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让黎儿怎么好意思看见人家。」
听阳黎这么说,令狐飖心中又是紧。自己这是怎么了?!深爱的女人就在自己旁边,可为什么想的,念的全是他?!
不对!这样不是自己,不是令狐飖!
闷闷地把将阳黎抱住,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开口,「无妨的,待我为师父报完仇,我们就成亲吧。我们回去岳阳山,远离江湖恩怨,好吗?」
「嗯。」阳黎柔柔将头靠在他宽阔的怀里,眼中虽划过丝愁云,却很快变成幸福甜蜜的笑意。
「小寒。」
「什么?」
「后悔吗?」站在暗处望着夕阳下相依偎的身影,任垣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为他不惜破坏楼规,追杀雇主。若让大哥知道,你可知道后果如何?」
「吹愁只有条命,身功夫。」清澈的眸光,沉静凝重的目光专注而孤寂的望着前方,哂然笑,「不在乎了。」
「后悔吗?」
「你后悔曾喜欢过我吗?」
「永不后悔。」
「我亦然。」
风吹起如丝长发,飘散再暮色里,如同染了血般,泛着凝重的红色。人皮面具下清冷澄澈的眼眸,如雾般哀伤绝望的仿若空淡切,让任垣阵心痛。
【第七章】
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时候尚早。月明星稀,夜色朗朗。
阳黎站在令狐飖身边,握紧了他的衣袖。水漾的眸子有些恐惧似的望着四周,让令狐飖阵好笑,「黎儿,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心翼翼?」
「我」阳黎抬头看了令狐飖眼,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言地垂下头去,手却握得更紧了些。
夜风吹过,撩起阳黎的发传来淡淡馨香,似乎有点冷,阳黎瑟缩下朝令狐飖身边靠了靠,令狐飖轻轻笑,张开手将她揽入怀中,宠腻的开口,「早叫你不要跟来,你偏不听。」
「黎儿再也不要离开飖哥哥了。」阳黎将脸靠在令狐飖胸口垂下眸子轻轻开口,阵夜风吹过,扬起竹叶雕零,凄清片。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情。
可是,真的是能够无情吗?我想,我是真的做不到。你呢?岳秋寒。旦说走,就那样决然离去,绝不再回头。曾经的浅吟低唱,醉意淡淡的对我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扰乱我心神的时刻,转瞬弃我而去,你真的,很无情。
「花前月下,良酒美人。令狐兄果然好兴致。」
任垣调侃的声音从竹影中传来,令狐飖惊,心中突然阵莫名激动,松开拥着阳黎的手转头看向来人。
任垣环胸抱剑靠在亭栏上,身墨蓝的锦袍沉入夜色,肃杀得紧。
「他」
岳秋寒呢?为什么没有来?令狐飖四处望望,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心中阵失落,「他,没有来?」
任垣挑挑眉没有做声,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清冷如水的声音。「找我?」
还是如同过去样,冰冷淡漠带着不易察觉的落拓与傲然。令狐飖倏然转过头,再次变了脸色——
岳秋寒的白玉萧正架在阳黎的颈项上,如果稍稍用力,以岳秋寒的功力,阳黎还来不及出声就香消玉陨!
此时的阳黎花容失色,水润的眸子紧紧地盯住令狐飖,张开了口却硬是不敢喊出声来。
「你想怎样?!」
「杀人。」清澈冰冷,优雅而无情。这就是名震天下的「雪衣剑」,也是自己陌生至极的岳秋寒。
「若要算起,是我负你,与她无关。」令狐飖静静地望着面前依旧淡定的眸子,相识几个月来,极少见他穿青灰色以外的衣衫,而今身玄衣打扮的他,优雅依旧却蔓生了狂傲冰冷,陌生得紧。低低叹了口气,「放了她,要杀要剐令狐飖决不还手。」
岳秋寒眸中闪过数种神色,终是挑唇淡淡笑,带着嘲讽,「令狐飖,你从不欠我什么,我也不屑你的性命,倒是你面前的这个女人」
阳黎面色又是白,眼泪唰地划落面庞,颤着声音开口,「飖哥哥,飖」
冷冷笑,低喃道,「阳黎阳黎。」微微动了动手,瞥见令狐飖面色寒,垂下手中玉萧转头哂然笑。「前武林盟主阳远志的独生女儿,沈力方的儿媳,沈龙的娇妻,江湖第美人。也是你,」转过头望向令狐飖,「狂刀令狐飖牵肠挂肚的女人!很好,很好。」
令狐飖见他松下手中玉萧,疾伸手把将阳黎扯到身后。心理虽有些疑惑岳秋寒怪异的举动,却依然有些恼火,「岳秋寒,你究竟想怎样!」
「怎么,要与我交手吗?为了这个阴险的女人?」
「住口!你莫要以为我自认亏欠了你,你就可以肆意侮辱黎儿!她的为人,我比你清」
啪!
