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透了的感觉。
她燃了一支烟,不抽,放在烟灰缸上,看细细袅袅的烟雾缭绕升腾,变成一截灰白的灰烬,无声无息地坠落进烟灰缸,一如,她的青春她的爱情。
徒剩寂寥的灰烬,风经之后,烟消云散,了无踪迹。
她拿起手机,按上几个字:你到底爱不爱我?
想了半天,找不到可发之人,便笑了一下,删了。
心下的悲凉,寂如隔夜残汤。
《秘密》第八章1
离18号越来越近,办护照,和同僚交接手头工作忙得顾海洋焦头烂额,期间打电话告诉母亲去英国的事,她一听就急了,问了好几遍婚礼怎么办。
顾海洋也愣了,便去问肖晓,是不是提前把婚礼办了。
肖晓也做了难,其实,知道顾海洋要去英国首先毛了的是妈妈,她一遍遍打电话问:小晓呀,你们的婚礼怎么办?我都告诉亲戚朋友说你们秋天举行婚礼了。
肖晓听得出妈妈的弦外之音,她想在顾海洋去英国前把婚礼办了,可,她不想,其一是顾海洋太忙,其二是仓促间也订不到酒店,缺少细腻准备的婚礼,缺憾必是少不了的,这一生这有一次的仪式,她不想留有缺憾在其中。所以,当妈妈拿亲戚朋友都知道了做逼时,她便搪塞道:你把具体情况跟他们说明一下不就得了么,是他们改个日子来喝酒重要还是我的幸福感重要?
时间紧迫,妈妈便扔了所有欲盖弥彰的借口,也放弃了旁敲侧击,直奔主题说:小晓,我知道海洋不是薄情人,可,你看看报纸和电视,有多少一出国就把国内的恋人忘了或甩了的?
想甩的举行了婚礼一样甩,如果注定了要被甩,还不如不结婚呢,至少还不落一难听的二婚名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嬉皮笑脸,我和你说不着,去和海洋说去。
情急之下,肖晓喊了一声妈,妈妈已经扣了电话,她抄着电话,想打回去,才按了一半电话号码,忽觉办公室特静,抬眼去看,果见几个老师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遂笑了一下,放下了电话。
跑到楼下用手机给顾海洋打电话,占线,打他手机,也没人接,便坐在楼下望着门口往来的车辆发呆,其实,她的心乱不比母亲的少,不想给人看出来就是了。
过了一会,顾海洋就把电话打过来了,肖晓问干嘛呢,座机占线手机不接,顾海洋吭哧了两声,还没说什么,肖晓故意用轻松调侃的语气问:是不是我妈向你逼婚了?咳,我的脸算是让她给我丢尽了。
顾海洋就哈哈笑了,说:哪轮得着阿姨跟我逼婚,倒是我打过电话去跟她逼婚了。
肖晓松了口气,亦不想问真假,便说:我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忽然有点心慌。
顾海洋安慰了她两句,说我去接你下班。
《秘密》第八章2
肖晓还有一节课没上完,顾海洋就早早等在少年宫外了,像个悠闲少年似的在台阶上跳上跳下的,肖晓故意一次次走过窗子跟他抛媚眼,他一串一串地往里扔飞吻,下午,肖晓妈妈确实给他打了电话,言语婉转地说到了婚礼,顾海洋怎会不懂她的担忧呢,便主动说自己想提前举行婚礼,妈妈长长地舒了口气,说怕是小晓不能答应,那一刻,她特感谢顾海洋反应及时,保住了她脆弱的自尊。
那节课真是漫长啊,她的心早已不在教室里了,课也讲得颠三倒四不着要领,好容易熬到下班,拎起包就鸟样飞了出去。
两人拉着手在街上晃荡,顾海洋馋着脸说:阿姨已经答应让我提前娶你回家了。
肖晓瞄了他一眼:还答应呢,是正中她下怀吧,她巴不得你今天就把我娶回去,把我搞得活脱脱就像一嫁不出的老姑娘,要嫁也要等你回来再说,出嫁是女人一生最辉煌的时刻,我不想潦草行事。
说完这句话,便埋了头,这何曾是她的真心话?她知时间匆促,不想让顾海洋做难而已。
不让我娶回来,我在外面会整天提心吊胆的。
……
争论了半天,肖晓就是不肯提前举行婚礼,最后达成妥协是顾海洋走前,把结婚证领了,婚礼等回来再说。
