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建文抱着美朵坐到萧紫玉一边的椅子上,呼哧带喘地说:“这个疯丫头谁敢要啊?肯定得剩到家里啦。”
萧紫玉无声地笑了笑。
陆琛抱着贝宁坐回沙发,李香泽一屁股坐在他身边,身子斜靠在他身上,乜斜着汪建文嚷嚷:“你就不用操这心了,自然有人会要。对吧,陆琛?”
陆琛也无声地笑了。
汪建文斜着眼瞟了萧紫玉一眼,接着又看了看陆琛,暗骂:这么默契,干吗不做夫妻?害了别人还占着好窝儿,真可恨!
“啊哟!陆琛,这么说你和我还真有缘呢?起先你成了我的表妹夫,现在又要成为我的小姑子女婿喽,希望这次你可要坚持长久啊。”有挑衅的意味了。
陆琛表情严厉地盯着汪建文,声音平稳地说:“你放心好了,这次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不像那次,自己被蒙在鼓里被人算计,最后被逼结婚。”
汪建文的脸腾地热了,不友好地瞪了陆琛一眼,在心里狠狠骂着赵野玫:贱货,有你这样的亲戚真是丢人现眼!
萧紫玉轻轻皱了下眉毛,站起来到了陆琛跟前去接贝宁。“你们唠吧,他该睡觉了。来,宝贝,跟妈妈睡觉去。”
李香泽立刻伸手挡着,“不行。我还没稀罕够呢。还早,让他再玩会儿吧。”说着抱过去贝宁,躲开萧紫玉的手。
洪清华也劝萧紫玉。“人一多他就疯,你看他兴奋的?大眼睛睁得溜溜圆,哪有一点困意?让他再玩会儿。”
汪建文及时揶揄大伯嫂,“你急啥急?他姑夫第一回来,咱们咋的也得让他出点血吧?”
萧紫玉只好坐回去。
李香泽翻了翻眼皮,不耐烦地警告:“二媳妇你别瞎叫,还没结婚呢你不知道吗?”
汪建文小声对萧紫玉嘀咕:“这叫贼喊捉贼,都往家里领了还不让叫?”
萧紫玉没笑,也不出声。
李香泽抓起一只橘子扔向汪建文。
“嘟嘟。”贝宁看着李香泽忽然说开了话。
“天哪!妈妈,大嫂,听见没有,他叫我姑姑了?”李香泽喜不自胜地喊完,把贝宁举了起来。
洪清华急忙出声制止女儿。“别没轻没重的,快把他放下,看吓着他。”
陆琛看着贝宁喜悦地问:“今儿是第一次叫姑姑吗?”
洪清华喜悦地接答:“可不是?这孩子都快一生日啦,除了妈妈奶奶别的话都不会说。”
李香泽让贝宁骑在她的腿上,乐呵呵地说:“宝贝儿,再叫一声姑姑。”
贝宁立即学叫:“嘟嘟。”
“妈呀!你咋管我叫嘟嘟?不行。重叫,姑——姑——。”撅着嘴教。
贝宁瞪着大眼睛看着李香泽的嘴说:“嘟嘟。”
“不对。重来,姑——姑——。”
“嘟嘟。”
“不对不对。再叫。”
“你快拉倒吧,可别折腾我大孙子了。”洪清华心疼孙子了。
汪建文瞪了婆婆一眼,拧过身去。
萧紫玉笑笑说:“这孩子的舌头是不是有病啊?”
“哪能呢。”陆琛接去贝宁,看着他的小脸接着说:“孩子的舌头发育有快有慢,只是这‘姑姑’俩字有些绕口罢了。来,叫叔叔试试,叔——叔——。”刚才抱贝宁他没有细看他的脸,此刻端详他精致的五官他的心忽然一阵酸疼。凝视他酷似其母的双眼,他不由悲伤地想着:当年自己要是来个霸王硬上弓,然后再好好安抚,凭她视贞节如生命的观念,最终肯定会嫁给自己,哪里会有李勃然的机会呢?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儿不就是自己的儿子么?……
怀中的孩子左左右右看了会儿陆琛,然后清晰地叫:“叔叔。”
大家惊奇又高兴,李香泽却不依不饶,伸着两根手指去胳肢贝宁。“好小子你敢这么对我?叫他叔叔叫我嘟嘟?”