岳秋寒身形只是动了动又回到原地,只是平地突然刮起阵夜风,卷起地上残破竹夜飘起落下,令狐飖的脸却分明的肿了起来。
「令狐飖,我分明警告过你,岳秋寒不屑施拾的爱情,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岳秋寒冷冷笑,「你不欠我什么,哪里来的愧疚!」
令狐飖没有忽略他眸中闪而过的凄绝,心中痛垂下头来,「你今日找我来,究竟做什么?」
「方才我已经告诉你。」
「杀人?要杀黎儿?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你令狐飘的女人!」岳秋寒挑唇微微笑,眼中杀气更炽,声音更是冰冷的有些骇人,「也因为,我高兴!」
「如果我不让呢!」
「你倒有自信!」岳秋寒挑了挑眉,望瞭望远处静静观望的任垣,「不用任垣动手,十个令狐飖我也不放在眼中!」
「只要令狐飖在,决不让你伤她分毫!」
「就是说」
未等岳秋寒将话说完,任垣冷笑声走了过来,路过令狐飖时轻轻顿,「就是说,你还是要与寒动手!哪怕伤他也要保护你的女人?!」
「我」令狐飖心中紧,抬头看着岳秋寒平静的面容,「黎儿对我情深意重,师父更如再生父母,我怎可弃她于不顾!」说罢,缓缓抽出背后长刀,「岳秋寒,出招吧!」
岳秋寒没有动手。
甚至连动都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凝望着脸冰冷的令狐飖。夜风吹过,撩起他的发,他的衣,伴着翻飞的竹叶飘散在夜空里。
「哪怕,」淡淡笑,落寞非常,「今天只有我死才能救那女人?」
令狐飖顿了很久,望了很久,决绝的哈却终是从口中挤出,「是!」
「很好。」
岳秋寒退了两步,被站在令狐飖身边的任垣眼疾手快把拉住,低沉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早说不值,你就是不听!」
岳秋寒合上眼,唇角挽出无奈的笑意,脱开任垣的手臂从怀中摸出方白帕丢到令狐飖面前,「看看你心爱的女人,为你付出了多少!」
令狐飖弯腰拾起,狐疑的望了望阳黎突然惨白的脸色,将白帕抖开——
纹银十万,木蝴蝶只,取狂刀令狐飖性命。
这是,黎儿的笔迹。
「不可能,」退后两步,漆黑的眸子夹杂不信,望向面前面色苍白的女子,「黎儿,不是你,对不对?」
「飖哥哥。我」
未等阳黎开口说话,令狐飖倏然转头把扼住岳秋寒的颈项,深邃的眸子带着狂乱,「岳秋寒!是你伪造的信!对不对!」
岳秋寒心微微颤,苦笑下。「是我的话,你就比较容易相信,是吗?」
「我」
松开手,怔怔望着纤细颈项上分明的指痕,退了两步。
「黎儿,你说!」
「我,我没有!」显然是惊慌失措,阳黎漂亮的面容上挂满了恐惧,饶是再好的胭脂红也无法遮盖浮上面孔的苍白。「不是我!」
「她说的,我相信。」令狐飖没有回头,缓缓拔出背后长刀,在空中划过漂亮的银弧垂在身侧,漆黑深邃的眸子静静望着背手仵立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我说的话你就不信吗?」
冷冷笑,掏出怀中叠白绢纸掷到令狐飖脚边,「沈记银庄,万丰银庄,罗盛钱庄,从建元七年至今,共计银票八十七万两,四十万两买阳远志人头,十七万两买吴影人头,三十万两买沈力方人头。」斜睨了脸色苍白的阳黎眼,「这些,她也不清楚吗?」
岳秋寒几步走近,森寒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面前嘴唇都在不停颤抖的女子,冷魅笑,「只可惜沈力方没有想到,他给你的三十万两,你找不到人杀你的飖哥哥,却干脆要了他的命。」
「胡说!」阳黎厉吼出声,「我怎么会出钱买父亲的命,又怎么会杀自己的干爹!」
「不会吗?」任垣笑嘻嘻的开口,「如果他们之中有人阻碍了你的美梦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哦,小美人。」
「我,我没有。」回头求救般的看向令狐飖,「飖哥哥,真的不是我。」
令狐飖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凝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浅浅笑着的男子,「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怀疑?」岳秋寒哂,转头看向阳黎,虽笑得温柔却煞气尽显,「我不知道你杀他们的原因,但是,三番两次找人来杀他,我就要你的命!」
令孤飖心中震,微微抬起头来。月光下,袭黑衣的岳秋寒依旧平和冷丽,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矫揉造作的气息,正如他说得那般,爱的恨的,毫无保留坦坦荡荡
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惨白却依旧俏丽的容颜,如同受了惊吓的小兽,心下片清明。
黎儿,当真是你?那个清纯善良的女子,那个让我至今依然牵挂的小师妹。所有人中,唯愿意相信的,就是你啊!
