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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作品:并非阳光|作者:赖赖|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4 21:28:56|下载:并非阳光TXT下载
  平安无事的日子过得很快,第十日,医生果然帮我拆线。

  我忍不住说,「我忽然觉得伤口很痛,应该还没长好,现在拆线,会不会太快?」

  医生神情古怪,看了我片刻,说,「君悦少爷,安先生事先有交代,拆线的时候,你一定会觉得伤口很痛。他要我转告你,痛是正常的,拆了就好。」

  渺茫的反抗,被一句话打压到芽都不留。

  拆线后的我,乖乖等安大公子光临。

  如果不是前事的痛记忆犹深,把自己想象成一顿诗人享用的大餐,其实也算有趣。

  我等了几个小时,脑里面的胡思乱想,不足为人道。

  房门打开的时候,我坐在沙发里,回头去看。

  是安燃。

  西装笔挺,身形修长,剑眉鹰目,脸上棱角冷硬鲜明。

  这个人,确实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这个美男子,对我说,谁稍逆我意,我就把谁撕成粉碎。

  语气斩钉截铁,绝不宽容。

  他给我十日时间。

  今晚到期。

  (bsp;这种情况如此陌生,我不知哪种反应最适合。

  我身体已经好了大半,我有足够的力气,大叫,愤怒,啜泣,惨烈地怒骂,凄凉地悲哭,微贱地哀求。

  但任何一种,都不会动摇他的心志。

  我决定平静。

  我说,「回来了。」

  他应一个字,「嗯。」

  随手关上房门,又站在镜前,利落解他的领带。

  他说,「你洗澡了吗?」

  我摇头。

  他说,「一起吧。」

  我点头。

  那么自然,不知内情者,一定以为我们是一对默契的情侣。

  谁知道呢?我和安燃,似乎从不曾默契。

  他午睡的时候,我会心血来潮嚷着去海边散步。

  他看书的时候,我又会很想一起看恐怖片。

  他说天气好应该出去走走,我宁愿等到天黑,在酒吧街狂欢一宵。

  他不午睡,带我去海边;不看书,陪我看恐怖片;白天呆在屋里,晚上在酒吧街看着我。

  我却总觉得有些难过。

  我说,「安燃,你知道吗,真心爱对方的话,就会心有灵犀。」

  他反问,「君悦,你怀疑我不真心?」

  我估计触到雷区,赶紧抱着他亲,哈哈大笑,「傻瓜安燃,你是我的傻瓜安燃!」

  我心爱的傻瓜安燃,已经不在了。

  我不心爱的安燃,却在等我一起洗澡。

  我站起来,走进实在太奢华的浴室。

  三角形大浴缸里,热水哗哗往外涌,水雾蒸腾。

  安燃看着我,似笑非笑,对我说,「君悦,长痛不如短痛。」

  我长长吐一口气,开始脱衣服。

  人不过是这么回事,穿着衣服,以为是人,脱了,可以当自己是只动物。

  我脱干净,当自己是动物,等着主人来抚摸,奖励或惩罚。

  难得主人并不急,相对于我的急促心跳,那般悠然,真是罪恶。

  安燃说,「你先进去。」

  我跨入浴缸,看他背着我,自然地脱衣服。

  他的动作很有力度,自然得可比喻成一首有旋律的歌,即使待宰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赏心悦目。

  所以,当烫贴的衬衣脱下后,我被眼睛所看见的狠狠震到僵硬。

  他若有所觉,转身问,「很难看?」

  我僵硬的表情一定很丑,他竟然微笑,「亏你还是何家人,—点伤疤都可以把你吓成这样。」

  他脱了裤子,跨进浴缸,和我并肩坐着。

  惬意叹一声,仰头,后颈靠在浴缸边缘。

  我知道我很没用。

  我知道,我对人世间的残忍认识不足。

  所以,才会对一个独裁者身上的伤痕耿耿于怀。

  浴缸水温恰到好处,我忍不住转头,在雾气飘渺中看他。

  看得目不转睛。

  我问,「怎么回事?」

  他说,「整容医学还不够发达,有的伤疤太深掩盖不了。」

  热气淡化他的眉目,此时的他,柔和,放松。

  我还是问,「怎么回事?」

  他说,「几次大手术也不是没效果,毕竟比从前好看多了。」

  我不想问下去。

  答案呼之欲出,一定伤人。

  但是,忍得住吗?

