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齿轮链条,能用在军用马车上哦,还能做开降机呢,用在投石机上也是很巧妙的,很能省力呢。”
“投石机?你还懂投石机?”王爷听了锦娘的话有些坐不住,身子向前倾了倾,语气里有抑制不住的惊讶,眼神也变得悠长了起来,锦娘心中凛,感觉自己刚才怕是做得过了,忙低了头道:“媳妇的父亲总是在边关守卫着,回来时,也会和儿媳谈起边关之事的。”
王爷听了脸色这才缓了缓,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有的,亲家如今可是太子殿下最看重的重臣呢,呵呵,虎父无犬女,虎父无犬女啊,哦,庭儿怎么没和你起来,为父也是几日没有见到他了,倒是真的很想看看你说的那两样东西呢。”
却是再没有说起投石机的事,锦娘也不敢再提,不过,若是真能改良投石机,怕是又是个大功,若王爷不想,何不将此功给自家相公若是相公腿脚好后,想要出仕,除了文,就得是武,相公武功肯定是好的,只是,若能再立奇功虽说是后话,倒也是有用的呢,遂放下了那要讨利润的心思了,如今之计,首要的还是先除了相公身上之毒再说。
听王爷说要见冷华庭,王妃忙使人去请,冷华庭其实早起来了,与锦娘吃过饭后,他便与冷谦同去了练功房,锦娘说,他应该多加强腿部锻练,自己做康复运动,才能使腿早日好起来,吃了好几副药之后,他感觉再踩在地上时,脚没有痛得那样锥心刺骨了,虽然还是疼,却是他能忍受的范围,所以,打完坐后,他决定与阿谦去切搓下。
正从练功房出来,便见王妃使了人来喊他,说是王爷要见他呢,若是平时,他肯定是头昂,装不听见的,只是如今锦娘也在王妃的屋里呢,他不由担心,怕王爷会为难她,便毫不犹豫地让冷谦带送他去。
半路上,又碰到了冷华堂,他似乎也是要去王妃院里,见了冷华庭,忙走了过来:“小庭,今儿看着气色很好啊2”
冷华庭皱了皱眉,却难得的说了句:“我要去娘亲那。”虽然答非所问,却总比以往对冷华堂视而不见的好。
冷华堂果然很高兴地说了:“我也正要去呢,小庭,起吧,昨儿去了三叔那儿,好玩吗?”
“全些是丑死人的布,有什么,不过是陪娘子闹闹。”冷华庭听了就翻了个白眼,嘟了嘴咕噜道。
冷华堂听了目光微闪,又道:“昨儿碰到青煜,他说小庭如今很懂礼呢,见了他礼数周到得很,小庭,你终于长大了呢。”
冷华庭听了不由恼了,对冷华堂吼道:“我原就十八岁了,哪个不长眼的说我是小孩子了?谁再说,我撕了他嘴,哼,阿谦,我们走,不要跟这个讨厌的人在起。”说着自己身子往前倾,只想要快些离开冷华堂就好。
明明就是副小孩子样嘛,点刺激也受不得,还像小时候样,看来,自己是多心了,冷华堂在后面看着冷华庭渐远的背影,嘴角又露出丝冷笑来,原本要去王妃院里的,转身,又向另个方向走去。
冷华庭走了不久,又回过头,却发现冷华堂并没有跟上来,便看了冷谦眼,问道:“阿谦,和他比,你有几分胜算?”
冷谦低头想了想道:“几年前看过大公子出手,那时只能是五五之数,就不知道他如今是否又精进了,没试过,不好说。”
冷华庭听了眼神黯淡下来,回过头去说道:“那算了,他刚才定是又去弄什么妖蛾子了,你可看清了方向?”
