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是在没办法他不愿意去孙局长的家。
还好,房子是单位的福利分房,倚着老头的级别和声望,房子倒是很宽敞的,只是吴放歌掐指一算,马上就要住房改革了,天知道老爷子要从哪里才能弄来万把块钱来买下自己住了几十年的房子啊。
孙局长见到吴放歌,非常的高兴,少不得又勉励了一番,吴放歌和他交谈的同时又把这套房子四下看了一遍,比起上次,屋里又堆了很多杂物,最多的是硬纸壳,想必是两个儿子在家具市场当搬运工时捡回来的,多少也能卖几个钱。于是心里又是一痛,不过就是这一痛,让他想明白了葛学光的话:孙局长到底是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孙红兵一辈子为官清廉,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为了自己清誉对家人无比的严格,妻子没工作,早先公安上有安排,让他妻子去食堂当临时工,被他一口拒绝。两个儿子的工作的时也从没麻烦过单位;这还不算就算是妻子和儿子自己找点事情做,也要经他审查批准,认为不会被人说闲话,不会有依仗着他这个局长老爸的权势的可能性,才会答应,可当今这社会,把那些都刨除去了,还能剩下什么?因此一家人基本只靠了他的基本工资收入,于是越过越穷。
于是吴放歌就想,如果自己想办法治好了孙红兵,会怎么样呢?他会继续回公安上工作,继续像以前那样清廉,这样社会上确实多了一个好警官,可他这一家人就算是完蛋了,连像个正常人家的生活都很难达到。联想到重生前,孙局长死后,可算是为家里人造福了,荣誉就不消说了,国家还给了一大笔奖金,两个儿子的工作问题也解决了。站在这个角度上来说,孙局长还是死了的好啊。
想到这些,吴放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这就是一个好人的宿命吗?怎么连我都觉得他死了好呢?可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越发的觉得孙局长还是死了的好。看来自己要想真的对他好,不是治好他,而是把戏份做足,让他的家人从他的死中得到最大的利益,才是真正的报答孙局长的知遇之恩呐。
从孙红兵家里回来后,吴放歌失眠了,对那些事儿也提不起兴趣来,还得麦子在他身上忙和了半天也不见效果,但看得出他心事重重,知道是他累了,并没有过多抱怨。
死了比活着好。有了这个理念,吴放歌对于送孙红兵去省城看病的热情就没这么高了,这倒不会被周国江和崔明丽看出来,因为孙红兵的脾气大家都知道,只要吴放歌把那种坚持稍稍放松一点,也就能达到目的了。不过吴放歌也不小气,该花的的钱是一分不少,该用的药也一份不差,在金乌的几天,跑前跑后的伺候着,都跟伺候亲爹差不多了,惹的吴教授嫉妒不已。
不过老孙毕竟是老孙,有次他握着吴放歌的手说:“小子,为了我的病,你自己贴了不少钱吧,算了,别在为我花钱了。”
吴放歌还掩饰说:“您胡说啥呢,您可是有公费医疗的啊。”
老孙笑道:“小子,你别想瞒我,我还不知道什么费用能报什么费用不能报啊……”说完叹了一口气,又说:“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我亲儿子……按说我这人直了一辈子,没沾过别人活着公家一分钱便宜,可是花你的钱,我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说着,眼角滑下来了一滴眼泪,然后又笑道:“真是的,好好的房子里怎么也有风啊……孩儿他妈,你把窗户关一下,大冬天的关什么窗啊。”
吴放歌也觉得眼圈发热,随便又敷衍了几句话就告辞出来了,然后坐在公安局宿舍楼的花园里抹了一阵子眼泪,恰好又让崔明丽给看见了,还过来劝了他几句,因为不知道缘由,也没劝到点子上。不过该做的事情还得得做,吴放歌抹了一把眼睛对崔明丽说:“晚上把小周也叫过来吧,咱们商量点事儿。”
晚上见面的时候,崔明丽发现出了周国江,何海珍也来了,心里就不是很高兴。崔明丽对何海珍的印象本来就不好,尤其看不惯她见着吴放歌就打情骂俏的样子,尽管她自己也开始相亲谈婚论嫁了,可以见到吴放歌和哪个女孩子亲热了,心里就是不舒服。不过今天何海珍挺庄重的,吴放歌也解释说:“她是来帮忙的,有些事非她才做的好。”
见人聚齐了,吴放歌就把茶座包间的门给关了,并对服务员说:“进来之前先敲门,但两小时内除非着火了,否则别敲门。”
周国江笑着问道:“放歌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又不是搞地下工作的。”
吴放歌严肃地说:“各位,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近不在金乌,有些事情除了你们,我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周国江又说:“放歌,你说这些干嘛?只要不违背原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啊。”
崔明丽也说:“是啊,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吴放歌笑了一下说:“当然是孙局的身后事。”
他这么一说,周国江和崔明丽都释然了,不过又觉得吴放歌这话说的太早了,连何海珍也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说:“放歌,我知道你对孙局的感情,可照现在这么养着,孙局至少还有两三个月呢。”
崔明丽也说:“你要是担心孙局的后事没钱操办这个简单啊,原本局里就能承担一部分,大家也都是要随份子的,实在不行咱们在凑点不就行了?”