  有的事情,不是不知道应该停止,只是无法停止。

  我知道自己很傻。

  太傻,才会低声问,「是你在监狱的时候?」

  他微微一笑,棱角分明的轮廓略微变化,很好看。

  我感觉苦涩。

  他不是我的安燃,但此时此刻,每个神态,不必语言,我竟可以揣摩出其中精髓。我说,「我知道你入了监狱后,向大哥请求去探望你。大哥说,你进去半个月就成功逃狱了。」

  他说,「是。」

  我问,「半个月,怎么会那么多伤?」

  他不说话,只是笑,淡淡地笑。

  很久,他才反问,「多吗?」

  他侧过身,深深看我,「君悦,我身上所有的伤加起来,都不如这一个。」

  伸出一指,缓缓点在我淡红色的伤口上。

  我知道,他指尖触到的,是我的伤口。

  我只是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错觉,错以为他这一指,戳到我的心脏。

  很痛。

  痛到我胆大包天,竟然抓住他点在我胸前的指,问他,「安燃,是不是大哥?他为什么要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声音颤抖。

  他凝视我。

  「你居然为我流泪。」他微笑,摇头。

  然后喃喃说,「真是岂有此理。」

  那么多的伤痕,未曾目睹的人难以体会那种震撼。

  何况,是出现在安燃身上。

  不管是过去的安燃,还是现在的安燃,原来我都会心疼。

  大哥做的事情,也许应该我来赎罪。

  我以为自己为安燃的所作所为找到理由,所以,当安燃把我抱到床上时,我认真对他说,「安燃,也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安燃失笑,问我,「君悦,你以为人生是打麻将?四圈过后,可以洗牌再来一次东南西北风?」

  我愣住。

  片刻,才不理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故事里不是这样的吗?你曾经陪我看的电影,在我无聊时为我随口说的故事,不都是这样的?

  相爱,分离,误会,痛苦,假如是喜剧,最后的最后,必定怨恨烟消云散?冰释前嫌。

  安燃问,「你可以忘记我对你做过的事?」

  我点头。

  只要过去的安燃可以活过来,我可以忘记一切。

  安燃又问,「你可以忘记你大哥的死?」

  我动动唇,随即紧紧闭上,艰难地沉默。

  关于死亡,何家有家训。

  爸爸在我懂事的时候,亲口告诫,「君悦,江湖路上冤魂遍地,既然自己满手鲜血,就莫怨他人夺命。」

  我真的听不明白,跑去问大哥,「爸爸说死了也不要怨人,大哥,如果我以后被人杀了,你难道不帮我报仇?」

  大哥大笑,「当然报仇,你又不是江湖中人,没有命债,谁都不应该伤到你。」

  我又问,「如果是江湖中人呢?如果有命债呢?如果大哥你被人杀了呢?」

  大哥不答反问,「君悦,如果大哥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当然会。」

  「那就够了。」

  真是!够什么?