“那里是您住的院子,不过,穿过林子又是老夫人的院子,所以,不好说,要不我跟上去?”冷谦冷静地说道。
“算了,他精着呢,除非你的功夫高出他很多,不然定会被他发现,装了好多年的笨蛋,我可不想让他看穿了3”冷华庭摇了摇头,示意冷谦继续推着自己往王妃院里去。
王爷正与王妃在说着什么,锦娘偶尔也说上两句,屋里的气氛和乐得很,冷华庭进去,王爷和王妃便停下来了,齐齐看着正在进门的儿子,王妃更是起了身来,走到冷华庭身边转了圈,看小庭推着那轮椅果然比以前轻松多了,不过,王妃看不出什么机巧来,转了图也是头雾水,回了座位,求助似的看着王爷,王爷见了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对王妃道:“娘子你也别看我,我也不懂的,只是那将作营的王大人可说是捡了宝了,成天介的找了我闹,说是要让庭儿再画了样子去呢。”
冷华庭这才弄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不由看了锦娘眼,又冷哼了声对王爷道:“爹爹真是糊涂,那可是我娘子画的画儿呢,那将作营的混蛋拿了我娘子的画儿自己去挣银子,爹爹,明儿你跟那什么王大人说,若是他们照了娘子的画再作个轴承出来,我就要成了利,不然,我就让阿谦带了人去砸了将作营。”
王爷听怔住了,忙道:“哎呀,庭儿,这可使不得,将作营可是内务府的属下,可不能砸。”
“那爹爹你去找王大人要分利去,不然,我可不管内务府还是外务府,照砸不误。”冷华庭脖子硬,红了脸吼道。
王爷顿时皱了眉,看了锦娘眼,锦娘忙低了头去,装作没看见,有钱不赚白不赚,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装贤惠,相公可也是为了她才这样闹的呢。
王爷又看向王妃,王妃也苦了脸,正要劝冷华庭,就见冷华庭嘴撇,作势又要哭,王妃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还劝,忙对王爷到:“其实庭儿这点子倒是好得很呢,王爷,这原就是咱们锦娘想出来的,东西,凭什么将作营白拿了去,若是真用到那军用马车啥上头,那可就是立功的事,哼,外头不就是说咱们庭儿如何如何,看不起他么?咱们就是要分利去,也要让皇上知道,咱们庭儿其实也是很聪明的。”
王妃这话也算是说至王爷心坎里去了,庭儿其实自小吼聪明绝顶,若不是那场厄运,他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模样,虽然这东西是锦娘设计出来的,不过,锦娘是妇道人家,以她的名头说出去,反而不好,反正她是庭儿的娘子,她的不就是庭儿的么?
再者,若是锦娘说的那个投石机的事真能成,庭儿算是在皇上那又立下功,对简亲王府那也是大大的长脸啊,如此想,王爷便轻声哄冷华庭道:“庭儿乖,莫气啊,明儿爹爹就去皇上那禀明此事,咱们小庭夫妻的功劳,可不能让别人给占了去。”
冷华庭这才破涕为笑,含羞地看了眼锦娘,自己推着轮椅到了锦娘身边,讨好道:“娘子,看吧,我说能办到就能办到呢。”
锦娘听了很不自在地偷看了王爷眼,见王爷果然皱了眉,不由嘟了嘴道:“相公父王会不会怪我呀。”
冷华庭将胸脯拍,保证道:“怎么会,爹爹是最疼庭儿的,庭儿是最疼娘子的,所以,决不会怪娘子的。”又转过头,甜笑着对王爷道:“是吧,爹爹,你不会怪我娘子的对吧。”
王爷早被他声声爹爹叫得心都酸了,哪里还会怪锦娘去,有多少年了,庭儿都是见了他要么装不看见,要么就是冷目相对,就算有事求来了,也只是叫父王,哪里如现在这般亲切,还带着撒娇的意味,这都是锦娘来了有的改变,这个媳妇,还真没看出来,灵慧得很呢,再观察观察,保不齐再过几年,那件事就可以让她接手了。
只是可惜了庭儿这身子,若是他能再站起来,就算是要了自己这条老命去换也心甘情愿啊。
王爷正暗自神伤,这时,有小丫头进来禀报,说是王爷的小厮茗烟拿了裕亲王的贴子来了。
王爷便笑着让小丫头将人唤进来,会子个年青小厮躬身进来,手里托着个红贴,锦娘听是王爷的小厮就留了个心眼,只是那人低着头,也看不到面目。
那茗烟进来后,先是对王爷打了个千儿,又给王妃行了礼,碧玉便去拿了他手上的贴子送给王爷,王爷打开看,笑了,对王妃说道:“这贴子是邀请娘子你去看戏的呢,说是请了京里最当红的菜家班唱,应该是老王妃寿辰吧,怎么没点清楚呢,明儿记得要备些礼才是。”
王妃接过那贴子看了遍,“嗯,妾身记住了,哎,上面还说了要请锦娘和枚儿块去呢,那倒也好,娘几个起去玩上天再回来,锦娘,娘也该带你出去走动走动了。”
锦娘听得震,忙低头谢了,只是微羞着道:“娘,只是锦娘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您到时可要教教锦娘才是呢。”
王妃听了自是应着,王爷看屋里也没什么事了,就起身准备走,那茗烟也跟着要出去,锦娘心里急,突然问了句:“哎呀,娘,珠儿也不知道好些了没?”
