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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作品:木匠躏艳录(九木匠)|作者:不受约束|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5 04:38:04|下载:木匠躏艳录(九木匠)TXT下载
  高脚鸡生有两男女,幺妹是最小的个,是在她将近五十才生的。两个儿子,都早娶妻生子了。孙子都比幺妹还大,但都长得愣头傻脑的,平时不给家里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她这两个儿子,也是见利忘义的人,听说幺妹要嫁给启圣,心里高兴得了不得。只要幺妹嫁了过去,以后他家就不愁吃穿了。

  老大小名叫狗子,听在邻说是小娃儿路上捡来的。私下里,人们都叫他杂种,好几次被他听见,他都翻白眼。他双眼睛,左眼大右眼小,瞪起人来,只像牛眼只像鼠目,邻居们又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属牛。他正好是牛年出生,倒有几分牛的犟脾气。左手有些残疾,走路时总爱将手望空中不停的乱甩。

  五

  老二倒是个正常人,但个子跟小娃儿差不多,遗传了小娃儿的基因,也遗传了小娃儿怯弱的个性。他与小娃儿不同的地方,不是快嘴,而是闷窦。和老婆吵架,急得半天说不出句话来,只要开口吵,总是他输。有理的事,总会被弄得无理,高脚鸡从小就叫他闷窦,大家也不给他娶别的绰号,就叫他闷窦。偶尔见着他和小娃儿起,有人就取笑地说,你看那家子多好,个快嘴,个闷窦。

  小娃儿急急的去找两人,要他们送幺妹走,两人极不情愿。幺妹看出两个哥哥的心思,但想想绵羊,想想那个清秀的面孔,她要抗争,不到最后,她不罢休。

  三人摸黑走出线天,来到处清溪旁,老大便对幺妹道:“幺妹,咱们走累了,先歇歇,喝口水再走。”

  幺妹朝两人白了眼,恨恨地道:“大哥、二哥,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是怕得罪了烟斗钱家,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我如今遂了你们的心愿,我也不走了。”

  属牛听,拍掌道:“幺妹,你说这话在理。你看在线天这个地方,谁敢得罪烟斗钱?方圆数百里,都是烟斗钱的地盘。你要走,能走到哪里去?咱们远方又没有什么亲戚,你出去了不是比这里危险?”

  闷窦半天憋出句话来道:“幺妹不知当年搬月亮……。”

  他的话还没说完,数年就抢了去道:“当年搬月亮家,你不知道,那时咱们家欠了佘家营大地主家的粮食,几年干旱没法还,趁着月夜,悄悄的赶了几个月的路,搬到了这个地方。幺妹,你可知道,当年爹、娘背着我和你二哥,又要赶路,又要找粮食给我们吃,受了多少苦,多少累?我们来到线天的时候,几乎连衣服都全破了,好得烟斗钱收留,还借给我们粮食……。”

  属牛边说,边可怜地望着闷窦。闷窦不知咋说,将头点得如捣蒜。

  属牛朝幺妹望了眼,见幺妹不出言。便又道:“幺妹,那些年,那种苦,你是没受过。你要走,我们也不怪你,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但你要是离开了这个家,以后永远也不要回来。”

  属牛边说边将嗓音扯大,越来越响。

  幺妹仰头望着天,噙住眼泪,不让外流。她转过身去,望着清溪,望着水影里的月亮,圆圆的有如磨盘大。远近的山脉、树木、竹林,随着清风,吹来碎叶,打在她的脸上,寒气袭来,她踉跄地退了几步。

  忽听得几声呼哨,闪出彪人马,灯火闪耀,照着三人。

  幺妹定睛望,不是别人,正是烟斗钱。

  属牛和闷窦见了,慌忙跪倒在地道:“钱伯伯,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是被逼无奈才将幺妹送到这里的。”

  属牛爬到烟斗钱的身边,扯着他的裤腿道:“这事都是我老汉叫我们这么做的,不能怪我们。”

  烟斗钱吸了口烟,吐出口烟圈,深陷的双目,盯了幺妹眼,拉长声音道:“这件事,与你们都无关,你爹趁你们刚走,就去禀报我了。属牛,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人吗?”

