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两个小时后,演出总算结束了。张维就到后面去找巫丽。一个侍应问他:
“你找谁?”“巫丽。”
“我们这儿没有人叫巫丽的。”“就是那个主持节目的女的。”
“噢,你说她,她叫林青霞。”
“她明明是巫丽,怎么会是林青霞?刚才你们中的一个小伙子给我说她就是巫丽。”
“先生,以前她是不是叫巫丽,我们不知道,但现在她叫林青霞,请问,你是不是看上她了,要让她陪你?”
张维一想,就说:“是啊,我就要她。”“她可很贵,不过,她被人包了。”
“谁把她包了?”“这你就别问了,如果你要别的小姐,我可以给你叫。”
“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自己去找她。”“哎,先生,这种地方你可别胡来。”
两人正说着,就见巫丽从一个包厢里出来,和一个男人出去了。张维赶紧追上去。他追到拐弯处,就见巫丽和那个男人拥抱着进了电梯。他一犹豫,电梯的门已经关了。他大喊了一声,可巫丽哪里能听见。他赶紧往电梯口跑,发现只有一个电梯。他便往楼底下追。可是,他哪里有电梯的速度?他从十二楼才跑到八楼,电梯已经到了一楼。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时,就发现巫丽早已没了踪影。
张维坐着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学校,一路上,他不敢相信今天看到的是事实,可是他又无法否认。夜里,他又睡不着了。他想,他应该找找她,让她不要再这样下去了。难道是她没钱花了?不可能,她父亲不会不给自己的宝贝女儿花的钱的。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想不通。
第二天,张维找到了杨玲,问她:“巫丽家是不是最近不行了?”“谁说的?”“我猜的,她父亲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没花的钱了?”“没有啊,她爸前几天还来看过她,给她买了个大哥大呢。那玩意儿你见过吗?”“我跟你说正经的。那你知道她在酒吧里干的事吗?”“知道。”“她不是不缺钱花吗?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呢?”
“刚开始是有人请她去主持节目,其他的事她一概不做,后来她好像有点收不住自己了,反正,我也不太清楚,是听别人说的。你怎么又关心起她来?”
“我也听别人说她的闲话,才随便问的。你早知道了,为什么不劝劝她?”
一份异想天开的诉状(2)
“她?她能听我们劝?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谁劝也没用。”
“她爸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了,那种事儿能让家里人知道吗?”
(bsp;张维的心里很沉重。本来他想今天再去找找巫丽的,可是他现在不想去了。他知道巫丽是自甘堕落,便想起巫丽从前对他说的那句话:“我就去接客。”他一想起巫丽跟那些男人乱搞,他就对巫丽越发地厌恶了。他想,一定是情欲在作怪。她什么都不愁,物欲对她没什么诱惑力,但情欲对她却有诱惑力。
晚上,他又睡不着,他看见巫丽和一个一个的男人轮流做爱,说着下流的话,勾引着男人。等他睁开眼睛,什么都不见了。他又闭上眼睛,努力地想睡着。他又看见吴亚子和穆洁一起笑着向他走来,到跟前时突然变成了讥笑,口里骂着:“想和我结婚,也不看看你口袋里有没有东西。”然后他就看见两个女人转过身去,和两个男人拥抱着走了,那两个男人也留下一串嘲笑声。他不想听了,就又睁开眼。又是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他不敢睡。他坐了起来,打开灯,又拿起那张诉状看了起来,直看得他热血沸腾,怒气冲冲。
快到五点钟时,他终于疲惫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钟时,他醒来了。手边放着那张诉状,他读起来。这阵子读却没有了昨夜的那种感觉,便把那状子放下,洗脸,刷牙,然后他继续去图书馆写论文。可是,一坐到那里,他就看见满天下的人都在为一个字而奔忙,就是“欲”字,说得清楚一些,一是物欲,二是情欲。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便回到宿舍,又拿起那张诉状看起来,发现自己的文章写得真好。他不知道把这篇文章怎么办好。说是张诉状,却不会有受理的地方;说只是篇文章吧,却明明是张诉状,里面的八大罪状写得清清楚楚。
他无心再做他事,一心想着自己的这篇文章该如何处理。想着想着,他就想,人们不是说他疯了吗,他索性再做一件疯事。他来到了附近的法院,找到了法院办公室,问里面的人,这张诉状应该交到哪里。一个中年人看了看,说:“这不是诉状,是一篇文章。”张维说:“谁说不是诉状,明明是一张诉状。”张维对那个人说他的文章不是诉状很生气。中年人看了看张维,又看了看底下的诉讼人名字,就问:“你是哪个单位的?”张维说:“北方大学。”那个人仔细地把张维看了看说:“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连最起码的一些知识都不知道,你要告谁啊?这里面写清楚了吗?”张维说:“我告欲望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中年人说:“欲望是谁啊?”张维就说:“欲望就是欲望,是每个人都有的欲望。”中年人很生气,说:“我给你再说一遍,这不是诉状,只是篇文章而已。”
张维去找任世雄,他觉得任世雄在这方面肯定有好主意。果然,任世雄听说后,拍案叫绝,一拍张维的臂膀说:
