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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作品:钻石之伤|作者:点绛唇|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5 14:49:38|下载:钻石之伤TXT下载
  他微微笑了下,这一次言语中却满是坚持,“不麻烦,明早我来接你,快进去吧!忙了一天,早点休息。”

  我点点头,说了个“好”,转身离开,玻璃的旋转门慢慢转着,我走进去,前方映出一幅画面,高高的明灯下,有斑斓光影,沈浩依然伫立在原处,望着我的背影,一动不动,这画面旋转,直到面前现出出口,猛然间我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在出口即将被旋转门掩上的瞬间,我还是抽身进来了。

  我向电梯口走去,听见自己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一下一下,轻缓又沉闷。我很想知道他是不是还站在那儿,虽然这很容易,我只要稍稍侧一下头,透过玻璃幕墙我就可以看见门外的一切,可以看见那画中是否已人去空留灯影独在,但我最终还是目不斜视地走到电梯前,伸手重重按了上行键……

  次日我再见到戚雨的时候,她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毕竟年轻,身体恢复的很快,已可以出院了。下午,我去看望了妈妈,她半躺在床上,脸上病容重重,看到我,似乎很高兴,嘴角立即浮现出丝丝笑意……

  广播里传来飞机晚点的播报,我坐在候机室,又想起了戚雨,想起了她不以为然地对我说:“读完大学又怎样,还不是出来找工作赚钱,现在就有机会工作赚钱,何必把时间都浪费到学那些没用的东西上面。”爸爸曾经的心愿,就是把她培养成一位音乐家,就是因为这个心愿,即便在经济最拮据的时候,也一天不间断地送她去学钢琴,可如今看来,这个心愿要在即将达成的时刻功亏一篑了。

  戚雨自从结婚后就进入嘉华公司打点生意,早已放下了学业,现在她彻底决定辍学从商,我没有多少诧异,有的只是遗憾良多,就像你在花园精心种下了一棵水仙花,每日施肥浇水,指望它开出美丽的六瓣水仙花,结果它却只在地下孕育了十二瓣大蒜,并不是说大蒜不好,只是与初衷背离多少会让你有那么点失望。但不得不说,她在这方面远比弹钢琴更得心应手,否则又怎么能在沈妈妈眼皮底下分得三分秋色。她早已经长大了,

  早已经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她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她的这个想法会不会让她和沈浩背道而驰,越走越远。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天,虽然她和沈浩似乎相处融洽,沈浩也对她顾怜有加,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沈浩的不快乐,或者确切地说是这段意外婚姻带给他的不快乐。当初我以为日久生情,他会慢慢爱上她,尤其是当两个人有了斩不断的纽带——孩子,但是,事到如今,当初的以为会不会变成自以为是?玻璃幕墙外倏然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耀眼蓝光一闪而即,如此匆忙,让人不禁怀疑它是否曾经出现过,我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如果那个孩子还在,该是多好的事啊!

  这一年的冬天注定是个多事之秋,我还没来得及从戚雨流产的阴霾中完全走出,梅清清裹着眼泪的情绪就像绵绵的细雨,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我。当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说吴军有了外遇,说吴军要和她离婚的时候,我又一次感受到了爱情世界的无常,原来爱与不爱真的只是一瞬间,爱的时候,男女间不仅有爱情更有亲情,而不爱的时候,不但爱情没了,亲情也随之化为泡影,你我之间,我你之间,是最最纯粹的陌路人,甚至于,你跌倒在我的脚下,我只会低眉漠然一瞥,心不泛涟漪翩然远去,甚至于,我独立于滂沱大雨中,你只会持伞而过微有侧目,心不泛涟漪翩然远去。

  起初,我还抱着残存的希望劝说吴军,希望他珍惜这么多年的感情,可他只用一句话就把我那一箩筐的说服挡了回去,他说:“我不爱她了,尽快分开,对我和她都好,否则,就是彼此毁了一辈子。”多好的理由,在这个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罗兰夫人的名言是否应该改为“爱情,爱情,多少薄情假汝之名以行之”?

  最终他们还是离婚了,远比结婚快速、简单的多,吴军的办公室恋情终于修成正果,这一切,比每天晚上等在电视机旁看完个二十集的都市言情剧都快。我一直以为,长达四年的初恋应该是情深深,此时才发现,情深清浅并不关乎时间,关乎的仅是人心所向,两个月的办公室恋情轻而易举地胜过了四年的初恋,活脱脱的例子,只是,到底是所谓的爱情多一点还是所谓的花心多一点,谁也说不清,因为爱与不爱都是分分合合的最佳理由。

  离殇

  在这个有绵绵小雨的深冬傍晚,天色微暗,街边的路灯已一盏盏亮起,一团团微黄的光晕开在沉沉雨雾中,迷离冷清。而坐在我对面的梅清清,她的眼眸更是迷离冷清,“戚蝶,看不出你还这么小资啊,还知道这么有情调的咖啡厅,地方这么隐蔽,如果没来过,还真难找到。”她脸上是灿然的笑,语声暖暖,可再暖也化不开眸中的冷。

  我们刚刚在雨中漫步,两个人撑一把伞,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雨入愁肠,似乎愁意更浓,她说累了,找个地方坐坐,而我环望四周,正发现前方曲径通幽处的咖啡厅。

  “其实以前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我顿了顿又说:“是有人带我来过。”

  “谁带你来的?男朋友吧?”她问。

  “不是……”话出口我低了头,却又不由自主地补了一句:“是啊,他还告诉我,这家咖啡厅曾经把名字改成了‘惜舍’,怜惜的惜,可没多久后又改回了‘西舍’,东西的西。”

  “你看你,一会不是,一会是,你干嘛老是搞那么神秘,什么时候把他带出来让我看看,也好给你把把关。”她凑近我一些,“是不是你刚来上班那会,有天下大雨开车来接你的那个人,好多同事都看到了。”

  “不是啦,你别听他们乱说。”我急急否定了她。

  “那是谁啊?”她继续问。

  “你不认识的。”

  “那你手机里有没有他的照片?给我看一眼也行啊!”