  五

  属牛摇摇头,不解其意,朝闷窦望了眼。闷窦见属牛看着自己,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张大嘴巴却说不出句话。

  烟斗钱冷笑声道:“我告诉你吧,我最不喜欢出卖自己亲人的人。”

  属牛还没听完,已将头噗通噗通的在地上磕个不停。烟斗钱的声音,说得很慈祥,很悦耳,可在属牛的耳朵里,听得是那么刺耳,震耳欲聋。他宁愿听不到这个声音,宁愿这缕声音从此消失。

  烟斗钱说罢,朝身后的十余人招招手道:“将这三人,统统给我抓起来。”

  幺妹见十余人扑了过来,仰头大笑不止。她的笑声,迎着风,朝四周飘散。她见闷窦也匍匐跪下,拉着烟斗钱的裤腿,不禁冷笑。同时,她感到痛楚,感到亲人的出卖的难受,感到时间上,再无人值得信任。

  (bsp;幺妹最不敢相信,小娃儿竟然出卖自己的女儿,竟然将逃走的事告诉烟斗钱,她狂笑不止,笑得凄厉无比。

  烟斗钱抽了口烟,在十余个人的簇拥下,缓缓的走在线天的狭缝里。身后被绳子捆着的三人,在他的威严下,步挨步的往回走。

  幺妹高昂着头,望着眼前的灯火,望着眼前的人,望着高矮的两兄弟,她突然憎恶这个世界,憎恶所有的人。可她,用什么去反抗?

  三人被分别捆在烟斗钱家厢房的的三根柱子上,院子里,竖着不少的火把,站着不少的人。这些,都是烟斗钱的家丁,烟斗钱故意留下自己在这里看守老宅,所有的家丁,都在线天外的宅子居住,只要有事,家丁们都会赶来。他留下个人,明是让租住他土地的人不用害怕,其实他另有打算,谁不害怕?

  幺妹被绑得高高的,她晃眼便见高脚鸡也被绑在对面厢房的柱子上,不禁朝站在柱子下的烟斗钱啐了口。烟斗钱还没伸手去擦,早有家丁替他擦掉。

  老九站在柱子下,见幺妹如此无理,怒喝声,正想用鞭子抽她,却被烟斗钱阻住道:“老九,不得胡闹。”

  老九恨恨地道:“爹,咱们家对这些狗奴才再好,他们都不记得咱们的恩情,还不如……。”

  烟斗钱将烟斗望老九头上磕,喝道:“混账,平时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你竟如此蛮横?他们也不容易,年种地为生,口朝黄土背朝天,他们有什么困难,咱们要帮助他们,犯了什么错,咱们也要帮他们纠正错误,咱们要帮他们改。”

  烟斗钱的话语,像糖样,粘着众人的心。线天的人家,听得烟斗钱家热闹,都抹黑赶了过来。见小娃儿家都被抓了来,吓得躲在拐枣树后,探个头来看究竟。烟斗钱见来的人多了,索性喝道:“大家都来了,何不到院子里来?”

  众人害怕,不敢违拗,慌忙走进院子。

  烟斗钱见大伙都来了,吸了口烟,吐出烟圈,任由它在火把间穿梭。整个院子,瞬间寂静无声。

  良久,烟斗钱才放声道:“大家既然都到了这里,我就给大家说说我这地盘的规矩。这些年,我也没少帮衬大家,可为什么还有人要跟我做对头?你们跟着我,有哪天受苦饿饭了?”

  众人连连点头,称赞烟斗钱的好处,甚至有年长点的,把烟斗钱借粮给大家度过难关的事都的搬了出来。烟斗钱听得将头不停的点,不停的拿着烟斗,在手里敲来敲去的。烟斗钱越是听到喜欢处,越是显得平易近人、谦和。

  幺妹望着院子里的人,听着他们的话,早想作呕。再看那烟斗钱,更是想啐他个满脸口水。

  六

  幺妹看了会,闭紧双目,有泪心里流。

  只见烟斗钱见众人连点头称是,更是扯高嗓门道:“前几日,小娃儿答应将女儿许配给我家老三做二房,却没想到今晚却偷偷的溜走。”

  烟斗钱说到此处,早有人议论纷纷,都不知道这事,都大加疑虑。心想烟斗钱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小娃儿答应嫁女给他家五十岁的老三。何况小娃儿家的闺女,才十二岁,这短命的小娃儿,不会打起了幺妹的主意,用她来换好处吧?

