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致远毫无愧疚的说:“除非你不想自己的脚好。否则我没有什么理由怀疑我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当。”
沈幼茜说:“当然不妥当,因为我是女方来宾,况且是伴娘,怎么能和男方伴郎坐一起,简直乱套了。”
尹致远说:“你看现场这么乱,谁还顾得了你?”
沈幼茜只好不可置否的作罢,况且自己的脚也确实有些吃不消了。要命的是爱美的她居然还穿着双高跟鞋。她此刻恨不得把鞋脱下来,但她是绝不会如此不懂礼貌的在一个还不熟悉的男人面前这么做得。
谁知尹致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说:“有时候觉得你们女人的忍耐力还是蛮强的,还不把鞋子脱下来看看脚怎么样了。”
沈幼茜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他,他不会有超能力吧,怎么会读懂别人的心思?但又转念一想自己不是明摆着写在脸上了吗,顿时觉得脸红起来。
尹致远看她没动,直接把她的脚提起来,摘了脚上的鞋子,又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一只手还帮她查看伤势,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等沈幼茜反应过来,忙想把脚挪开,谁知他的一双大手竟像铁钳一样牢,她满脸涨得通红,觉得这举动过于亲密,急着说:“放开我!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吗?”
尹致远似乎觉得逗她蛮好玩的,憋着笑说:“你就跟你的救命恩人这么计较啊?”
沈幼茜气呼呼的说:“那是两码事,我是很感激你,但不会因此而坏了名节。”
两个人正说着,前面的车队开始缓慢前行了,这才发现人群已经散开了,大概是达成了一致,现在准备出发了。
她挣扎着把脚伸出来说:“你开车吧!把脚还我。”
尹致远也不再逗弄她,放开了手,回头又说了句:“不要穿鞋,等到了在穿,这样会好些。”然后他发动车子跟上队伍。
沈幼茜内心感到一阵温暖,原来他是真的在关心她啊,她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偷偷瞄了一眼他的侧脸,此刻近距离的看更是觉得他年轻时候定是个非常好看的人,长得和安平有些相似的地方,但又截然不同,他的轮廓更显硬朗些,尤其那双眼睛,好似可以读懂人的内心,深不可测又极具魅惑,她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男人,有些脾气,有些复杂,霸道又不失温柔,他像“简爱的罗切斯特”,又像“艾玛的奈特利先生”,可是尽管她想假如是这样就好了,但也不能忽视现实的真实。事实上他是有家室的男人,她断断不会让自己做出那种大逆不道辱没家门的事情,假如不幸遇到,最终也会头脑清楚的坚决扼杀这种违反伦理道德的感情。
这么一想,也就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了,何况尹致远也只是小小的关心了一下而已,行为虽有出格,但他做得坦荡荡,说不定那是他做人的风格,自己又何苦在这找不自在。