仿佛看懂了令狐飖的眼神般,阳黎停止了哭泣。抬起眸子将周围三个人逐个打量了遍,最终眸光落在勒令狐飖俊美的脸上,轻轻幽幽地开口,「飖哥哥,你会杀了黎儿为父亲报仇吗?」
胸口滞,踉跄后退步,有些悲伤的眼睛望着笑意浅浅的阳黎,「黎儿?」
「你会杀了黎儿吗?」阳黎悠悠笑,退后靠在凉亭柱上,「做了这么多,错了这么多,我好不甘心呢。」
俏皮笑,却分明多了些沧桑落寞,眷恋万分的眸子将令狐飖上上下下地看了个仔细,「黎儿做了很多和飖哥哥起生活的梦,梦里我们有很多很多可爱的娃儿,就好象当年与你约定的那般。」
「」
「飖哥哥,黎儿变了这么多,很吃惊?」阳黎打断了令狐飖接下来的话,继续不紧不慢的开口,「黎儿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变了呢。」
「七年前,飖哥哥还记得吗?爹爹娶了二娘,江湖中传闻闭月羞花的无花公主。」
见令狐飖微微点了头,阳黎轻轻笑,「从那天起,爹再也没有去过娘的房间,直到娘不治病入膏肓,我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江湖美女。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天上也有这般明亮的月亮。我刚服侍娘喝完药,那个女人就踏入了娘的房间
年幼无知的我第次见到如此美丽的人,心里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恨。我问她是谁,娘浅笑着要我唤她二娘
她去的第二天早上,娘过世了,却是死不瞑目。我不知她贴在娘的耳边轻轻说了什么,娘吐了好多血,我哭着用手怎么挡也挡不住。然后,我被她带了回去,过起了人人称羡的美满日子。人前她温柔贤淑,我乖巧伶俐。可是飖哥哥,你知道从那日起,我每日必做的功课是什么吗?」
「」
「是笑。虚伪的笑,谄媚的笑。哪怕她用针刺我的手心脚背,哪怕被她全身抹上奇毒,我都要笑得很开心。次由于我跑到你面前哭泣被她发现,被她用毒藤缠住腿腕,过了七天才拆下来」
令狐飖皱了皱眉,依稀记得的确有那么天,黎儿在自己面前哭了好久,问她为什么,她却只是摇头不说,而后没多久便重病卧床过了很久才可以下地。原来,是如此!心中突然疼,「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敢。」阳黎低低叹了口气,悠悠然转头望向令狐飖,轻轻伸出手抚上他冷峻的脸,「飖哥哥,我曾经真的很想很想与你起远走高飞。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那个女人抢走了爹爹的心,夺去了属于娘的位置!我恨她在娘最绝望的时候送上残忍的刀。我恨她将对娘的怨恨,上辈的恩怨加诸到少不更事的我身上!
