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枚身上睃,上官枚像是被吓到了,呆怔地跪坐着,两眼迷离,似乎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被打击得失了心魂般。
王爷嘴角便勾了抹狠厉地讥笑,对王妃道:“此婆子太过狡诈,娘子,别跟她多废话了,直接打,打得她肯说实话为止。”
王妃听了便点了头,正要下令,上官枚下子扑到王妃脚边,哭道:“母妃,您您要打就打儿媳吧,是儿媳治下不严,才让她闯出了祸事,您您放过杜妈妈吧,她是儿媳的奶娘,自小在王府里,就是她最心疼儿媳,她很疼儿媳,只是用错了法子,求父王母妃放过她吧,至少,留下她条命也好啊。”
王爷听了便眯了眼,眼神锐利如刀:“真的不是你主使她做的吗?你也说了,她是你最亲近的仆人,不是你授意,她又怎么敢做如此胆大包天之事?”
杜婆子听便慌了,先前派死硬的样子立既软了下来,对着王爷死磕道:“王爷,真不是我家郡主下的令,郡主自小胆小心善,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又怎么会指使奴婢去杀人?这事全是奴婢人所为啊,真的与郡主无关。”
上官枚听了王爷的话不由猛地抬头,脸惊愕地看着王爷,泪流如柱:“父王,你果然是偏心得很,适才在大通院,你也怀疑相公是杀茗烟之人,此时您又怀疑是儿媳使人去害弟妹,原来,儿媳夫妻二人在你眼里便是杀人越货,阴险毒辣之人,儿媳也不辨解了,您要不拿了儿媳去大理寺吧。”副受尽委屈和怀疑后,凛然不惧,坦然赴死的样子,眼里有着浓浓的哀痛和悲伤。
王爷听了身子微微了震,毕竟都是他的儿子媳妇,先前在大通院时确实错怪堂儿了,这会子难道也是错怪枚儿了么?
看那杜婆子对儿媳确实忠心耿耿,忠仆瞒着主子做那下作阴毒之事也是有的,那杜婆子看着就是个忠心护主的,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枚儿嫁进来后直也没有怀孕,会产生怀疑怨恨也是有的,只是,因此就对锦娘下毒实在也太过可恨,锦娘不过嫁进府来月余,连人都怕是没有认全,又如何可能去对世子妃下手?
这杜婆子全然是胡乱报复,行止疯颠,这样想,王爷便对上官枚道:“你起来吧,父王也就问问,并没真的怀疑你什么,不过,这婆子也并未全然说了实话,或许她是受了别人的指使也不定,再者,杀人偿命,她做下此等毒辣之事,为父决不能轻饶了她。”
上官枚听了王爷的话脸色才缓了些,还想再求,那杜婆子便将她往边上推,喝道:“总婆婆妈妈哭哭啼啼地做什么,人是奴婢杀的,杀了奴婢偿命就是,不用你再求了。”说着,突然爬了起来向边的立柱上撞去。
王爷眼疾手快,手指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打在了杜妈妈的腿上,杜妈妈腿软,立即摔在了地上,王妃急忙叫人来拉住她。
上官枚吓急了眼,又去求王爷:“父王,留她条命吧!她也是为了儿媳好的”
上官枚对杜婆子的情义倒是让王爷微微动容,也怪不得杜婆子对她如此忠心,她也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能在被人怀疑的情况下力求保犯了错的杜婆子,就不是那泯灭良心之人
“王爷,这婆子好凶焊,妾身看,她定然还有事情没有交待。”王妃看王爷脸上露出犹疑之色,不由及时说道:“既然不是枚儿指使的她,那便是另有他人,她个深院里的管事婆子,又是如何会有那江湖上的毒药?王爷不觉得这点太过可疑了么?”王妃冷笑着对王爷说道。
王爷听了这才回神,差点忘了这茬,那七虫七散可不是般之人能到手的,原是江湖上某个帮派之物,杜婆子怎么会有那种东西?王妃说得没错,她身后必定有高人指派,何况锦娘才也说了,那杀死平儿的凶器原只会是个有身份之人所有之物,那杜婆子身后之人便定是不简单。
想到这里,王爷不再迟疑,挥手道:“来人,将这婆子拖出去打,打得她肯说实话了为止。”
上官枚听,哭泣的眼里露出惊惶,想要再求,也知道无用,便哀哀地转头去看二太太,二太太此时却像老生入定似地盯着自己脚下光滑的地板,像屋里的切会然与她无关似的,上官枚这下全然没有了主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妈妈被拖了出去。
很快屋外传来杜妈妈痛苦的闷哼和板子的哗拍声,下下,就如敲在了上官枚的心上,她听得心惊肉战,面如死灰,两眼无助又惊恐,坐在椅子上便像要瘫下去般。
那杜妈妈也是彪悍,十几板子下去,楞是没有惨叫声,锦娘开始以为是堵住了嘴,后来想,是在审问呢,当然不会堵嘴了,不由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先前抓住了顾婆子这根线,才把杜妈妈这条鱼给引了出来,不然,如此恶毒又凶悍的个敌人虎视耽耽地埋伏在暗处,自己和冷华庭不是防不胜防么?
