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忍不住就又嚎啕大哭了场，弄得莫凡也跟着心酸。
嫁到赵家五年，开始不过是因为李家败落，陪嫁也不怎么好看，婆婆不待见她。等到后来生了大丫头，婆婆就开始明里暗里地欺负她了，生二丫头的时候，更是连月子都没坐，三天就拖着她下地做活，冷嘲热讽的话都是好的，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赵壮就跟所有朴实的庄稼汉样，听母亲的话，开始还知冷知热有个温存的时候，等到二丫头落了地，赵壮听说又是个丫头，连看都没有看过孩子眼，甩手就走了。
没了丈夫疼爱，又有婆婆的刁难和妯娌的挤兑，二妞在赵家的日子着实不好过。李三媳妇也是知道，才会在这次二妞小产之后，不管不顾地就把二妞和对外孙女都接回了李家。
李家是穷，可也不是添三双筷子就过不下去的，家人，都从嘴里挤点出来，还能没有这娘仨吃的口食？
这是整个李家，包括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奶奶都认同的事，要不李三媳妇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接了女儿回家。可没想到赵家居然还敢不依不饶地找上门闹腾，这就让二妞难受了。
娘家日子不好过，可娘家人都是真心疼她，就连远嫁的大妞听说这事，都托人捎了红糖鸡蛋回来叫她好好养身子，别多想。可婆家人居然上门那么闹腾，更别提赵壮居然打上了门，更是把二妞最后点点心都给打死了。
成了亲的女人，在娘家要给婆家挣面子，在婆家要给娘家挣面子，日子本就过得不易。谁知赵家根本就是点人情都不讲，点面子也不给她留，就是不跟赵家和离，她也没脸再在村子里头呆下去。
这娘俩你言我语，莫凡在旁边听着，根本就插不进去嘴，自顾自地从空间中倒了杯灵茶出来喝。
可是说着说着，就说进死胡同了。
李三媳妇跟二妞致的观点，就是不能再继续跟赵家牵扯下去了，但是涉及到具体问题上，分歧就来了。
做娘的意思，是必须和离不能让赵家休妻。和离么，说是好聚好散，但是长了眼睛的人家谁不明白这过错实则在男方，和离只是给男方的块遮羞布罢了，但是对女人来说，名声上要好听得多。可休妻就不成，自古就有“七出三不去”的说法，可要是以“七出”里头任何条把二妞休了，这二妞的名声也就毁了，还会带累两个孩子。
孩子的问题也是关键，大丫二丫终究姓赵不姓李，身上流的是赵家的血，若是赵家强留了不肯放，那也是没办法的。
可这时候二妞的倔性上来了，赵家对大丫二丫怎么样谁不知道？她怎么会肯让孩子留在赵家那个虎狼窝里头？就是以“无子”为由将她休了，她也是要把大丫二丫带走的。
李三媳妇这个心疼啊，真是话都说不圆满了，看了眼明明只有二十岁却苍老得如同三四十的大女儿，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还年轻，往后再嫁也不难，干嘛要带着大丫二丫给他们赵家养娃？这血脉是割舍不断的，若是大丫二丫长大了，赵家要她们回去，你也不能拦着，人家拜的是赵家的祖宗，你能怎么样？！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若是带着两娃，你再嫁也难找着好人家！”
闹了天，二妞也疲倦得很，摇摇头叹气道：“娘，我也不想再嫁人了，我怕”
她没有说明怕什么，可李三媳妇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红着眼把二妞给搂在怀里，恨恨地举起巴掌，却只能轻轻地拍在二妞背上，感叹道：“这死丫头”
声轻叹，像极了莫凡记忆里头的场景。那时候她刚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李三媳妇还在床上坐月子，她喝了鸡汤，却把鸡肉留给了年幼的二妞，看着二妞蹦跳的背影也是这样轻声地嗔怪：“这死丫头”
莫凡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道：“娘，你别哭了，这事儿还没办呢，你就是哭瞎了眼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想想怎么让姐全身而退得好。”