我更恨爹爹,竟然听信她的谎话,任我被她百般折磨。所以,我利用母亲给我的美丽容貌,勾引色迷心窍的沈家父子,要他们杀了爹爹,杀了那个无耻的女人。知道吗,我看着她刀刀被我划花了绝美的容貌,发狂而死的样子,好开心。这样的我错了吗,飖哥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风,浓云遮住了皎洁的月色,隐隐透出些微的光亮。岳秋寒站在不远的小溪旁,清秀的眉微微簇着,仿佛在沉思些什么。
「黎儿」
「嘘。」阳黎笑着伸手摀住令狐飖的唇,踮起脚尖亲亲地吻,轻笑将头靠在他的胸口,「飖哥哥,这样的黎儿,你还喜欢吗?」
「喜欢。」令狐飖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仿佛呵护着易碎的珍宝般。
岳秋寒终于微微地侧过头,优美的唇角拂起若有若无的笑,很苦涩。令狐飖没有看向他,只是痴痴的望着面前淡漠的有些陌生的少女,深邃的眸子里,溢满了心疼。
「飖哥哥,我要杀你,你恨我吗?」
「你想要的,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令狐飖温柔笑,将手拥的更紧了些。如若真的要了这条命,也都给你拿去吧。只要,能将那个温柔纯净的黎儿还回来,就好。
「唔」阳黎没有说什么,轻轻阖上眼。「沈家父子心要做武林盟主,而我只想当个盟主夫人而已,那个位置原本就属于娘的,不是吗?我曾经问过飖哥哥,想称霸武林吗?你摇了头,你只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不想涉足江湖,如果你应允了我该多好?沈力方答应为我休妻将我扶正,可最终把我许配给了那个禽兽不如的沉龙。呵呵,你说,他不该死吗?」
「」
「至于你,飖哥哥。」阳黎脱开令狐飖的怀抱退后两步,散乱的发丝被风卷入夜空,水漾的眸子闪烁着狂乱与绝望,喃喃开口,「你始终不肯放弃追查杀死父亲的逍遥楼,你知道么,要拋弃所有的温柔良善,只要杀了你就可以。只要杀了你,我便没有任何牵挂,而你,到死都会爱着那个清纯善良的黎儿。所以,你必须死,知道吗?」
「啧,真疯狂。」任垣轻笑着开口,却不想吸引了阳黎的视线,望向溪边。那清矍的身影淡如云烟的站在那里,静静的,深深地望着令狐飖。阳黎噗嗤笑,朝他缓缓走去,边开口。「而他,却在最后破坏了我所有的梦。天山剑派的主人,雪衣剑岳秋寒是吗?果然够无情,能够毫不犹豫的杀了木木言。知道自负乖戾的木木言夫妻为何宁愿为了区区三十万两白银,就可以不顾颜面的出手狙杀小辈吗?」
岳秋寒微微眯了眼,望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阳黎,「因为我求沈力方捉住了苦婆婆,在她身上下了龙虱。知道龙虱吧,深入肺腑吸食血肉,天下无药可解,只有焚烧木蝴蝶的香味能将它驱出体外。所以,他很拚命呢。」阳黎的表情越来越凄厉,笑容也变得诡异起来,「你杀了杜十三也就罢了,却没想到你连自己门下的人都可以这么无情!出乎我的意料。」
岳秋寒只是淡淡的挑了眉,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阳黎吃吃笑着,「不反驳吗?我对你了若指掌呢。就连你恬不知耻地勾引飖哥哥的事情,我也知道得清清楚楚!这种无耻之事传入江湖,不知道江湖人作何感想呢。」
「你没有这种机会!」任垣冷冷笑,环胸靠在竹上,眯着眼睛望着脸笑意的女人,「单我人就可以让你尸」
「任垣。」岳秋寒终于开了口,轻轻冷冷不喜不怒,清澈的眸子丝毫没有瞧向阳黎,反而凝视着令狐飖,「别人的纷纶,与我何干?我爱谁恨谁,干谁何事?我便是爱了令狐飖,你,他们,天下人,又能耐我何!」
令狐飖呼吸滞,呆呆地望着狂放傲然的岳秋寒,脑中反复盘旋的就是那句,我便是爱了令狐飖,你,他们,天下人,又能耐我何!
