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找苏公公的麻烦,与他并不相干。”
贾环苦笑着摇摇头,听着后面薛宝钗悲伤的哭泣声,脸色难看的紧,道:“婶婶放心,我不会乱来。”
而后又转过头,对苏培盛道:“苏公公,莫要紧张,我只是想问一下,薛氏之女的名字还在名册上不假,可她已经免选了。
而且,如今她已经是本侯之妻,如何能再陪嫁去扎萨克图?”
苏培盛郁闷道:“宁侯啊,要说您也是……
您之前既然都已经从张老神仙那里知道了薛氏女是有大福祉之人,为何不赶紧成亲,将生米煮成……
咳咳,您啊!就不该耽搁这三天!”
贾环皱眉道:“本侯如今不是正在办亲事吗?”
苏培盛连连摇头道:“不同不同,现在还只是在订亲,并非成亲。
那些人也不全是草包,岂有连这点都打听不清楚的道理?
而且,金城郡主赢果儿之前也已经与翰林院张大学士的公子定了亲,可那又如何?
既然没有成亲,就得去!
唉!”
贾环闻言,面上怒色一闪而逝,心中满是对隆正帝的埋怨,纵然金城郡主是九郡王的女儿,是忠顺王那边的人,可人家都已经订亲了,你还做出这事……
许是看出了贾环的心思,苏培盛小声道:“宁侯,陛下那是想给宁侯您出一口恶气啊!
当初宁侯不就是已经和郡主定了亲吗?
那边却非要逼着郡主下嫁过去,其中就是翰林院的那个张大学士叫的声音最大!
陛下这次是在为宁侯讨公道呢,谁知道……”
贾环闻言,顿时有苦说不出,满嘴苦涩……
苏培盛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也没真的压的那么低,其他人正巧也能听到。
这一下,连郭氏的脸色都恢复正常没有怒意了,只是苦笑不止。
毕竟,皇家非但不是来打脸,还在为你贾家出气……
至于忠顺王那边,本就是死敌,这种做法不足为奇,也不足为怒,只怪自己这边大意了……
贾环却不能就此作罢,他又问道:“你方才说邬先生猜出了他们的意图,那么以他帝师的智慧,有没有想出解对之法?”
苏培盛闻言,有些为难的笑了笑,道:“邬先生说,如今之计,唯有……这个,唯有将薛氏女赶紧变成宁侯的人,才能不理亏,打退对方的算计……”
贾环闻言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边不是正在成亲吗?”
苏培盛干笑了声,道:“宁侯,这成亲,却是来不及了啊!
您想想,成亲乃人伦大礼,需要六礼齐备,才能谓之聘。六礼若不备,就只能谓之奔,朝廷不认啊!
六礼者: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宁侯府上,如今才将将走到纳征这一步,就算今日连请期也走完,可还有一个大头,要亲迎啊!
但今日如论如何都迎不及了。
太赶的话,也失了六礼本义,礼部怕又会不认。
所以,这个……”
“有话快说!”
贾环不耐的喝了句。
苏培盛面色隐隐一变,苦笑道:“宁侯,奴婢说了,您可别见责,这是邬先生的主意……
他说,如今之计,宁侯就不要太顾及着儿女情长了。
眼睛事大,其他事小。
他希望宁侯能不要拘于小节,非要纠结于正妻……
娶正妻麻烦,可纳妾简单啊!
今日宁侯娶正妻肯定是来不及了,可要是纳妾的话……”
“放屁!”
满堂人闻言皆惊,贾环更是骂出了声,怒道:“那个狗屁妖师,一天到晚一个正经主意都没有,这都是些什么狗屁主意?
薛家乃我贾家至亲,世代相交,薛姐姐乃薛家嫡女,娶正妻也就罢了,岂有纳之为妾的道理?
传扬出去,我贾家还做不做人了,还要不要脸面了?
胡言乱语!狗屁不通!”
苏培盛闻言苦笑道:“宁侯休恼,奴婢岂有不明白这点人情的道理?邬先生也明白啊……
可,可对方也明白这个理儿啊!
宁侯或许不知,对方并没有完全指望宁侯就范。
所以,他们还在暗中调查着薛氏子薛蟠的命案官司……”
众人闻言面色又是一变,贾环皱眉道:“什么命案官司?大理寺不是已经结案了吗?薛蟠乃是被陷害!”
苏培盛无奈道:“不是这个……是,是薛家子在进京来的路上,打死人的那起命案!
唉!真真是……
不瞒宁侯您说,就连陛下知道这件命案官司后,都大为不悦,直说宁侯你不该胡乱娶……咳咳。
宁侯啊,老实说,您若不同意纳薛氏女为妾,那么她只有陪侍金城郡主下嫁扎萨克图一条路可走了。
而薛家子,就算不为那冯家苦主赔命,也得坐几十年的大牢。”
贾环面色阴沉道:“这和我纳妾不纳妾有什么相干?”
苏培盛故意“压低”声音道:“干系大了去了,宁侯,您若纳薛家女为妾,那么她自不用陪同金城郡主远嫁扎萨克图。
那可是比天边还远的地方啊,真真是离别就是永别……
而且,您若不纳她为妾,便和薛家的关系泛泛而已,陛下还有内阁几位阁臣不会为了这样一个人,去替八竿子打不着的薛蟠出力。
可您若纳了薛氏女为妾,若她真能保佑宁侯您的眼睛复明,也算是有功于社稷了。
陛下和内阁那几位相爷,看在宁侯您的面子上,对薛家子那个命案官司,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当初内阁几位相爷,苦苦相逼于宁侯,本就欠下您一份人情,这时正好用上。
两相相加,正好抵去薛家子的罪责。
邬先生说,这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他再三让奴婢转告宁侯,万莫儿女情长,意气用事。
宁侯,再容奴婢放肆一句。
这薛家女,本就为商贾之女,身份卑贱,又失父教导,如何能当得起宁国大妇……哎哟!”