那茗烟果然身子僵,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看了王妃眼,锦娘就看见那小厮长得眉请目秀,身上又有着书卷气,只是眼神有些惊慌,瞟眼间,发现锦娘在打量他,忙低了头迅速出去了。
锦娘便问王妃:“娘,上次在珠儿屋里查出的簪子,您可查到出处了?”
王妃听了脸色便沉了下来,对锦娘道:“那事就算了吧,别查了,茗烟的老子原是跟了王爷大半辈子的老人了,前些年,王爷在边关时,为了救王爷丢了命,所以,才把他儿子弄在身边当了长随,他看着也本份,应该不是那作犯科之人。”
王妃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锦娘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不过心里却很不以为然,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茗烟肯定有问题,不能光凭表面看他老实本份就不去查了,若是他真参与杀平儿事,那他的背景便定然不简单,王爷和王妃未免也太心软了,怪不得当初会让人害了冷华庭,就那么个儿子都没保护好,如今要王妃来护着自己,怕也是难的,这事王妃不查,自己可要查下去,总不能等人家又弄出妖蛾子来了,再来后悔吧。
锦娘打定主意后,便对王妃道:“娘,不如您把那簪子给我吧,如今珠儿既是没有死,这东西就由锦娘亲自还给她吧。”
王妃听得怔,没想到自己都那样说了,锦娘还是如此执着,这孩子向温顺得很,今儿这是怎么了?心里不由有些不豫,对碧玉递了个眼色,碧玉便回了屋,拿了那簪子出来,锦娘接过簪子,又对王妃:“锦娘想见见珠儿,或许,她其实只是别人的棋子呢,娘,锦娘请您谅解,锦娘要将这事查下去,因为,害锦娘的人太过厉害,如今有了条线,不顺着去挖他出来,将来保不齐又会害人呢,相公已经这样了,锦娘不想又步了相公的后尘。”
这话犹如把刀直插在王妃的心上,她半晌没有说话,冷华庭的伤她原也直怀疑是有人暗中加害,只是苦于直没有找到证据,无法查出幕后之人,而且,那段时间她正与王爷闹得厉害,所以忽略了对庭儿的保护,倒让人趁虚而入,害了庭儿,这是她这生最大的痛,如今被锦娘将伤口再掀开,她便有些受不了,直直的看着冷华庭,又愧又痛,冷华庭却根本看也不看她,偏了头去看外面,副不想多与她交流的样子。
王妃心酸,哽了声对锦娘诲:“你说得也不错,娘是糊涂了,你查吧,娘支持你。”
第百十章
?锦娘听了便点了头道:“谢谢娘,儿媳不是想让娘伤心,只是这府里风刀冷剑太多,若不想办法防着,哪天着了人家的暗算,害的,怕不只是儿媳,还有相公,还有娘您自个儿啊。”
锦娘还是第次如此坦诚地对王妃说出心里话,王妃听了越发的心酸,不过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如此尖锐也是没有法子吧,以前在娘家时,便是受尽嫡母嫡姐的迫害,如今嫁了过来,自己原也是想护着的,只是,就如她说的那般,明的暗的,那害人的箭是无处不在,防不胜防,怪得她多想么?
“嗯,你说得对,以后,娘会小心些的。”转眼又看到锦娘手里的帐本,便转了话题:“帐本子你都理好了?”
锦娘原就是来送帐本的,听了便将帐本递了上去:“娘,我理了理上面的帐,又写了个条陈,规制了些章程,您看看,合适不?”