李三媳妇对于这个刚回来的女儿还是有些小心翼翼，闻言忙放了二妞，尴尬地把手在衣襟上擦了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妞则突然扭了头问道：“三妞，你，你是跟着仙人见过世面的，你说说，这事儿怎么办好？”
莫凡笑着摇头：“姐，这事儿怎么办，在你，不在我。你想怎么样，我帮你撑腰，我不是都说过么？你忘了？”
二妞看了眼娘，又看看莫凡，迟疑道：“我想怎么样，你给我撑腰？”
“是啊！”莫凡坐直了身子歪歪头：“你想和离，那就和离，你觉得只要离开赵家，让他们休妻也无所谓，那也行。你要是觉得跟爹娘住在起好，那就住起。要是怕在村里被人笑话，那就住到县城郡城去，都行！”
二妞真没想到那么长远，怔楞片刻问道：“我，我住到县城郡城去？那，那大丫二丫怎么办？”
莫凡叹气：“还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想带走大丫二丫跟他们赵家再无瓜葛，那就带走让他们赵家写个切结文书，你不想带那就不带。这多简单的事儿，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如今本就是说你自己的事儿，你想怎么样最重要，别人的看法有什么重要的？不过说几天嘴，最后有新鲜事儿出来，也就过去了。”
这个时代，尤其是像李家村这样的村子里头，流言蜚语对个女人的杀伤力比刀枪棍棒还要厉害。李三媳妇也好，二妞也好，顾虑那么多，不就是因为考虑到别人的看法会对二妞有什么影响么？
那换个环境不就得了？多大个事！当然莫凡不会说因为自己知道块下品灵石就可以兑换万两白银之后心中涌起了浓浓的土豪优越感，咱没有道德没有素养没有品质没有相貌没有智商没有情商但是咱有钱有钱有钱！！！
她就不信个种田的赵家，用银子还砸不死？！
正说着，李老三进来说县城里头请的大夫来了，莫凡忙走了出去，想听听大夫怎么说，留下李三媳妇和二妞被莫凡的新思路给震惊得无以复加。
其实说来也是，现在李家除了这栋房子，田地什么的都卖完了，要是当年李爷爷再多拖上几个月，说不定连这栋房子也都会被卖掉。土地才是人的根，李家在李家村没了地，哪里还有什么根？真要说的话，也就是几家子相好的亲戚朋友了，要不是大家伙儿帮衬着，这么多年也过不出来的。
不过相对二妞来说，若是能在莫凡的帮助下离开村子，到县城去住，往后因为和离带来的流言蜚语也要少很多，日子也就没有那么难过。至于莫凡说的郡城，她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大夫给李奶奶诊了脉，又给李强看了腿，把情况说，莫凡心里也就大概明白了。李奶奶属于是乍起乍落之后伤了心神，加上年纪大了些，是个小中风的情况，只是李家条件不怎么好，虽然紧着老人的吃食，可也算不上将养，身子败落了。
而李强则是当初摔断腿之后没有立即处理好，骨头接歪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都已经长实了，想要改变实在是有些难办，就是敲断了重新接次，也不见得能长好。毕竟这几年正是少年人骨骼发育的关键时期，过了这个时段，再想修复到跟原来样，实在是不太容易。
莫凡听，心中有了计较，但也有些发愁。
奶奶的情况还好，不过是好生调养着就行了，倒是李强的情况有点难办，不知道翻翻系统商店，能不能找到对症的，又适合凡人服用的药物呢？
第百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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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给李奶奶开了些调养身子的药，只是落笔的时候还是有些迟疑，这姑娘叫他只管拣好药开就是，但这老人年岁大了，要调养身子，无非就是些人参何首乌之类滋补的东西，这可都是贵重药材，这家人看就是贫寒的，能吃得起？
不过这姑娘倒是跟这家人格格不入的样子，身上的衣料暗光流转，也是大夫没见过的料子，想必还是有些闲钱的，便开了药方，说叫人跟着去城里抓药，顺便结了诊金和药钱。
莫凡便跟着去了。
那药方上的药材她看了看，有些像人参何首乌什么的药材她记得自己的灵药圃或是灵草园中都有，只是不晓得合不合用，不如到县城的药铺里头去请人看看。空间出品的，总比外头的好些，她也指望奶奶能尽快好起来。
