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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作品:轮盘|作者:那年夏天|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5 18:22:59|下载:轮盘TXT下载
  她伸出手,表情诚挚,“或许现在也不算晚。”

  他迟疑了一下,只是象征性地握了握,转身离开。

  “朋友给你的一个忠告!”

  戚牧野背对她停住,心里没由来的害怕。

  “她爱你,或许只是因为她怕你。有些恐惧,以爱为表象。”她邪恶地笑,戚牧野,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将化为一根刺,扎进你的心,随着你的心脏一起跳动,跟着你的血液一起流淌,让你日日夜夜,永不得安。

  晏莫离下楼时,律凌已经坐在长椅上等她。她觉得身体空荡荡的,想着或许是饿了,就仰起头问他:“煮东西给我吃好不好?我饿的疯中凌乱了。”

  他笑着说:“你要真凌乱了,我索性直接给你办个入院手续。”

  她恬不知耻,“只要有覃大厨的好东西吃,你随便!”

  律凌把她塞进车里,“今天不行,中环cbd的项目正紧,我约了市长吃饭。”

  她“嗯”了一声,微微失望。

  他把她送回老宅,匆忙赴约去了。她环顾四壁,一个空洞洞的人在一间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伪装变得无聊可笑。其实她知道,所谓的胃口不过自欺欺人。律凌是个睿智而杀伐决断的医生,用直接简单的方式断绝了她的逃避。她有点闹脾气似的生气,骂他无良,问他怎么能明知道她失去了什么,却狠心不给她饭吃,也不留下来安慰,只知道逼她直面疼痛。

  律凌打电话来,说他今天不回来,让她自己叫外卖。她去浴室泡了个澡,用很热的水把全身温暖,躺在儿时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或许只是固执地不让自己睡。

  律凌一直住在这里,她虽然有钥匙,没他的邀请却很少来。他似乎对她充满欲望,她也从不敢在这里过夜。然而今天,那个变幻多端的几何图形似乎指向了固有的方向。当她看着他痛,当他逼迫她好起来,人生的恶毒欺负,变得坦然安静。

  第17章 不为人知的痛

  她睡到半夜,感觉脸上凉凉的发痒,睁眼时吓了一跳。一双黑夜里闪着光的眸子正盯着自己,让人瞬间睡意全无。她一阵战栗,总觉得有这样锐利目光的男人,拥有野兽般的可怕特质——锐利、噬血、残酷。

  “你……就回来了?”她哑着嗓子问。

  律凌不说话,伸手抱过她,从额头吻到嘴唇,从温柔到暴烈,用意明确。

  她感到侵略性的霸道气息,反射性地推他,却像蜻蜓撼树,更激起他的强横。晏莫离知道他的脾气,反抗无用,儿时的记忆让她不愿意把这件事变成痛苦的逼迫和强制。她垂下胳臂,哀求地叫他的名字。他却浑若未闻,一只手仍死死扣住她,另一只手单手解开扣子,脱掉衬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古铜色的皮肤,像一面历经刻画的斑驳的墙,布满各种伤疤,有刀伤有枪伤,有长有短,有深有浅,纵横交错的伤痕之间,是年轻肌肤特有的力量和光泽,像狰狞中残存的生机和希望,惊心动魄也生机勃勃。

  她用指腹轻柔划过那些安静的痕,突然理解了他对滕家的恨,这具表面俊美冷酷内里千疮百孔的身体,经历了多少鲜血和痛苦的洗礼,就记录了多少锥心蚀骨的仇恨。

  他的肌肉伴随她的触摸轻轻跳动,随着瞳孔的伸缩,眼神更加明亮慑人。晏莫离撇开目光,不敢直视那里面焚烧一切的烈火,却终于反手抱住他,迎合他略带暴虐的拥吻。

  律凌俯身吻她的眼,声音磁性低沉,“看着我!”他是仔细观摩猎物的野兽,不肯错过她的一丝表情。她如被催眠,被他眼中忽明忽暗的光所吸引。那种明亮是雪峰上反射的太阳光的白,几乎要灼瞎双眼,那种黑暗是湮没一切的深,是把全世界各种各样的黑透叠在一起。当她几乎要溺毙在漆黑与光明交替的矛盾里,撕裂般的剧痛涌动全身。她又惊又疼,无声地张着嘴,像一条被抛在陆地上失去语言的鱼,被拔掉全身鳞片,在身体被扯碎的煎熬中随波浮沉。