没多久,行刑的婆了来报:“杜妈妈晕过去了。”
王爷问:“可说了什么?”
那婆子躬身回答:“回王爷的话,什么也没说。”
“那用水泼醒后拖进来。”王爷冷冷地说道。
旁的上官枚便听得差点晕过去,手心冷汗潸潸。
那婆子出去将杜妈妈拖了进来,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锦娘抬眼看去,只见杜婆子后背下半身鲜血淋漓,那血都渗出了厚厚的棉袍,两个婆子将杜妈妈往堂中地上扔,上官枚见了身子抽,想要扑上前去,却又生生忍住,双手死死抓住酸梨木椅的扶手,长长的指甲将木椅上的油漆刮出了几道印痕。
杜妈妈被冰冷的水浇醒,痛得紧咬着嘴唇,无力地扒在地上。
上官枚忍不住痛呼了声:“嬷嬷”
王爷对杜婆子道:“说吧,那毒药是谁给你的?又是谁指使你做这些事的。”
杜妈妈闭着眼睛动也不动的趴着,王爷不耐地看了她眼道:“没想到,你还有把硬骨头,你可能忘了,这里是简亲王府,本王可是管着刑部的,什么样的刑罚没有见过?你是不是也想试上试?”
杜妈妈微微抬了下眼皮,虚弱动了动血肉模糊的身子,眼里露了丝轻蔑的神色。
这无疑惹恼了王爷,他对旁的婆子道:“去,拿蜜糖来,将她浇透了丢到树林子里去,本王看她有多硬。”
第百十七章
?全身浇透蜜糖,再丢进树林里,就算现在是冬天,很多虫子都躲起来了,但还是会有很多蚂蚁之类的小虫子,个浑身浇了蜜,又伤痕累累的人躺在树林里,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恐怖景像?锦娘想想都打了个寒噤,王爷果然是个有手段的人啊。
杜妈妈听了眼里立即布满惊惧,浑身爬满虫子,千虫万蚁啃咬伤口会是什么样的痛苦?杜妈妈便是再强悍也终于害怕了起来,不等那婆子下去,她嘶哑地张口道:“奴婢奴婢说。”
王爷嘴角便勾起抹满意的笑来,手挥,那个婆子便退了下去,那边二太太听杜妈妈松了口,脸色瞬变,盯着地板的眼睛也终于移到了杜妈妈脸上,杜妈妈虚弱地看眼二太太,闭了闭眼,再张开时,眼里仍是片坚定之色。
而上官枚却是在听到杜妈妈松口时,整个人似乎都松卸了下来,眼泪无声地流着,似乎她的心终于得到了求赎般。
“那药是是舅老爷给奴婢的,平儿也是舅老爷杀的,奴婢没有动手,只是帮他打点了些事情而已,求王爷放过奴婢吧。”杜妈妈忍着痛,断断续续地说道。
“舅老爷?”王妃听得秀眉挑,问了句。
王爷也是脸的疑惑,看了王妃眼。
那边上官枚听了倒是眼睛亮,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般,立即坐正了身子,声音却仍是微颤:“嬷嬷,狼你快说清楚,是哪个舅老爷,你都成这样了,可不兴再乱咬人啊,不然,父王又得”
杜妈妈听了急急张口,却是被口血水呛到,喷得自己满脸都是血水,样子更加可怖了,锦娘脑子里立即浮现出在上官枚院子里见到的那个男子来,杜妈妈口里所说的舅老爷应该就是刘姨娘的哥哥吧。
果然,杜妈妈咳了好阵,停下来后便对上官枚道:“世子妃,奴婢错了,舅老爷是刘姨娘刘姨娘的兄长1”
此话出,王爷不由怔住了,而王妃却是震得差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有二太太,像是终于松了口气,神色也变得轻松了起来,眼里却闪过丝幸灾乐祸之色,又如以往样,恢复了冷清优雅的模样。
王妃眼神变得悠长,静静的坐着,半晌没有说话,锦娘却总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就想起前些日子让冷谦去跟踪刘姨娘兄长的事情来,这两天忙,也不知冷谦有没有收获呢。
“王爷,还是先请了刘姨娘来了再说吧。”王妃想了想,微福了福身子对王爷道。
王爷剑眉紧皱,心里像是闷了块大石般的沉重郁闷,对王妃点了点头。
王妃便使了青石去请刘姨娘,王爷不等青石出门,对外面站着的长随招手道:“带几个得力些的人去,将刘氏的兄长先请过来吧。”
外面侯着的长随人影闪便走了。
锦娘看着直跪在地上的顾婆子,想了想便对王妃道:“母妃,虽说这顾婆子实是该死,不过也是被人迷了心窍,不小心给人当了枪使,做了帮凶,却又实在是个可怜之人,念在她尚能悔过,才又有心立功,不如”
