看向她,她不是还邀请过自己去刘婶那里喝鸡汤?
“我……”她总不能说自己见了这个汤会呕吐,只好说:“杜夫人怎么想到送东西给我?”
他手下不停已经装好了一碗,才看她:“道歉呀,刚才她不是说了?”
“可是,也用着做这个吧?我还是觉得太隆重了!”她继续掩着鼻子,看到碗里并不像刘婶做的那样是厚厚的油,清爽的汤里是拆下来的鸡,几根芹菜搭着红枣,看起来还蛮漂亮。
“鸡汤而已,别想那么多,快尝尝,看起来味道不错!”说着,伸手拉开她掩着鼻端的手。
印象里,他极少这样温柔轻缓地对自己说话。也许是职业的关系,他的说话总带了些陈述的语气,大多时候是他说她听,她参与的的聊天也总是由他控制着话题。现在他这样轻柔又耐心地劝自己,竟像极了哥哥的语气。
正文 破茧后会成蝶吗(五)
“楚真实,”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他,看着他吃惊的神色几乎又开始心软,未插针的右手不自禁地握起:“其实我很害怕!”
“怕什么?”他紧张起来,为着她的反应,也为着她的话题。
“我怕自己会依赖上这种感觉,而这种感觉只是一种错觉而已!一直以来,我总是会从你的身上看到哥哥的影子,并因此沉迷其中。但是现在,我不想再沉迷其中了!可是,我又很怕,我怕我自己……你?懂我的意思吗?”她一气说着,最后红了脸,有些气喘的看着他。
“我懂!”他貌似舒了一口气,点头,将碗端在手里,直接忽略她的话题,看着她笑道:“不管你打算如何处置我,都必须先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情吧?再说你也得考虑一下你的……家人不是?总不能让他们担心吧?”
她瞪着已经伸到自己面前的汤匙,扭头避开:“等一下,我可以自己来的!”
他作出把碗放下的样子,又抬起手看她:“你觉得好放?”
碗不同于饭盒,又是汤水,确实没法放在软软的被子上,放在床头,她就得扭过身拖过还在输液的左手。可是让人家喂,不只情形暧昧,也显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很没有价值。只好说:“你先放着吧,等输完了,我自己来!”瞪大眼看输液袋的里的药液已经所剩不多,心下庆幸。
楚真实听话地将碗放下,看一眼所剩不多的药袋,说:“那好,我让护士来取针。”说着话,如她所愿地按了铃。
若曦没想到他这么顺从自己的意愿,心中一阵雀跃之后,又有着丝丝的不舍:自己的药液输完,大家就各自回家了吧?
闻声而至的护士核对完个人信息后,并没有给她取针,而是又换上了一袋新的药液。
“护士,我还有药呀?”赶紧问。
“对啊,还有一袋。”护士用手指弹一下输液管。
“还有?”
“嗯,这个输完,再输一袋就结束了!”
“那我能快一点吗?”
“你说呢?你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护士奇怪地问。
若曦无言。
“安心输液吧,急不来的!”护士安慰道,用下巴示意楚真实笑一下:“有人陪着还急呐?!”
楚真实一直敛眉顺目的坐着,见她的目光转向自己,也显出颇意外的神情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护士,你能不能帮我把针拔了,等一下再输?”她叫住向外走的护士。
“什么?”护士不可思议地看她:“你不怕疼啊?还是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又看楚真实,眼神奇怪。
“不用了,我们现在不拔针,谢谢你!”楚真实皱着眉说,看向若曦,语气宠溺:“她闹着玩呢!”
于是,她在护士若有所悟的眼神以及意有所指的微笑里再次红了脸。折腾了一圈,到底乖乖地就着他的手吃东西。在她再次声明饱了后,他放下了碗,又细心地给她擦了嘴角和手,好像她是个婴儿。
她顺从地配合着他擦了手,刚想说几句调侃的话调节一下现场的暧昧,他却握住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了句:“若曦!跟我在一起你无需多想,只要牵着我的手就行!”
“!”
为什么情势和自己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正文 破茧后会成蝶吗(六)
楚真实说完收拾东西出了病房。若曦一个人发着愣,内心里既有着无法掌控的迷茫又有着空荡荡的失落。当她明白了自己的失落是因为他的离开后,更加理解了周扬所说的爱情是一种习惯。她想,戒掉一种习惯真难啊!
可是,有些习惯,即使再难,也要戒掉不是?
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翻了一会儿手机里的信息,有江小川的,有周扬的,当然,更多的还是他的。她删除了一些,最后发现留下最多的还是他的,她闭上眼,到底还是留了下来,权当作是纪念吧!她想。
当她被尿意惊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床头的灯闪着微弱的光,她不记得自己是否关了屋顶的灯,连开关是哪个也弄不清,只好挨个的试去,试到最后一个,才发现上面都标有开关名称,她苦笑一下,然后听到楚真实的声音:“怎么了?
“你怎么还在?”如果不是开着灯,肯定又要吓一跳!
“我就在外面,你要做什么?”
“我没事……你出去吧!”买尴!难道跟他说自己要去卫生间?
但是他立即明白了似的,径直走过来提起她的输液架往卫生间走。
“喂!”她只得跟过去:“你干嘛?”
他不说话,将输液架移到卫生间洗手台和马桶之间,转身带上门出去,接着又出了病房。
她愣愣地看着卫生间的门关上,他这样的沉默,倒令她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怎么没有回去?”当他回来帮着自己将输液架移回床边,她忍不住问。
他伸手关了屋顶的灯,只留下床头微弱的灯光,又将她的枕头弄好,才说话:“我喜欢待在你身边。”
这几乎是他的特长,随时随地说出令她的心慌乱无依的话。
“可是我一个人就够了的,不需要人陪呀!”只好装不懂。
他认真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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