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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作品:此生仗剑任疏狂|作者:丁格|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5 05:34:58|下载:此生仗剑任疏狂TXT下载
  眼见此人全身浴血依然挺立不倒,宛如战神的化身,众人一震,不约而同的後退一步。

  安陆眼睛微眯,心头赞了一声〃好人才〃,掌中长刀却已向他肩头削去。与此同时,余下的人马全部加入围杀,一时间,剑影刀光交织成网。

  睚眦斜转,安陆并不急於针对江鄂,相反,只是把他困在自己的刀光中。四条银钩迎面而来,江鄂侧身避过,身旁一道冷风突袭。他还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麽事,耳听得季独酌轻呼了一声〃啊!〃,紧接著身上便是一轻。

  原来安陆并不是为了要杀他,而是为了要直接把季独酌从自己身边隔开。

  季独酌重伤在身,又没有内功护体,这一番被打落在地,伤上加伤,喷了口血出来,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安陆眼神一转,众人授命,手中的武器各自向季独酌招呼过去。江鄂眉心一凝,再不多思量一份,整个身子扑倒在季独酌身上,抱著他就地滚了几圈。那些刀刀剑剑在他背上割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来。一弯连著锁链的银钩正好刺入他的肩头,拿钩之人用力一拽,硬生生把他拉出三尺距离,江鄂护住季独酌,肩膀一扭,二人内力一撞,刹那间,土石飞扬鲜血喷溅,那条银钩锁扯下他的肩头一块带血的皮肉。

  江鄂脚下一软,抬头见猛见安陆志在必得的笑容。

  用江鄂来牵制季独酌,用季独酌来牵制江鄂。

  这个安陆,好毒的计谋!

  天边,有乌云压境而来,寒风呼啸。战场上,满地肢体的碎块弥散出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江鄂怀抱季独酌站在虎视眈眈的众人之中,黑衣猎猎作响,他眼神犀利,不怒自威,目光冰冷的落在安陆身上。

  这眼神,竟让安陆心头一凛。 这麽多年过去,他突然明白,当年汉阴会的前主人为什麽会说自己的目光让人讨厌。

  因为当一个人拥有这种倔强刚毅的目光,你就会只想折辱他。

  打破这场目光对决的是一只手。那只手缓缓的抚上江鄂的面颊,像是拂面而来的三月春风。

  江鄂低下头,看到怀里的季小妖孽不知什麽睁开了双眼,正用轻佻的笑容对著他:〃江大侠啊,你破相了。。。。。。。哎,真是可惜好好的美男坯子啊。〃

  面对著伺机而动的众人,江鄂如若无物,看了一眼自己染成鲜红的手,微微摇头,便从自己衣角撕下一块布,帮季独酌擦去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沫。

  〃刚才听韩前辈听说起风雅颂之主从不信人,但是你愿意信我一次麽?〃

  季独酌的眼睛闪了闪:〃我为什麽要信你?〃

  於是,江鄂笑了,眼中身上的杀气化成烟尘,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北风癫狂衰草凄凉,他一剑挑开冲上来的敌人,长身一跃,轻巧巧抱著季独酌跳下悬崖。在急速的下落中,他长剑一转,砰的一声,插入崖壁。身边小石子劈劈啪啪的滑落,坠入深不见底的崖底,而他二人则稳稳的挂在峭壁之上。

  季独酌稍稍一愣,便明白了这人的意思。

  折柳亭敌人众多,山路上尚不知埋伏了多少高手,况且他二人重伤,要想从正面力破绝是白日做梦。

  既然正面不能突破,到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安陆再狡猾,也不会想到在这近於直上直下的崖壁埋伏人。

  江鄂单手搂住季独酌,脚下踩住一块微凸的石头,便小心的把剑拔出来,轻轻地往下移了三尺,再插进崖壁,他们也借机向下移动了三尺。

  季独酌注意到那人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便笑道:〃江大侠,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双双殉情,化蝶飞走呢。〃

  这话倒是十足打趣。

  江鄂却见他气若游丝,慢慢闭了眼睛,嘴唇退去了所有的血色。那一剑,那一掌,那一摔。这一番折腾,武功高手尚且受不住,更不用说他这个天生不能习武的公子哥儿,怕是,伤到心肺了。