王妃听了心中暖,锦娘这孩子还是心善啊,对曾经陷害过她的人也肯放手,虽说心善是好,但在这处处阴谋,步步陷井的王府,心善就会被人欺呀,唉,好在她聪慧机敏过人,还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能及时发现揭穿别人的阴谋,也能保护自己,心善就心善吧,好心总该会有好报吧,这样想,便对锦娘道:“就依你吧,原是想赶她家出府的,如今她也知错,也遭到报应了,就让留了她们家子,希望她能改过自新,以后好生办差就是。”
顾婆子没想到锦娘会为她求情,更没想到王妃会留下她们家且并不再责罚于她,时惊喜万分的同时也很是感动,对着锦娘和王妃纳头就拜:“谢王妃,谢二少奶奶,二少奶奶,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不忘,奴婢以后就是您的狗,您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决无二话2”
锦娘叹口气,对她挥了挥的道:“起来吧,顾妈妈,以后好生办差,再也别起那坏心思去害人了,害人终会害已的,如今,你应该是体会最深的,对吧。”
王爷看着锦娘对顾婆子的处置,倒是很赞同,不觉又高看了锦娘眼,她刚才这手可比王妃平日里治下强多了,治下既要施威,更要懂得施恩,顾婆子犯了大错,但好在及时能改,但锦娘若不是求情,按王府里的规矩,她必定会受罚的,赶出去事小,怕是得打上几十板子,残了身去了命也不定,锦娘求,不但保了她条老命,更是解决了她心底最大的隐忧,顾婆子疼爱儿子,为了儿子不惜去毒害女儿,如今她家不用被赶出府,以后生活也有了着落,自是不必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了,对锦娘只会感恩戴德,锦娘有什么事,自然是可以差遣于她的,锦娘这几句话,收伏的不仅只是顾婆子的心,这院里的下人们可是全看到了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好谁坏总有个评断,善良也不定就是坏事。
二太太听到锦娘为顾婆子求情时,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她便勾起了唇角,露出丝讥诮的笑来,屋里这事也闹得差不多了,会子刘姨娘来又是出好戏,不过,自己倒是没必要再留下去了,呆得太久,怕是会引得王爷多心,二太太便起身要告辞,却见外面进来了个小丫头,二太太定睛看,竟是自家府里头的。
那小丫头进门,先是给在坐的主子们草草行了礼,便对二太太道:“二太太,不好了,素琴上吊了。”
二太太听得怔,脸色阴沉着问:“什么时候的事?可还有口气在?”
那丫头眼里尽是惊惶,低了头回道:“就是才将的事情,也不过刻的时间,还好,发现得及时,救是救下了,只是还昏着呢。”
二太太听了倒是也不急,趁机起了身向王爷和王妃告辞,王妃嘴角就噙了笑道:“哎呀,咱这府里还真是多事之秋啊,怎的王府刚出个事,东府里头也不安宁了呢,弟妹还是快快回去处理了吧3”
王妃这报复还得可真快,先前二太太讽刺过王府治下的院子里乱子太多了,王妃这是又把那话儿还回来了,二太太脸色微僵了僵,却也不气,仍是清清冷冷地行礼转身,行得不急不徐,见不到半点忧心的样子。
锦娘看了就叹气,王妃还是比不过二太太的心机和城府啊,看二太太那样子,怕是什么事也不能让她乱了阵脚的吧,不过又开始猜测,那上吊的人会是谁呢,看二太太的样子,那个人应该也会是个有份量的人吧,不然,报信的小丫头也不会那样的惶急了。
看着二太太离开的背影,上官枚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只是仍是忧心趴在地上的杜妈妈,今天这事怕是揭不过去了,会子刘姨娘来,还不知道又会闹出点什么事,终归杜妈妈这条老命怕是难救了,她不由又伤心起来,看着杜妈妈眼泪水流。
没多久,刘姨娘身华丽的妆扮,袅袅亭亭地来了,进门,那双大而媚的眸子就锁在王爷俊脸上有些错不开眼,王妃见了嘴角就噙了丝冷笑,王爷却是似而不见,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刘姨娘上前行了礼,王爷也不叫坐,就直接问她:“地上这婆子你可是认识的?”