  他以为她不知痛,毫无忌惮肆意而为,想在她身体里找寻什么似的。他的血液里涌动着压抑良久的情绪,混上她的眼泪,落地生根成了实实在在的欲望。他漂浮在那些悸动里,无法自拔。

  她呼吸困难,根本无法说话或者喊叫。律凌掌控之外的身体变成了虚幻的泡沫,轻轻扬扬散于黑暗。有几次几乎晕厥过去,又被迫在撕心裂肺的极度疼痛中再度醒来,看着那双越来越亮的眼睛,难生难死。

  他的快意天堂,她的修罗地狱。

  天际微白,律凌终于沉沉睡去,她盯着灰蒙蒙的天花板,像一堆洒在床上的碎片,片片零落,却都不是自己。

  直到简欧提花窗帘下露出阳光绒绒的边,她才动了动手脚,勉强爬起来,花费了全身的力气从卧室走到一楼厨房,拿起刀架上的水果刀,朝着食指狠狠地割了下去。

  鲜艳的血花在大理石地面绽开,一朵,两朵……像拥挤在一起成簇开放的长寿花,呵呵,长寿花,多吉利的名字。

  不痛……一点儿也不痛……

  几个小时前,她明明被律凌折磨的痛不欲生。

  她想起《海的女儿》里面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的美人鱼,带着永远不为人知的痛苦,化成泡沫消失,除了凄凉,什么都不剩下。

  她包扎了手指,摸上楼时已经精疲力竭,胡乱找到一个房间睡下。

  律凌一觉醒来看见身边空荡荡的床,脸色阴沉下来。他赤着脚下地,一间挨一间找,终于在走廊最尾的小房间找到蜷缩着浅睡的莫离。

  他暗暗松了口气,蹲身下来,目光落在她包的蘑菇头似的手指上,“怎么弄伤了?”

  她不敢说谎,吸了吸鼻子说:“想看看好了没有。”

  “哪能说好就好呢。”他抱起她,走过长长的走廊,“佣人一会儿过来,你好好休息。基金公司那边已经录用你了,你可以在家工作。我今天出差,过几天回。”他把她放回床上,重重咬了她的唇,“等拿下这个项目,带你出去玩,想去哪?”

  她眨眨眼,指指床头柜子上镶嵌着水晶的地球仪八音盒,那是她唯一带来的东西。

  他笑笑为她取来,“又搞什么幺蛾子?”

  她轻轻一碰,小巧的水晶地球转动,忧伤舒缓的钢琴曲随之响起。她手指一点,辨认指尖落点,昂着脖子告诉他,“丹麦。”

  他笑骂了句妖精,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回头问她:“那是什么曲子?”

  她迟疑了一下,“《悲怆》”

  律凌不在的日子,晏莫离每天投身大盘,帮助一些零散的小客户炒股,因为专业对口,倒也乐在其中。她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看窗外阴沉沉的天,收市时还是阳光正盛,这会儿却是要下雨的样子。

  她拿上伞,坐车来到市区。这家唐韵茶坊是古一沉最喜欢的地方,莫离虽也喜欢这里的幽静和古典,却有点害怕那些丝丝缕缕的二胡声,总像在断断续续地说着悲凉的故事,生死轮回难得解脱似的压抑。

  古一沉已经等在里面,看见她后压低声音叫她。许久不见,兄妹俩都觉想念,莫离抱着温热的玻璃杯暖手,“哥,终于不忙了?”

  他点点头,脸色并不轻松,“最近案子多,都没好好看看你。”

  “我挺好!”

  古一沉一声叹息,“你和洛心怎么了?”

  她垂下眼,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艺说你们俩不对劲,你又不常回去,她没机会问,让我帮着问问。”

  “她找到夏珂了。”

  他一愣,随后平静下来,“知道不应该是好事吗?咱俩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你没和她解释清楚?”