锦娘总觉得王妃是精明的,让自己理帐不过是在试练自己,所以,做得很用心,就是怕王妃对自己的法子瞧不上眼,所以,王妃打开帐本看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两眼便往冷华庭脸上睃。
冷华庭看了就对她翻白眼,吡了她声道:“别怕,她比你糊涂呢。”这话说得声音小,却还是让王妃听到了,她不气反笑,将手里的帐本放下,对锦娘道:“庭儿倒是明白,娘确实比你糊涂呢,娘管大事还可以,就是不耐看帐管帐,这些么年,总赖着王妈妈呢,如今有了你,我就大可以放心了。”
又拿了锦娘写的那张条陈来看,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这些法子好是好,只是实施起来怕是有些困难呢。”
锦娘早就知道王妃会说这样的话,她制的章程基本是按现代公司里的管理模式作的,对于大府里大手大脚花费惯了的人来说,实在很难适应,怕的就是下面的人会阴奉阳违,不过,锦娘又制了些条款制约那些不按章程办的人,只要王妃肯按着来,倒是不怕下面的人弄妖蛾子,如今不是章程好不好的事,主要是看王妃对这章程持什么样的态度。
“娘,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的,只是将您院里的应用度定了个规制而已,个月大约只有多少用度还是算得出来的,父王并不常在屋里用饭,就您个人,能吃去多少银子?再者,院里的奴仆们也得按了定制来,什么样的等级天只能有多大的用度,不能超了,按等级依次减少,就如您屋里,二等丫头有六个,那这六个丫头们便可以开桌,四菜汤,三浑两素,吃得可是比般的平民百姓强多了,也不算是亏待了她们1
您若是觉得屋里哪个丫环姐姐做事得力,又贴您的心,您大可以赏她月银,这个赏赐是另外列出来的,也有定额,免得您见人就赏。
再就是,下人们都列了个规矩,将月例银子分出两部份出来,份是每月定给的,另份就要看各人办差认真的程度而定,每个等级都由上等的打分,等的给二等的打,二等的给三等的打分,分多月例钱就多,有那偷懒耍滑的,月例银子就少,若是三等的丫环里有办事更为出色卖力的,就可以替了二等里耍滑的那个,升成二等,您呢,就只用管着等的几个姐姐就成,这样,便是少了好多麻烦事,您也清闲多了,院子里的人也各自有了监督,做事都会认真了,银子也花得是地方,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番话下来,说得王妃连连点头,屋里在旁服侍的碧玉青石两个却是脸色各有不同,她们两个全是等的,又都是王妃身边贴心得力的,但碧玉平日里更为机灵稳重,王妃倚重的多,她做的事情也就要多了许多,但是拿起月例银子来倒是跟青石没有两样,只是王妃高兴时,打赏要多了些,只是到底心还是有不平,如今二少奶奶这个法子倒是公平的很,就是各自管着的下面那几个二等的,若是有了月例银子的制约,吩咐起来,也喊得动些,果然是个好法子呢。
青石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这法子也不是针对她个人的,是针对全院子里的,对事不对人,她倒没说什么,最多以后多做些事,讨了王妃的开心,银子样不会少拿。
锦娘还列下了帐目清查制度,避免了有上等的丫头克扣下等丫头们月例银子的情况出现,如此来,王妃倒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她的眉头却没松开,锦娘就想,这个章程怕是得罪得最厉害的就是王妈妈了,以往王妃院里丫头们的月例吃用其实都有定制的,只是王妃懒得管,全由王妈妈手操持,给多给少王妃也没过问过,那贪墨克扣之事自然不会少,如今这规制,王妈妈定然是少了笔可观的收入,又加上前次之事,定然更会对锦娘有气2
不过锦娘也管不了那么多,王妈妈在府里地位再是尊崇也只是个下人,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她回来若想弄出什么事情来,锦娘也不怕,自有办法治她。
“娘,我这也是个参考,您若是有啥为难的,尽可不必用就是,毕竟我还年轻呢,考虑事情总有不周到的地方。”锦娘见王妃始终不得展颜,便以退为进地说道。
王妃听了便哂然笑,拿手去戳她脑门,“小精怪,放心吧,你这法子如此周详,娘若再不听,就是辜负你和庭儿的翻好意了。”说着,又看向冷华庭,见他这会子倒是看了过来,明亮的凤眼里带了笑意,心里不由喜,庭儿其实是很清明的吧,至少,他始终在想着法子护着锦娘呢
锦娘又与王妃聊了会子,冷华庭又不耐了起来,扯了锦娘的衣襟道:“娘子,不是说要看看珠儿么?走吧,我们去看她死了没。”
锦娘听了有些诧异,他怎么也会管起这档子事来了?见他墨玉般的眼睛又向她翻白眼,便无奈地嘟了嘴,跟王妃告辞走了。
珠儿那日撞伤了头后,就回了大通院,那里是王府里下人们住的地方,珠儿也是家生子,家里老子娘都在,娘是王妃院里守门的婆子,老子在门房办差,个弟弟还小,家三口挤在个明三暗屋的屋里,珠儿回去后,屋里就更逼仄了,以前珠儿是二少爷屋里的大丫头,每月的月例就有四两银子,加上府里主子们经常打赏,收入可观,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这会子她病倒,又是被怀疑害了少奶奶的,家里顿时像要崩塌了似的,以前上杆子的巴结珠儿的人大有人在,如今那些人要么远远地躲着,要么就冷言冷语地讥讽,珠儿原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哪里受得了这个鸟气,病情就越发的沉重了3
珠儿的娘正在屋外晾衣服,边晾就边在抹眼泪,远远地看见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来了,手里的衣服就惊得掉在了地上,她也不去捡,把就扑了过来,跪在冷华庭脚下:“少爷,二少爷,珠儿她不是那样的人,您要相信她啊,珠儿打小儿就服侍您,她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这丫头只是心气儿高,没坏心眼儿,求你,救救珠儿吧,奴婢给您磕头了。”说着,纳头就拜。
锦娘无奈地想要去扶,冷华庭就眼横了过来,她便生生止了步子。
冷谦便很有眼力地几步走上前,拎了珠儿的娘就甩到了边,然后面无表情地推着冷华庭继续往前。
锦娘正要继续向前,就见珠儿的娘又扑了上来,把跪在她的面前,又开始求,锦娘便觉得不对劲,抬了脚偏过身子道:“你起来吧,我和相公原就是来看珠儿的,你总挡着是个什么事儿?”