妈妈打电话叫两人回去吃饭,在饭桌上,肖晓用家常口气说,这几天打算去把结婚证领了,然后,拿过一只纸皮核桃,捏了半天,核桃还完好如初,遂丧气道:妈,你又上当了,还纸皮核桃呢,我看铁皮核桃还差不多。把核桃转手递给顾海洋时看也不看妈妈:提前举行婚礼这事,就别提了,首先我否决,除非他愿意举行只有新郎没新娘子的婚礼。
妈妈瞪了她一眼,爸爸打了个圆场:你们的事,你们两人商量着办就行了,我们最多是提个参考性建议。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顾海洋在电话里跟母亲说,婚礼的事她没再多说什么,倒是很担心儿子去英国会不会被人欺负什么的,顾海洋安慰了半天,不见效果,听出电话那端的母亲隐隐的有了哭腔,便飞快转移话题说:你别担心我,我倒是担心肖晓,我去英国,她要留在这边照看新房子,不知她会不会害怕,她做的那饭又是养眼不养身体……
母亲止住了哭泣:那……要不要娘去陪她,这边也收完秋了。
顾海洋连说好啊好啊,你把老家的东西处理一下,来了,就别回去了。
母亲都应下了。
次日,顾海洋和肖晓从民政局出来,肖晓见他嘴巴都快咧到脑后去了,就笑他:领了个证,至于把你美成这样吗?
顾海洋嬉皮笑脸说:那当然,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合法夫妻了,就像公司开业,手续合法,硬件齐备,就差个开业仪式了。
肖晓说:去……你要再把结婚比如成开公司,那我撤资了啊。
《秘密》第八章3
洛美给顾海洋打电话,几次,他都是边接电话边应着身边的事,便知是给他饯不成行了,问了他行期,本打算去机场为他送行,一想又作罢了,有他未婚妻在,即使去了,想必自己也是多余之人。
那样的尴尬,经历过一次,便不想有第二次了,记得张柯说太太从不去机场接他的,有一次,知他回,因着心情好便去了机场,班机快到时,她还跑到洗手间补了一下妆,期间,见一中年女子亦在补妆,不得要领地把一张原本清秀的脸涂得一塌糊涂,洛美便在镜子里望着她笑,她亦留意到了她的眼神,或许,就女人天性爱攀比善嫉妒的天性,对比自己漂亮得体的同性更容易滋生敌意吧,她扫了一眼洛美便转身离去了,眼角里,隐着不想掩饰的蔑视,洛美觉得无趣,其实,就那天的心情,只要她态度稍稍温和一些,她马上就会好为人师地帮这个女人化个完美的妆。
洛美兀自解嘲般地笑着,补点粉底和唇彩,回到机场出口处,下意识里,又扫了那女人一样,想说不准她接的人搭乘的班机与张柯的班次相同呢,若是,她倒想见识一下,究竟一个怎样粗糙的男人能容忍太太把妆化得这般狰狞。
其结果让洛美大跌眼镜,原是因着心情好,想给张柯一惊喜,便也未曾会知他,听广播里说他乘的班机到了时,洛美就闪到了柱子后,在隆隆的行李箱拖动声中,习惯了没人接机的张柯一味低着头往前走,洛美正酝酿跳出来的表情,就听张柯呀了一声,就哈哈地笑了两声说:破天荒了。
眼前的一幕,差点惊掉洛美的眼球,她竟是张柯的妻子,她竟与自己一样,在这一天,要送惊喜给张柯。
而且,她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张柯腾出一手,揽她向大厅外走,俨然小别胜新婚的甜蜜,望着他们的背影,洛美忽觉自己就如一尾欲向某心仪男子示爱的美人鱼,却被这无知无觉的男子毫无怜惜地晾在了墙上,晒做鱼干,以备用饥荒时日。
眼前即将摇晃而去的那双背影,深深地刺疼洛美的眼睛,忽然地,就有了无限的破坏欲,无限的恨意,她从不会主动去伤害任何人,一如,因无嫁心,便从未做过任何会对张柯妻子有伤害的事。
但,她不能接受被伤害,哪怕无意。
她站在大厅中央的明亮处,拨了张柯的手机,抿着一丝揶揄的笑看张柯放下行李箱,拿出手机后飞快地扫了太太一眼,将手机按在耳上,用公事化的语气说:嗨,你好。
洛美说:你转身,向后看。
她看见张柯犹豫了一下,冲太太笑了一下,装做边接电话边四处张望的样子回了头,目光与洛美相遇时,洛美听到了类似于电线短路般的劈啪排斥声,淅沥不断,炸响于心。
他飞快地转过身去,扔给洛美一个欲说还休的背影:呵,真不好意思,我刚下飞机,明天一早,我会让秘书把传真发给你,可好?
