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了一叠东西,手向上轻轻一扬,漫天飞舞的照片中,这个五官精致如细刻的男子笑得一如罂粟般美丽。
许暮远眼里仅剩的温情都褪去,化成了森寒的冰凌。他一步一步朝许慕迟走去,每一步都很慢,浑身似乎泛起了一股来自地狱般的冷冽感。
许慕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许暮远。不,应该说,这个男人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他冷酷的一面。所以,他的心里突然泛起了一点惧意,但是他仍然在笑着。直到他发现自己被人扼住了喉咙,单手提了起来,脸上的笑才收了回去。
扼着他的手越收越紧,他突然发现自己与这个男人之间的力量是如此悬殊——这个男人,居然可以单手提起自己,而自己却毫无招架之力!
耳边是那个男人冰冷的声音:“我自问从小到大,都没亏待过你。是,我妈是亏欠你们母子。所以,到今天为止的三十年里,我为你们许家流血拼命,从无怨言。你做了孙子熊的军师陷害我,帮战时出卖我,甚至找人偷袭我,这些我一早知道,但是我从来没和你计较过……我在想,是不是我太过纵容你,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了?是人都有自己的底线的。许慕迟,我告诉你,只要我许暮远还活着一天,就绝不许人伤害她!无论是谁!”
“呵呵……咳咳……许暮远,不是以为杀了我就……行了吧?哈哈……我有那么……那么蠢么?咳咳……”被扼得脸颊涨红,呼吸不过来的人挣扎着说道。
许暮远脸色一变,松开手,许慕迟立马摔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许暮远一把拉着他的衣袖,冷声道:“底片呢?”
“咳咳……哈哈……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缓过气来的病弱青年又开始嚣张起来。
“好,我求你。”
男人出乎意料的顺从,令许慕迟愕然,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认识这个男人三十载,犹记得小时候,母亲用了很多残忍的手段折磨这人,但这人从来都没哭过,更别说求人了。
“我一直以为你一身硬骨头,高傲的很,从不低头呢。没想到今日你居然为了一个十几岁的毛丫头来求我,当真是出息啊!真想把你现在这熊样子拍下来给你的那些属下们看看,看看他们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帮主事如何低声下气的求我的!”
“解气了?开心了?那把底片给我吧。”
许暮远并没有被刺激到,他只是很冷静的看着许慕迟,嘴角甚至还微微扯起。倒是许慕迟被这看一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的眼神刺激到了,那眼神仿佛在说——幼稚!
于是幼稚的许慕迟小朋友炸毛了:“我要你和她分手!”
而许暮远只是眉一拧,淡声道:“别闹。”
【作者咬着手绢,内心有神兽在咆哮:太基情了!简直狼血沸腾啊童鞋们!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这是多么和谐有爱的一幅兄攻弟受闹别扭的画面啊!一直苦心暗恋多年的哥哥终于有了女友,伤心的弟弟脚一跺,身子一扭,娇嗔道:“我要你和她分手~”而成熟冷静的哥哥只是温柔的拍了弟弟的投一下:“别闹。”……omg,我要阵亡了!】
许慕迟被这句“别闹”给哽到了,但是他也没发怒,只是轻轻使了点力,拂开揪住他衣领的手,站起身,弹了弹衣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才缓缓道:“不知道鱼沫看到自己的‘艺术照’满大街都是时,心里会不会很开心呢?”
“你!”许暮远握紧了拳头。
“恩,再找人去天涯发个贴,标题叫‘十六岁萌系少女高清□清凉写真集’,你说好不好听?听说她很喜欢逛天涯呢,试想有一天,她一登陆那个论坛,一好奇就点进了那个贴——哇,好惊喜!”
“变态!”许暮远的眼睛都似乎要喷出火来。
“唔,还有更变态的,你要不要听?我还可以将这些照片映几千张出来,喊人到她的学校,当校报发,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不好啊,那换一个——”
“够了!”
许暮远握紧的拳头又松了下来:“我答应你。”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反复几次,方道:“你把底片给我,我会和她分开的。”
“哈哈……你当我傻子啊。”许慕迟道:“底片先给了你,你还会分么?”
许暮远轻嗤了一声:“我不是你,也不是夫人,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哈,真了不起啊!”许慕迟啪啪的鼓起掌来:“不过可惜啊,我不信你。”
“你!”
许暮远气极。他跟不少无赖打过交道,处理方式一律是暴力镇压。但很显然,眼前的这个无赖段数太高,暴力镇压是绝对行不通的。
“那你怎样才肯把底片给我?”
“看心情吧。”
“……”
“很生气是吧?想杀了我是吧?但是又不能杀,所以更气是吧……啧啧,看到你现在这副表情,我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好,我答应你。我也不要底片了,更不会找人来偷。我也不奢望你会那么好心的将底片烧毁,我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一点——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对我们的恩怨一无所知的无辜女孩。”
许暮迟看到那个他痛恨了几十年的男人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离开,开心的无法抑制。他就知道,只有从那个女孩身上下手,才可以将报复的计划实现,而男人受到的伤害也最深。
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一个眉眼很是灵动秀致的女人走了进来。
“猫儿,你来了?”许慕迟将来人揽进怀里,亲吻了下她的发心:“我今天很开心。”
“我知道。可是……你不觉得对那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了么?”
“小女生的喜欢能有多久?过一段时间久忘记了。大不了我以后补偿她。”许慕迟尚沉浸在报复了许暮远的快乐中,满不在乎的回答。
怀里的猫儿却苦涩的笑了:“你真的以为小女生的喜欢就持续不了多久么?”