说话间,冷谦已经推了冷华庭进了屋,在穿堂里时,冷华庭就坐在里屋门前,珠儿毕竟是女子,他不好再进去,那边珠儿的娘见少爷已经进了屋,也不再找锦娘哭了,慌忙也跟着进来,作势要去沏茶:“二少爷,二少奶奶,你们可是贵人,奴婢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您看有些粗茶请你们将就将就吧。”说着,双扒在地上,沾了泥的手就往身上搓。
冷华庭眉头皱,喝道:“退下去。”也不再多言,眼睛向里屋看去,四儿见了很有眼力介地去打帘子,冷谦也不客气,直接将那帘子挂了起来,锦娘这才低头走了进去。
珠儿躺在床上,头上裹着纱布,神情萎顿,见锦娘进来,眼里闪过丝慌乱,挣扎着想要起来,虚弱地喊了声:“二少奶奶!”锦娘忙上前去对她道:“别介,有伤呢!就躺着吧。”说着就打量起这间屋子来,屋子不大,只扇窗,又挂了帘子,少了光线,整个屋子就显得暗,锦娘进门时,发现床边的挂的帘帐在动,不由多看了两眼,珠儿见了便更加慌了起来。
锦娘心里便有了丝了然,索性坐在了珠儿床边,也不废话了,拿了那子簪子递给珠儿看:“这是在你床上找到的,说说吧,哪来的?”
珠儿看簪子脸色就变了,拿着就想藏起,锦娘见了不由好笑:“少爷可没赏过么贵重的东西给你,也不是王妃赏的,莫非是你偷的?”
珠儿听了眼光闪烁,半晌才道:“奴婢家里状况不好,奴婢就见钱起心了,求少奶奶”
锦娘嘴角就噙了丝讥笑:“你还真会就驴上坡呢,若真是偷的,你如何没有立即卖掉,或者拿回家里给你老子娘?却要放在枕头底下,不怕别人看见了举报你么?说吧,是谁送你的?”
珠儿见无法揭过,便将头偏过边去,哼了声说道:“主子们不是已经怀疑是珠儿杀了那平儿么?横竖是个死,主子还管这么根小簪子作甚?主子说珠儿是从哪里来的便是从哪里来的,虱子多了不怕咬,随您的便吧。”还真是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呢,锦娘不由笑了。
“那你老子娘还有你的小弟呢,你都不管了吗?你死了叫他们怎么办?”
珠儿听了眼里流露出哀伤之情来,泪水渐渐弥漫了眼眶,“奴婢不想死那又如何,主子们会放过奴婢么?奴婢说的,主子们又不信,叫奴婢怎么办?奴婢所做之事与家人无关,只求少奶奶看着珠儿多年服侍少爷的份上饶过他们吧。”
还好,知道关心自己家人,那就有办法,锦娘嘴角微微翘起,看了眼动不动的挂帘,又道:“谁说不相信你呢,如今是我特地来问你,你自己不肯说,这个簪子其实你不说,我也能查到出处,京里能做出如此上等好货色的首饰店并不多若你肯说实话,又没犯大错,自然你的家人是不会受影响的,但你如今若是背着杀人的罪名去了,你说,府里还能容得下你家么?”
珠儿听了就犹豫起来,欲言又止,想说又很为难的样子,锦娘便静静地等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她又从珠儿手上拿过那簪子,说道:“若是为了个对你并不真心的人,那样的话,就算是死了也不值得啊。”
珠儿听得震,眼睛瞪得老圆,惊惶道:“少奶奶你你怎么知道?”
