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美就说:“怎么没什么不好?到时候我们离婚了,孩子怎么办?
他问:“我们为什么要离婚?”
她一时语塞,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段婚姻背后的实质利用关系,但是这种人性中最卑劣的一面总不能赤裸裸地直说出来,所以,她叹了一口气,说:“‘容太太’这个头衔太沉重,我负荷不了太久。”
他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洛美因为是想存心要设计他的,所以只管将自己的招牌笑容亮出来,甜笑着将他手里的文件拿掉,随手丢到地毯上去,口中说:“人家和你商量正经事,你不要摆出一副大忙人的样子好不好?”
他又“嗯”了一声,才瞧了她一眼,说:“你刚刚扔掉的是公司的一笔两亿四千多万的企划。”
她说:‘生意明天再说。”一歪头靠在他胸前,“你怎么这样忙起来?我成日看不到你。”
容海正好久没有见过她这样小鸟依人的情形,明知她一定是有目的的,可是心里警铃大作,口中却已不自觉地说道:“你想我陪你?那我尽量抽空好了。”
洛美轻轻地说:“不要了,你忙吧。”
说着就往后面退,头发拂过他的脸,刷得他鼻子痒痒的,心里也有一种痒痒的感觉,想抓住她的头发来嗅一嗅、吻一吻。
洛美说:“去看你的企划吧,我要睡了。”说着只管拉那被子,一直拉过去一半,又一圈卷住,像条蛹中的小虫似的,将被子盖到了鼻子,只剩了双眼睛露在外头,眨了两下也闭上了。
容海正说:“你把被子卷去了,我盖什么?”伸手就去拉。
洛美用手揪住被子,忙睁开眼说:“你现在又不睡。”
他说:“谁说我现在不睡?”忙把被子拉开了,洛美一张脸已捂得红红的,他望着这张红红的脸,不知不觉就已低头吻了下去,洛美咯咯一笑,往后躲去,他便一只手扶住她的脸,还有一只手就去摸灯的开关,手指刚刚触到开关,就听到洛美腻声道:“海正,我不要孩子嘛。”
容海正这个时候“好”字已到了唇边,突然之间明白了她刚才说的是什么话。一刹那间实不亚于一盆凉水兜头泼下,立刻将他拉回了现实。他静静屏息了三秒钟,而后,淡淡地说:“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松开抱她的手,起床去拾那本企划案就去书房了。
第二天洛美很晚才起床,。刚刚打了房门准备下楼,四姐便上来了:“太太,有位先生一直打电话找您,我没敢吵醒您。”
洛美问:“是谁?”
四姐说:“他说他姓言。”
洛美一怔,想不到言少梓会这样公然将电话打到家里来,忙说:“我在房里听好了。”
果然是言少梓,他开门见山:“我要见你。”
洛美不假思索:“不行。”
他的口气焦灼:“十万火急的事情,你若不愿意与我私下里见面,我们可以约在仰止大厦到我的办公室。”
这算是谈公事的保证了,洛美想了一想。他已着急了:“洛美,此事不仅关系着我,对你也有着莫大的关系。你如果不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洛美听他说得这样急迫,于是答应了。换了衣服出门,对四姐说:“先生若问,就说我约了朱医生,今天应诊去了。”
四姐应了声“是”,洛美又说,:“不用叫阿川了,我自己开车去。”四姐替她去取了车钥匙来,让司机把车从库中开出来,在台阶下将车交给了洛美。洛美因为心里有些心上八下,匆匆忙忙地就上了车子,四姐替她关上车间,车子便在蒙蒙细雨中驶出了容宅。
容海正开完了董事会,从会议事里走出来,孙柏昭正在等他,告诉他说:“已经差不多了。”
两人边说边走回办公室,孙柏昭说:“言少梓果然中计,等他明天悟过来补仓,恐怕江山就换了姓氏。”
容海正问:“言家的那两个女人呢?‘
孙柏昭说:“已经签了股份转让。在这儿。”从手中抽出两份合约给容海正,容海正接过来,又问:“那王静茹呢?”
