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却没有这个危险,那里许多楼都高过比萨斜塔,却没有一个楼像它那样歪斜。人们至今还热中于在上面建高层建筑,看来海水是淹没不了这个城市的,只有来自空中的袭击才能给这个城市造成巨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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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台公园区名字来源于炮台公园,是炮台公园的延伸。前者包括后者,后者是前者的一部分。这个公园南端的那个叫克林顿城堡的要塞在一个世纪以前架着大炮,扼守着大西洋进入哈德逊河口,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炮台的名字由此而来。只是这个城堡建后没多大用处,曼哈顿的港口也没遭到过攻击,这个炮台就被改成了一个公共公园,叫做炮台公园,是游览曼哈顿必去的地方,看自由女神像要从这里上船。
而炮台公园区则是从这个公园北侧延伸出的一群住宅和办公楼,所谓新华尔街就在这里。这里有许多世界上赫赫有名的金融公司,包括美国运通公司、美林证券公司、道琼斯指数公司、雷曼兄弟公司、高盛证券公司。其他如奥本海默公司、野村证券、五大会计事务所之一的德勤公司,不胜枚举。这些公司分布在号称世界金融中心的五座大楼内,纽约市内14座价值最高的办公楼这里占了四座,使这个居民只有不足一万人的弹丸之地,国民生产总值高于拥有十几万人口的纽约州府阿尔伯尼市。
炮台公园区的中心地带很好辨认,那是游艇和帆船俱乐部,居民们只需步行几分钟就可以登船扬帆在哈德逊河上。在夜短昼长的春夏,世界金融中心的大公司资助各类的文艺团体到这里进行露天演出。来自世界各地的民族节目和音乐会几乎天天都有,常常歌舞升平。走在哈德逊河畔,看着来往的游船和那些余音不断的音乐会,你会以为置身于度假村中。
这里的住宅都号称是豪华公寓,和曼哈顿许多地方一样。只是它的豪华更多的是指门庭气派,有专人服务。过了门庭上了楼,你会以为到了单身宿舍。因为这些楼的格局建得跟旅馆似的,长长的通道两边住户门都一样,间距也差不多。里边的格局也雷同,都是长长的厅,矮矮的屋顶。至于厨房里的设备则更无法恭维了。
这种公寓出租时房东都提供整套的厨房用具,包括冰箱和洗碗机,曲哲住的房子也是这样。只是洗碗机他几乎不用,自己吃饭只需几个碗,没必要浪费水。那冰箱虽然个头比曲哲还高,轰轰作响,却不能除霜。每次清理结冰时,曲哲都得事先把能吃的尽量吃完,把冰箱里的东西全拿出来。所以每次除霜前曲哲不得不多吃点东西,把自己撑得够呛。
那里的空调机个头也大,工作时像老人喘气,呼呼作响,比冰箱还响。一进门先能听到的就是空调机声,然后才是曲哲顺手打开的音乐声,音量还得足够大。美国这种老式空调机比中国的个头大,有一米长,常常被安放在窗户下边,窗边就没法摆放其他东西,拉窗户都碍事。而且美国人的公寓有规定,不能把空调机放在室外的,那样会有碍观瞻。
但是空调机总要通风,于是美国的建筑师就把公寓的窗子下挖一个高一尺,长两三尺的大洞,将它塞在里面,一头朝墙外,一头伸进室内。夏天走在外边都能听见纽约高档公寓老式空调的喘气声音。美国人身高体重怕热,夏天用冷气的时间恨不得比冬天用暖气的时间还多,空调被大功率地使用,冷热风交替就会分离出水滴。几十层楼高的空调机同时滴水,大晴天在楼下走,都感觉像下雨似的。
既然是高档公寓,进门就得有服务,那里的门房都穿将军般的衣服,常常恭恭敬敬地给进出的住客拉门,顺便问一声好。曲哲在法国住久了,进出过那么多的公寓,很少见到给人拉门的,除非是高级酒店。到纽约一下子被这样服务反而不习惯,他也不愿意和他们每天千篇一律地重复同样的问候话,所以常常弃大门而不入,经常走后门。
后门其实和大门在同一侧,是一个堆放垃圾的大厅。如果住客搬家的话,这里是运送家具的地方。纽约的公寓有许多搞不清楚的规定,比如家具是不能从正门进入的,搬家只能在上班时间。
虽说是垃圾房,但那里并不脏,不会污水满地,臭气冲天。食用垃圾都被整齐地系在塑料袋里,堆放在推车上。由于空间大,这里还是居民们扔家具的地方。由于炮台公园区的居民流动性大,常有人搬进搬出。搬进的人会带进新的家具,搬出的人则丢掉一批。扔的家具从床到衣柜再到桌椅板凳什么都有,有的很新。在巴黎,那么新的东西是不会被扔掉的。每天从这里走,曲哲就感叹美国人的消费习惯,他们搬一次家扔一批家具,根本不像法国人那样节俭。
每天西装革履从垃圾房中走出来上班,曲哲都习惯了。开始曲哲只是出门时走垃圾房,进门时还是走大厅。后来他嫌楼里的电梯太慢,常常弃电梯步行上楼。因为本来住的楼层比较低,楼里的电梯就像步履蹒跚的老人,吱呀开门时需要好几秒,开了门又如同老太太的嘴,半天不合上。曲哲有时进电梯后等了一会儿,想起忘带的东西,再出去也不至于被夹到。到了后来,他干脆不走正门了,垃圾房成了曲哲专用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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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难得租房
曲哲从来不欣赏那种夸张性的服务,对夸张性的消费则深恶痛绝。从出租车上下来,被旅馆的服务生开门,还可以接受,因为毕竟有包要拿,但是一些酒店厕所里的按摩服务则没让曲哲觉得舒服。中国一些大城市的酒店的厕所服务已经超过了西方人的水平,而且领先世界一大截。