这就是岳秋寒!毫无掩饰,纯粹骄傲的岳秋寒!心中仿佛什么东西揪住,疼得眼眶也有些发酸。
「无耻!」阳黎突然出乎意料地尖叫起来,笑得凄厉而恐怖,「你无耻!!你以为飖哥哥会爱你这个男人吗!不要妄想了!他根本不会喜欢你,你只会让他恶心而已!」
「黎儿。」令狐飖望了望岳秋寒的表情,皱了眉走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却不想被她把甩开,「岳秋寒,雪衣剑!却原来是个有断袖之癖的男人!恶心!恶心!」
岳秋寒没有反驳,微微挑了唇,有些同情地看着面前几近疯狂的女子。
阳黎哭叫了会,终于安静下来,回头望了望令狐飖轻轻笑。秀丽的眸子里溢满歉意与柔情,「飖哥哥,对不起。」
令狐飖震,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阳黎袖中滑出把短剑,朝岳秋寒撞去——
「岳秋寒!」
岳秋寒面色沉,习惯性地挥掌去挡却不想听到令狐飖声厉吼,微微怔,忆起那日令狐飖愤怒的眼神,微微抬头,担心我伤了她?伤了这个即便知道要害你,却依旧深爱的女人?
「呃」有什么尖锐的物体剌入腹中,很冷。十年前,也有这样的感觉,身体的钝痛,溢上口腔的腥甜,漆黑无边的夜色。
「飖哥哥是我的,我永不把他给你!」阳黎转了转手中的匕首,感觉到汹涌而出的液体温暖了手掌,冷笑看着面前依旧清冷淡漠的容颜轻轻地开口。「破坏了我的梦,代价就是,你永远也得不到我的飖。」
话音刚落,转手飞快抽出匕首,毫不犹豫的划上自己纤细的颈项,「爱他,绝对不会比我深」
「小寒!」
「黎儿!」
切发生的太突然,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结束。令狐飖和任垣飞快的冲向二人,却只来得及将滑落的身躯接住。
「小寒!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任垣将岳秋寒揽在怀中,点了他止血的|岤道却依然无法阻止汹涌而出的猩红,颤声低吼。岳秋寒却只是静静地侧头望着身边抱着少女悲痛绝的身影,痴痴的,满是悲伤。
风静静地吹过,月光下斑驳的竹影掩去了清冷眸中划而过的晶莹,只是浅浅留下了水痕。令狐飖,那个女人如此重要么,重要到即使我不还手,你也吝于给我个关心的眼神?那道就连这样卑微的愿望,也是贪心吗?
有什么液体滴落到脸上,淌入嘴角,微微的有些咸。茫然转头,却愕然看见任垣那素来不羁俊逸的容颜挂上了清澈的泪,痛楚的,心痛的,懊悔的,各种情绪在他眼中交错而过,张了张口,却终是无言。
还有人为我哭泣吗?
张口想笑,却涌上了口腥甜溢出唇角。轻轻抬了手,被他把握住按在脸上,暖暖的,带着无尽的心疼与温柔。「垣,对不起,要你这样担心。」
「你这个笨蛋!」
任垣将他抱起,却不想被岳秋寒再次止住,缓缓摇了摇头。
「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何时!」长叹声,却唤来岳秋寒抱歉的眼神。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怕是上天的定数。无法挽留,无法强求
令狐飖跪在阳黎身前无力地望着鲜血不断的涌出,颤抖着手将她揽入怀中。
「飖哥哥」
「不要说话。」把握住逐渐冰冷的纤细小手,令狐飖心痛的无以复加,「不要说话」
「不说,就没有机会了。」阳黎涣散的眸子凝望着令狐飖悲痛绝的脸,苍白的面孔上划过丝嫣红,「飖哥哥,不要忘记黎儿好吗?不要忘记黎儿」
「不会,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来生来生,黎儿定做个温柔的好女子,那那时候飖哥哥会会爱我吗?」
「会,定会。」
阳黎咳了下,骤喘几口,眸子渐渐涣散了,却依旧强行掏出怀中的物品递到岳秋寒手中,「木木蝴蝶给」
「黎儿!!!」
「我们约定来世生堆娃」
「黎儿!!!」令狐飖把将怀中逐渐失温的身体牢牢抱住,如同困兽般悲吼出声。月光下,阳黎绝美的容颜上依稀划过道清冷的水光,渗入鬓角
她还是爱着令狐飖的吧,这份真挚的爱情却被利益蒙蔽,染上了悲情厚重的色泽,晦暗不堪
任垣微微叹了口气,垂头望着岳秋寒评级深沉的面色,低低开口,「小寒?」
「走。」岳秋寒缓缓开口,撑住了任垣伸出的手踉跄着站起身,最后深深凝望了令狐飖眼,压着伤口转身朝竹林外走去。
听到身后的响动,令狐飖才缓缓的转过头。月光下落寞的背影,悲戚的神情,几乎扼住他的呼吸。
想也不想的,倏然起身疾步追上前去把握住他瘦弱却蕴含力道的手腕,「去哪里?」
「」岳秋寒淡淡的抬起眸子,凝视了他许久才浅然笑,「疗伤。」
声音不大,清淡如风。
话音刚落,面前身影就斜斜倒了下来,被令狐飖眼疾手快地接住。「岳秋寒!」
任垣冷冷望着令狐飖举动,不屑地嗤了声转身朝竹林外走去。刚没走两步,回过头静望着岳秋寒苍白绝美的面容,好会才看向令狐飖,字顿地开口,「令狐飖,我任垣今日明明白白告诉你,如若有天,你再次让他受伤,我绝不放过你!」
令狐飖没有回头看向任垣狂怒的神情,只是轻轻揽住岳秋寒,将头埋在他的发间,低低地说了什么,风扬起满地竹叶,散落纷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的,是他的伤,他的痛,还是他这份执着无悔的情?