锦娘不过是在诈她,见自己果然猜中,便道:“府里能得到这么好的东西的,除了各个主子,那就只有在回事房的人,对吧。”
珠儿惊得嘴都张开了,半晌,眼睛向那挂帘后瞄,锦娘终于笑了了来,对那挂帘后说道:“躲在那后面也不嫌臭么?出来吧。”古时床侧会挂个布帘,帘后般放些杂物,主要是便桶之类的东东。
珠儿听了面如死灰,嗫嚅道:“少奶奶不怪茗烟哥哥的,那天我们只是”话音未落,自挂帘后走出个人来,眉清目秀,正是王爷的小厮茗烟,垂眉低首,副很老实温厚的样子,锦娘笑着站了起来,四儿却很有眼力见地走到锦娘身前挡着,茗烟虽是府里的小厮,但毕竟是年青男子,四儿怕茗烟冲撞了锦娘。
“果然是你,你是来看珠儿的,还是来串供的?”锦娘笑问。
茗烟仍是低着头,慢慢自挂帘处走近,“奴才只是喜欢珠儿而已,并未做过什么作犯科之事,求少奶奶明察。”
这话也算说得过去,珠儿漂亮,茗烟俊秀,两人会有私情也是有的,所以,茗烟才会将那名贵的簪子送给珠儿
“那你说说吧,那日与珠儿为何要去后院,还正好是平儿被害的那个时间”锦娘紧盯着茗烟的举动,总觉得他怪怪的。
珠儿自茗烟从帘后出来就很是惊慌,如今听锦娘如此说,忙道:“少奶奶,不关茗烟哥哥的事的,那日原是”
锦娘正听着珠儿的下文,茗烟突然疯了般冲到了床边把捂住珠儿的嘴,回头对锦娘说道:“少奶奶,那日不过是奴才约了珠儿去那边的,不关珠儿的事,不过,奴才真的没有杀人,珠儿也没有。”
珠儿被茗烟捂得透不过气来,见茗烟如此说,似乎也知道他的用意,抓掉茗烟的手,心焦地看着茗烟,“茗烟哥哥你我们说好了的,这事我来”
“珠儿,你不要胡说,不关你的事。”茗烟喝住,副要为珠儿担当的样子。
锦娘听得莫名,有些不耐地道:“我说,你们两个还是明明白白的将那天的事情说清楚吧。”
茗烟目光闪,低头沉思起来,锦娘又看向珠儿,却意外的看到珠儿的脸在发黑,不由怔住,对外面喊了声:“阿谦,快进来下。”茗烟也发现珠儿的不对劲,把扑到床边大喊:“珠儿珠儿,你怎么了?”
外面冷谦闪而入,伸手就去探珠儿的脉,却见珠儿脉息会无,又去翻珠儿的眼皮,瞳孔已然放大,已没了鼻息,茗烟见了抱住珠儿便大哭:“珠儿,“珠儿,你怎么这么傻?”
锦娘听得愣,茗烟的意思是珠儿自杀的么?自己从进来后,珠儿虽然情绪不太好,却并无自尽之意,刚才,她明明就是想说什么的,是茗烟再地阻止,珠儿决不会自杀,难道会是
锦娘眼神严肃地看着茗烟,冷冷道:“不要猫哭耗子了,珠儿是你杀的吧。”
第百十章
?茗烟震,慢慢自珠儿身上转过头来,冷谦手拎,便将他整个提起,甩到了边的地上,对锦娘说道:“少奶奶,你可是看见这厮下手了?珠儿是中剧毒而死,见血封喉的那种。”
锦娘便道:“将他拖出去打,打到他肯说为止,珠儿原本好好的,只有他接近了珠儿,再无第二人,这厮定是怕珠儿说出什么来,所以杀人灭口了,只是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法,下手奇快呢。”
冷谦闻言上去才着茗烟就是脚,踢得茗烟身子飞起再落下,但茗烟脸色不变,狠狠地看着锦娘道:“少奶奶,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奴才何时害了珠儿了?无凭无据就惩治奴才,奴才不服,奴才要去找王爷评理。”
锦娘就想起王妃说的话来,王妃不肯查这簪子的事,就是因为茗烟乃王爷身边之人,老子又予王爷有救命之恩,王爷对此人定是心有不忍,留有几份老情面的,自己若真打死了他,王爷那里怕是说不过去,而且,珠儿的死,,自己也只是怀疑是他下手,并无证据,可又不愿意就此放过他,明明他就是最大的嫌疑,时被茗烟问住,半晌没有作声。
这时,珠儿的娘在外面听到了动静走了近来,看珠儿脸色灰黑躺在床上没了气息,立刻大哭了起来,边哭就边骂:“少奶奶,你也太黑心了,珠儿究竟犯了什么错,你来就要处死她,我的闺女啊,你怎么能丢下娘不管,就这么走了呢,我那苦命的儿啊。”时间,屋外大通院里的奴仆们听到惨哭声,都围了过来,看二少爷冷冷地坐在屋里,都不敢进来,只也围在外面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
没多久,就见冷华堂带着上官枚起过来了,远远地见这间屋子里围满了人,不由喝道:“都围着作甚?没差事可做吗?府里可不养闲人的。”奴仆们听,有的老实的,就散了去,有那大胆又好事的便凑近他道:“世子爷,珠儿死了呢,她老子娘说是二少奶奶弄死珠儿的呢。”
上官枚听得怔,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华堂道:“相公,咱们快进吧,怎么又出了人命呢?”