在这些高档酒店的厕所里,服务人员不仅给你开门,还殷勤地递上毛巾,好像那些上了厕所洗过手的人自己不会拿似的。一些厕所服务生还在厕所洗手池边给客人做后背按摩。曲哲自己碰到多次,都婉言谢绝。有一次他没有谢绝,是因为服务生太殷勤了。那次是在一次晚饭期间,曲哲去厕所小便,在小便池前刚解开裤子,后背就被一双手掐住。那服务生一声不吭,过来就捏他的脖子。曲哲被吓了一跳,当然很不高兴,侧过身来说:
“你掐得我尿不出来了。”
那服务生很不好意思,连连退后,嘴上直说对不起。洗完手后,为了不打击服务生的工作积极性,曲哲让他给自己按了一会儿。他红着脸向曲哲解释道:
“老板总说我们懒,让我们工作主动点。”
曲哲叹了一口气跟他说:
“如果都像你这样主动,客人小便会吓得憋回去,非得前列腺炎不可。”
纽约的大酒店也有厕所服务,那里的服务生也会给你递一个纸巾,顺便暗示客人付一美元消费。每次曲哲洗完,用干净的手掏那张肮脏的美元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冤枉。有时他宁可不洗手,径自拉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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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纽约时,曲哲曾找过几次房子,曾想住在曼哈顿以外的地方。这样曲哲可以用同样的钱租大一些的公寓。毕竟女儿开始长大,他们不好住在同一个房间里,而且女儿在巴黎时就有自己的房间。找到两室一厅的最好,一室一厅的话就只有他们夫妻俩住在客厅里,房间留给唯唯。找过几次房子后,曲哲发现自己手中的预算在炮台公园区只能住在一室一厅的房子里。即使这样,他还是遇到了障碍。
那次是找了一个新的住房中介。领曲哲看房的是一个举止优雅的美国妇女,问了几个个人问题以后,便带曲哲去看楼上的住房,在等电梯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问曲哲:
“你有孩子吗?”
曲哲告诉她:
“有一个几岁的女儿。”
她听到后停住了脚步,建议曲哲:
“那你应该找一个两卧室的房间。”
曲哲跟她解释:
“我的预算不够,只能找一室一厅的。妻女还没有来,等她们来后我和妻子可以住在客厅,我知道这里的客厅是足够大的。”
那女士表情变得严肃:
“那样不符合这个区域的生活质量。”
曲哲以为听错了她讲的话,自己租房子和这里的生活质量有什么关系?她也只是个住房中介,出租空置的公寓收手续费,两人之间是买卖双方,他没有必要听她的教训。于是跟她说:
“那不是我的问题,我只是想租房而已。”
那位女士根本没有让步的意思,好像要看的房子是她便宜给曲哲的似的。电梯开了,她还没有进去的意思,断然地跟曲哲说:
“我不能租给你一室一厅的房子,你应该找两个卧室的。”
那口气像是北京卖高级化妆品的小姐,看见衣着朴素的人说我们不卖便宜货一样。曲哲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认为这是对他的挑衅,自己租什么样的房子还得她来决定!于是愤然离去。
但是不久曲哲发现,他实际没有什么选择余地。因为炮台公园区的空房本来就不多,搬进搬出的周转率又特快,经常是租客求中介公司租房子,有时还要排队等候。那是一个美国经济蓬勃发展的时期,美国股市空前高涨,房地产也从低谷中走出。华尔街各大公司大肆招募人才,而新来的人首要的问题就是找一间合适的房子。那是十足的卖方市场,是中介公司而非消费者说了算。租房中介赚足了钱,不愁客源,承租人则像求他们似的。
后来曲哲没再找房子,而是把前任留下的一室一厅房子又续了几年租约。这样做简单多了,既不用被中介公司查他个人的借贷、还贷的信誉,又不必填那些暴露个人隐私的表格。虽然公寓房子旧了点,但是客厅够大,可以隔出一间卧室。那样就可以变成两室的,夫妻就可以不住在客厅里了。在搬进来之前,曲哲特意请人将房间做了适当的整修,地板重新打磨,四壁刷新,还在厅和窗户之间打了一堵墙,又加了一个门,隔出了一个房间。
在巴黎时,租房要签复杂的合同,注明房客的权益和限制条件。房客无权将房子设施做任何改动,在墙上钉个钉子都要经过房东的允许。曲哲没想到打一堵墙,在曼哈顿居然那么简单。管理公司告诉他,打墙可以,搬走时拆除就行了。后来曲哲发现,他们公寓楼里许多住户都这么干,以便少租一间房子。
干这些活的人是公寓管理公司的一个技术人员,被曲哲请来用其业余时间干点私活。为了让这外快不被瓜分,这家伙自己一个人就把墙砌起来了,根本没有请帮手。曲哲好奇,在他砌墙的时候,特意过来观看,发现他干得非常专业。这个技术人员头一天量好距离,算好工料,买好墙板、门和金属支架就走了。那天砌墙时他先用金属架打了一个框,固定在四周,然后将近一米宽、两米多高的预制石膏墙板自己一个人用肩顶着贴到金属架上,再拿枪钻将石膏板用螺丝钉固定住,不到两个小时就把一面墙严丝合缝地搭了起来,门也安上了。曲哲一点忙都没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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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新房去住川普大厦
看着曲哲惊讶的表情,他拍了拍那面墙,自豪地说:
“跟真墙一样结实,刷白后连缝都看不出来。”
曲哲在法国没见到这样的效率,禁不住恭维道:
“在整个这栋旧楼里,就你搭的这面墙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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