贝宁跳起来搂着陆琛的脖子躲着叫着。小脸贴大脸,肉与肉相接的一刹那,陆琛的心仿佛被泡在了温热的水里,急忙护着贝宁闪到一边细致体会那少有的温情。
李香泽撵上陆琛,一边往他身上缠一边嗲着声音嚷嚷:“你喜新厌旧。讨厌啦!”
汪建文蓦然放声大笑,边笑边说:“啊哟!天下奇闻哪,姑姑跟小侄儿抢醋吃喽。丢死人了!”
萧紫玉低下头无声地笑。
洪清华笑骂闺女。“你有点正形好吗?咋说话呢?”
陆琛也笑了,笑的过程中他轻轻地吻了吻贝宁的小脸。
送走陆琛,洪清华立即嚷嚷着困了,可等女儿一进房间她却精神百倍地责骂起她来。
李香泽一点也不服,还口口是词,满嘴理论,把她妈给驳斥得哑口无言。
哄睡贝宁,萧紫玉靠在枕头上想着陆琛,想他沉稳的言辞,沉静的态度,想贝宁在他怀里折腾。
李香泽轻轻推开门,轻声问:“大嫂,睡了吗?”
萧紫玉赶紧坐起来,把被往床里推推。“没有,哪有那么多的觉哇。”
李香泽带上门,蹑手蹑脚地到了床边坐下。瞥了眼睡熟的贝宁,又捋了捋头发,嗫嚅了半天才说:“大嫂,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萧紫玉摇摇头。“香泽,这事只能听你自己的。”
“可是,你和别人不同嘛。我想听听。”
萧紫玉苦笑。“就因为他曾经追求过我么?”
李香泽立刻摇摇头。“我想知道他为啥要追求我?”
“你应该去问他呀。”
“问了。他净跟我胡诌,不说实话。”
“噢,是吗?把他胡诌的话跟我说说行吗?”
李香泽耸下肩。“他说他是医生,专治心上的伤口。他说他准能把我的伤给治好喽。”
萧紫玉暗暗心惊——当年武震伤她而去时,陆琛捧着药来要给她疗伤,是她强硬地拒绝了他。那时他是为了爱情而充当起了医生,现在他又来兜售医生的名号,他的目的何在?是单纯的想播种另一段感情呢,还是想借助这份感情制造事端?如果是前者,香泽并不是唯一的对象。如果是后者,那他的“对象”就是她了。……她急促地思忖着,忽然感觉有一股黑雾向她罩来,立刻恐惧得手脚发凉,却强装笑脸地说:“别瞎琢磨了。他爱说啥就让他说去,关键是他对你好不好。”
“他对我很好!细心周到,宽容大度,真诚体贴,很会哄我开心。跟他在一起我觉得非常的快乐!”
“既然如此,干吗还要疑虑?”也许是自己胡思乱想,他自始至终都是个品德高尚的男人!真不该怀疑他。
“不知道。我很喜欢他,虽然跟他相处还不到一年,可张必长得啥样我都已经不记不得了。是他改变了我,是他帮我找回了生活的信心。我很在乎他,生怕有一天会失去他,所以就常常胡思乱想——他怎么会看上我了呢?我长相不如你,说话办事不如你,他心目中的对象应该是你呀?他为什么会选上我了呢?”
“胡说八道。他亲口告诉你他心目中的对象是我了吗?”
“还用说么?这么多年他不是一直在等你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就是历史,虽然不能更改,但却可以淡忘。不是这样吗?”
李香泽点点头。“言之有理。还有一个问题你得回答我。”
“我只回答正经问题。”
“当然是正经问题。”
“那就说吧。”
“你为什么要拒绝他?”态度严肃,语调郑重,令听的人不能不郑重。
萧紫玉想了半天才回答:“因为对象不对。”
李香泽忽然笑了,欣慰地说:“说得好!”