  她苦笑,“洛心她懂的。”

  古一沉有点急,“你这孩子,你不说她怎么懂,她要真明白也不至于和你闹到这个地步了。”

  晏莫离伸手拍拍他的手背,“哥,你不了解我和洛心之间的感情,我们之间的信任,要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来的坚固。洛心这么做,是在保护她自己,也是在保护我。”

  “我和戚牧野之间,因为洛心而水火不容。牧野爱她爱的太疯狂太执着,我想,她是害怕他疯起来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才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这个傻丫头,以为这样就能安抚他,也能保护我,却不管是不是赔上自己。”

  她继续把手贴在杯上取暖,“所以我约你来,想让你帮我看着戚牧野,顺便照顾洛心。哥,洛心不爱他,她只是怕他。牧野是个没有明天的人,他没有能力让她幸福,反而会把她拖向地狱。你帮帮她,好不好?”

  “你不说我也会尽量。你们都大了,各有各的生活,也越走越散,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叫了侍应买单,定定看她,“莫离,你一向有自己的主见,遇到什么都自己拿主意自己背,可这世上没有谁能不靠谁活,你有事,总得让我知道。”

  她笑得一脸坦荡,“放心吧,不压榨你我能压榨谁。”

  第18章 相识已晚(一)

  在食物链的顶端,生活着这样一群人。他们白天翻覆钱权人命控制世界,晚上灯红酒绿挥霍人性毁灭世界,不到世界终止的那天,恐怕没人能够知道,世界是因他们而生,还是因他们而消亡。

  晏莫离这样想着,被侍应引进威登高酒店。皇英下辖的分支媒体机构以东道主的身份在此举办年度金融传媒酒会,国内知名的金融媒介和精英齐集,名为分享盛果促进交流,实则宣示主权互挖墙脚。她两天前收到请柬,想着不过是客套,明卿瑜这么做,无非因为她和律凌现今风生水起的关系,毕竟自己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并不愉快。哪知律凌特意打电话回来,皇英将酒会地点定在威登高,他不能亲自尽地主之谊,让她代为出席。

  律凌显然把她莫家后人的身份隐藏的极好,媒体对她的态度已经从当初挑剔的注目变成视若隐形,对于他们来说,一只一夜之间飞上枝头的麻雀,再是光鲜亮丽,终究也只是只麻雀而已。晏莫离有点感冒,没有十分的兴致应对这些商界喉舌,不咸不淡打了几个招呼,问侍应有没有单独的休息区,想偷得片刻安静。

  侍应给她指了一隅的小室,这里是酒保临时备酒的地方。昏黄的灯光带来微微的眩晕感,萨克斯风轻轻奏着,伴随法国红酒的芳香一圈圈荡漾开,弥漫着令人迷醉的暧昧。落地酒柜前黑色大理石吧台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自斟自酌,背影闲散优雅。

  她正想为自己突兀的闯入道歉,男人侧过脸来,微笑把头一歪,“坐。”

  晏莫离没想到是他,迟疑了一下,走到他身边的高脚椅上坐下。

  明卿瑜欠身从吧台后拿了杯鸡尾酒给她,“上次的事抱歉。”

  她大方笑笑,“我接受。”接过橙色的鸡尾酒浅酌。前味是橙香,糅合着淡淡的酒精,烟雾似的服帖在口腔里,“这是什么酒?”

  他歪头端详她几秒,“宝贝睡三天。”

  她摇头笑着,“你也需要这种把妹酒么?”

  “它是用九种烈酒混合而成的,500cc就可以达到痛饮一夜的状态,只是很难调,需要非常专业且专注的酒保。”语气带着提醒。

  “想不到这样的酒,却几乎淡的让人忘记了酒精的危险。”她垂下眼,忽然觉着这样的重逢也不错,像两个重新认识的陌生人。

  他的目光露出赞赏,“真正的危险,是让人连危险都感觉不到。”随后有些失望似的,“能说出这番话的女人,竟然甘心当了律凌的个人禁脔,可惜。”

  “呵呵,他可是一张没有额度的金卡。”她咯咯笑着,“你和律凌不是朋友吗?为什么我总有你在挖他墙角的感觉。”

  明卿瑜摇晃着酒杯,“没有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