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曾经强迫自己不要去记住那一刻的惨状,可那就仿佛生根了一般的扎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是逃出都城的,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逃,逃的越远越好。
林西用手蒙住双眼,不想在沈浙安面前显露更多的情绪。
太长时间的沉默以及她身边散发出的低沉气息让沈浙安莫名的焦躁,“你想知道沈浙欣是我什么人,好啊,我告诉你啊,心安欣安,她是我沈浙安的姐姐,亲姐姐!”
“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最后被你逼成那样,”沈浙安情绪有些失控,他用手捏住林西的脖子,“林西,你真是好本事!”
“你问我恶不恶心,好啊,我告诉你啊,我恶心,我恶心的一刻都不想见到你!”
“可是怎么办呢,不放你在身边我又怎么能欣赏到你勾【引男人的样子?又怎么能欣赏到你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沈浙安愈加用力,林西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那一刻,她甚至产生了‘算了,就这样死了也好’的想法。
只是,在沈浙安的心里并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他猛的松手,嘴角微翘。
“这种要死的感觉滋味如何?”
瞬间进入的空气让林西猛的咳嗽起来,仿佛心肺都要被咳出来一般。
滋味如何,呵,林西想笑,咳嗽的更加厉害,却无法阻止她的笑容。
“笑……”沈浙安心里更冷。
“也对,你是应该笑!”
“即便是再痛苦再难受你毕竟还活着不是么!”
“林西,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吧,不然呢,我怕你以后连哭的机会都没了!”
沈浙安摔门而出。
哈哈……哈哈……
在他摔门的那一刻,她终于能够笑出声来。
越笑声越大,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是啊,她应该笑的,就像他所说的,自己还活着不是么……
沈浙安从摔门而出的那一刻就仿佛憋着一股无名之火,不发不畅。
“啪”
桌上的水杯被他猛的扔到地上,碎片撒了一地。
这里是沈浙安买的一处私产,林西并不知道的地方。
沈浙安怎么也忘不了听到姐姐去世消息时的震惊,他记忆里那个温和的姐姐就这样天人两隔,他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为了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而放弃生命,这在沈浙安看来可笑至极却又可卑至极。
看着葬礼上那个貌似伤心的男人,沈浙安无法平静。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那一拳打的有多重,用尽了全身力气,看似高大的男人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是谁当时说要好好对她!”
又下去一拳。
“你娶她回家就是为了这样对她!”
“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
男人一言不发,也不还手,任着沈浙安殴打。
几拳过后,沈浙安发现这样的惩罚对男人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他收起拳头,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苏新然,你在乎什么?”
“那个女人?”
苏新然眸光闪了一下。
见此,沈浙安眼神更冷。
“你说如果你最在乎的女人遭遇了同样的事情,是不是会很好看呢?”
扔下这样一句话,沈浙安远去。
而苏新然挣扎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沈浙安依旧记得那天的天气,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一如他记忆中那些与沈浙欣相处的日子,一如记忆中那抹温柔的笑。
作为都城沈家的继承人,沈浙安是在各式各样的学习锻炼中成长的,而沈浙欣无疑是他童年中最温暖的记忆。她总是温柔的看着他,细声细气的心疼着他。当他训练的鼻青脸肿的时候她红着眼眶帮他上药,当他学习的枯燥乏味的时候她总是偷偷的讲故事哄着他。沈浙安的些许恋姐情结最初也就源于这段童年的相处。
事实上沈浙安和沈浙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或者可以说很是短暂。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沈家出于各种因素的考虑讲他送去美国接受着西方国家的教育,从此他开始了独自一人的生活,也很少有机会和沈浙欣相处了。
每年过年的时候在家宴上相见,却也说不了几句话,多年的分离本就容易使人生疏,但她的温和一成不变。
最后一次见到沈浙欣是在她的婚礼上,那天的她很美,笑的幸福无比,与身为新郎的苏新然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沈浙安是由衷的为她高兴。后面的几年他一直没有回国,所有人都告诉他她很好,她也告诉他她很好,以至于他将谎言当成了现实。
却没想到,那一面会永别。
沈浙安从没有忘记过他在沈浙欣葬礼上说过的话,一如他此刻正在下的棋。
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局布多了当局者迷,而棋下久了,下的人也会入棋的。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三千字
第五章
林西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天了,浑浑噩噩的早已忘记时间的概念。
这些天她没有迈出过房门一步,饿了就下点面吃,困了就躺在床上睡觉,手机关机,座机线拔掉,过着另一种与世隔绝的日子。
只是有那么一刻她会突然清醒的认识到她的罪孽,然后莫名烦躁。
期间沈浙安没有回来过,一次也无。
林西扫视着这坐屋子,自己曾经千挑万选的壁纸还在,走遍小城买回的娃娃还在,精心设计的小阳台还在,可惜,家却没了。
拧开水龙头,林西用冷水刺激着自己的脸庞,瞬间清醒过来。
打开手机,看着一片空白的通话记录,悲凉之情从心底升起。
其实人是很矛盾的动物,当你烦躁的时候求清净的时候,你是极度厌烦别人的打扰,但当你恢复过后,你又会为自己脱轨时无人问津的画面心酸,眼下林西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想着之前的种种,想着她和沈浙安。
说实话,即便发生了这么多,林西也不恨他,更没有资格去恨。这一切也不过是她咎由自取,不能怨天尤人。
只是她曾经天真的以为逃离了那个城市所有的一切就会结束,而事实上却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林西从来都知道人要为自己的曾经负责,哪怕代价再大,过程再惨烈,那也是自己种下的果,由不得半点逃避。
只是,她从不知道代价会大到让她每次回忆起这段日子都痛不欲生。
最先约林西的是李景。
开始的时候林西没有打算去赴约,可想想她和沈浙安的那般模样,林西还是去了,不为别的,只是想单单的提醒一下。
可话到嘴边,看着李景说起沈浙安时一副甜蜜的样子,林西满嘴苦意。
“李景”权再三,林西还是决定要提醒一下,“你了解沈浙安么?”