孙柏昭笑起来:“怕是还在做梦与我们合作呢。”
天罗地网已经撒开,没有一个可以逃掉,收网的绳索紧握在他手中,。容海正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忙了这许多天总算要大功告成了。言正杰九泉之下,看到自己精心构筑的企业王国在一夕之间溃成瓦砾,想必会气得吐血吧。
他的目光移向窗外,仰止广场笼在一片烟雨迷蒙中。
明天,他将立在城市之颠,笑看风雨。
电话响了,是孙柏昭接听,应了一个“是”,便转过身来对他说:“容太太来了,小仙问您有没有空。”
他做了个手势,孙柏昭心领神会,对电话中说:“请容太太过来吧。”而后对他说,“容先生,我先出去了。”
孙伯昭退了出去,恰好在电梯门口遇见了洛美,于是叫了一声:“容太太”,洛美却恍然未闻,径直就走过去了,孙柏昭心里奇怪,因为洛美是个极只大体的人,从来不摆什么架子,于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只见洛美连门也没有敲就进去了,心里就更奇怪了。
容海正将重要的合约文件都放在保险柜里去了,刚刚关上了柜门,拨乱了密码,洛美就已经进来了。
容海正见她脸色发白,身子在微微的发颤,忙问:“很冷吗?”忙调了暖气,又按铃叫公司的秘书倒两杯咖啡来,洛美却说:“不用了,我只是来问问你。”
他便说:“问什么?”这才留心到她眼中完全是一种接近崩溃的恐惧,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样。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活下来,因为要复仇,要让杀我父样、妹妹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容海正,这是你教我的。”
他点头,神色已变成一种淡然的严肃,仿佛已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的身子仍在发着抖,她用一只手撑在桌上,那只手也发着抖,她的声音却软了下来:“海正,我不想了,你收手吧。”
他却笑了:“洛美,我问过你,你拒绝了,现在你却来和我说这个,你说我会不会听?”
洛美却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低声道:“我求你,海正。”
她哀哀地道:“我们可以立刻回千岛湖;也可以圣'让卡普费拉。你答应过我;要和我在圣'让卡普费拉过一辈子。〃
容海正温柔的圈住她;低声道:'我答应你;但要在这件事后。〃
洛美攥着他的衣袖;似乎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固执:〃不!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不行。〃他拍拍她的脸颊;〃不要小孩子气;这是生意;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更何况;就算你要放过他;我还要算我的账。〃
洛美的声音低下去:〃可是;我刚刚去见了朱医生。〃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他绝大的注意力;他〃嗯〃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她说:〃我已经怀孕了。〃
他〃噢〃了一声;看着她:〃好消息啊。〃
她却是慌乱的;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件事;她说:〃请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收手吧。〃
他说:〃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却掩不住心里的高兴;伸手搂住了她;问:〃医生说孩子怎么样?男孩还是女孩?〃
她仰头看他。眼底的泪光一闪:〃才只五十五天;医生说还来得及。〃他不解地问:〃来得及做什么?〃
她说:〃来得及拿掉。〃
他的心一冷;身子也冷了;他望着她;慢慢地告诉她:〃你若敢动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立刻说:〃你收手;我绝不动她。〃
他静静地打量他的妻子;像打量一个从未见过的对手;最后;他嗤之以鼻:〃你不敢!〃
〃我敢!〃她几乎是本能地叫道:〃你不答应我;我立刻去拿掉她。〃