还有李强的腿，这大夫自己也说并不擅骨科，不如再找个擅长骨科的大夫回来瞧瞧？
莫凡出了门，便有不少人偷看，她也没在意，跟着大夫的马车去了县城。
车上大夫还跟莫凡闲聊，说他开的药方，剂喝天三顿，要想把老人身子调养好，除了喝药，还有日常的饮食也要注意些，毕竟老人的身子亏得有些厉害，要调养起来，不止是时间问题，经济上头也有点费钱。
他开的药方子，其实用的人参和何首乌的量都很少了，但这两味药材难得，因此剂药便需要二两银子，算是很贵的了。
莫凡笑了笑，点头称是。
若是放在以前的李家，也确实吃不起，二两银子天，个月就是六十两，足够在村子附近买上几十亩地的了。可是如今对她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她从盛国出发时拿的十万两银子，路上不过用了百两不到，法宝囊里头还有明晃晃大堆。当这银子多了的时候，它也就不是个事儿了。
到了医馆，大夫便递了药方让小童照方抓药，却被莫凡阻止了。她伸手从包裹中取了支人参出来其实是从系统空间，乃们懂的递给大夫，请他看看是否可以入药。
这支人参根须俱全，还带着泥土的腥气，再看品相，表皮带了淡淡的紫色，已经初具人形，那大夫惊得差点拿不住，连声惊叫，惹得掌柜东家都过来了，看这支人参，也是都惊住了。
莫凡忙问：“大夫，我这支人参可以用在我奶奶的药里头么？”
众人看向今日看诊的大夫，那大夫差点口血喷出来。老人调养身体，用点参须就够了，最多弄点参片，可这支参看样子起码有千年以上，称得上是参王了，用来给个老人家切片调养身体，人家会怄哭的。
大夫不答话，莫凡又追问了句，这下掌柜的都看不下去了，忙将莫凡请到了旁边稍坐，又叫了大夫问明前情。
莫凡是觉得没什么，这人参在她的灵药圃里头有小片，还是某次大蛇看到人参籽红红的很可爱送给她的，她也就随手丢进了系统空间，才晓得是人参，被系统自动划到了药圃里头。不过与其他的灵药相比，人参的等阶是最低的，不过是制作辟谷丹的味材料而已，而且中阶辟谷丹就不用人参了，人家都会用石参或者更高阶的滋补药材。
莫凡也是看到大夫开的药里头有人参，才会拿出来的。她是想问问这药能不能用，毕竟系统空间里头的灵气比修真界都要充沛些，这些药材长势都极好，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拿给奶奶服用。要是不小心补过头就惨了。
问明了之前的事情，掌柜的跟东家看着莫凡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是说李家村穷得家徒四壁衣服都打补丁的人家么？突然冒出来个随手就是千年人参的姑娘算什么意思？拿这人参去给个老婆子补身体，这都可以救命的好不好？简直无语了。
掌柜的跟东家对视了几眼，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跟莫凡说，搞得莫凡都有点紧张了，那年过五旬的东家才捻着胡子道：“姑娘，这支人参，不适合用来入你祖母的药方。”
“为什么？”莫凡疑惑了，她就不相信系统空间出品会比这凡人界的东西差了，可是凡人又看不出来这人参蕴含的灵气，怎么就不能入药了呢？
“咳咳。”东家咳嗽了两声，耐心解释道：“姑娘，你这支人参哪儿来的？实不相瞒，这参太好，不适合用在老人家的药中，我刚也问过石大夫，你祖母身子亏损得厉害，虚不受补，用不得药性这么强的参，不知道能不能出售给小店？”
莫凡听他说完才松了口气，这虚不受补无形中就跟她怕系统空间中的灵药灵气太足会出意外的想法对上了，因此也不觉得奇怪，静下来心来道：“这药是我个长辈赠送的，具体来历倒不方便说，若是贵店想要收购，不知能给出什么价格？”
东家跟掌柜的商量了番，给出了个价格：“五万两白银。”
莫凡低头默算了下，差不多五个下品灵石，就是在坊市上也不过卖到这个价格，算是公道了，遂高兴地点头答应了。却忘了这人参在东苍坊市或许属于常见药物，可在凡人界却是稀奇少见的。只是默默将灵石与银两的汇率换算了下，觉得也划算，便跟医馆掌柜的立了契约成交了。
只不过在契约上头，莫凡留下的名字是大喇喇的“李三妞”三字，惹得掌柜的都多看了她几眼，实在把这个土气的名字跟面前的姑娘对不上号。