周国江也一连串的说:“就是就是。”
吴放歌说:“我下句话一出口,别人不知道,小丽肯定是要骂我的。我是想如何让孙局的死,利益最大化。”
第六十三章 铁门与咸猪手
和原先预计的差不多,吴放歌的话音刚落,崔明丽就把他指责了一番。// //吴放歌也不和她争辩,只是一条条的把道理讲出来,虽说事先没和周国江和何海珍商量,但是这两个人都是很市侩的,所以也就在旁边你一句我一句的敲边鼓,半个小时候崔明丽就找不到指责的理由了,只得悻悻地说:“我说不过你们,只是这事这么做不对。”
周国江有点着急说:“哪儿不对?孙局要是一走,留下孤儿寡母的一家你养啊。”
崔明丽说:“他们有手有脚的凭啥我养啊。”
何海珍毕竟是女人,比较稳重地说:“小丽,孙局长是好人,只是太看重清誉,不过他爱人儿子都是有手有脚的,可是就是为了顾全老孙的清誉,手脚都给绑着了,弄的这也不敢干,那也干不长,有时候清誉这东西也是害人的。”
崔明丽嘟囔道:那好人难道还做不得了?”
吴放歌说:“好人当然是要做,我们这么做也是做好事啊,你看,万一要是做成了,不但能让老孙的清誉发扬光大,还能解决一下他家人今后的生活问题,而且远的说,对于咱们公安局甚至金乌都是一个良好的正面宣传嘛。”
崔明丽彻底投降说:“行啊,那你们做就是了,别搭上我。”
吴放歌笑道:“不,不但要搭上你,你还是主力。”
“你……你这么逼我干嘛吗~~”崔明丽一着急居然扭着腰撒起娇来,不过话一出口就觉得当着何海珍这样不合适,偷眼看了看何海珍没什么表情异样,倒是周国江,笑着说了她两句。
接下来吴放歌就把任务和计划都跟大家说了,周国江首先就大为赞同,因为局里也有这种想法,只是方法没这么细致,现在有了吴放歌的计划,周国江就可以把这一摊子撑起来,并且也可以秃子跟着月亮走,沾那么一点光;至于孙红兵和病魔英勇搏斗的桥段自然就贴给何海珍了。崔明丽暂时没分配什么事儿,不过以后有的她忙的。
大家分工完毕,吴放歌又带着何海珍和崔明丽去了一趟省城,和《明日先锋》等媒体的人做了一下联系,虽说郑雪雯走了,但吴放歌和这些媒体人的联系一直都没断,此次去其实也主要是介绍何海珍和崔明丽两人给他们认识,因为吴放歌自己毕竟一两天之内就要回沙镇去的。
忙完了和媒体接洽的事,吴放歌的假期也满了,他也没回金乌,直接就从省城坐车回华隆。中华et坐在火车上接到一个电话,居然是任一灵打来的,原来她参与的电影已经杀青了,刚刚回到国内,隐隐的意思是想见他,可吴放歌几档子事儿都搅在一起了,只得婉言拒之,任一灵听不高兴的说:“你都和她(指的阿竹)多一次,我吃亏了。”
可不高兴也没办法啊,这段时间吴放歌睡觉是总是心惊肉跳的,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现在被他归咎于是孙红兵癌症的事,也许孙红兵一天不死,他这种感觉就不会消失吧。于是又是允诺又是哄,总算是把任一灵给哄过去了。
才挂了电话没几分钟,电话又响了,这次是阿竹,她第一句话就是:“我现在躲在厕所里给你打电话,就我一个人,我看一灵接了你电话之后高兴的不得了,你答应她什么了?我跟你说啊,我不管你答应了她什么,我必须也得照原样有一份儿,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的天呐。”吴放歌无声地呜咽道:“这到底算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啊。”
回到华隆,葛学光见吴放歌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笑着说:“怎么?生存还是毁灭的问题想清楚了?”
吴放歌笑着回答说:“你啊,眼睛真毒。”
葛学光拍着他的肩膀说:“咋样?现在睡觉也安稳了吧。好多事情就是这样,只要一想通了,天宽地广啊。”
一提这个,吴放歌心里就不踏实了,泱泱地说:“这就别提了,我晚上还是睡不好,估计老孙不落气,我这儿就安稳不了。”
葛学光叹道:“这个老孙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看他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忘年交,也不枉此生。”
吴放歌说:“你快别说了,照我这么一算计,他不恨死我就不错了。”
葛学光眼睛一瞪说:“他还想怎么着,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的,恐怕他的身后事你已经给安排的差不多了吧。”
吴放歌点头说:“嗯,只要按我的方法运作,在有那么一点运气,老孙这次怕是要名扬天下了,紧接着家里的遗留问题也能很好的解决了。”
葛学光点头说:“这就行了,他就算是表面上骂你,心里也会感激你的,说不定死后更是感激你,会夜夜回来看望你的。”
吴放歌赶紧摆手说:“算了算了,你这话太渗得慌了。”
葛学光调侃得逞,哈哈大笑,笑完了又说:“行了,说完了你的私事,咱们该谈谈工作了,你怎么搞的,咱们只占了游乐场5%的股份,凭啥要承担15%的拆除费啊,恐怕废铁都卖不回来呢。”
吴放歌说:“15%不算啥,我估计到咱们把价格抬到60%之前,沙镇都不会答应的。”
“凭啥出……”说到这儿,葛学光忽然停下了,等了几秒钟他才指着吴放歌说:“你根本就没打算现在拆游乐场?”
吴放歌笑着点点头。
葛学光又说:“你根本就是在磨时间!”
吴放歌又点点头。
葛学光若有所思地说:“可你在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吴放歌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在我睡不安稳之前,我是不会去做,也不会去承担什么实际的或者负责任的工作的。”
葛学光问:“你不是说你睡不安稳是因为孙局长的事情吗?”
吴放歌说:“他的事也算是一桩,不过我以前从来没这样过,就是参加突击队到敌后去打仗,死了那么多兄弟,心里都没这么不安过,所以我觉得可能还有事要发生,只是我实在不能预料要发生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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