几天后的黄昏,萧紫玉和汪建文刚到二楼就听见李香泽在哭。两个人互相看了看,便三步两步向三楼奔去。
李香泽趴在沙发上哭成了泪人。洪清华坐在她身边,一只胳膊搂着一个孩子,愁眉苦脸地看着她哭。
“哎呦,这是咋的啦?”汪建文抢到萧紫玉前边坐到李香泽一边关切地问。
萧紫玉坐到李香泽另一边,却问洪清华:“出了什么事么?”
洪清华摇摇头。“造孽呀!”
贝宁挣脱奶奶,钻进妈妈的怀里。
美朵也跑到她妈的身边,扬着小脖儿说:“妈妈,伯伯骂姑姑,骂得可厉害了。”
汪建文马上回头四顾,“大哥回来啦?为啥骂香泽呀?”
洪清华叹了口气。“他听说她跟陆琛的事了。来电话大发脾气,差点把话筒给喊爆喽。”
萧紫玉带着少许的怒气说:“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拍拍小姑子。“好了香泽,我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等见到他时我再为你出气。”
李香泽呼地坐直身子,拍着沙发喊:“法西斯、希特勒、秦始皇、隋炀帝!爸妈都没干涉我,用得着他管吗?我就跟陆琛了,咋的吧?”
洪清华咬着牙制止,“你能不能小点声?楼上楼下都听着呢,还想不想下楼啦?”
汪建文小声劝着李香泽。“大哥可能是怕出啥闲话,你应该理解他。”
萧紫玉有点不舒服,起身想回屋又觉不妥,只好抱起贝宁掩盖自己的不耐。
“出个屁闲话。”李香泽猛然站了起来,跺脚又挥手地喊:“他那是霸道、专治、蛮横、无事生非、无理取闹!”一口气喊完,喘口长气接着骂,“他有啥权力谩骂别人居心叵测?他才居心叵测呢,生生地来,横刀夺爱的人是他?还好意思骂别人。”
萧紫玉不由怔住:横刀夺爱——李勃然?难道自己爱过陆琛?
汪建文悄悄捅了下李香泽。“你瞎嘚嘚啥呀你?”
“越说越不像话了。走,回屋喊去。”洪清华起身拽着李香泽,推推搡搡地把她弄进卧室,关上门,点着她的脑门骂:“你长没长脑子呀?当着你大嫂的面就胡说一通,她听了该有多难受哇?”
“本来就是事实么?我又没瞎说。”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陆琛给你灌啥迷魂汤啦?你一门心思的护着他?他对你大嫂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倒来追求你?能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么?”
“能有啥动机呀?是你们个个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他对大嫂早就死了心了。”
“长点心眼儿吧傻子,哥哥是你的亲哥哥,他会坑你吗?”
“他不怀好意。自己如意了,就想让别人难受。”
“不可理喻!没人管你。你明天就嫁给陆琛好啦,看看到底谁遭罪?”气呼呼地骂完,甩手走了出去。
李香泽小声嘟哝:“嫁就嫁,你当我不敢吗?”
第七章 1 丈夫出轨
大搬迁开始了,成批的人离开了生活了几十年的山沟,成车的物资由山沟运往了平城,江林服务公司也容进了搬迁的洪流,经过一个星期的归拢整理,所有的物品都上了车,留守的人员也上了车。
落户平城不久,方海州便一病不起,在移交工作之前他下发了最后一道经理令:任命萧紫玉为办公室副主任;汪建文为人事科副科长;姚雪峰为总经理助理。
方海州病休了,总厂委派周造良来接替他的工作。周造良上任的第一件事是组建一支维修队去铜山检修创利;第二件事是裁减机关人员;第三件事是合并公司下属单位。维修队在队长姚雪峰副队长云鸿飞的率领下,很顺利地在铜山站住了脚,而裁减人员却受到了极大的阻力。当了十多年的官趴了十多年的办公桌,现在居然给减了下来!两位副总带头想不通,其他人更是牢骚满腹怨声载道,便成帮结伙地天天来闹经理办公室,吵着嚷着要把周造良的办公桌扔到楼下去。脏话损话可嗓子灌,个个拿出泼妇骂街的本事,骂完了领导骂属下,啥话恶心骂啥,啥话埋汰说啥,摔东西拍桌子就是不交工作。交接工作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才办理完毕。
原公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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