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他进卫生间洗漱,小便后肚子还是胀。换了衣服,他走出去。看见师永玲和邵韵彤坐在沙发上,丁月敏陪在旁边,盈盈和秦舞阳在餐厅。“姐来了?吃早饭了吗?韵彤,再吃点吧?”
师永玲一看见他,就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不错眼的打量着他的脸色身形。果然是消瘦的厉害,脸颊都瘪了进去,他何曾这么瘦过啊?
邵韵彤一手拉着她的衣服,抢先笑着说:“不了,舅舅,我们已经吃过了,你快吃饭吧。”一大清早,妈就把武进叫醒,让他开车带她去墓地上香祭拜外公外婆,去求外公外婆保佑舅舅否极泰来,所以今天他们一家子都起了黑早。
“噢,好,那我先去吃饭,吃完再聊。”师永兴转过身,看见欲言又止的师永玲,脚步又顿住了,“姐,你们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么?有事你就开口。”
师永玲勉强露出个笑脸,“就是……”
“没事,没事,就是我妈听说盈盈的男朋友在,急着来看看庐山真面目。”邵韵彤急着拿话拦住母亲的话。
“哦,呵呵,”师永兴笑着坐下吃饭,“那看过了觉得怎么样啊?”姐姐一直很关心盈盈的个人问题,得知消息急着来亲眼考察下是肯定的。
邵韵彤笑,“挺好的,很帅。”她拉了拉母亲的衣服,扬声回答着。
师永玲跌坐在沙发上,机械的说:“嗯,挺不错的。”看弟弟走路都慢吞吞的好像很疲惫地样子,她的心里那个痛啊,就像有刀在剜似的,当下更坚定了要尽快送他去就医的想法。
师永兴咬了几个馄饨,就不想吃了。
秦舞阳和师盈吃完到客厅去陪着师永玲母女。
丁月敏从厨房出来,见师永兴的碗里还是满满的,他却已打算起身,急忙问:“怎么不吃了?”知道他胃口不好,尽量做的清淡易消化的,结果他又只吃了一二口。
“我已经饱了。”师永兴移步到客厅,坐入沙发里。
秦舞阳给他端上小杯的豆浆。
师永兴笑着跟师永玲说:“你看,我提前享上女婿的福了。”
看着他温和恬淡的笑容,师永玲眼中酸涩,“是,你福气好!我看他挺勤快,也蛮孝顺的。”
“是啊!托他的福,我现在是天天滋补汤水不断,水果饮料还是换着吃不重样,嗯,姐,你和彤彤今天在家里吃了晚饭再回去,也尝尝舞阳做的汤。”
秦舞阳把专门给他做的虫草茶给送上来,闻言谦虚地说:“我不会做菜,就是照着电脑上的菜谱试着做的,味道不怎么好,是叔叔宽和,不计较。”
丁月敏收拾完了也出来坐下,说着公道话,“味道还可以,就是不会洗杀甲鱼。”说起秦舞阳杀甲鱼,刀、剪子,十八般武艺全使上了,因为是拿到楼下地上搞的,所以整栋楼都知道了,最后还是一楼大妈帮忙弄好的。
说起这个,刚洗晒完衣服的师盈也走过来笑着插话,“只会做蛋炒饭的人做出的汤,还弄得惊天动地的,估计如果是鱼汤的话,他肯定想不起要去鳃,呵呵,也就我爸说味道好。”
邵韵彤也跟着活跃气氛,“孝心牌,爱心牌的,舅舅当然喝到嘴里,甜在心里,是吧?舅舅。”
也真的难为了弟媳妇和两个孩子,变着法子的给他增加营养,可这样虚弱下去病魔不是更猖獗吗?师永玲忍不住说:“永兴,你身体瘦那么多,胃病这么不好,我听说中医院里的石医生调养身体很不错,不然你去住上一段时间,调养下胃吧?”去上海可能会让他起疑心,还是在这边医院做化疗吧,也方便家人照顾。
师永兴对五色豆浆倒还有胃口,小杯的豆浆喝了一大半,“胃嘛,慢慢的调养一阵就好了,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好像生什么大病似的。”他哪有那么虚弱,只是前段时间累过头了。
“舅,你反正有医保,不花白不花,还可以名正言顺的翘班,你看你瘦了好多,还是听我妈的,去看看吧,吸吸氧,做做理疗,对身体好。”到底是做保险的,邵韵彤转瞬想出一番合理的说辞试图来说服师永兴。
师盈在旁眨眼,装出副叫好的神色,做到师永兴身边搂着他的肩,“哇!姐,你好厉害!这样可以理直气壮地赖着不上班哦,爸,你就去休养一阵吧,前段时间你那么忙,正好现在多陪陪我们。……我们公司现在也乱得很,下次我不想上班也这样赖上一个月。”