刘姨娘低头去看,这会子杜妈妈满脸是血,又被顾婆子抓坏了脸,她看了好会儿子才认出人来,不由倒抽口冷气,失口说道:“杜妈妈,你怎么会”
杜妈妈艰难地抬眸,见是她来了,脸色立变,却没有说什。
“刘氏,这杜婆子说,是你那兄弟指使她给珠儿下药,又害了平儿的,你那兄弟乃是府外之人,他怎么会对府里之事如此熟悉?你倒给本王解释解释!”
刘姨娘听得莫名,平儿和珠儿的死,在这府里也算是闹得沸沸扬扬了,她当然也是听说了的,只是这事怎么会扯到自己兄长头上去了?
看王爷那意思,像是在说是自己指使的?她不由又气又急,娇声哭了起来:“王爷,您这话可是说得没头没脑了,您要妾身作何解释?妾身对这些事情概不知,哪里知道这婆子乱咬什么,我那兄长也不常进府里,而且又是个讨人嫌,被人瞧不起的主,这府里上下,又有谁是他能指使得动的,这婆子的话您也信?”
刘姨娘这番话倒也是句句在理,那刘家大舅平日里确实不招王府上下待见,每次来虽不说是赶出府去,但也常闹了个灰头土脸,若说他能支使杜婆子去害人,或真亲自动手在府里杀人,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不过,他原就是个混混,吃喝嫖堵游手好闲,三教九流倒是混了烂熟,说他有那毒药还是有可能的,所以,王爷怀疑的倒不是那舅兄能做什么,而是刘姨娘起掺合了,不然,还真难做出那番子事来。
“你也莫急,会子抓了你哥哥来,自然要问清楚的,你说得也没错,以你那哥哥的本事想在府里闹妖蛾子确实不太可能,但是,若是你也帮了手,那就难说了。”王爷眼里挟了冰寒,说话句句锥心,听得刘姨娘更是伤心难过,妖媚的眸子幽怨地看着王爷:“王爷,妾身在你眼里就是如此的不堪么?您说这话,有何凭证?难道,又是姐姐受了委屈,您就要伤了妾身,哄姐姐开心么?”
王爷被她这话说得滞,这女人还真麻烦,什么事都能沾上醋星酸味来,不由怒道:“你胡扯什么,如今说的是正经事情,原是这杜婆子供了你兄长出来,又关王妃何事?”
刘姨娘听了不由冷笑,指着杜婆子道:“她又不是我的人,平日里就没拿正眼挟过妾身,试问妾身就算想要弄那妖蛾子,自己手下又不是没那贴心好用的,为何要指使她去?好让她来咬妾身么?真真是笑话,这屋里谁做了亏心事谁清楚,王爷您要碗水端平了,谁知道会不会是演出苦肉计,然后再贼喊捉贼,来诬陷妾身和堂儿呢。”
王妃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不由被她的胡搅蛮缠气得脸都白了,她也不骂刘姨娘,只是转过头冷冷地看着王爷,如水的双眸里含着控诉和委屈,王爷看得心头颤,对着刘姨娘就吼:“你若再胡说八道,本王便要”
刘姨娘凄然笑,截口道:“便要如何?王爷,六年了,您半步也没踏进妾身房间过,对姐姐是宠爱有加,妾身不过是个有名份的摆件罢了,妾身如今除了堂儿再无所依求,偏人家还不放过妾身和堂儿,想着法子来陷害,这杜婆子可是郡主的人,平日里郡主眼里的婆母可不是奴婢,她们要做什么事情,妾身哪有资格管得着,妾身那兄长不过是个混人,就算掺合了,也不过是为了钱财,王爷要拿他,拿了便是,不要扯到妾身身上来。”说着又凄凄哀哀地哭了起来。
锦娘真是对刘姨娘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明明满身嫌疑的就是她,她却有本事说得哀怨幽深,表现得比窦娥还冤的同时,反倒指责他人陷害于她,嫌疑人倒变成苦主了,怪不得她个侧室能在这步步危机的王府里混得风声水起,硬是将自己的儿子扶上了世子之位,她那柔弱的外表下面,怕也是有颗心机深沉的心,而最可怕的,是她平日里总是时不时地表现出自己的浅薄尖刻和无知,让人对她失了防备,到了关键时刻,却是精明狡诈得很。
王爷被刘姨娘说得无言以对,明知她在严词狡赖,却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拿眼去瞪刘姨娘。