一路上两人倒也和解了,她纳闷的问尹致远,为何他车里就载了她,他说可能前面都安排好了,毕竟是车多,自己又是最后一辆。沈幼茜看着这车队,觉得他说的也对。整整二十多辆婚车,宾利打头,后面跟着一列保时捷宝马奔驰,还有些她认不出的标记,摄影师站在一辆敞篷车里忽而窜到到前面,忽而和他们并排,拍摄这罕见的豪华车队,总之这么一个婚车队,是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张望,她想这下吴歆彤可是高兴坏了,她最喜欢这种场面,说不定今后要听她说到老死为止了。
婚车先是去了新郎家,一座风格雅致的避暑山庄,一行亲戚不免要参观一番,从周围景色到房子格局,大家都认为是再高档不过了,吴歆彤的公公婆婆为人也很热情,不是那种有钱人的架子,招待的仔仔细细。接着是举行午宴,平常人家对午宴不是很重视,因为重头戏都在晚宴上,尹家显然不是那种做派,他们打定主意要来个中西合璧,午宴早就安排好了,就在他们家附近的一块干净的草坪上,那排场那布置,沈幼茜不禁想他们为了这场婚礼真是挖空了心思,准备了很久,又觉得这肯定不是尹安平父亲的主意,老爷子一向不喜欢铺张,估计是那个忙前忙后穿的顶顶时髦的尹夫人所为。早就听说她是个以貌取人的太太,她是那么说的:我们安平要是娶了漂亮的媳妇,那后一代的基因会多好啊,你们说是不是,家境嘛,我不在乎的,反正我们家有钱就是了,我还希望人家不要那么有钱有势呢,那肯定会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出自那么一个极具浪漫的富太太手里,也就不难想象婚礼会是什么样子了,草坪上整齐的摆着绑蝴蝶结的椅子,前面和后面是鲜花做的拱门,一张红毯铺在中间,总之是极西式,弄的那些乡下人直说看不懂。等大家就位后,见证人充当牧师,站在中间的台子上,宣布婚礼开始,沈幼茜被安排和另一位伴娘站在新娘后面,一起陪同新娘从后面进入,新郎则站在前面的台下迎接,一脸酷酷的幸福。
天气虽是晴朗无风,但毕竟是寒冬腊月,沈幼茜穿着那件薄如蝉翼的礼服感觉浑身鸡皮疙瘩,再看看新娘,虽也是穿着抹胸婚纱,毕竟是自己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倒好像不是那么冷。
奏着婚礼进行曲,撒着鲜花,众人一片寂静,都转头看着新娘,沈幼茜觉得有一双眼睛却只看着她,她毫不费力的在人群中扑捉到了尹致远的眼神,他眼神里满含赞美和欣赏,她对他报以微笑。两人都为一份小小的默契感到欣喜。
在新人互换了戒指和誓言后,午宴正式开始,居然在边上搭建了一排玻璃房,沈幼茜觉得这饭吃的也未免太奢侈了,但可以回到温暖的室内总还是比较理想的。准备的是自助餐,沈幼茜看着那些从乡下来的老婆子们,拿着盆子不知道该往哪里吃菜,忍不住有些觉得这男方未免欠缺考虑了,不过后来她就打消了这种想法,男方还是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早让服务员帮着每位客人挑选了自己喜欢吃的美食,何况这美食的数量品种之多是她吃过的任何一家饭店都不能比的了,大家自然是吃的很尽兴。
席间,尹致远走过她身边,轻轻落下一句话:“你今天真美!”说完他就大步走开了,留下她羞的满脸绯红。
午宴到下午三点才散场,宾客们又各自去玩乐一番,男人们开了牌局,女人们就围着新娘说话,服务生早就请到了家里,忙着给每位客人端茶倒水。
晚宴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的,据说是尹家那个喜欢赌博的三小姐家开的,自然又是安排的铺张豪华,免不了又是一场走秀加表演,后来居然还请到了一些明星捧场,吴歆彤大概会好几天激动的睡不着觉了,她说她对这些安排竟全然不知,完全是婆家给她的特大惊喜!