  他心中一酸,撇头不忍再看,笑应了一句:〃你骗我那麽多次,我唬你也一次也不为过吧?〃

  季独酌把头枕进江鄂的肩头,淡淡的、低低的说:〃就是唬我一辈子,我也愿意呢。〃

  江鄂忡了一忡,张了张口,却没再接他的话。他所识的季独酌,便是从容赴死之时,也不曾说过这样软弱的话。

  见他没应,季独酌叹了一口气,不禁抬眼望向苍天。

  你看这天地苍茫,风云变幻,史书上洋洋洒洒纵横捭阖,却不过是苍天一瞬。有些人用尽了一生,换来的不过是千载史册上若有若无的一句话。

  人类真是如此的渺小啊。。。。。。

  当季独酌向上望去的同时。

  山崖之上,安陆也在低头下望。

  〃会长,我们怎麽办?〃

  一个属下问了一声,其实在他的心中,已经生出了敬畏之心。只要是英雄,即是是敌人也难免肃然起敬。

  眼见自己手下人人退却,安陆冷笑一声,从身後的弓箭手手里抢过一把强弓。他骨节微突,左手持弓,右手握箭,弓名射日,箭名斩神。

  弓与箭反射著日光,灼灼耀目。

  一声弓响,三箭同发,急如裂缺惊闪。

  〃江鄂,你以为我会让你那麽轻松的逃跑麽?!〃

  山崖顶银光一闪。

  季独酌微微一愣,几乎是想也不曾想过的,用尽全力,反身抱住了江鄂。

  很小的时候,当他在父亲的逼迫下,孤零零从山崖底爬上来,他记得,那一夜满天风雨交加,家中点了一豆红灯,娘亲坐在灯前,用两指拈著红纸,细细的染著唇色。

  母亲总在盼望著父亲,盼啊盼啊的,红纸上的朱砂一次次一日日沈淀在嘴唇上,就再也褪不掉了。

  感情这种东西,付出了,便再也收不回来,哪怕剩下的只有彼此伤害。

  江鄂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劈面而来,撞的他几乎握不住剑。在他还来不及反应出究竟发生了什麽时,嫣红温暖的血液已经溅了他一脸,热烘烘的,从眼角滑落。

  〃你。。。。。。〃

  〃嘘。〃季独酌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颤巍巍的伸出小指,沾著他眼角被冲淡了的血,一点点抹在他刚毅的嘴唇上。

  传说中,当一个人死的时候心愿未了,便会化作厉鬼,徘徊在苍茫天地间。

  但他不要。

  他微微倾身,自己的嘴唇贴在江鄂染成胭脂色的嘴唇上。

  ──母亲啊,我爱这个男人,我爱这个男人啊。

  眼见这三支箭只射中了季独酌,安陆怒火心起,转手又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

  注意到这番举动的江鄂眉头一皱,手指刚要松开那柄剑,季独酌却摇头道:〃这样你整条右臂都会磨没的。〃

  他说著,缓缓伸手到自己後背,摸到背上一只箭翎,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拔了出来。

  瞬间,鲜红喷涌,他身上的青衣再也看不出本色。

  〃这安陆。。。。。。到送了个好助手给我们呢。。。。。。〃

  江鄂看著箭头倒钩上挂著的丝丝血肉,眼睛一酸。待要伸手去接,却发现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了。

  〃唉呀唉呀,响当当江大侠,怎麽哭了。。。。。。难道我又欺负你了?〃季独酌调笑著,将手中的箭塞进他颤抖的手中,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放手吧,我信你这一次。〃

  江鄂点点头,在闪电间,收回冷剑水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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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身体失去支撑,顿时猛地下落,等到掉了一半左右,他手一转,将那枚羽箭刺入悬崖,借用羽箭和山体摩擦的力度缓冲二人下坠的力道。