至于李奶奶的药钱和诊金，相对于五万两银子就买下来的人参也算不得什么了。掌柜的大手挥，叫小伙计给拣了个月的份量装好，还特别交代其中的参片别用参须，用那切好的参片，倒让莫凡高看了这掌柜的眼。
临走前，又跟掌柜的约了请个好些的骨科大夫，莫凡方才高高兴兴地离开医馆。
县城虽小，五脏俱全。莫凡随意逛了逛，想到李家人破烂的衣衫，单薄的被褥，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店铺买了些棉布衣裳，新棉花的被子，堆了车，嘱咐掌柜的送到李家村，自己便步行回去。
不是她不想将东西收入法宝囊中，只是入乡随俗，临行前的流云宗师兄也告诫过，不可以在凡人面前展示仙家手段，所以，就只能让店家送了。
她脚程快些，店家的马车还在路上，她便已经到了李家村，还没走到李家，又看见李家门口围了人看热闹，只不过这次的人比上次的还多些。莫凡看看天色，将近傍晚，正是村民们收工回家的时分，难怪比上午的人多了很多。
见莫凡回来，村民们便让开了路，低声交谈，莫凡只当没看见，顺着人群分开的道路走进去，就瞧见赵壮着上身，背了个棍子跪在李家大门前。
李家大门紧闭，赵壮的大哥赵虎正朝里头喊：“弟妹，你就原谅赵壮这遭吧，这两口子怎么会没有个吵嘴的时候，牙齿还常咬着嘴哩！就是看在两个娃的份上，你也开开门，跟咱回家吧！你嫂子饭都做好啦，就等你们娘儿仨”
话没喊完，他眼角余光瞧见莫凡，不由瑟缩了下，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头。
莫凡啼笑皆非地打量了这兄弟俩眼，也没理他们，径直走到门前拍门：“娘，开门！是我，我回来了！”
这声“娘”喊，人群中哗然热闹起来。早先村长放话说打了赵家人的姑娘是早年被仙人带走的李家三妞，大家还似信非信，这“娘”都叫了，还能有假？！
也不看看李家都到了什么份儿上，那姑娘穿得好，生得好，总不会图谋李家什么，既然肯叫娘，那就真是李家三妞了。
赵家兄弟俩也是眼中亮，对视眼，不由对自家婆娘大嫂生出几分钦佩之心。这也是村长放话之后，赵家人商量半天，最后赵家大嫂拍板决定的。不管那个姑娘是不是被仙人带走的李家三妞，这件事情，赵家都得先服软，也别提什么汤药费的事情，先把二妞和孩子哄回来。
若那个姑娘不是李家三妞，总是要走了，走了之后二妞还不是任由他们搓圆搓扁，再拿捏着二妞跟李家斗，最好能把他们那栋青砖瓦房给弄到手，到时想让二妞活就活，想让她死也简单得很，赵家有了房子，赵壮想再娶个，不也简单？
若那个姑娘真是李家三妞，那就更好，顶多就是把二妞给供起来，听说仙人都是有钱得很的，只要抓住二妞攀上了李家，作为姻亲，赵家还不能跟着吃香喝辣？
要说这赵家大嫂的想法也真是好，完全就超越了个普通农家妇女的智商了，难怪能将赵家老大拿捏得死死的，二妞也斗不过她。
不过问题在于，李家就会任凭赵家拿捏？莫凡就会看着自己亲姐再跳进火坑里头？
第百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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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大门应声而开，莫凡刚要进门，赵家大哥只脚就踏进了门槛，莫凡就顿住了，扭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眼。
赵虎只觉得心口如同被重锤击中，踉跄步缩回了脚，还没等反应过来，莫凡就进了门，当着大家的面将门给关死了。
围观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赵虎本要进门却怯怯地缩回了脚，不由哄笑起来。偏偏此刻李家院子里头还传来莫凡的声音：“娘，咱家门口脏了，待会儿烧锅开水泼出去，把地给烫烫干净。”
众人笑声更烈，赵壮本来想开口喊声“二妞”，可是听见莫凡说要烧开水泼出来，吓得脸都白了，也顾不得继续装样子，拉了捂着胸口的赵虎就跑了。
早上他可就领教了，莫凡说要他们滚，不然就丢出去，最后果然是把赵家众人个个丢出去的。现在说泼开水，要是起身慢了些，只怕真的会开门泼开水的，那还有命在？
莫凡说了话，大家都抿嘴笑，只有李老三愣愣地应了声是，就真的往灶房去了。李三媳妇忙拦了他：“三妞吓唬赵家人呢，你还当真了？”