刘姨娘却是不依不饶,继续哭道:“堂儿如今虽是世子身份,王爷您平日里又何曾对他用过心思,就算堂儿加倍努力去做你想让他做的,做得再好,在你眼里也是钱不值,原是我这个娘害了他啊,多么优秀的孩子,可惜从小父亲就不疼他,可怜他不过是想帮着理理府里的事,王爷不信他也就罢了,还对他下狠手,人说虎毒不食子,王爷,你下那手时,心里可曾痛过?难道,小庭是你儿子,堂儿就不是?如今还为几个奴才来冤枉妾身,你你不如赶了我们母子出去了干净呢。”
王爷被她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想着对冷华堂用的那手,确实心中有愧,如今她说的也句句在理,平日里,世子妃也真是从没将她看在眼里过,世子妃手下的人哪里就是她能指使得动的?只怕这事真的不是表面的那样简单呢,正想着,刘姨娘又指了世子妃鼻子骂道:“这是你自己养的狗,她平日里就像疯子样,自以为是奶了你的,在院里就为所欲为,拿自己当半个主子看呢,她瞒着你做了多少亏心的事你可知道?妄你平日自以为聪明,任着她在府里胡作非为而不自知,这下好了吧,她闯出祸事来了,我看你要如何收场,哼,我倒管不着你,你也不服我管,只是,别连累了我那可怜的儿子才是。”
上官枚被刘姨娘骂得灰头土脸,若是平日,她怕早就跳起来回骂了,不过,这会子她却眼睛亮,撇了嘴就哭了起来:“你你这样骂我做甚,她平日里对我是最好的,我自然是最信她的,哪知她做事如此过份,竟然竟然背着我去找了舅爷去干那伤天害里的事,我我”
“你什么你,你平日不是只将姐姐当正经婆婆的么?如今你做错了事,自然是要求你正经婆婆的,哼,我懒得管你了。”刘姨娘打断上官枚的话,轻蔑地看着她说道。
这时,冷华堂自外面走了进来,左手还扶着右肩,脸上有隐忍的痛色,冷冷地给王爷王妃行了礼后,也不对王爷说什么,只是拉了刘姨娘的手道:“走吧,娘,咱们回去,这里没人待见儿子。”
上官枚听急了,凄凄哀哀地又哭了起来,在后面追着冷华堂:“相公,相公”
冷华堂牙咬,转身直直地跪在王爷面前:“父王,枚儿不懂事,求您饶了她吧,她单纯得很,就是被人利用了也不自知,您您若是真的看堂儿不顺眼,就拿了堂儿世子之位罢了,没了这世子之位,堂儿也就不用再受这窝囊气了。”
这跪,将王爷原就有愧的心愧得更是心酸了,如今庭儿已经成了这样,再伤了堂儿那自己岂不后继无人?
不由长叹口气,罢了吧,只要锦娘没有真的被害,这事就算了吧。
王爷站起身来去扶冷华堂,柔声道:“肩膀可还疼?会让太医看看吧,你带着枚儿回去吧,以后又看严实了,让她把院里的人都管好了,别再闹出什么事来。”
第百十八章
?锦娘见此心知这事怕会就此揭过了,杀害平儿珠儿之事,就算真与冷华堂夫妇有关,王爷怕也不会将他们怎么样吧,毕竟,王爷身体完好的儿子就只有冷华堂个,虎毒不食子,对,父母总是容易原谅自己的儿子的,何况,只是死了几个奴婢而已
如此想,她便觉得好无力,转头默默地看着冷华庭,只见他眼神微凝,缩了瞳不知在想什么,浓长的秀眉拢聚成峰,锦娘不由心酸起来,曾经,他也努力揭穿过那些人的把戏吧,只是也被含糊带过去了,所以,他才会连王爷王妃都不信任了。
走过去,附了身牵起冷华庭的手,柔声说道:“相公,咱们回去吧。”
冷华庭猝然抬头,触到锦娘殷殷关切的双眸,嘴角勾起抹苦笑,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咱们回去。”
说着,也不跟王爷和王妃告辞,自己推着轮椅就往外走。
王爷正在跟冷华堂说着什么,见冷华庭要走,心中微酸,过来抚了他的头道:“庭儿要走么?怎么也不跟你娘亲打个招呼。”
冷华庭冷冷地看了王爷眼,言不发地继续往外推,冷华堂俊眉微挑,改刚才的悲伤之态,温和地对冷华庭笑了笑,过来说道:“小庭,这事不怪你嫂嫂的,恶奴害主,明儿大哥准儿将亲舅提来给你出气,好不好?”