冷华堂脸色严肃地瞪了眼凑近说话之人,斥道:“事情都没弄清,就你要乱说,主子们的事是你们能评论的么?还不快快下去1”
说着,自己先步进了屋子,冷华庭正坐在里屋门口,皱着眉看着屋里的锦娘,心里不由叫苦,小娘子啊,你怕是又落到套子里去了。
见冷华堂携了上官枚进来,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庭,这里怎会如此吵呢?”冷华堂关切地问着冷华庭。
上官枚就伸长了脖子往里屋看,但冷华庭挡住在了门,进不去。
“吵不吵的与你何干。”冷华庭冷冷地瞪了眼冷华堂说道。
屋里茗烟听到冷华堂的声音喜出望外,大声嚷嚷了起来:“世子爷,世子爷,你可要为奴才做主啊,二少奶奶诬陷奴才杀了珠儿,奴才冤枉啊,世子爷,奴才要见王爷,要见王爷。”
珠儿的娘听见冷华堂来了,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世子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啊,珠儿,她并未犯死罪,可是二少奶奶竟然将她处置死了,奴婢们虽然命贱,但是就是死,也要给个说法啊,世子爷,求您为奴婢做主,为珠儿伸冤啊。”
上官枚听了脸的惊讶,对屋里呆怔着锦娘说道:“哎呀,弟妹,你你这是你真的处死了珠儿吗?”
冷华堂也皱起了眉,对挡着门口不让他进去的冷华庭轻言劝道:“小庭,你让哥哥进,或许那起子奴才在冤枉弟妹呢,不过是死了个奴婢,何必闹得满府,对弟妹的名声可不好。”
“不关你事,我就不让你进去,你去了也会欺负我娘子呢。”冷华庭两手张,将门拦得死死的,就是不让冷华庭夫妇进去,屋里茗烟与珠儿的娘还在哭闹,冷华堂见就急,沉了声道:“小庭,不要胡闹,里面可是闹出人命来了,让哥哥进去查看查看,再说,茗烟的老子可是救过父王的,父王要是知道你们打了他,定会生气的,难道你想让父王恼怒弟妹么?”
“恼怒也不关你的事,就是不让你进去2”冷华庭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拦住了,怎么都不肯放冷华堂进里屋,冷华堂急了,伸就就去拖他的轮椅,冷华庭见了只手就死死抓住门框,让他拖不开,冷华堂手下暗用内力,冷华庭个不小心,被他扯得歪,整个人便从轮椅里摔了下来,这下吓了冷华堂跳,刚要去扶他,冷华庭已经哭了起来,嚷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的腿不好,我要告诉娘亲,你欺负我和娘子,娘子,你出来,咱们告娘亲去。”
话音未落,就听得声大喝,王爷正大步走了进来,正好看见冷华庭摔在地上,冷华堂还做着推的手势,忙过来就将冷华庭抱起,心疼道:“庭儿,庭儿你有没有摔疼,快告诉父王。”
“走开,你们都嫌弃我,欺负我,只有娘子对我好,我不要你们。”冷华庭哭得稀里哗拉,美艳的俊脸如梨花带雨,双水洗凤眸,清泪如株般涔涔而下,王爷看着心都碎了,对冷华堂吼道:“不是告诉过你,要对小庭好吗?怎么还对小庭动手?你是越发的大胆无用了,若是连至亲的兄弟都不爱护,你还配做世子么?你又有何德才继承爵位?”