李老三握了握拳头，看了眼旁边的二妞，恨声道：“就是泼他身开水，也是便宜他了！”
虽说李家年景不怎么好，可对孩子李家人都没有打骂的习惯，二妞在家也是懂事体贴的小棉袄，到了赵家被那样对待也就罢了。赵壮居然敢撵到李家，把刚小产了坐小月的二妞从床上揪下来打，这让李老三当爹的怎么好受？
见李家人都露出愤然的神色，莫凡忙打岔道：“我见家里被子都薄了点，县城的被子也不贵，就买了点，待会儿就连同奶奶的药并送过来。娘你到时看看够不够，若是不够，再叫他们送些过来。”
李三媳妇笑着应了，家人只等在县里的李松李波回来就吃饭，时笑语盈盈。莫凡拍脑袋觉得自己傻了，明明午间就发现李家没什么余粮，怎么忘了买些吃的回来，再看家里人的衣裳也要添置，才觉得自己真是脑子不太灵光。
等到棉被和棉布送进门，李松李波也正好到家，家人吃了晚饭各自分了新棉被，只觉得好几年没有像今日这般舒坦过。
不光是因为有了新被子睡的缘故，也不仅仅是因为离家多年的三妞回来的缘故，而是对赵家这件事上，虽说李家人都心疼二妞，可在赵家的几次交锋中都吃了不少明亏暗亏，有气也发不出来，憋屈得很，从没像今天这样从心底到外头都舒坦。
只是李三媳妇给各房都把棉被褥子分了之后，发现个问题，怎么好像缺了套？她也没做声，以为是莫凡疏忽了，给莫凡在二妞房里支了床，让她跟二妞块儿睡，结果被莫凡拒绝了。
她说：“娘，你别管我，这套棉被你给我了，你睡什么？快拿过去睡觉！”
李三媳妇疑惑地问：“那你睡啥？你姐带着两个娃，跟你挤个被窝可挤不下，要不，让你爹睡到李波那屋去，你跟娘睡吧！”
莫凡笑道：“你就别管了，我不睡觉的，在院子里头坐坐就行。”
“院子里头坐坐？那咋行？三妞，你听娘的，这晚上天气冷呢，坐院子里头可不行，还是进屋睡，家里人虽多，可也不是没有你睡的地方，听话！要是把身子给折腾坏了遭罪的可是自己。”李三媳妇忍不住就唠叨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让莫凡真的坐在院子里头。
莫凡无奈了，本来她还打算晚上去山上呢，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进空间里头修炼，就是怕李家人起疑，所以决定就在院子里头打坐。只要不修炼功法，这凡人界稀薄的灵气也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她也发现了打坐调息对她来说比睡觉更加舒服。
再说了，黑豹不在，没有了柔软温暖的靠垫，她也睡不踏实。
这是她第次跟黑豹分开这么久，就是之前黑豹受伤，每天晚上她都会回到空间里头守着黑豹入眠。直到这次来凡人界，跟黑豹分开了，她才发现，原来没有黑豹在身边，她会睡不踏实，居然会认床。
唉，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人家说二十八天就能养成种习惯，那她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又要怎么才能改得掉？
不过这会儿莫凡收起了淡淡的愁绪，笑着告诉李三媳妇：“娘，你就别管了，我都习惯了，你也不想想我如今是什么人，怎么会轻易生病呢？”
李三媳妇这才想起来这闺女打小就让仙人给带走了，也是入了仙门的，不由讪讪而笑。她也不急着去睡，站在门边看见莫凡随手取了个蒲团出来摆在地上，在上头盘膝坐好，小狐狸卷着尾巴趴在了莫凡脚边，忽然就哭了起来。
开始只是流泪，可后来就忍不住小声啜泣。
不止莫凡听见了，连已经安排两个孩子睡下，等着莫凡的二妞也听见了，李老三披衣而起，也出来低声问：“好好的，怎么又哭起来了？”
李三媳妇抽抽搭搭：“我就是想着，三妞打小就不在身边，也不晓得过得是什么日子，这连觉都不能好好睡，大晚上的也要在露天下头挨冻，我这心里，就，就不好受”
二妞是做了娘的人，自然能理解自己娘的悔恨和愧疚，看着打坐在院中，正扭头看他们的莫凡，也忍不住跟着流了泪。
李老三只是“唉！唉！”地叹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闻声出来，站在漆黑堂屋里的李家人，都各自心酸，默不作声。
李波忽然走到了院子里头，蹲下来问莫凡：“姐，要不，咱别当什么仙人了，你回家吧！我好好念书，等我中了举人，做了官，我养你就是。”
李松也走了过来：“姐，我也养你。”