冷华庭厌恶地撇过头去不再看他,锦娘也实在不想在这屋里呆下去了,她草草与王爷和王妃行了个礼,默默无言地推着冷华庭往外走。
还没出门槛子,冷华庭突然浑身阵抽畜,头上大汗淋漓,额上青筋也暴了起来,锦娘吓了跳,低头看他:“相公,你”
冷华庭脸痛苦,整个身子瘫在了轮椅上,锦娘大急,回头就喊:“父王,相公他。”
两个身影齐齐掠出,冷华堂竟是还冲在了王爷的前面,手就向冷华庭搭了过来,锦娘下意识地就抬手去挡,她知道,冷华庭不喜欢冷华堂碰他1
冷华堂没想到锦娘会拦他,星眸微眯,眼里闪过丝戾色,王爷后脚赶了过来,看到小儿子浑身是汗,触手灼烫,忙将他自椅上抱起,冲进屋里去,对正惊慌赶来的王妃说道:“快,小庭又发作了。”
冷华堂听得怔,眼里丝冷笑闪而过,也跟了进去。
王爷将冷华庭抱进了内室,王妃慌了神,哭着不知道要如何是好,锦娘是见过冷华庭毒发时的状况的,忙对王妃道:“娘,有酒吗?多拿些酒来。”说着自己要进屋。
撇眼,看到冷华堂也副心急火撩的样子要跟进去,便拦在了门前,对他福了福道:“大哥,相公他他性子拗,生病时不喜旁人在边上看着。”
冷华庭为何会突然发病?是真病还是假装,病情如何,吃过的药会不会减轻毒性,锦娘都不想让冷华堂看到,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能挡阵是阵。
冷华堂怔,皱了眉道:“弟妹,我只是关心小庭的身体,请让我进,我们可是亲兄弟。”
说得好,亲兄弟,锦娘不由冷哼声,抬起清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华堂道:“锦娘只是依着相公的性子而已,大哥,请谅解,相公他似乎不喜欢看到大哥你。”真是厚脸皮,非要人将丑话说出来么?
站在堂里冷冷看着的上官枚此时听了很是不耐,走过来拽了冷华堂把道:“相公,走啦,人家不领情呢,你就是做得再好,人家也当你是驴肝肺,还嫌咱们的事儿不多么,别会子出了什么岔子又怪到咱们的头上去。”
王妃正好让人拿了酒来,听了这话脸沉,喝道:“说话仔细些,什么叫出了岔子,小庭能出什么岔子,你们是巴不得小庭再出些岔子吧。”
那边刘姨娘听了不乐意了,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笑道:“哪能呢,我们可是盼着二少爷长命百岁呢,姐姐心情可以理解,儿子又病了嘛,唉,好好个儿子,自己不好好看着,没事就扯三扯四,到了如今也只有生气伤心的份,还好啊,我的堂儿身体康健,堂儿,咱走吧,也没啥好看的2”说着,笑吟吟地啦了冷华堂就走。
王妃气得浑身直颤,眼圈红就哭了起来,刘姨娘的话正好戳到了她心里的痛处,刘姨娘说得没错,当年确实是自己没有看好儿子,才导致了如今的后果,王妃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今儿这事明明就与世子夫妻有莫大关系,王爷竟然又和稀泥,明明就要抓住幕后主使了,王爷又心软了,若是庭儿身子好了,又何须去忍那对母子,她是越发的怀疑,当年就是刘姨娘对庭儿下的手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啊。
锦娘进了屋里,冷华庭躺在床上,张俊脸因为高烧而呈现妖艳的红,双眼紧闭,身子又倦缩在起,心急,扑到床边去摸他的额头。
迷糊中的冷华庭闻到熟悉的气息,虚弱的睁开眼,对锦娘道,“让让他们都走,我不给别人看。”
王爷正在给他探脉,听此话心头颤,哽了声道:“庭儿,我是爹爹啊。”
站在床边的王妃又忧又伤心,庭儿终是对父母有怨吧,病成如此模样竟然不愿意双亲在旁看着
“你们走,快走,除了娘子,谁也不要留在这里,我讨厌你们。”冷华庭见王爷和王妃走不肯走,突然费力地对他们吼了起来,拼命甩开王爷的手,状似疯狂,锦娘心里急,对王爷和王妃道:“父王娘亲,小庭的脾气你们还不知道么?他他是不忍心你们看到他痛苦的样子,而且而且他害羞呢”
