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韵勉强跟着笑了笑,便靠向后面闭目养神,她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情绪的外露——十六岁的女孩,还远远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很想立即询问楚梓其人其事,但是直觉告诉她,钱爷爷也不可能告诉她真相。女孩只有哭闹的皱紧眉头,好在车内没有开灯,难得的黑暗也让她得到片刻的调整。
车子稳稳开到了老人的楼下,钱唐风教授坚持要李叔叔上去喝杯茶,但是被他的学生拒绝了。当然好心的李叔叔又坚持送学弟学妹回去,同样也被两个孩子拒绝了。
四个人,两个大人两个孩子,便在楼下展开了拉锯战,直到一楼的老师打开窗户查看情况时对他们笑了笑,四个人才不再坚持。最终取得的协议是:李经理陪同老师上楼喝茶聊天,沈学文送林东韵回家。
沈学文走在东儿身后,若即若离地跟着,偶尔回答女孩几个随意的问题。
比如洪堡大学距离市中心有多少距离,比如毕业后要回来做什么,比如合唱一段小夜曲。虽然东区与南区相隔较远,但是一路扬扬晃晃地走下去,简直感受不到急于回家的滋味。
家,对于东儿来说,只是一栋大房子,是house而非home,在那里没有来自亲人的关爱,只是冰冷的毫无生命感的家具。当然,这条路对于沈学文来说,自然是希望“长长益善”了。他即将出国,虽然地球村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不会再有古人“关山万里”的感慨,真的是天涯若比邻的亲近,可是毕竟出国求学,不能时时回国。他与东儿数年没有玩在一起了,这一次进京与外祖家族道别,惊喜地发现女孩已是亭亭玉立芳华正茂。于是他的悲哀就更加浓郁了,毕竟在刚刚有了心仪的女孩之后就要踏上征程,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我十月六日的飞机,你能来送我吗?”走着走着,学文蘧然提及这个分别的话题,让东儿愣了一下。
林荫道上,女孩停住了步子。中秋节后尚显清亮的月光透过枝两圈,回来就看你们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地说在一处,合着是有话要避开我!”钱屏翳适时出现,打断了学文要说的话,他对着沈学文龇牙笑:“好好好,你们继续聊,我再出去走走,给你们腾地方。”
东儿伸手拦住钱屏翳:“屏翳哥,你这哪有做哥哥的样子。我们不说话你心急,说话了你又不高兴!小心哪天我一高兴,去钱叔叔那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看你还笑的出来!”
“笑的出来才怪!”学文接道。看东儿不反感自己的话,学文终于放心下来。
这时广播响起,提示前往法兰克福的飞机开始登机。三人不约而同站起身,东儿和屏翳望向即将远行的人。
由于大件的行李都办好了托运,沈学文身上手头只有一个旅行包,他抬头看向屏翳,屏翳挥挥手:“放心吧兄弟,我会好好招呼妞妞。”
沈学文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东儿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但是终究躲闪不及,被他刮到了鼻尖:“妞妞,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改变初衷。”
这时候,广播再次想起,却已经是最后的催促。沈学文只得无奈笑道:“这次是真的该走了,妞妞,你一个人在北京一定要保重身体,有事要找屏翳哥……还有,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钱屏翳挥挥手:“好了好了,别再耽误了,这边有我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记得多拍几张照片传回来!”
学文微笑点头,背起包走向登机口。
目送着沈学文出了安检口,东儿方才回身,看到屏翳一脸了然的笑意,遂也坦诚:“三哥你都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学文和你很合适,不过具体要你自己选择。”
东儿突然问道:“你这么老了为什么还不结婚?”
屏翳风中凌乱:“我哪里老?还不到三十……”
“快到了!”女孩调皮地歪头眨眼,使劲摇晃三少的胳膊,“为什么不结婚?快说快说!我都快好奇死了!”
“好奇害死猫!”钱屏翳佯作怒目,“谁要看到你哥跟你嫂子当年的折腾,谁也就不敢再结婚了!”
好奇宝宝林东韵继续发问:“他们怎么折腾了?”
屏翳打了个哈欠揉揉脸:“你追我赶争吵闹不休兄弟反目不共戴天……哎呀!”他终于恍然说漏了嘴,小心看向东儿。
“兄弟反目?!我哥和谁?是你吗?你们兄弟反目,为了追求我嫂子?”见屏翳不再说话,东儿继续催到:“快说呀!”
屏翳坚决地用手堵住嘴巴,停留数秒,手不离嘴闷声说道:“想知道去问当事人!时候不早了,走啦,回去睡觉!”
东儿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乖乖地跟着屏翳离开候机厅:“很奇怪的感觉,一个月前在这里接你回国,一个月后又要送学文哥离开。”
走出大厅,晚秋的夜风袭来,东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真冷!”
屏翳脱下外套把东儿裹严实:“出来时让你多穿点,你偏不听!这时候知道喊冷了!”
东儿但笑不语,头顶上方飞机划过,女孩挥手:“飞机起飞了!”
屏翳也抬起头来,夜航的飞机向远方飞去,暗夜中机翼上的指示灯明灭闪现,逐渐消失在夜空。
“走了……”东儿慢慢放下手,“我们也回去吧。”
钱屏翳不待多言,带着东儿走向停车场。
身后,依然是灯红酒绿、流光溢彩的北京城。这座城市,不会因谁的离去而黯然神伤,更不会因时光的飞速流逝而彷徨无措。
30。战术
十一过后,燕大的校园内显然还没有完全从七日长假的氛围中退却热度,最为鲜明的特征便是教室里上座率不高。
教师们似乎早已习惯,一般也很少点名。只要不会背到让教务办公室的老师给查到,学生们乐得晚回来几天或者干脆在寝室补眠!
因为假后第一天正好是星期五,燕大依照以往规矩,索性多放出三天的假期,东儿十月九日晚上才回宿舍去住。回去的时候宿舍里只有剑南在,见东儿回来很是兴奋:“东东,你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不来?”东儿疑惑地看着对方,“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我不来?”
张剑南提醒道:“你忘了和小西之间的不愉快了吗?”
这一次东儿彻底愣住了:“我们发生过不愉快吗?”随即想到了临近十一放假前在宿舍哭泣的小西,不由释然:“那天算不愉快吗?小西没考好也不是我造成的,所以责任自然不能有我来付。她如果真的不及格,我也只能表示同情,难道代她去考试吗?”
一席话说得张剑南瞠目结舌:“可、可是……东东,我觉得你的话没有什么错误,但是怎么听着这么难受呢?”
东儿又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话,还是觉得无懈可击,便笑了笑:“我不这么觉得,就可以啦!”
当晚,王小西同林佳北回宿舍之后没有再提上次的事情,和东儿有说有笑,似乎早已忘记了曾经的不愉快。
不过假期过后,成绩终究是出来了,王小西的英文诗科目果然挂掉。燕大历来的规矩,为了鞭策这些骄子子中的骄子,历来把持严进严出的原则。因此新生入学的月考不及格的话,教务办公室会发出劝退的通告,当然这只是给考生一个必要的警告,不会真的把学生撵出去。
因此王小西收到劝退通知的时候,并没有太激烈的表示,宿舍姊妹自然认为她想开了,如果着意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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