莫凡觉得胸口涨得满满的，忽然就想起来前世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他很小的时候，就会举着肉嘟嘟的小手告诉自己：“姐，你别怕疼，以后让针打我，不打你了。”
这刻，她觉得自己心血来潮跑凡人界的这趟没白来，也不枉她跟黑豹分开段时日。摸了摸跟前两个男孩的头发，她故意嗔怪道：“瞎说什么呢！我又没吃什么苦头，哪儿像你们说得这么惨似得，也不看看我现在多威风啊！”
说着她扭头看向李三媳妇娇嗔道：“娘，你看看，都怪你，闹得大家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觉，我这不是受罪，是修炼罢了。原本该到荒郊野外没有人烟的地方，我这不是刚回来怕你担心才选在院子里头的么？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去山上了。”
听她要去山上，李三媳妇吓坏了，忙道：“好好好，我不管了，是娘不懂，瞎参合，我们回去睡觉了，你也好好的，啊？”
说罢她便转了身，请李家众人回去各自休息。莫凡却悄悄拉了李松李波兄弟俩下，低声道：“我有个事儿，你俩能给我帮个忙不？”
兄弟俩精神振，点头道：“姐，你说就是。”
莫凡挤了挤眼睛低声道：“明天你们俩跟夫子请半天假，在县城里头帮我置办些东西，银子我给你们俩些，价格你们俩自己去谈，叫他们把东西送到家里来，我再付剩下的钱。”
李波看了李松眼，李松点点头问：“姐，你要置办什么啊？”
莫凡乐了：“我不知道，反正家里缺什么，你们就买什么呗！”
兄弟俩都愣住了，呆呆的样子十分可爱，惹得莫凡在他们俩脸颊上各捏了把，过足了手瘾才放手。
这家里缺的东西可不少，莫凡忍不住提示道：“比如米啊，面啊，柴米油盐酱醋茶，反正想吃什么买什么，还有衣服，我也不知道家里人都穿多大的衣服鞋子，你们先买些回来就是，还有给几个娃买点零嘴玩具什么的，唔，还有什么？”
她低头盘算，觉得这家里缺的东西还真不少，大概李爷爷跟李强受伤那几年，把这家里值钱体面些的东西都给卖光了的缘故。
李松李波对视了眼，这次是李波怯怯地开口：“可是姐，那要花不少银子呢！”
“银子？”莫凡嗤笑声，拉了拉他们俩的衣裳示意他们看向院中的空地，只见莫凡手挥，那空地上就出现了座银子堆成的小山，看呆小兄弟俩。
莫凡看着他们俩的呆样吃吃发笑，又把银子都收进了法宝囊中，只留下两锭交给李松，让他们明天去办事。
李松李波半晌都没回过神，直到手中被莫凡塞了银两，沉沉地坠，才回过神来，想了想问：“姐，那我们俩可以买点书么？”
“买！”
“我，我想买块新的砚台，我砚台都快磨穿了”
“买！”
“姐，我想换支笔”
“买！”
“姐，姐，我想买个笔架”
“买！”
“”
“买买买！想买什么，统统都买！”
第百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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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上午开始，那些米面店家具店还有莫凡特地嘱咐的裁缝店绸缎铺的车子，便源源不断地往李家村里头跑，趟趟地把村人的眼都看直了。
那个，真的是李家三妞么？
那还能有假？就是假的，这银子也是白花花的假不了啊！
偶尔瞧见有自己相熟的店铺伙计，总会有村民凑上去偷偷地问：“李家真买了你们的东西啦？”
“啊，那当然啊，在县里就付了定金，送过来就给结款。真金白银的，还能哄骗我们不成？”小伙计点点头，摸摸胸前袋子里头的银子，心情特好。就是县里的好多大户人家，也不定能买了当时就给结款呢！不过李家瞧着也不是个什么殷实人家，怎么付钱倒是爽快得很？
小伙计把疑惑说，村民就乐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啊”
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话本小说啊！于是李家村有个娃幼年被仙人带走，如今成了仙人，反哺爹娘的事儿立马就疯传凤鸣县。
至于李家村这头，更是热闹得不行。
考虑到大家都是苦出身，莫凡拒绝了绸缎铺伙计推销的各种花里胡哨的绸缎，而是替李家人选了适合平日穿着的棉布做衣裳。当然绸子缎子的也不是没有，问题是李家人都不敢穿，因为他们是农民，不允许穿。还是莫凡好说歹说，才给每人做了身见客的好衣裳。