冷华堂被骂得又羞又气,又委屈,父王每次都只是帮着小庭,哪次听自己解释过,只要小庭有半点委屈就责骂自己,自己再努力,父王也看不到自己的成绩,也得不到他的肯定,难道,庶子就真的低人等么?就算自己已经贵为世子,在父王的眼里,怕也是连小庭的个小指头也比不过吧,如此想,便越发的愤懑,股郁气充斥胸间,却也知道,此时父王正在气头上,万万不能与他对着来,于是强忍怒气,低着头,任王爷骂着,尽量不让王爷能看到自己眼里的怨恨,装出副老实听训的样子。
上官枚却是受不了王爷的偏心,明明就是冷华庭无理取闹,屋里出了人命,相公作为世子进去查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冷华庭偏是不放人进去,分明就是心虚要袒护锦娘,或许,珠儿真是锦娘下的手呢,不然,冷华庭为何如此害怕自己夫妻进去?这样想,她便对王爷道:“父王,您错怪相公了,他并没有欺负二弟,屋里的珠儿死了,外面吵哄哄的,枚儿和相公原是去看老夫人的,正好路过,听到吵闹声才过来看的,就听见茗烟在大喊冤枉,这才要进去查看的,可是二弟直档着门,不让我们进去,相公也只是拉了下二弟的轮椅而已,并未动手3”
王爷听了便看向屋里,其实,王爷也是被人请来的,他正在书房处理事物,大通院里的个小厮特地去报信,说是二少奶奶正要打茗烟板子,他听到这消息就来了,冷忠可是只有茗烟个儿子了,自己曾经在冷忠临死时答应过他,定会好好待着茗烟的,所以,他来得很快,却没想到,正好看到大儿子在欺负小庭,股怒火就冒了上来,如今听世子妃说,便看向了里屋。
茗烟见王爷到了,就扑到王爷脚下来:“王爷,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少奶奶诬陷奴才杀了珠儿,奴才奴才原来想讨了珠儿的,又怎么会杀了她呢?”
王爷便看向屋里的锦娘,锦娘先前被茗烟吵,也有点慌了神,后来,冷华堂来得那么凑巧,她的脑子便飞快地转动了起来,直有什么在脑子里闪,却又扑捉不到,抓不住,后来,看冷华庭吵闹着不让冷华堂进来,便更是觉得不解,王爷来了,才明白了自家相公的意思,他是在想着法让引开王爷的注意呢,亏他也想到得王爷会那时候来,这会子被这些人闹着,脑子反而清明了,王爷看过去时,她已经是副很平静的样子了。
锦娘从容地走到王爷面前,很恭敬地行了礼:“父王,怎么会惊动了您?”
王爷原就被冷华庭哭得心碎,后来茗烟又来哭,他便有些烦燥,却没想到惹祸的媳妇派泰然自若,不由皱了眉,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又死了个丫头?”
锦娘听了便从袖袋里拿出那个簪子,递给王爷,王爷看了很平静地说道:“这是前些日子裕亲王进府时,赏给茗烟的?”
锦娘又是福了福道:“回父王,此簪子是媳妇在珠儿的枕头下发现的,媳妇的丫头平儿前些日子死了,临死时,手背被人抓伤,正好珠儿手上也有伤,媳妇便送了平儿去娘那里,结果,珠儿为了表明清白,撞了墙,受伤回了这里,媳妇便在她的枕头下发现了此物,今儿和相公起过来,不过是想要问问这簪子的由来,再者就是,平儿死之时,为何她正好去了后院。结果”
锦娘很有条理地将簪子和自己为何到这里来的来龙去脉对王爷说了遍,又说明,茗烟是如何鬼鬼祟祟地躲在挂帘后,珠儿又是如何突然死的,全说了遍。
王爷听了也觉得蹊跷,便喝问茗烟:“可真的是你杀了平儿?你为何要在那个时辰去了后院?”
茗烟听了便看了眼床上的珠儿,副悲痛万分的模样:“王爷,奴才自小便与珠儿感情好,那日那日不过是奴才约了珠儿去后院里私会而已,哪里知道那么凑巧,正好就出了人命。”
锦娘心知此时再要问他去后院做什么,定然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的,如今珠儿已死了,根本就是死无对证。
王爷听便看向锦娘,“媳妇,你说茗烟害了珠儿,可有凭据?”
锦娘摇了摇头,回道:“并无证据,全凭直觉猜的。”
“猜的?弟妹,你也太草率了点吧,仅凭猜想就要打茗烟,你难道不知道茗烟是父王的人么?打茗烟可得问过父王才行。”上官枚听了便在旁不阴不阳的说道。这无异于火上浇油,上官枚是想把事态往大了扩呢。
锦娘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王爷,她想看王爷的反应,自己把当时的情形描述得够清楚了,若是王爷是精明公正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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