  我追问,「按爸爸说的,意思就是我不应该帮你报仇吗?怎么可能?」

  大哥又是一阵大笑,用力摸着我的头,「傻瓜,大哥如果死了,以后谁来护着你这个到处惹祸的小傻瓜?」

  大哥死了,果然没人再来护我。

  我还是不明白何家那句家训。

  骨肉之仇,可以忘记吗?纵使对方是安燃,被大哥折磨过的安燃。

  我沉默很久,终于,答他一句,「我不知道。」

  安燃用指头点我鼻子一下,笑说,「你真老实。」

  又说,「你大哥不是我杀的。」

  我霍然抬头,震惊地看他。

  他不屑地笑,「何君杰仇家遍地,若按深仇大恨来排队,还轮不到我动手。」

  他问,「你信不信我说的?」

  我点头。

  到如今,他实在没有说谎的必要。

  一只狮子,不会对已经到口的兔子说谎。

  看见我点头,他就开始笑,撑着手,唇慢慢贴近我,低声说,「看,障碍清除,只要你可以原谅我的所作所为,一切如拨开乌云见青天,对吧?」

  我又点头。

  安燃说,「君悦,你真是宽宏大量。」

  接着,让我看清他如刀锋般犀利的目光,冷冷说,「可惜,我不值得。」

  我愕然看他,觉得自己又开始七零八落,一块快,也许散在雾气浓密的地方,难以解释的困惑。

  怎么不值得?

  我不明白。

  而安燃,他不解释。

  含意未明的对白后,是身体对身体的蹂躏,和我之前的之前,所想象的一样。

  进入得很坚决,掠夺得很彻底。

  过去的小心翼翼和温柔不复存在,动作完全符合现在的个性,冷静,坚定,执着,不容丝毫违逆。

  他灼热地贯穿我,体内通道最大限度地扩张,不留任何余地,太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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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君临天下。

  我只是他王土里一片瓦砾,在他掌下颤抖,呻吟。

  「君悦,你颤得那么厉害。」他问我,「很痛?」

  我迷离地看他,点头,又摇头。

  不知道那是不是痛,也许吧,总有点。

  但也许,我只是畏惧于他的强,害怕他不仅要吞噬我的身,还要撕裂我的魂。

  他连笑容,也是君王般的笑容。

  缓慢下来,悠悠挺到最深处,停下,仿佛定要我明白,他就在我里面,

  操纵我的生和死,而且绝不容反抗。

  「君悦,别怕。」安燃轻轻吻我。

  他说,「等一下会更痛。」

  再次的,他说到做到。

  我果然越来越痛,痛到不断打颤,哭着求饶,不断说,「安燃,我好痛,我不要做了,你放过我。」

  安燃不肯停,甚至力度不肯稍减,对我说,「君悦,我不是过去的安燃,只要你满足了,自己即使做到一半都忍着退出来。我不是你的按摩棒,想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

  他说,「从现在起,不是我满足你,是你满足我。」

  语气这么冷冽,字里行间全是冷冰冰的不可更改。

  我哭到声音沙哑,那么痛,痛到受不了,愤而抬头,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不久前我才心疼他满身伤痕,现在恨不得咬掉他一块肉。

  可惜,我咬不下他的肉,才咬到血味,他轻轻松松捏开我的牙关,逼我松口。

  「又咬人,」安燃说,「你这个坏习惯,说了一万次会改,却从来都没改。」

  他没有惩罚我。

  不需要。

  他已经把我,弄得够痛了。

  第五章

  身痛心痛,加重重困惑,又是一夜。

  醒来时,安燃已经穿着整齐,临走前,对我说,「起床上课。」

  我脸无表情。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有什么男人,在第二天凌晨,对昨夜被自己发泄欲望的对象说的第一句,会是这平淡无味的四个字?

  起床上课?

  但我知道,他不是说笑。

  很快有人来了,请我起床,说,「君悦少爷,请动作快点,老师已经在等。」

  用词再礼貌,有四个男人围在床边,给人的感觉也只能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暗叹—口气。

  只能起来,入浴室漱洗,换衣服。

  监狱里竟然有教室,就设在安燃睡房隔壁,设施居然很齐全,讲桌,白板,投影仪,计算机,样样不缺。

  课桌出奇地大,—尘不染,旁边犹摆一盆小小文竹,周到得可笑。

  老师果然在等,是个美人。

  见我第一眼,出口便说,「君悦,你迟到了,下次请早。」

  出言果断,不愧是安燃选的人。

  她要我坐下,示意我打开课桌上准备好的讲义,说,「今天我们说几个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