  “没有,你快喝你的咖啡吧,要冷了。”

  “那你今晚叫出来给我认识一下嘛,叫他带我们去酒吧玩,我还没去酒吧玩过哪。”她不依不饶。

  “他不在这儿,他还在国外读书。”我忽然想起沈浩曾经说过他想要去英国读宗教学,于是很虚伪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泄气地叹口气,“怪不得你要考研,原来是想出国和爱人团聚啊,爱情的力量真是大啊!”

  我笑笑,她根本不知道我的爱情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又何来的力量?

  “是啊!我是很想出国,换个环境也挺好的。”我望着窗外越来越重的夜色,缓缓说道。说实话,我真的很想换一个环境,从头开始,一直以来,我都挣扎在不想为之但却不得不为之的困境中,我很想,很想能够早一日脱离这困境……

  我扭亮台灯,聚精会神做数学练习题,之前因为没有人带我和梅清清去酒吧,所以我们早早各自打道回府,其实我本来说亲自带她去,结果被她断然拒绝,还嘲笑“一个没有泡吧经验的女人怎么能担此大任”,她还真把去酒

  吧当成了上战场。

  明亮的灯光下,我咬着嘴唇,看来看去不知道这道题哪个步骤解错了,忽然一根手指在某处点了点,我吓了一跳,扭头,却看见付名绪站在背后,我抚了抚犹存惊悸的胸口,“你为什么每次进来都没有一点声音,吓死我了。”

  他却岔开了话题,“何必这么辛苦,想读书的话,我直接送你到国外去好了。”他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话,每次我都仅仅报之一笑。

  这段时间我很少看到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家安抚老婆去了,虽然上次在商场见到他老婆,他以绝对优势占了上风,但治国治家都讲究个恩威并施,他应该更是深谙此道,所以收收性子做一段时间的模范丈夫也不足为奇。因为见的少,我们难得相处融洽,至少表面上相处融洽,没有吵架也没有打架。我偶尔会有那么点小小的好奇,他不和她离婚,到底是因为他太深爱她,还是仅仅因为他不想分一半家产给她,有钱人,连离婚都这么复杂,哪像梅清清和吴军这两个无产阶级者,说不爱了之后,三天就把全部事宜办理完毕,包括财产分割。

  我依旧报之一笑,也岔开了话题,指着那道题目问他:“刚你指这里,是这里错了吗?”

  “嗯,求和那一步,错了。”他说完转身离开。

  我看了看,果然是求和这一步错了,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他的数学知识居然还没全部还给老师,不过他似乎天生对数字敏感,就像电话号码,听一遍就能记住。

  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把那一份练习题做完了,我习惯性地在草稿纸上画了一只蝴蝶,一笔到头画出一只蝴蝶,这曾经是沈浩教我的方法,画完,我仔细端详了下,才满意地合上书本,使劲伸了个懒腰,转身来却又被吓了一跳,沙发椅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个白色的身影,付名绪裹了件纯白的浴袍,正翘着腿端了个杯子喝水,“终于忙完了?”他放下杯子问我。

  我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个人总喜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别人背后,幸好不是在写武侠小说,否则这样的场景,我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我走到他身边,“嗯,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不叫我?”

  “有一会了,我怕打断你的……”他似乎思考了一下,“解题思路。”

  他什么时候懂得为别人着想了,我有点奇怪,他向来是唯我独尊、我行我素的风格,在我的狐疑间,他伸手一拉,我就跌坐在他腿上。

  “准备报考哪个学校?”他问我,

  “江州大学。”

  “江州,这么远的地方,”他忽然微微一笑,“想离我远一点?”

  不幸被他言中,我慌忙解释,“没有啦,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江州大学专业课比较简单,好考一点。”

  他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但愿是我多想了,不过,假设是想离我远一点,也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厌倦了你……的样子。”

  我挤出一个微笑,刚想说句故作可怜的话,他的唇就狠狠堵住了我的嘴巴……

  在一个湿冷的冬日下午,我考完了最后一门课程,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考场,天色已经有点昏暗了,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如此之早。天空中有絮状的冰花缓缓洒落,落到地上,却变成了点点滴滴的水珠,将地面浸渍成斑斑墨色……

  临近春节的时候,戚雨打来电话,抽泣着说妈妈病重,我半夜赶过去,在医院见到病床上的妈妈时,她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我和戚雨日夜守在医院,期望着她能挺过这一关,然而,初六刚过,妈妈就停止了呼吸,永远离开了我们。

  她临走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能留给我们,只是用一双目光涣散的眼睛,看了看戚雨,又看了看我,视线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知道她的意思,我噙着满眼的泪水,缓缓点了点头,她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深秋的那个下午,我看望戚雨之后,沈浩送我来看她,她躺在病床上,轻轻对我说了一番话,那话里的深意,时至今日我再想起来,还是觉得刺心。那次我本来想在北京多呆几天陪陪她,可是她不肯,而她不肯的深层次原因竟然是怕我影响了沈浩和戚雨的关系,她怕沈浩依然对我有旧情未了。最后她握着我的手说:“小雨虽然从小比你胆大外向,但是她却远没有你坚强,我这病也是在熬日子了,你作为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无论怎样,以后你都要好好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