  众人想,都朝小娃儿望去。小娃儿灰头土脸地将脑袋耷拉在肩膀上,面对这么多人,他头回感到害怕。从前搬月亮家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害怕过,大不了走了之,可如今不同了,他还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孙子。

  小娃儿奄奄息的直视地面,希望这刻早点过去。

  又听烟斗钱高声喝道:“对这样的人,你们说该怎么处置?”

  此言出,众人都不敢发话了,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烟斗钱见众人颤颤兢兢的样子,冷笑声道:“没叫你们说话的时候,你们都不得了,现在让你们帮我出个主意,你们却变成哑巴了。”

  当中跳出人,也拿着烟斗,身材却没烟斗钱这般高大。他两眼小如鼠眼,闪着金光,穿着破旧衣服,花白胡子连着整个毛发,显然年龄不在烟斗钱之下。

  烟斗钱见他走出群,不禁将眼睛注视到他的身上,他从来没在线天见过此人,他到底是谁?

  烟斗钱疑惑之间,便见家丁走到他跟前附耳低言了几句。

  烟斗钱凭凭点首,微微笑,屏退家丁,朝花白胡子的老者抱拳道:“胡二哥,你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声?”

  被叫着胡二哥的老者将烟斗在手中舞,朗声道:“谁不知道线天你老弟是个大忙人,怎么敢随便叨扰你。”

  烟斗钱明显感觉到来者不善,或许胡二哥来,是要他将幺妹家放了,或许是为了别的事而来。

  烟斗钱压住心中的顾虑,继续笑着,朝家丁喝道:“搓条凳子来,给胡二哥坐。现在处理急事,也只得委屈胡二哥了。”

  胡二哥听罢,连忙抱拳道:“老弟,等你处理完事,小哥喂来求你的点事。我先在这坐会,等你料理。”

  (bsp;烟斗钱更加疑惑,这老头到底何事来找我?

  烟斗钱见家丁搓了凳子给胡二哥坐了,便又道:“大伙说说,今晚的事该怎么处理?”

  众人吓得面面相觑,他们谁都不敢说,要是说出来,不但得罪小娃儿家,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自己。要是今后自家有人犯了事,不也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烟斗钱见众人都相互推脱,冷笑声道:“平时我烟斗钱对大家都不薄吧?”

  烟斗钱说完,朝站在前面的老黄望了眼,吓得老黄直点头道:“钱叔对我,就像对待亲儿子样。”

  烟斗钱逼进步,朝老黄喝道:“那你说,今晚之事,怎么处理?”

  老黄后退几步,结结巴巴地不敢说出半个字。

  小娃儿看不过去了,挣着绳子,朝老黄喝道:“老黄,你尽管说出来,我们家人都不怪你。大不了死,死又何惧?”

  六

  小娃儿此时意识到,无论怎么跟烟斗钱讲理,都讲不过去。他后悔当初说烟斗钱的九个孩子都看了鲁班书,更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要不是这样,就不会有今晚的事。他也没想到,将幺妹逃走的事告诉了烟斗钱,还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小娃儿暗自叹息声,心想线天里,烟斗钱就是王法,烟斗钱的理才是真正的理。他望着胆颤心惊的众人,迟早他们也会有这么天,他们怎么敢乱说半个字?

  小娃儿终于明白了,在线天,只有烟斗钱说话的份,其余的人都只能听。可他,明白得也太晚了。

  烟斗钱听着小娃儿的话,微微笑,走到他的跟前道:“小娃儿,你说这话,分明是不把我烟斗钱当亲家。现在咱们结了秦晋,儿女婚姻之家,怎么随随便便说死不死的。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我心里也有不忍,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