“你这孩子!”丁月敏嗔怪了一句,怕多说反露了痕迹,“我看这样是不错,过几天我也找个机会去办内退,老师,你养上几个月,等你身体好点,我们去什么地方旅游吧,小秦不说他妹妹那里风景好空气好,我们就去那住上一阵,养养生。”
秦舞阳也说:“你和叔叔闷了就到城里玩玩转转,我那房子也空着,正好你老住进去,还省得老空关着。”
“那可太好了,”师永玲“惊喜”的拍着手,“这孩子细心也忠厚,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去调养身子,再陪着月敏去女婿家住住,说不定我也借光跟你们一起去住住呢。”
秦舞阳急忙应承,“姑妈一定要请着一起去的,等你们定好日子,我开车来接你们过去。”
众人都笑起来,师盈的鼻子有点酸,但她还是努力的露出个笑脸。
他们怎么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劝着他调养身体啊?师永兴捂着开始隐隐作疼的腹部,心里狐疑。
见他蹙眉,丁月敏嗖的站了起来,却又惊觉自己太急躁了些,缓了缓身子,掩饰的说:“我去看厨房的炖盅。”
秦舞阳早闻声知意的到一边的柜上拿来了药,“叔叔,到点该吃药了。”
看着老婆欲盖弥彰的慌乱神情,和比贴身助理更周到体贴的秦舞阳,还有对面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师永玲,和一脸关切见他看过去却换成快乐笑脸的邵韵彤,师永兴的心突的一跳,难道自己病的很重么?
看着秦舞阳递到他手中的药和水杯,又想起他炖的那些汤水,和昂贵的虫草,他的手开始打颤,心沉了下去,是了,肯定是自己得重病了,不然家里人这段时间来不会那么小心翼翼,让他吃清淡的,还天天不厌其烦给他炖精细的滋补药膳,舞阳也不会抛下新创的公司天天留在这里做司机和宅男。
吃了药,他沉静的开口:“是癌症吧,几期了?”
他的话音刚落,客厅里的众人都脸色大变,丁月敏泪涌满了眼眶,师永玲则是急着安慰他,“没事,我们治,无论如何都不放弃,你要有信心。”邵韵彤拿纸巾擦着眼睛,师盈泪流满面。秦舞阳看着这一室的悲凉气氛,和以前其乐融融的气氛是多么大相庭径啊!真是造化弄人!
v咫尺天涯 v 最新更新:20140114 09:30:00
师永兴住进了第一医院,开始第一阶段的化疗,丁月敏办理了内退,和秦舞阳一起陪伺在侧,因为化疗,师永兴的身体更加的虚弱,上洗手间,去化疗室都是秦舞阳半抱半扶的,晚上也是她俩轮流守夜。
今天也是一样,师永兴想上洗手间,秦舞阳抱着他走进卫生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褪下他的裤子,让他坐下去。自己半蹲在他身前扶着他。
师永兴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无力的搭在他肩上,硬摒了一会,“好了。”他拍了拍秦舞阳。
秦舞阳又把他扶起来,给他穿上裤子,又背起他把他送回到床上。又去洗了手,端着盆温水过来,给师永兴洗手擦手。
护士进来量体温,分发药品。
秦舞阳看着她给师永兴接上点滴。师永兴的手腕上打的是软针,与点滴管一接通就行。“叔,凉不凉?凉的话我再开小点。”
师永兴轻轻地摇了下头,闭着眼歪在枕上,脸色苍白而憔悴。
秦舞阳低声问着护士,“利尿剂加了吗?”师永兴的腹水撑得他肚子胀,而且他刚才去洗手间拉出来的是血。怕师永兴看见,他立即冲了水。虽然温叔当初说叔叔病情已很严重时,他还心存侥幸,但病来如山倒,想不到来得这么快,这么凶险。
“加了的,”护士看了眼师永兴,压低声音,“腹水,利尿也没什么大用处。”已经大面积扩散的癌症病人,回天乏术了。
“谢谢你!”秦舞阳收拾起水盆,坐到一边轻轻的揉着师永兴的手臂,一直挂点滴,手做着虚劲不能多动,肌肉会僵直酸疼,所以他总习惯的帮着揉揉。
丁月敏拎着保温盒轻悄的推开门走进来,外面夏日炎炎,一走进医院,心里就透出一股敬畏和恐惧,也不觉得热了。“怎么样?有没有去过卫生间?”