至于李奶奶，是这个家里年纪最大的人了，按莫凡笑的就是老祖宗，非给她做了两身茧绸的衣裳，而且悄悄地把装裹衣裳寿衣都给预备下了，又惹得大伯母偷偷抹了回眼泪。
按照村里的做法，这给爹娘送上山都是长子的事儿，弟兄们有就帮衬，没有人家也不戳脊梁骨。可李家实在是被拖得太狠了，家人又是凑合在块儿过日子，要是这两年老太太过了身，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在李老大身上，大伯母如何不发愁。
结果莫凡回来，不但拉着她给老太太备下了装裹衣裳，还给她塞银子，叫她给老太太买棺木买地，大伯母这是喜得眼泪直流，转身就偷偷去了老太太屋里。
结果正碰上莫凡给老太太塞银子：“奶奶，您藏好，这个是孙女孝敬您的银子，您哪，就拿着做棺材本儿吧！也别急着买，慢慢碰，碰上好的咱再买！这银子咱藏起来，谁也别给！”
李奶奶笑开了花：“好！谁也不给，我买个那啥紫檀黄花梨的板子，叫人给我好好打副寿材！”
大伯母便转身出来了，知道莫凡塞给自己的其实是贴补自己，找个借口罢了，心里又是喜又是忧。喜得是这娃懂事体贴；忧的是这娃也太大手大脚了，就她瞧着的，今儿天银子流水价撒出去，起码有百两出头了，这塞给自己的，少说也有二百两，刚才塞给老太太的，至少也是这个数。
便叫了李老大过来商量：“论理，我接了银子，也该开心才是，不过你看怎么跟孩子说说，咱家苦惯了，别这么大手大脚的，我这心里，不踏实，孩子的钱，我也用得心不安。我知道她给奶奶钱了，所以这个钱，我可不敢拿。不过孩子也是偷偷给我的，只怕是让老三家的瞧见了心里不舒坦，你也就偷偷把这钱给老三，让他还给孩子。”
李老大“唔，唔”两声，揣了银子就去找了李老三，结果还没跟李老三说上话，村里人就来串门了。
这车车地往李家送东西，谁心头不痒痒啊？交情好的，也想知道到底李家添置了些什么，交情浅了，也想凑上来看热闹。开始大家是顾忌着莫凡，那天她收拾赵家人的事儿可让大家伙儿都长眼了，后来见别人去了李家人高高兴兴接进去，喜气洋洋地送出来，胆子也就渐渐大了。
结果天下来，李家的门槛都快被踩凹了。
赵家人听说，急得那叫个抓心掏肺，心火如焚，互相责怪怎么当初没有好好待二妞，要不然二妞是她嫡亲的姐，还能亏待了赵家去？把个刚醒的赵老娘丢在床上，理都不理了。
晚上莫凡看吧，全家人都累了，别的不说，就是今天院子里头的瓜子皮，就扫了整整三个撮箕出去，这人该有多少啊！她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只是心疼女人们做饭烧水累得直不起腰，男人们本就笨嘴笨舌地脸都快笑僵了，嘴上埋怨道：“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来道喜还是添乱，看把家人给累得”
李三媳妇嗔了她眼，扭头冲自家男人道：“这也确实不是个事儿，只怕明日，这人会来得更多，别的不说，咱娘都不能好好休息了。”
李老三点点头，望了大哥二哥眼，三兄弟走到边儿商量去了。半晌李老大才道：“咱三妞能回来，也是个喜事儿，这些年咱家也靠村里接济不少才能撑到现在。我寻思着，不如跟村长说说，借了谷场，咱们请台戏，开桌酒，行不行？”
最后这话是望着莫凡说的，也是征求莫凡意见的意思。毕竟这唱大戏吃酒席，都得莫凡掏银子，所以得她拍板。
莫凡想了想道：“听大伯的，您说怎么好，就怎么弄。咱也不弄什么桌酒，摆三天酒席吧，让大家都吃痛快，玩痛快！不过日子得往后推两天”
开始见她答应了，大家都笑了起来，可后来听到推迟时间，大家又闹不明白是怎么了，小心翼翼地看着莫凡。
莫凡心里发酸，笑着道：“总得给我外婆家，还有大伯娘二伯娘的娘家，大嫂的娘家都送个信，把咱大姐也接回来，才叫大家起热闹啊！”
李家孙辈的大儿媳妇是个沉默寡言的腼腆妇人，听见连自己娘家莫凡都算进去了，面上发红，起来朝莫凡福了福表示谢意，家人便又笑开了。
里头李奶奶却拍着床板道：“胡闹！三妞，你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省着些！老大你们还跟着起哄！”
家人忙涌进房去安慰老太太。调养了几天，老太太脸色就红润了起来，这会儿吼叫也是中气十足的，莫凡抱了她直笑：“奶奶，你这是好多了，床板都拍得啪啪响呢！”