洛美冷笑:反应够灵敏的。边说边快步冲他们的方向走去,走到他们身边时,特意地举着电话向后张望,笑吟吟地看了他们一眼,故意对着手机说:对了,我想跟你说件事,麻烦你告诉你太太,那款口红不适合她,还有,就你太太的眉应该纹一下,她把眉毛都画成两条痛苦的小虫了。
说毕,就收了线,闯进机场外的阳光里,去停车场提了车子,猛踩油门,咬着冷冷的坏笑,轰然而去。
当天夜里,张柯电话她,语气里有点敢怒而不敢言的幽怨:我今天差点被你搞出心脏病,她也差点起了疑心。
洛美在沙发上躺着,把腿架在扶手上,不时用鼻子笑一下,张柯说:洛美,你别冷笑,求求你,说话好不好?
洛美用脚挑了一下沙发后的窗帘,对面的单元楼,所有的窗子都已黑了,惟独她拥抱着寂寞不肯入眠,就猜,张柯肯定是趁太太睡着了,跑到卫生间偷偷打电话,假想里的场景让洛美很不爽,就笑着说:在卫生间吧。
张柯恩了一声。
洛美叹口气说:去睡吧,她是你妻子么,我是谁?
张柯说不说话,就叫了一声洛美,意犹未尽的腔调,洛美就扣了电话。
自那以后,洛美再也不想送任何惊喜和感动给张柯,再送他也是别人的丈夫,何苦来着呢。
认识顾海洋后,她竟连他的电话都不愿接了,在男女之事上,喜新厌旧的得陇望蜀,不是仅属于男人的专利,只是,女人做得略微内敛一些就是了。
有时,张柯约她,常常是只有张柯一个人在说话,见她没反应,张柯会叫她:洛美,你在想什么?
她愣一下,从梦游状态中走出来,事后,她想,自己在想什么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当女人试图在爱情上虚伪起来,比起男人的破釜沉舟,是更要令人恐惧的。
还有什么比心走了,身体留在原地更让人耻辱的事情,跟卖笑女子与买春男人之间的关系有什么不同?
偶尔的,她会特意开着车,在顾海洋路过的地方兜圈,刻意蓄谋的相遇,都是未果。
尽管她知,即使她遇上了顾海洋,他最多和她说几句话,最多陪她吃一餐饭,他们之间,也就是仅此而已,不会再有进展。
明知不可为而愈是要为之,是女人的爱情态度。
她管不了自己,甚至,曾有一度,她把让这个叫顾海洋的男子爱上洛美作为近期奋斗目标。
让顾海洋爱上自己,是洛美26岁时的理想,不惜为此披荆斩棘,哪怕周身伤痕累累,手中却一无所获,追逐爱情的过程,远要比掌握一个爱情的果实要刺激美好得多。
她只喜欢冒险,从不预计后果,这也是,她与张柯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因无所期,失望便也无从谈起。
这是?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