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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啊,只是不想再被叫做‘骗子’罢了。”

  森鸥外坐在宽敞的房间里,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外如血的夕阳。

  “太宰君,所谓首领,在身为组织顶点的同时,也是组织的奴隶。为了组织的存亡,无论多么残忍的事,都要很乐意的去执行。”他抬起双手,露出一直被捏在手心里的黑色信封,眼帘微垂。

  “那个信封……是吗,原来是这样吗。”太宰治睁大了眼睛又将眼帘垂下,毫不犹豫的转过了身。

  “你要去哪?”

  “去找织田作。”

  房间门口的两名黑手党举起了手里的□□。

  “boss,”自从进来后一直和黑犬站在角落的少女声音低冷,“我可以问问,那个信封里是什么吗?”

  “即使是港口黑手党,也不能与身为政府机关的异能特务科相对立,所以用mimic的覆灭,换来了这个东西吗,”太宰治走向森鸥外身边的小桌子,拿起刚才放在桌子上的黑色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烫金黑底的证书,“异能开业许可证。”

  绘央侧过脸看着窗外夕阳,那么美,美得像是人心尖顺着皮肤流下的鲜血:“所以,暗地里帮助mimic偷渡的人是你,boss。”

  “让异能特务科如坐针毡,为了逼得他们下此决断,故意将敌对组织引到横滨。”太宰治接下了绘央没有说完的话。

  “就事实而言,非法活动得到了政府的许可,而织田君,也会拼上性命把暴徒排除。”森鸥外交叉双手,声音冷漠,“原本我属意的应该是你啊,夏目君。”

  绘央转回头来,静静看着森鸥外。

  “不是异能力者却拥有那样强大的能力,你才是最好的人选,夏目君。”

  “我是非战斗人员。”

  “呵,即使是非战斗人员也可以轻松把一个组织端掉吧,夏目君,虽然我至今还没有弄清楚你能力的来源,但是如果你把所有的能力用于战斗的话,想必一定会盛开极为美丽的艳色花朵吧。”

  “那你为什么把作之助抚养孤儿的事情泄露给mimic,boss?为什么不让我去?”

  “你无懈可击,夏目君。”森鸥外的声音宛如叹息,“你的亲人不是已经死去就是无法追查,你进入组织前的经历让我找不到可以威胁到你的弱点,就算是如今明显关系匪浅的织田君,不仅是我的属下更是强大的战力……我根本找不到让你抗争mimic的理由,夏目君。”

  绘央沉默一瞬。

  “boss,”她轻声说,“其实你只要告诉我,如果我不可以,接替我的将会是作之助,就可以了。”

  空旷的大厅里织田作之助举枪与白发的男人对立,满地横死的尸体。

  一个个弹夹被换下,周围落了一地空空的弹壳。枪管因为过度使用而发烫,子弹擦伤而产生的鲜血在两人身上蜿蜒流下。

  “我曾是个英雄,坚信守护祖国是自己的使命,”安德烈·纪德慢慢说道,“在上次大战中,我们仅40人构成的部队,打败了龟缩在要塞里的600名敌人。”

  那是曾经的欧洲的战场,每一次战斗都像是刀锋滑过喉咙,与死神离得如此之近,令人始终不能忘记。

  “但那其实是我方部队的计谋,那时在祖国里,已经与敌国达成了协议。不用说,我们的行为构成了战争犯罪,同胞成了身为叛徒的我们的敌人。”

  有多痛苦呢?有多愤怒呢?有多悲伤呢?

  “部队之中甚至出现了自杀的人,但是……也有死不掉的人。”

  谁来……杀了我。

  “我们失去了祖国,失去了荣耀,并且一味的寻找敌人渴望战斗,变成了荒野上的死灵。”

  男人的嘴唇翕动着,字句如同泣血。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被祖国背叛和追杀的痛苦,在荒野上盘桓的死灵们……只求从生的地狱里解脱。

  “真的没办法改变生存方式吗?”

  “我向战友发过誓,要以军人的身份死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纪德注视着织田作之助,目光里沉淀了太多复杂的东西,“不,说不定还有别的方式,以某种并非军人的身份生存下去,就像你为了写小说不再杀人一样。”

  “我还有一个……不,两个遗憾,”织田作之助轻声说,“还没有与在这个世界里愿意单纯做我朋友的男人说‘永别’,还有,与人做的约定,恐怕完不成了。”

  “与人做了要成为小说家的约定吗,真是幸福的人啊。”纪德微微笑了笑,“如我这般失去了所有的人,恐怕是没有什么人再会与我做什么约定了吧。”

  “砰!”

  “作之助,你的子弹,直到最后都是最棒的啊。”纪德微笑着对织田作之助说,向后直直仰躺了下去。

  织田作之助的身体晃了晃,也倒了下去。

  “织田作!”太宰治疯狂的跑了进来,始终披在肩上的风衣甩到了地上,“织田作!”

  “我……没事,”织田作之助轻轻推开太宰治扶着他肩膀的手,自己坐了起来,“那一枪……他打偏了?”

  无论是黑色的衬衫还是米色的风衣上,都没有大片晕染开的血迹。

  与此同时。

  端坐在两人共同的公寓沙发上的绘央,忽然毫无预兆的一头栽了下去。

  大片的鲜血从身下晕染开来,濡湿了精致的西装和握在手里的画着复杂纹路的符纸。

  禁术。

  死生替。

  作者有话要说: 走动漫剧情

  接下来主夏目

  ☆、【肆】

  “呐,织田作,绘央为什么会被叫做骗子呢?”