此时的沈幼茜参加别人的婚礼已经不是一次了,每次坐在台下看着新郎新娘幸福的结合,心里总是有些黯淡伤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幸福可言。
第八章 乱世里花开绽放
果然,那场盛大的婚礼过后,吴歆彤就找幼茜一直说着自己的婚礼场面,她说:“我简直要幸福的死掉了,天底下还有我这么幸福的人吗!虽说我之前知道他们家是有些富裕的,但也是被足足吓的不轻,看来越是有钱人,平时生活就越低调。不过这次婚礼这么铺张足见他们对我的重视了。”
幼茜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之前我总是对有钱的阔太太有份忌讳,不过看你婆婆虽是爱慕虚荣的,但性格脾气倒也爽快,看上去没什么心机,跟你应该合得来。”
吴歆彤也赞美了一番自己的婆婆,又告诉她,过两天他们准备去马尔代夫度蜜月,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开。
至于沈幼茜,依旧是过着清净的日子,虽然尹致远的身影有时候会浮现在眼前,但毕竟相处的时日不多,况且纵然自己对他有些什么特别的感觉,人家早已是个有妇之夫,对别人的老公产生一些情愫或是思念都是不合适的。加上她在感情上擅长隐忍,表面看起来倒也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
圈子里的聚会还是会照常参加,但时间久了,人与人之间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开怀洒脱,玩的也不够尽心了,大家谈的都是科室里的一些事情和一些不招人喜欢的人,除了欣颜还是一如既往,她觉得所有的人都变了,事实上不是他们变了,是她变了。她不再单纯的觉得人人都是好人,她好似一下子擦亮了眼睛,看待事情和人都那么的清楚,甚至逃也逃不开。
有一天晚上大家都喝醉了,换场子去ktv,她忽然看见霍睿紧紧抓着一个女人的手,两人对视的眼神暧昧缠绵。
沈幼茜觉得有些意外,虽然她一直听说霍睿这个人很花心,但毕竟自己没亲眼瞧见,况且他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她在内心里还是维护他的,觉得那是外界对他的诋毁。此刻心里不免有些难受,觉得这些年自己是看错了他,不管对他有没有情意,但至少崇拜和尊敬是有的,现在看来恐怕要失望了。
欣颜看她一副失落的样子,心知肚明,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沈幼茜知道她是误会了,解释说:“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本以为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谁知道也不能免俗。”
欣颜说:“早说过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是你自己把他想的太完美了。”
“事实上我也说不清楚那时候我对他是否动过情,可能是你说的太累了,想靠在一个肩膀上休息一下,我内心里希望是那样的。”
欣颜是唯一懂她的,拍拍她肩膀,说:“算了,管他的,反正都过去了,有些东西不必弄的清清楚楚,因为本来就弄不清楚。”
后来细细一想,觉得什么地方出错了,不对劲,她的心照理应该是有些疼痛的,为何能够如此坦然,什么时候开始,她把对霍睿习惯性的崇拜和敬爱都转移掉了,说转移一点不为过。更不可思议的是那种转移是那么理所当然,力量之大,使她对另一个人那么多年的追随瞬间倒塌,那力量之诡异,甚至都没让当事人发觉。而那个人正是近来会偶尔扰乱她情绪的尹致远!那她岂不是逃离了虎穴,又入了狼窝。
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必须去寺庙里赎罪。对于佛祖,她一直都是很虔诚的。她喜欢那里悠远宁静的气息,好似可以洗去内心的污垢。
选了一个休息日,身体又比较好的早晨,一老早,她就去了寺庙,已经是二月底,天气冷的让人不想出门,可自己答应了佛祖要去,就必须赶去。幸而烧香拜佛的人寥寥无几,倒是随了沈幼茜的心愿,她就喜欢清清静静的在里面走上一圈,然后跪在佛祖前真心忏悔。
就在她从布满苔藓的石阶上走下来时,突然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尹致远,距离上次在婚礼上遇见已经半个多月了。他穿着一件米色大毛领的长款风衣,把他衬托的高贵英挺,他在石阶下抬头看见了她,也显得很惊讶,但又似乎有些高兴,他一步步走上来,沈幼茜心底产生了一些前世今生的想法,仿佛是命中注定,他们会在这古老的寺庙重逢。
尹致远走到她身边说:“一个人吗?”
沈幼茜说:“是,你呢?”
“我陪母亲来还愿,她在前厅跟庙里的人说话,我就出来走走,不想会在这遇到你。”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眼神深邃真诚。
沈幼茜望着他,心里泛起层层涟漪,表面还是波澜不惊,淡淡的说:“那待我向你母亲问个好,我就不特意过去打招呼了。”
尹致远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说:“那你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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