“刚去过不久。”秦舞阳起身接过保温盒,又拿过干净的毛巾,“阿姨先去擦把脸吧。”
丁月敏洗了脸出来,看窗边的柜上又多了鲜花和水果篮,“谁来过了?”师永兴一住院,消息也就慢慢的传开了,亲戚朋友都有过来看望,他的单位也有领导同事来探望的。
“是叔叔的一个老朋友,姓傅,瘦高个,秃顶。”秦舞阳描述,经过去菜场买菜的强制锻炼,现在他已经能听懂初浅的当地话了。
“噢,”丁月敏了然的点头,是师永兴的发小,见秦舞阳已经打开了她带来的甲鱼汤,在喂师永兴,便拿了张餐巾纸,站在另一边床头,时不时给师永兴擦下嘴。
师永兴只喝了四五口就摇头不要了,秦舞阳重新旋上了盖子,放到床头柜上。
丁月敏帮师永兴擦了嘴,柔声细语的抚慰着师永兴,“感觉怎么样?胀得厉害?药里已经加了利尿的,待会感觉就可能会好点了,哦。”
师永兴点头,温声说:“我知道,你也辛苦了,这么热,大中午的还来回跑。”老婆、孩子为他奔波劳碌,而他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听自己使唤,也许很快会离开她们吧?他的眼里有无法诉说的悲伤和遗憾。不愿让亲人担心,他闭上眼假寐。
秦舞阳说:“是啊,明天还是我回家做汤好了,叔叔将就下喝我做的,太热,我开车来回方便。”丁月敏说师永兴习惯吃她做的菜,一定要她回去做,让他在这里照顾着,他也没法,只好随她。
丁月敏握着师永兴的手,“还好,我不怕热的,小秦你也辛苦了,现在我看着点滴,你眯一会睡个午觉吧。”现在小秦是照顾师永兴的主力军,虽然师永兴瘦得厉害,但她和盈盈还是谁都无法背动,上下床都是靠小秦抱或背的,而且她这段精神衰弱,所以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小秦值夜。
就像师永兴说的,他们提前享受着女婿的福。就连过来看望的亲戚朋友也都夸他们夫妻福气好,瞧小秦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的伺候着,真是难得啊!
“没事,我不累。”秦舞阳微笑。他是真的不觉得辛苦,师永性是个温和宽厚的长者,一开始让他照顾他都会很不好意思,总是谢了又谢,后来疼痛加剧行动也渐渐不便,无奈下也就由着自己照料他了,但自己知道自己初次照料病人难免行动笨拙生硬,也是师永兴脾气好不计较。
而且除了师永玲一家经常来看顾,丁日盛一家也时常来转转,只是家里既有个伤员要照顾,还有小孩,所以他们是闲暇时间来,到饭点就回去。即便这样,也减轻了他的很多工作量,还让他有时间打电话遥控公司的业务,晚上还能做做私活——他让父亲把他未完工的图纸都给邮过来了。再说天天陪在爱人身边,心里自然很安静。
“盈盈公司的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丁月敏想起女儿说的,她们公司董事长要给两个儿子分家,也不知道公司会怎么分,会不会对她的工作有影响?
秦舞阳坐在旁边的陪床上,偶尔注意检视下点滴的剩余量,听她说起盈盈,急忙说:“盈盈说过,公司多半会分给江?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