【第八章】
醒来的时候,又是个冷落凄清的清晨。还是那条幽长的林萌石径,还是密密唐竹翠林。突然而至的细雨驱散了淡薄的雾气,渐渐看清不远处仵立的魁伟身影,和他面前的新坟。
岳秋寒起身站起,无意牵动腹部伤口,立时眼前片漆黑。待疼痛暂缓,垂下头去却发觉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很细心的包扎完毕,身上的血衣也被换下,披上了令狐飖墨蓝的袍子,挑眉淡然笑,忍痛走出亭外。
令狐飖发现了他的举动,转过头,原本俊朗的眉眼仿佛憔悴了许多,猩红的眼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楚,轻轻笑了下,「好些了吗?」
「嗯。」
令狐飖点了头,继而转过脸不再言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岳秋寒微微阖了眼压住阵阵晕眩,静静伴随在他身后。天空坠落的雨丝带着初冬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肌肤,很冷。
无言的,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周围的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似水流年,花开花落。总把甜蜜和痛苦揉进梦里,让个修长俊逸的身影熨干潮湿的心绪。纵使切只是稍纵即逝的追寻,纵使切悲戚都看不见泪痕,纵使切往事都停留在梦中
暖暖的,被谁握住了手?
谁的声音,在耳边焦灼的呼唤。颤动着睁开眼帘,水雾迷蒙。他狷狂的眸子就近在咫尺,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心疼,身上热的难受却依旧挑起干裂的唇还他个浅浅的笑。
令狐飖把将他拥入怀里,大力到似乎要将他揉碎般,「你这个,傻瓜!」
「傻吗?」岳秋寒微微笑,抬手握住垂落在自己面前的润湿的乌发,用力地扯在面前,定定的,温柔的,如同誓言般掷地有声,「这生,岳秋寒爱便爱了,不留半分遗憾纵然死也为你含口孟婆汤」
纵然死
也为你含口孟婆汤
是不想遗忘吗?
这样的我,要如何才能还清欠你的情?!
令狐飖无言的沉默了许久,突然垂下头吻上岳秋寒干裂的唇,与往日的不同,这次的吻,很温柔,温柔得让人心疼。「决不,放你离开!」
不悔吧,无论怎样也不悔。
失去意识前,岳秋寒笑着想。
——几个月后——
「做什么!」令狐飖把拉开死死抱住自己脖子的手,挫败地低吼。「没看见我在忙吗!」
「飖」清越如水的声音。
「」
「飖」似乎带着淡淡笑意。
「」
「」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让令狐飖阵疑惑,倏然放下手中的工具转过头,撞进身后含着笑意的眸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又要做什么?」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下山去采办些年货好吗?」
「要去自己去。」
岳秋寒没有说什么,依旧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望着令狐飖,眸中却笑意渐浓。
令狐飖终是别不过他,长长叹了口气,「好,收拾下,我们马上下山。」
「嗯,顺便,给你换件新袍子。」岳秋寒轻轻笑,眸中光华流转美得让令狐飖阵心旌动摇,恶狠狠的把他拉到面前,覆上他的唇,「别忘了,带上你的面具!」
岳秋寒吃吃笑,转身进入房内。
这是座距离洛阳城不算很远的山,山下就是阳黎长眠的竹林。山中虽多猛兽,人烟稀少,但却不失为块避世净土,山中清涧流泉,花木鸟兽应有尽有。
二人找了块空地,盖了座简陋的木屋,四周用细栏围了种些蔬果。白天起在林中捕猎赏景,晚上萧剑合鸣。远离了江湖恩怨,是非仇杀,放下切重负后的生活,倒也乐趣非常。
自从来到这里,他们就甚少下山,除了偶尔起采办日常用品外。每每想起山下村民们见到岳秋寒时惊为天人的神情,就让令狐飖气不打处来。