“不了解啊,”李景回答的很是干脆。“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可能有多了解呢”在这一方面李景有着出乎林西意料的冷静。
“人本来就是要相处之后才能相互了解,最初的接触不过是给彼此一个了解的机会,你以为我就真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考虑了?”
林西哑然,是呀,李景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她看待事情远比自己透彻。记得很小的时候两人玩耍时大孩子们总是会揪她们的辫子欺负她们,自己只会愣愣的发呆,可李景却总是一针见血的戳穿他们的目的,让比她们大上好几岁的孩子恼怒。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接触短暂,但沈浙安确实很让人满意。”李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人品没有问题,经济基础也没有问题,这样的男人是很适合做丈夫的。”
“可你不也说还不了解么,怎么能这么快的就下结论?”
“不是正在了解的过程中么,”李景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这是我女人的直觉啊。”
林西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她没有办法将事实告诉她,即便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没有那个勇气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她的面前。
不说出事实的话她就没有任何说服李景放弃的立场和理由,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沈浙安和李景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沈浙安是真的喜欢李景的话,林西想自己应该是会成全他们的吧。
“别说我了,”李景打断了她的思路。“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脸色苍白成这样?”
林西笑笑,没有回答。
“小西,我俩是一起长大的,我对你的了解不比你自己的少,你什么都好,就是对事情看的太淡,连自己的身体都是。”李景的话中暗含责怪。
“别二十几岁的人学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样,这样你多活这么几十年有什么意思呢!”
林西面上不说,心里多少是有些感动的。李景对自己的关心她知道,正如李景对自己的了解一样,林西也对李景了解非常。
也正因为这样,林西才会再三犹豫,她知道以李景的性格,一旦看上的就必然投入真心,志在必得,从小到大的顺遂让她对想做的事情异常的执着,即便亲如好友,也不能左右她的决心。
算了,反正她和沈浙安也不会再有什么了,就什么都别让李景知道了,等到他俩在一起的时候说不定一切就会过去,到时候不是皆大欢喜么。存着这样的想法,林西将这件事暂时的抛在脑后。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没怎么睡好吧。”林西随便找了个借口。
“真不知道你那份工作又忙工资又低,你到底为什么还要做!”李景并不知道林西被辞退的事情,林西也没有告诉她的打算。
面对李景的抱怨她只是再次笑笑。
跟李景分开后,林西去了附近的医院。
李景说的对,她最近的脸色却是很难看,苍白的自己看着都有些吓人,而且总是会出现头晕浑身无力的状况,检查一下总是没错的。
只是,在拿到孕检报告的时候,她当场愣在原地。
林西从没想过自己会怀孕,一丁点都没有。
等到终于缓过神来,林西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可即便如此,她的心头还是升起了微微的甜意,嘴角越咧越大,所有的一切在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有那么一刻,她什么都没想,将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静静想要感受属于小生命的跳动,即便什么都感觉不到,她也觉得那块地方特别温暖。
那里,住着她的孩子呢。
林西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确实很差,贫血严重,医生跟她讲了很多注意事项,尤其是要注意饮食和休息,她都一一记在心里。
回去的时候她在超市买了好些水果和蔬菜、鱼肉等,小火炖着鲫鱼汤,林西顺便烧了两三个蔬菜,她暗下决心从今天开始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要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她都后悔这段时间的饮食不规律了。
林西将饭菜仔细的摆在桌子上,认真的享受着,脸上还不自觉的挂着笑容。
沈浙安是在三天后回来的,进门的时候他就看到林西坐在那里安静的看书,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莫名的安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有些许的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今天这个女人还能这样的平静。
林西对于沈浙安的归来很诧异,她没想过在一切已经摊开之后他还会回来。当然,诧异只是一时的,现在的她所要做的只是好好的护卫着自己的心情,不让不好的情绪影响到孩子。
这几天她也想明白了,已经发生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已过去,曾经的罪孽她愿意用一切去赎罪,她不会抱怨不会闪躲,但不管发生什么她都要保住这个孩子。
她甚至想至少上天还肯将这个孩子送给她,那么她是否可以天真的以为一切都是可原谅的,都是可救赎的呢。
沈浙安发现,在林西的眼中他看不到之前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淡然,是平和。
这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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