王爷听得怔了怔,心里稍稍好过了些,小庭还是孝顺的呢,不过锦娘说得也没错,小庭最是别扭,他发病时,背后那青纹他们两早看到过好几次了,他次次都不自在,有什么好不自在的,若不是那青龙纹印,当年当年小庭怕是早就没命了3
这样想,强烈的愧疚感又涌上了王爷的心头,他无奈地去拉王妃,王妃却是广袖拂,冷冷地掩面而去,王爷的手怔在半空,脸的羞愧,锦娘的话触痛了婉儿的心病呢,她还是怨恨着自己吧,急急地跟着也出了门。
等人走,锦娘就去抱了坛子酒往床上去,伸手就去扯冷华庭的领子,却见他两眼清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愣住:“相公你”
“笨蛋,你又想弄我声酒味么?也不知道换个法子,笨死了。”冷华庭仍是脸冷汗潸潸,声音虽是虚弱,却比上次要好了许多,至少人是清明的,也没有再抽筋了,刚才那吓人的样子估计又是装给王爷和王妃看的。
“你在发烧呢,酒精能退烧,原就别扭得很,再要烧坏了脑子,我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啊。”锦娘拿了帕子给他拭汗,触摸之下,发现他烧得也并不很厉害了,心里松,想来汗水散了不少热,他上次可是只发烧并没有流汗的,看来,确实不用再抹酒退烧了。
“你说谁别扭呢。”冷华庭趁势捉住了她的手,把将她扯进自己怀里,喘着气,妖艳的凤眸里却是闪着点点星火,锦娘不由大窘,这厮正大病着呢,脑子里在想啥?
双手撑在他胸前嗔道:“你在发汗呢,别把衣服都渗湿了,会子又着了凉可不好。”
眼睛撇,却看到手里的帕子染成了黑色,阵狂喜涌上心头,“相公,汗里排了毒出来了呢,你看,帕子黑了。”说着又去帮他拭汗。
冷华庭抬乎就在她头上敲,骂道:“叫那么大声作甚?想让别人都知道么?这院里的耳朵可多着呢。”眼里里的喜悦却是掩都掩不住,看着锦娘就错不开眼,眼波如迷人的月光般,灼灼华光流转,这样直白又大胆的注视让锦娘呼吸窒,心也开始缩紧起来,不自在地低了头,含羞带怯道:“相公,你你会不会中邪了?”
冷华庭被她说得窒,仿如被兜头浇了盆冰水,满腔柔情会被她浇没了,这丫头还真会破坏人情绪,长臂勾就拉近她的头,大掌在她脸上顿乱揉,嗡声嗡气道:“丑丫头,你才中邪了呢。”
锦娘在他掌下哇哇大叫:“别揉了,我流鼻涕了。”
冷华庭听了立即收回了手,他最是爱洁了,无语看天,这丫头太没情趣了。
锦娘出了他的桎梏忙动手继续解他的衣:“若是不想让娘和父王知道,就得把你弄干净了,这帕子全是黑的要不,洗个澡吧,唉,你怎么不晚些发病啊,在咱自己院子里可方便多了。”
头上立即又挨了记铁砂掌:“那不就是为了给某些人看的么?这会子他应该放心了,在他看来,我的病怕是不会好了,他可有年份没看到我发作了,今儿也算是遂了他的心愿。”
锦娘听了心里便发酸,发病也要作为了保护自己的筹码,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洗澡是不成的,没有那么多热水,加之又怕王妃发现,倒不是王妃发现了会对冷华庭怎么样,主要是王妃院子里也不见得干净,锦娘总认为四周都是监视的眼,让他们小夫妻两个无所遁行,半点秘密也难掩藏得住。
又过了会子,冷华庭总算不再出汗了,锦娘也就将他脸上脖子凡露出外面的地方全擦干净了,又在耳房里打了水,洗了帕子,才打开门让王爷和王妃进来。
冷华庭又是副大病初歇的模样,虚弱地闭着眼,双颊上的红晕退去,显出苍白的容颜来了,王妃见心便揪了起来,扑过来哭道:“庭儿,你你怎么样了?”
王爷先是探住冷华庭的脉搏,发现脉跳平和,总算是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锦娘道:“辛苦你了,只是庭儿每次发作必会全身大痛,状若昏迷,发作时间也要长很多,你是用了什么法子?他似乎比先前好了许多呢?”