苏培盛话未说完,被暴怒的贾环一脚踹在腿上,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环哥儿啊!你就答应他吧,你就答应他吧,姨妈求你了,你就答应吧……”
……
第五百五十六章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贾环听到身后肝肠寸断的哀呼声后,住了手,转过身,对薛姨妈道:“姨妈,这……这如何能使得?再没有这个道理。”
薛姨妈一手抱着扶着她的薛宝钗,薛宝钗此刻双眼无神,怔怔的站在薛姨妈身边……
薛姨妈泣道:“这都是命,这都是命啊!”
是啊!是命……
算尽心机,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笑话。
可是,薛姨妈却不敢只顾着哭,她强打起精神来对贾环道:“环哥儿,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不然的话,你宝姐姐就要去扎萨克图。
那么远的地,来回一趟就要半年多功夫。
而且,陪嫁侍女,又哪里有自专回来的机会?
怕是这一别,就要生死永别了。
还有你蟠大哥那个孽障,都怨他当初啊……
姨妈的命太苦!
若是你宝姐姐被指去外蒙吃沙子,你薛大哥再被关进大牢,姨妈我就是现下死了,也死不瞑目啊!
环哥儿,姨妈求你了……”
贾环还是作难,道:“可是,这也太不……”
“环哥儿,这个时候,你还婆妈什么?”
郭氏看不惯贾环的扭捏,喝了一声后,道:“这件事,问题多出在你们这边。
做事大意,拖拖拉拉不干净不说,怎么还沾染有人命官司?
听起来,又是没理在这一边?
你也是,这等不清白的人家,怎能随意结为正亲?原就该纳为偏房。
如今既然如此,那也怨不得什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
不过,你若真看不上这个薛家女,就给人明说,别拉扯什么合适不合适。
照我说,你若真不愿意也就罢了。
那些相爷的人情,何等宝贵,用在一个纨绔浪荡子身上,也是浪费,随他被抓进去打杀了算了。
至于这个丫头,都说有福祉,我看也虚的很。
若真有那般大的福祉,想来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所以,你若不愿意我们也明白。
只是,愿不愿意,到底给人一句明话,别再拖扯了。”
郭氏说罢,张氏和刘氏齐齐点头称是。
当薛家身上那一层有关福祉福运的光环被捅破后,郭氏等人又怎么还会真的与一个商户之女交好……
所以说这番话根本不在乎薛家母女是否在场,犀利狠辣的直言不讳道。
这一番话,说的不仅让薛家母女二人面色惨淡,连王夫人和王熙凤两人,脸色都难看的紧,却也不敢造次的说什么,只是将目光看向贾环……
贾环苦笑一声,道:“婶婶,您这是在激将侄儿呢。您放心,这点子担当我还是有的……姨妈……”
说着,贾环又转头对向薛姨妈,道:“这样,我也干脆些。
为了应付那边的那群混账,不让宝姐姐去蒙古吃沙子,咱们就暂且定下这名分……
但我当着老祖宗和诸位婶婶的面,给姨妈和宝姐姐一句承诺。
即使只是如夫人的名头,但我绝不会因此而轻贱于宝姐姐。
实际上,原本我也是准备在订亲之后,与宝姐姐好好谈一谈。
在我府上,进了我的门儿,无论什么身份地位,包括我在内,彼此交往的基础,都是相互尊重,这是底线。
在这一点上,没有谁比谁高贵。
从小吉祥起,都是如此。
不能遵守这一基本点的人,基本上也不会进我的府。
就算进了,少不得也是别府另居的结果。
如今虽然名分变了,但要求也是一样的。
宝姐姐进了我那门儿,不能瞧不起别个,但别人肯定也不会瞧不起宝姐姐。
另外,因为我还在孝中,身体又多有不便,所以宝姐姐这几年还是跟着姨妈住,原来是怎样,这几年还是怎样。
不然姨妈一个人也太清冷了,这样对身子不好。
姨妈,您看呢?”
“阿弥陀佛!环哥儿……环哥儿啊,不枉姨妈疼你一场,不枉姨妈疼你一场……
只是,你宝姐姐若不去服侍你,再让那些人知道了去,他们能罢休吗?”
薛姨妈闻言当真是感激涕零,但又担忧道。
贾环淡淡一笑,道:“姨妈,您听我郭婶婶方才之言,她说的再对不过。
只要咱们不理亏,那么谁都不能将咱们怎么样,包括皇家。
否则,我牛伯伯、温叔叔还有秦叔叔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理。
这大秦,是讲规矩的大秦。谁若先不讲规矩,那就别怪我们用拳头和刀枪来说话。
您放心,既然宝姐姐已经入了我的门,那她就一定去不了扎萨克图。
这一点,不会再出任何问题。”
“那……那你薛蟠大哥呢?”
薛姨妈颤声问道,其实,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若只是让薛宝钗去陪嫁……她虽然也会心碎难过,却也未必就一定不能接受。
但若真个让薛蟠去坐几十年大牢,或者被抓去砍头,那她就万万不能接受了。
那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亲命算了。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道:“将当初动手打死人的那个豪奴交出来,杖毙了,丢给大理寺衙门,也算是一个交代,以绝后患。”
薛姨妈闻言,心里一颤,不过还是不放心地问道:“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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