“啊呀,他妈的,张维啊,你真是一个天才啊。你居然能弄出这样一件奇事来,真是闻所未闻,古今绝无。你给我一说,我就怦然心动。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你们在法院审理此案,但要让新闻界知道,把这件事报道出去,然后专门找一家报社和杂志社刊登审理内容,这样,公堂就不在法院里了,而到社会上,就真正成了一件议论社会公理道德的大案。”
张维一听,正中心怀。任世雄说:“这件案子由你来作,但最后由我处理出版事宜。”张维虽然对任世雄很有意见,认为任世雄给他的稿酬实在太低,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回去认真地准备。
第二天中午,任世雄来找张维,说一切事宜都办妥了,有好多家报社到时还要现场采访。下午时,两人就去找法院领导。
结果,他们都不同意。说是在胡闹,就这么完了。
张维和任世雄从法院出来,一路骂着回到了学校。任世雄说:“干脆我先把你这篇文章想办法发了,也一样有效果。”张维说:“就怕没地方发。”任世雄说:“试试吧。”试的结果也是没地方发。
第九部分
可是,开门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长得跟崔静怡有点像。张维忽然间不知所措。虽然这也是意料中的事,但是,他还是不能像李寻欢一样无动于衷。
他终于杀到了林志高的楼下(1)
这一天,张维又来到图书馆里,继续写他的论文。里面静悄悄地,除了翻书的声音,就是咳嗽的声音。张维写了一会儿后,突然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不要再写了,写这些有什么意义吗?”他听了半天,觉得像是方教授的声音,又像是易敏之的声音。当他静下心来想听明白的时候,那声音又没有了,可是他再次要写的时候,那声音又出现了。他痛苦极了,知道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于是往宿舍走。走到半路上时,就发现有个人一直盯着他,很凶恶的样子。他吓了一跳,眼前出现了林志高的形象。很显然是林志高还要杀他。他赶紧往宿舍走。一路上,他总是能看见一双凶恶的眼睛,不时地瞥着他。他回到了宿舍,把门关好,心里才安稳一些。但是,他想,那些歹徒肯定知道他住的地方,他必须得转移,否则就没有安全。正在这时,他听见楼道里有脚步声,便敛气静听。他的心跳得很厉害,只听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他宿舍门前停下了。他赶紧找了一把陆友做饭用的菜刀。他听见那人在门口自言自语说:“就是这间房。”张维觉得自己完了。他觉得自己不能死在战场上,却将死在这样的时刻和方式下,真是悲哀极了。
这时,门被敲响了。张维不知道怎么办。又在敲门。张维想,怕什么呢?君子坦荡荡,没做什么坏事,就不怕那些恶势力,应该出去一拼,也算是英雄一回。他把刀握在右手里,背在后面,左手开了门。他怒视着,准备战斗。
一个大高个青年站在门口,看了看他。他发现那人的眼里的确有一股凶相。那人把头伸进宿舍,四处看了看,说:“怎么不在?”张维问:“你说什么?”那人一看张维的眼睛,缩了回去,高个子仿佛一下子小了许多,说:“不在,算了。”就走了,几乎是小跑着走了。张维心想,肯定是歹徒看见了他愤怒的眼神,害怕了,走了。他有些高兴,觉得自己还是很勇敢的,跟过去一样勇敢。
但是他想,这次是人家一个人,下次如果人多一些,人家就不害怕他了,那他可就不能自保了。他觉得自己只有三条出路,一是一直呆在人多的地方,那些人就无法下手了,二是要转移地点,住在比较安全的地方,三是直接找林志高等人,跟他们面对面斗争。
他很快发现第一条出路是不行的,因为他只要在人多的地方,就会四处观察,不观察不要紧,一观察就发现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甚至大部分还是女的。有几个女人似乎认识他,冲他要笑。在那几个里面,还有个别的长得挺漂亮。他更为警惕,漂亮的女人更可怕。这样几天下来,他就坚持不下去了。
于是,便开始第二条出路。他想到了老吴。他想,如果在老吴家住着,有老吴一直在家,歹徒们也不敢轻易上门,可是,他不愿意再见到老吴了。老吴原来只是一心想让他入基督教,他虽然很反感,但并不讨厌,可是后来的那些事让他很反感这个人。他觉得那些人只是表面上装作信教,不但在骗别人,还在骗自己,真是可恶。他又想起了任世雄。不行,任世雄那儿他没去过,听说太远,他不想去,而且任世雄最近以来一直在他耳边指挥着他写这写那,他不想再让他指使了。他又想到了李宽,这个人还不错,不过不能去他那儿,已经给人家添了那么多麻烦,他又那么心善,不能再影响人家的前途了。最后他想到了巫丽。他想,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女人,对,现在应该把她叫女人,或者把她干脆叫妓女,她可能跟黑社会有关,不行就让她找几个黑社会的,暗中查一查是不是林志高派人要杀他,如果是的话,就把那帮人一一杀了,但是,也不行,他怎么能找那样一个让他生厌的女子来帮忙呢?她不要脸,不讲道德,他可不行,他是求道之人,怎么能跟她混在一起,而且他一旦住进她宿舍,那不就等于是羊入狼口吗?看来,这世上没有一个能帮自己的人了。
只好想第三条出路了。这也符合他的性格,直来直去,冲锋陷阵,置生死于度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过,他想,很可能自己还没有到林志高的家里,就浴血战死在恶徒堆里。不行,如果要去,必须得写下一份遗书,得告知天下人我张维是怎么死的。张维便写了一封遗书,里面写了他自己短短的一生所要做的一些事和已经做的事,写了他将怎么死的,最后,他写道,如果他死了,有人要出版他的那些作品,他也愿意,但要把所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