许慕迟皱眉:“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莫说扫兴话。”
“哦。”猫儿乖巧的闭上了嘴。
只是阿迟,一段爱情的持续的时间长短与一个人年龄的大小并无太大关系,只要你确定那真的是爱。
若像你说的,小女生的喜欢又能有多久。那么,我便不会从十岁那年遇上你,便喜欢你至今。二十年过去了,心意从无更改,而且只增不减。
最讽刺的事
轩敞的客厅里,灯光明亮,长形楠木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轻飘的淡色雾气,是扑鼻的香味。明明是很温馨的光景,却因为餐桌的对面少了一个人,而始终觉得有点惨淡。
即使世间珍馐皆陈于你桌前,你一伸箸即能食,但左无人陪你饮酒,右也无人附和你对这些食物的赞美,那么再好的美味,也只会味同嚼蜡。
鱼沫已经好多天都没有吃饭了,冰箱里那人以前帮她买的酸奶也快喝完了。大概再过几天,就会饿死吧。不过她想,也没有人会在乎的。
人呢,其实是很奇怪的生物。
当一个人伤心时,如果她最care的人没能及时安慰到她,即使身边再多人嘘寒问暖,也只会觉得凄惨如世界的孤儿仔。
你不信?
那么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某次,你生病,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你打慰问电话。你突然觉得自己病入膏肓,快要死掉。其实,你只是重感冒而已。而当时在你身边,有人给你买药,有人给你递温水,但你却觉得自己越病越重,好像真的要不久于人世一般。那是因为,你唯一的解药并不在身边。
而鱼沫现在就是这般感觉。她的解药已经一个月没有回过家,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给她打过。
鱼沫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和许暮远会弄成现在这样。
她还记得那天,本来他们是很开心的一起去看了场她最喜欢的陈生的电影,甚至在无人的电影院里肆意的接吻,甜蜜如她最喜欢的m&m'豆。然后,阿远好像接了个电话,匆匆走了,她乖乖的回家等他。那天,她等到很晚很晚,阿远都没有回来。后来实在太困,她趴沙发上睡着了。近天亮时被电话铃声惊醒,手机那边传来骆医生掩不住焦急的声音:“鱼沫,小远出车祸了!”
许菟来接她时,一直安慰她说:“小嫂子,你等会见到老大时,千万别哭……他只是被插得有点奇怪,没多大事的。”
但是等她赶到医院,隔着玻璃看到被包扎成粽子一样,全身插满管子,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的许暮远时,还是控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许暮远伤的很重,即使骆子归的医术再高,许暮远的身体机能再好,也整整昏迷了五天。而鱼沫就在病床前不眠不休的守了整整五天,无论许菟如何劝都不听。不愿意离开,眼也不敢眨的守着。
第五天晚上许暮远终于醒过了过来,看见守在自己床前的鱼沫,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久久都不放。
鱼沫永远都记得那日阿远醒来后,就一直握着她的手不肯放。他看了她很久很久,眼神专注的有点可怕,一眨不眨的。似乎只要一眨眼,她就会不见一般。慢慢的阿远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然后他动作轻柔的帮自己揩去了脸上的泪,说出口的话却比严冬的冷雨还冻人。
他说:“鱼沫,我们分手吧。”
鱼沫,我们分手的。
我们分手吧……
轻不可闻的一句话,鱼沫却觉得头晕的很,疑心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病床上刚醒来的男人却一脸冰冷的别过脸去:“我想你已经听得很清楚了,无谓我再复述一遍了,你……鱼沫?鱼沫——医生!”
那人还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
一连五日的滴米未进,不眠不休,体力和精神都已严重透支,鱼沫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单间病房里,手上插着针头,输着液。许菟见她醒来了很是开心,端了碗粥过来吹冷:“小嫂子,你昨天突然昏倒,吓死我了……医生说你是由于精神太过紧张,又几天没吃东西,体力透支,才会昏倒的。所以我叫人给你煲了点粥。”
鱼沫也没心情喝粥,只是焦急的问:“阿远他怎么样了?”
“老大啊……老大他好多了,呵呵。”许菟笑道。
“哦,那我去看看他。”
鱼沫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却被许菟拦住:“不……不用了,小嫂子,你身体还没好,先修养几天,再去看老大吧。否则他看到你这样,会担心的。”
“可是,他现在伤成这样,生活上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我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不……不用了,老大有专人看护的,小嫂子你就安安心心的躺着,吃好睡好,把身体养好吧。”许菟讪笑着。
鱼沫看着许菟不说话,就在许菟被看的心里毛毛的要从实招来时,鱼沫突然一把扯掉手上的针头,下了床往外走。
“小嫂子——”
许菟忙追了上去,本来还想找借口,阻她一阻。可当她一看到鱼沫看她的眼神时,就放弃了,只是寻了棉签递过去:“流血了,先用这个按着止下血吧。”
鱼沫瞥了眼左手背上冒出的血珠,淡声道:“不用了,死不了。”
鱼沫寻了很久才寻到许暮远的病房,不知是不是有意安排的,她的病房和许暮远的病房不仅离得很远,甚至都不在一层楼里。
许暮远的病房外围着很多穿黑西装的男人,虽然密密麻麻差不多把过道挤满,却并不喧哗,一个个都安静的站在门外守着。见到鱼沫朝这边走来,动作十分迅速整齐的站成一排,拦在病房前。
许菟从后面追了上来,对着那些黑衣人手一挥:“让开。”
话音刚落,本来还拦在病房前的那些黑衣男便马上分成两排,让出一条道来。鱼沫白了那些路障一眼,径直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一个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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