被她调笑，老太太的冷脸就绷不住了，嘴角弯了下道：“你这孩子还年轻不经事，这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常听人说这修仙修道的最是耗费银子了，你还是攒着些，往后自己花用。”
家人里头对她最亲昵的就是奶奶了，其他人再是怎么亲热，也总带了分小心翼翼的恭敬，所以莫凡对老太太也最亲热，搂了她的脖子悄悄告诉她：“奶奶，我们那儿不用银子，银子不值钱的。”
李奶奶拍了她下瞪眼道：“瞎说！老婆子活了五十多年了，就没听说哪儿有不用银子的！”
莫凡继续跟奶奶咬耳朵：“真不用，我待会儿悄悄拿给您看。银子不值钱，我现在手上现银就是快十几万两，吃几天酒罢了，哪里就吃得完？”
老太太辈子做梦都没想过十几万两银子的概念，庄户人家，就算是这么大家子人，年下来也不过花费十几两银子，十几万两，那不是家人可以花上万年？乖乖滴个亲娘哎！
莫凡笑了几声，见老太太慢慢回过神来，又悄悄告诉她：“您哪，跟我爹还有伯伯他们商量下，这银子我带走也没用，都留给你们，看你们觉得怎么花用。趁我还没走，能办的就先帮衬着你们办了。”
小小个人儿，跟个人精似的，李奶奶嗔了她眼，不由感叹：“你爷爷是个享不来福的，要是他能等到这天，该多好？”
说罢扭头对儿子媳妇嘱咐道：“那行，就按你们商量的，请戏摆酒！不过既然是请客吃饭，三妞都不吝啬钱了，你们也别弄得四不像，都给办漂漂亮亮的，像样点！”
莫凡坐在边笑得要死，觉得奶奶这会儿看起来比掌门师伯还要威风。
等到大家都出去了，李奶奶才摩挲着莫凡的手道：“孩子，你给李家做的事情也够了，讲究起来，咱们李家对不起你才是真的。我知道你花钱，也是想让我们享福高兴，可到底都是地里刨食的，这钱啊，要是来得太容易了，也就经不起花了。”
席话说得莫凡沉默了，李奶奶就细细地跟她讲，当年得了那五十两银子，李家怎么买的地，怎么修的房，新房修好之后的第二年，年景又突然不好，日子紧巴起来，李大力又是怎么决定带了几个男丁上山打猎，如何受伤，如何养伤看病，最后又把刚刚好起来的日子给拖垮了的。
末了李奶奶总结道：“这人啊，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像你爷，命里只有三斗，给他三斗半他都受不起。”
听她说着声音就黯然了下去，莫凡知道她是感伤爷爷过身的时候家人的痛苦，忙揽了她的肩膀笑道：“我爷是我爷，您是您，各是码事，我说您受得起，您就受得起！”
说着她从系统空间里头摸了块下品灵石出来，递给李奶奶：“您看，这个就是我们那儿用的钱。”
她也是突然想到的，灵石是种纯粹的能量，修士们灵力耗尽的时候，还有种办法就是吸收灵石中的灵气。既然凡人界灵气稀薄，那么灵石的灵气也会对凡人的身体有个影响，这个过程是缓慢而且自然的，李奶奶的身体虚不受补，连好些的人参都不能用，若是身边带块灵石，说不定慢慢地这身体受到影响，就会好起来呢？
李奶奶看着手里婴孩拳头大小的石头，左看右看都很稀奇。这石头像玉石但又不是玉石，晶莹剔透，光华四转，看就是难得的好东西，可三妞居然说是她那儿用的钱，果然是仙人使用的东西，都跟这凡俗间不同。
把玩了阵，李奶奶忙把灵石交给莫凡：“既如此，你赶紧收好，可别弄丢了。”
莫凡哈哈大笑：“奶奶，您就放心吧，这个啊，我每个月都有五十块的。这个给您贴身带着，能延年益寿，您啊，就多活几年，等着享福吧！”
“好好好！”李奶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这不就是在享你的福了么？”
第百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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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五天，李家请的大戏就开锣了。
乡下哪有这么多热闹可瞧？五天的时间，连远嫁邻县的大妞都拖家带口地赶了回来，更别提李家村附近这四里八乡的人了。
李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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