  而此时,弓箭铮的一声嗡鸣,羽箭脱手而出,安陆新一波的攻击已发,却早已超出了射程,再也没办法对他们造成伤害了。

  〃好一个风雅颂之主,好一个人上之人。〃

  他咬牙切齿,转过头来,只看到横尸遍地。他最好的朋友,他最亲密的下属,短短一上午,都成为了一块块拼也拼不全的碎肉。

  他看著想著,突然发出一阵仰天长笑。

  〃季独酌!你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我倒要看你能不能活过一个月!〃

  在他的狂笑声中,黑云压境,慢慢的,开始有晶莹的雪花落下。

  〃下雪了。。。。。。〃

  季独酌张开手,看到那片小小的雪花落到自己掌中,被自己掌心的热血融化了,一点点溶进血里。

  他把头靠在背著自己的江鄂肩头。

  〃江大侠,我好像骗过你很多次呢。〃

  江鄂闷声嗯了一句。

  〃那麽,这次我说点实话吧。。。。。。〃

  江鄂还是只嗯了一句。

  季独酌用自己的头蹭著他的肩膀,感觉到从这个男人的後背传来令人安心的体温。

  〃回头,你回去汉江会吧。我知道你喜欢江流水,可是怎麽办呢,你争不过那个人的。所以,你这一次,去找一个温柔的人爱吧。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哪怕阿猫阿狗也好,只要那个人肯爱你。

  〃季独酌恐怕要死了,恐怕将来,看不到你儿女承欢膝下的样子了。

  〃请你记住一件事。

  〃你这一辈子可能会爱很多人,你这一辈子也可能有很多人爱你。

  〃但是像季独酌这样爱你至深的人,只有我一个啊。。。。。。〃

  江鄂慢慢的停下脚步。

  背上那人再没有说一句话,连温热的呼吸声都消失了。相反,而是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著自己的脖子源源不断的流下来。他不敢低头,只用手去摸。

  掌心里,雪花的点缀中,是一片闪动著幽蓝的红色。

  这个铁打的男子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雪地上。

  那一次,人间的风雪下了足足一日一夜。

  第十二章.把平生涕泪都飘尽

  江家二少爷小的时候总喜欢穿一条很肥大的裤子,裤腿儿卷起来,露出一双白嫩嫩藕节一样的腿。

  在汉江开满莲花的夏天,他常常光脚坐在水边,吧唧吧唧,干净利落的剥开一只莲蓬。

  江鄂印象中的初见,好像是就是在那麽一个清爽的傍晚。那时,翠绿绿的柳条儿拂到他的头上,再从他的鬓角滑落肩膀,江家的二少爷微一转头,捧了一手珍珠也似的莲肉送到他面前来,嘴里说著:给你吃。

  後来,他总是坐在柳树下等他,却再也没有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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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江鄂才会觉得爱情这种东西实在是没道理。

  要知道,那一年,那个孩子不过才七岁。

  慢慢的,物转星移,白云苍狗,有个姓季名独酌的妖孽闯进他的生活。他和江家二少爷截然不同,他吃的莲子要用冰镇过,要最美的女子亲手剥开送到他面前来。

  季独酌会捏著莲子儿说:你看,我手中这粒莲子里面有一枚苦芽儿,这就是他的心啊。

  当江鄂被他说的瞠目结舌时,季小妖孽则一口吞掉那粒莲子,嘎吱嘎吱的嚼的毫无形象。

  〃既然连施舍的感情都不屑给他,那麽,就让他和他的心一起,彻底解脱吧。〃

  江鄂记得,那个时候季独酌是这样说的。在过往的那几年里,这个家夥总喜欢卖弄自己的文采,出一些哑谜给他。

  他这番话究竟是不是故意,江鄂无意去揣测,在他抱著毫无反应的季独酌在雪地里飞奔时,他偶一回头,看到地上被鲜血晕开的积雪,就蓦然想到了那粒白生生的莲子。

  他心头一酸。

  飞雪从他眼角滑落。

  他紧紧搂著季独酌,手拂去他眉梢凝著的冰花。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最重要的人,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错了。〃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十二章(2)

  更新时间: 06/23 2007

  雪下了有一厚,一路上奔来,渗进裤管里,一层一层凝成冰,冻住双腿。

  江鄂解开自己的外衣,给季独酌裹在身上,替他挡住风雪。又从怀中掏出几颗续命的伤药,嚼碎了喂给他。没想到当日玩笑般搜刮了他的瓶瓶罐罐,有一天却终要用他身上去。

  江鄂摸著他冰凉的双颊,眼泪便又坠了下来。

  等到终於来到一家医馆,他已顾不得礼貌,一脚踹开眼前药铺的门。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