而岳秋寒说来也奇怪,自从二人在此居住数月有育,除了点到即止的吻以外,从来没有任何越轨的举动。每日,他似乎都过得很开心,很满足,仿佛要用尽切生命能量般用力的体味与他起生活的所有点滴。只是眉眼间淡淡的愁却比往常更盛,尤其夜间吹着那首「天涯」,凄楚莫名
若要问他,他却只是淡淡的笑,敛眉不语。
走上山道,已经是掌灯时分。不知道为什么从布庄出来,岳秋寒就有些古怪,平时都喜欢沿路走走停停,而今次却如同有人在身后追赶般,路语不发地朝前走。
「寒!」令狐飖终于忍无可忍,把拖住他的手,「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岳秋寒顿了下来,有些歉意的笑笑,「累了吗?」
「你瞒着我什么!告诉我!」心疼他眸中雾般飘渺的愁,和蔓延在眼中的无奈。
「飖,你爱我吗?」
「胡说什么!」令狐飖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拖到身前,「你每日笑得如同在哭泣,每句话都好象在诀别!你究竟瞒着我什么!」
「先回答,你爱我吗?」岳秋寒缓缓扬起脸,凝望着令狐飖脸上闪而过的迷惘与不知所措,轻轻合眼垂下头,微微勾起了绝美的唇角。
令狐飖楞了下,心中突然阵迷茫,「我」
爱他吗?自从与他在起,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黎儿从背叛到身亡,哭着念着说要我不要忘记她。现在你这样问我,要我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般回答。」岳秋寒抬起了头,却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将视线停留在他身后的某处,「你心心念念的,始终是那坟冢中的女子吧。你日日早起,采了鲜花放在她的墓前,然后带着身露水躺在我的身侧,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为什么忽然要说这些?」似是被他说到了痛处,令狐飖簇起了眉头,「你跟踪我?」
岳秋寒没有正面回答,转身拂袖走上路边不远的断崖,望着崖下浓云翻滚,半晌才回头淡淡开口,「若有天我离你而去,要你永不忘我,你会答应吗?」
「荒唐!颗心怎能容下两人!你今日着了什么魔非要问这些古古怪怪的话!」
悦秋寒面色突然变得苍白,怔怔地盯着令狐飖很久,才突然笑了出来,转身走到他身边,「开个玩笑罢了。天晚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唔。」想是话题不佳,两人路皆是默默无言。
刚进山没多远,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与往常不同。八条身影站在树影下,似是等待二人归来般。
「谁!」令狐飖把将岳秋寒挡在身后,冷冷开口,「报上尊姓大」
话音未落,就突然被身后的人点了|岤道,缓缓走到身前。美丽的眸子在月光下浮着淡淡的绝望与凄凉。
「岳秋寒?」不可置信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脸平淡的男子。
「是时候了。」如平常般淡淡的笑。
「什么时候!你说什么!」
岳秋寒没有回答,径自转过身不再理会令狐飖,走到树下恭敬的单膝跪地,「楼主。」
风拨开了流云,皎洁的月色洒满庭院,清冷的紧。枝叶雕零的树下的人群里,有些赫然是先前出现过的熟悉面孔,除开任垣外,便是岳秋寒口中的上官雩,流风,万俟苍,傅无殇,以及少女文勍
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位身材健硕俊美非凡的男子,冰冶狂妄的气质看知绝非凡人,身后名身穿黑衣的绝色女子,手中捧着把通体碧青的长剑随侍在侧。那人冷冷望着岳秋寒单膝跪倒在脚边,挑唇笑,「吹愁,你可知罪吗?」
吹愁?
令狐飖突然脑中片空白!吹愁!他就是那个自己寻觅了近四年的杀手!