  急救室的门已经关闭了整整十二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要打开的迹象。并肩坐在门外塑料椅上的有两人,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闭着眼睛,神色透出深深的疲惫:“绘央她,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看不见的东西?是什么?”

  “妖怪。”织田作之助睁开眼睛,“虽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妖怪,但是我见过绘央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话或是打斗的样子。那条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黑犬,介,应该就是一个妖怪吧。”

  “妖……怪……”太宰治一下子受到的冲击有点大,“像是神话里那些天狗啊什么的之类的吗。”

  “我也不清楚,没见过啊。”织田作之助垂下眼睛,“她小时候,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被别人叫做骗子吧。”

  毕竟,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所抱有的态度,永远都是拒绝和否认的。

  太宰治沉默下来。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

  穿着蓝色手术袍的医生走出来,拉下口罩,表情沉肃的令人窒息:“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夏目绘央死后,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同时脱离了港口黑手党,不知所踪。

  织田作之助离开横滨之前,和太宰治见了一面。

  “绘央自幼父母双亡,一直都是由她的爷爷夏目漱石先生抚养的。”两个人坐在织田作之助那间小小的公寓里,地毯上还残留着大片的发黑的血迹,“七年前夏目漱石先生去世后我原本想去接她来,但是她拒绝了,只是和我做了那个约定。”

  绘央下葬后黑犬介也不知所踪了,整间公寓里空荡荡的。

  “我不知道那几年她所去过的地方,经历的事情,”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低低的,“三年前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谁也无法想象,他在看到那个本应无忧无虑的孩子出现在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名单里时,是怎样的心情。

  “我想照顾她。”织田作之助弯下腰,把脸埋进了掌心。

  那个孩子……那个本应该像个小公主一样的孩子……她还那么小……她还那么小……

  太宰治沉默的凝视着地面,仿佛能从那些血迹里看出一朵花来似的:“她到底……是怎么……”

  “是术,”织田作之助的声音越发的闷,“应该是阴阳师的手段。可以把另一个人足以致死的伤势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原本……死的应该是我……”

  太宰治轻轻把手按在他的背上。

  “现在……连介都走了……”

  等等,介?

  织田作之助缓缓直起身来。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绘央……应该没有死。

  绘央慢慢睁开眼睛,雪白的天花板映入金棕色的双瞳。

  她迷茫的转动眼球,看到静静坐在床边身穿黑色合体中山装的英俊青年:“……介?”

  介微微俯下身来,那双注视着她如同黑曜石一样的眼瞳如同往常一般无二:“绘央,还疼吗?”

  “我……没事。”绘央摸了摸自己胸腔的位置,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子弹突兀出现撕裂肌肉的痛感,“这是在……家里?”

  经典日式风格的纸门和榻榻米,连窗帘都是纯白的素色,毫无装饰,这样熟悉的风格,就是她曾经和爷爷一起住了整整八年的家。

  “是的,”介扶她起来,“我救活了你,把你带了回来。”

  介是夏目漱石的契约大妖怪,原型是一只通体纯黑、背生双翼的巨大美丽生物,夏目漱石还在世时他就常以黑犬形态陪伴在左右,绘央还小的时候则是以二十岁左右年轻男性的形象照顾她。夏目漱石过世后介因为契约者死亡力量耗尽沉睡了一段时间,醒来后便重回绘央身边继续跟随着她。

  绘央拉开衣服往里面看了一眼,即使是介那样的大妖怪想办法治愈伤口后也不可能不留一点痕迹。胸口处一个浅红色的伤疤,很小,但是知情人知道那有多么凶险。

  “介,你怎么把我从医院里带出来的?”绘央整好衣服,问道。

  介微垂眼帘:“我伪装成了一个医生。”

  “那就好,”绘央长长呼出一口气,“作之助和太宰呢?”

  “他们有新任务。”

  “发生了这种事他们两个居然还待在港口黑手党?!”绘央差点从榻榻米上蹦起来,“森鸥外都让作之助去死了他为什么还待在那里!我替他挨的一枪子儿是白挨了吗?!”

  “你不要着急,绘央。”介像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咪一样轻轻抚摸她的脊背,“也许他只是没来得及。”

  “不行我要给他打个电话!”绘央伸长胳膊从一边的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作之助到底怎么想的!”

  介静静坐在一边,没有说话。

  电话迟迟都没有接通。

  绘央皱着眉头,又拨了一遍。

  以前就算是在执行任务作之助也会挂断电话证明他的安全,为什么这一次却迟迟不接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我得去找他!”绘央坐不住了,掀开被子就要去穿外套出门。

  “绘央,”介按住她的肩,“你现在还没有全好,需要休息。”

  “介!”绘央不满而焦急的看着他,“我得去找他!”

  “绘央,”介的表情丝毫未变,语气却加重了,“听话。”

  绘央从小就害怕介露出这样的语气,他每次这样说话就证明他是动了真火,一般这种情况下一定要违抗他的话会被整的很惨。

  “好吧,”绘央退让了一步,“那介你帮我跑一趟行么?作之助应该知道你是可以变成人的吧?”

  “我不在的话谁来照顾你?”

  “没关系啦,我睡一会,你尽量快一点返回就可以了。”

  “好吧。”介站起来,“绘央要好好休息才行。”

  “嗯嗯。”绘央重新缩回被子里,乖巧的点点头,“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