他的唇角漾起了一丝笑意;洛美昂着头;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他终于不自在起来了:〃洛美;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不是该任性的事。〃
〃我不是开玩笑;我也不是在任性。〃她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容海正;我是来通知你;和你谈判。〃
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了;可是他的口气还是轻松的:〃你把咱们的孩子当成一件企划案吗?〃
〃就算是吧。〃她冷冷地说;〃你不是想要孩子吗?他应该比你的企划;比你的公司;比你的身家都要重要才对。〃
他嘴角一沉:〃好吧;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到底是为什么?〃
她说:〃不为什么。〃却不自觉地咬了一下下唇。
容海正示意她坐下来;才说:〃我们是盟友;现在你有了这样的决定;总是有一个合理的理由的。〃
洛美烦躁不安;并且更有一种近乎于绝望的口气:〃你还想怎么样?我只要求你收手;我甚至肯将孩子生下来。〃
他不解地望着她;她自欺欺人地扭过头去;他抓住了她的肩:〃官洛美;到底你是什么意思?你看着我!〃
她不肯看他;只简单地;生硬地说:〃我都知道了。〃
不祥的感觉在他心头慢慢扩散;他问:〃你知道什么了?〃
她垂头不语。
他追问:〃你知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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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我知道你的一切阴谋算计!我知道了你的一切卑鄙手段!我知道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完全是个恶魔;而他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孽种!〃
他大怒;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她唇角迸裂;血渗出来;她既不哭;也不说话;一双深幽幽的大眼睛瞪着他;直瞪到他心里某个部位生生地疼起来。
他木然地转过脸过;冷冷地说:〃这一掌是打醒你;让你记清楚;我是你的丈夫;而你维护的那个人;只不过是你的奸夫!〃
她站起来;不言不语;开了门走出去。她走出了宇天大厦;走出了仰止广场。。。。
晚上的时候;雨下大了。城市的雨季;一贯是这种淅淅沥沥的调子;四姐坐在椅子上;揉着她患了关节炎的双腿;心里就在怨这种湿答答的天气。老天似乎刚看了场悲剧;让不住汹涌的泪水纷纷扬扬飘洒下来。
庭院里传来车子的声音;她慌忙站起来出门去;容海正的座车已驶入穿厅;车窗玻璃降下来;她看见主人那张脸上;有一丝难得的焦急:〃太太呢?〃
〃一大早出去了;说是去看医生了;还没有回来呢。〃
容海正示意司机;车子又驶出了容宅。
四姐心中纳闷;刚刚走回客厅;又听到车声;忙又出去;果然是洛美开车回来了;她忙打开车门;说:〃先生刚回来找您呢。〃正说着;容海正的车子也驶回来了;大约刚刚在门口遇见了;所以掉转回来。
洛美下了车;也不拢一拢大衣;任由那水貂皮的毛边打水门汀上拖过去;她一直走到客厅里;双手一垂;松松的皮草大衣就自她肩上滑下来;落在了地上。她像个机器人一样;慢慢地往楼上走;一步一步地上着台阶。
容海正几步追上她;一下子扣住了她的手:〃你去了哪里?〃
她的目光虚虚的从他的脸上掠过;令他不自主的心悸。他只是在医院里;在她父妹猝亡后见过她这种目光,他知道,这是万念俱灰。
她的声音是生硬的,仿佛声带已不受她控制,她只答:“医院。”
他硬生生将她按在了墙上,几乎是用吼的:“去做了什么?”
她偏过了头,拒绝感受他温热的鼻息。他强迫她将脸转过来:“你说话啊!”
她是茫然的,所以她是无畏的。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在一座活火山上。她只从薄薄的唇中吐出一句反问:“你说呢?”
他压抑着胸中翻腾的怒火:“你敢!”
“我已经做了。”她苍白无力地垂下头,“现在随你处置。”
如果手中有刀,他绝对会一刀割断她纤细的颈;即使没有刀,他的手也已掐在了她的脖子上,渐渐收紧。
她艰难地喘息,那种声音真是世上最可怕的声音。他说:“我一定会杀了你,如果有办法开脱罪名的话,因为我不想为了一个冷血动物去坐牢。”他撒开手,语气中带着尖锐的嘲讽,“我承认你打击了我,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