见岳秋寒丝毫没有反驳的迹象,心中突然涌起种被愚弄与背叛的痛,粗嘎沙哑的嗓音中难掩无尽的愤怒,「你,就是吹愁?!」
岳秋寒淡淡侧过脸,望了令狐飖,「是我,吹愁。」
「你直在骗我?!」
「」
男人听见令狐飖的话,冷冷挑眉哂,「吹愁,这就是你当年不惜违抗我也要下山寻找的男人?」
「是。」
「破坏楼规,也是为他?」
「吹愁自愿领罪,所作切与他人无关。」
男人微微挑起唇角,眸中邪佞尽显,回头淡淡瞧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上官雩,开口说道,「上官雩,我要你准备的忘川与断魂,准备好了吗?」
上官雩脸色阵苍白,安静的眸子带着担忧望向岳秋寒,却不想他只是昂高了头,「属下还有事相求。」
「讲。」
「逍遥楼处理楼内事务,请让他人回避。」
男子邪笑下,幽深难测的眸中划过丝欣赏,微微抬了抬手。身后黑衣女子个纵身来到令狐飖面前,抬手劈向他颈后,令狐飖还未来得及在开口说话,便颓然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谢楼主成全。」岳秋寒微微阖眼,仿佛了却了椿心事般淡淡笑。
「吹愁,自己选择吧。」
「断魂。」
「秋寒!」「小寒!」周围几人除了逍遥楼主以外,全部惊呼出声——
岳秋寒侧头望了倒在地上的令狐飖,眸中闪而过的温柔与无奈最终化成淡淡的笑。逍遥楼的惩罚,并非第次见到,从来不曾想过执行责罚冷心无情的自己,也会落得这般光景。
与其用忘川了断所有感情,那么我宁愿选择终结生命。
对你的感情,执着到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爱你,够吗?
「决定了?」
「请楼主成全。」岳秋寒目光炯炯,坚定傲然。
男子微微颔首,身后黑衣女子接过上官雩捧在手心的小瓷瓶,倒出粒递到岳秋寒面前
「哥哥!」「楼主!」任垣和上官雩突然上前步,转身单膝跪在男子面前,
「吹愁只是时错误,请念在他多年来片忠心的份上,放他次吧。」
「你为他求情?你终于肯跪在我面前却是为了吹愁?」男子把掐住上官雩尖削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冷笑着开口,「你要保谁,我却偏就不让他活!」
「楼主!」其余五人也跪倒在地,齐声开口,「请楼主放吹愁条生路!」
「啧。不知是吹愁太有魅力,还是你有煽动力呢?」松开掐住上官雩的手,缓缓环视四周,「你自己选择,雩,入我校友宫来换吹愁命,如何?」
上官雩倏然抬起头来,面色阵惨白,清如秋水的眸子划过丝绝望凄凉,侧头望了望岳秋寒,微微阖上眼。「我」
「雩。」岳秋寒抬手取过黑衣女子掌中红丸,「吹愁本就淡看生死,况且余顾已了。与其被他恨着生,不如去地府里彻彻底底地遗忘!」
「小」任垣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岳秋寒将药丸吞入口中,转头对他哂然笑,眉目间清清冷冷,孤傲非凡。「任垣,岳秋寒今世认定你们这些朋友,决不后悔!」
任垣站起身,退后两步惨笑道,「好个朋友,你便是死,也要将我撇个干干净净。」
岳秋寒没有做声,起身朝逍遥楼主微微恭身,「还有不足月的时间,吹愁想寻个安静的地方长眠,就不送楼主与大家了。」
所有人都不再说什么,只是目送着岳秋寒转身带着令狐飖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痛」还没睡醒,朦胧中突觉得头皮阵剧痛,趴在床边岳秋寒睁开眼愕然看见令狐飖狂暴的眼睛,轻轻笑,「飖?!怎么这么早醒,天亮了?」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瞒着我!」
把扼住他的颈项,几乎将他置于死地般撞向墙壁——
「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
望着他疯狂的眼,岳秋寒胸口阵窒息的闷痛,有什么东西涌上喉中却被他强行咽下,抬手抚平他紧簇的眉峰,「我只是不想伤害你而已。」
「哈哈哈哈说得好听!」令狐飖突然狂笑出声,「你所做的切都是为我对不对,为我不惜自残身体换取我的同情;为我揭穿黎儿的真面目,逼她自尽!为我隐瞒你就是那吹愁,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好,好个全心全意,爱我不悔的岳秋寒!」
啪,个巴掌甩向岳秋寒清冷温润的脸,他却不挡不拒,满是悲哀地望着面前几近疯狂的黑眸,「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
「住口!」被愤怒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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