锦娘听得微震,看了眼床上的冷华庭,那厮却是闭着眼正在装虚弱,王爷可是身负武功之人,就算锦娘想要扯些七八来搪塞,怕也难得唬弄地去,转念想,王爷之所以再地对冷华堂宽容,不就是因为冷华庭身残,简亲王爵位又不得不有个亲生儿子继承么?若他知道冷华庭的病是能治好的,会不会
“相公身子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他的腿也不是没有医好的可能,只是儿媳还正在找更好的方子呢。”
王爷听,欣喜若狂,忙问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边冷华庭就在床上轻吟了声,睁了眼来对锦娘骂道:“瞎心软。”又瞪了王爷眼,耸了耸鼻道:“不过是将毒压到腿上去了而已,哪里就能好了。”
王妃听了锦娘的话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被冷华庭棒子打回了原形,苦了脸对王爷道:“庭儿这病,就真的没法子医么?”
王爷也是被泼了好盆冷水,失望地看着床上的儿子,既心痛又无奈,“整个大锦朝的医者我都寻遍了,没有适用的法子啊。”
王妃听了便悲从中来,嗔怒地看着王爷道:“当年,若不是你胡乱猜忌,庭儿又”
“娘子”王爷听了很不自在,瞟了眼床上的冷华庭,眼中有着乞求之色,王妃这才闭了嘴,没有再说。
冷华庭烦躁地要从床上起来,嘴里嚷嚷道:“你们两个吵死了,我要回自己院里去,娘子,我要回去。”
王爷无奈地叹口气,知道劝他也没用,只好将他自床上抱了下来,又拿了件锦披将他裹严实了,才亲自送他出了门,这时,去捉拿刘氏之兄的人回禀,适才去了那人常去的几个地方,全然没有找到,估计是闻风而逃了。
锦娘听了就看了王爷眼,嘴角噙了丝冷笑道:“父王,儿媳有话,不得不说,以前儿媳曾听说过句话,对敌人的姑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人,不管是不是主谋,若不拿他回来,以后,儿媳和相公定还会受害,还有那杜婆子,儿媳是容不得她再活在这个世上的。”说完,也不管王爷的脸色如何的难看,推着冷华庭就走了。
王爷怔在堂中半晌没有作声,他没想到锦娘竟然看穿了他的心思,确实,刘姨娘就那么个兄长,刘姨娘嘴里是那样说,但真要拿了她的哥哥,又处置了,她非闹得他不得安宁不可,总是堂儿的亲娘舅,做太绝了也不大好,所以,王爷只是着人将那大舅爷教训了顿,并没真往死里打。
杜婆子也是,上官枚的姐姐可是当今的太子妃,真要做得太过,上官枚找太子妃哭,太子妃脸上也不好看,可是不处死,锦娘和庭儿那又说不过去,王爷觉得这事还真是难办。
回到自只屋里,玉儿殷勤地上来要服侍冷华庭更衣,锦娘抬手示意她道:“你去烧水,二少爷出了汗,要洗澡。”说着自己推了冷华庭进了内屋。
“相公,阿谦那有多少个人手?”锦娘进屋后就关了内屋的门,开口问道。
冷华庭听了左眉扬,笑了:“怎么?有长劲了啊?想动手?”
锦娘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丝狠厉,抚着他的脸认真地说道:“我如今可是看清楚了,怪不得你在府里谁也不信,原来,真没有人能真正帮到咱们,那咱们就得自己厉害点,总不能老让人家欺负到头上来吧。
那两个我估摸着父王并不想处死他们呢,既然如此,咱们不如自己动手了,虽然查不出那个幕后之人,但这两个人定然也是他们的帮凶,除了这两个,也算是断了他们的羽翼,也算是给那人个小小的警告对吧。”
冷华庭轻轻捉住她抚在脸上的手,俊逸绝美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拍了拍她的小脸道:“这才对了,你得学得厉害些,再不能和母妃那样,自以为精明,其实糊涂得紧,所以才让个姨娘踩到头上去了而不自知。”
锦娘听了不由歪了头斜眼看他,嘟了嘴道:“你不会给我娶个姨娘进门吧,相公!”
冷华庭听了眉毛扬,勾了唇道:“若是娶了呢?”
锦娘嘴撇,五指并成刀形,作了个砍的手势,恶形恶状地对他道:“杀无赦!”
冷华庭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把将她拉进怀里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哦。”
娇软温热的身子抱在怀里,鼻间闻到她幽幽的兰草香气,看着她俏皮娇笑的脸,他不由心神荡,忍不住轻咬她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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