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恕与珂雪》 第20章

“那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们不顺路。”我打开车门下了车,“明天咖啡馆见。”

“好。”她笑了笑,挥挥手告别。

我坐捷运回家,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走进客厅,看到大东悠哉地看电视,我很惊讶地看着他。

“干吗?”大东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怎么会有时间看电视?”

“我的剧本写得差不多了,想轻松一下。”

“那你应该去找小西,你好久没陪她了。”

“这个时间她早睡了。”大东又看了看我,“咦?你的公文包呢?”

“说来话长。”我坐了下来。

“嘿。”大东突然很兴奋,拿出他写的剧本,问我,“想看吗?”

“好啊。不过我要抵一天房租。”

“喂。”

“不然我不看。”

“你不像是学科学的人。”他把剧本丢给我,“你应该是学商的吧。”

“嘿嘿。”

我拿起剧本,仔细翻阅。

看了几幕场景后,我说:“这个男主角一定很有时间观念。”。

“为什么你这么觉得?”大东一面说,一面凑近我。

“因为他有事没事便频频看表。”

“也许他很喜欢这只表。”

“是吗?”我点点头,“难怪他连潜水时也戴着这只表。”

“嘿嘿。”

“嘿什么?”我看了大东一眼,“不过有些形容很诡异,比方说……”

我翻阅的速度加快,边翻边找,然后念出,

“他举起左手大拇指,表面散射出七彩炫光,让他显得意气风发。”

“他在黑暗中振臂呐喊,只有表面透出的水蓝光芒见证他的愤怒。”

我转头问大东,“干吗要这样写?”

“说来话长。”大东说。

“喂。”

“有家钟表公司新推出了一款手表,要我负责广告的业务。”

大东笑了笑,“后来我就把它跟这出戏结合,可谓一举两得。”

“怎么结合?”

“我让镜头常常带到这只表,不就是免费的广告了吗?”大东哈哈大笑,

“这只表的外型很炫,在黑暗中可以发出水蓝色的冷光,而且防水性好,

可深达水下一百米,这些功能在戏里面都很巧妙地被强调了。”

“我原以为你是老实的乌龟,没想到你是狡猾的狐狸。”

“过奖过奖。”大东还是嘿嘿笑着,“还有更狠的喔。”

“在哪里?”

大东接过剧本,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句对白:

“我会一直爱着你,直到我的表慢了一秒。”

“什么意思?”我问。

“这只表号称一万年才会误差一秒,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

大东站起身,举起右手做宣誓状,大声说,“爱你一万年!”

说完后,他得意地笑着,愈笑愈得意,一发不可收拾。

“你对小西也有这般心思就好了。”我说。

大东紧急刹住笑声,呐呐地说:“我对她很好啊。”

“是吗?”

“这阵子太忙了,冷落了她。”大东有些心虚,“我会补偿她的。”

“小西也没要你做些什么,你只要多放一点心思在她身上就好了。”

“嗯,我会的。”大东缓缓坐下,接着说,“其实我对她也很浪漫啊,

就像她过生日的时候,我会……”

我见他过了许久都没往下说,便问:“你会怎样?”

大东没反应,表情好像陷入昏迷。

《亦恕与珂雪》第九章 改变(2)

我走到他身旁,摇摇他的肩膀,他才醒过来。

“完蛋了,昨天是她的生日。”大东苦着一张脸,“怎么办?”

“节哀顺变吧。”我叹口气。

在我的认知里,忘记生日几乎是所有女孩子的地雷,踩到后就会爆炸。

“我怎么会忘了呢?”

大东仰天长啸,样子像一只歇斯底里的马。

“你跟她道个歉,再帮她补过生日就好了。”

“也只能如此了。”大东恢复镇定,“也许她知道我因为写剧本太专心

而忘了她的生日,会称赞我是个工作认真、值得托付的男人。”

“你想太多了,这是科幻小说的情节,不会出现在日常生活。”

“说得也是。”他说,“明天晚上的时间给我吧,我们一起帮她庆生。

不过我已经跟katherine他们约好要讨论,干脆他们也一起吧。”

“小西认识蛇女和鹰男吗?”

“认识啊。”

“嗯,那就这样吧。”我站起身,“我还要再扣一天的房租喔。”

“为什么?”

“因为你犯了错。”我打开房间的门,“我要代替月亮惩罚你。”

回到房里,打开计算机,想将今天的进度整理到《亦恕与珂雪》的档案里,

却想起那张记录今天进度的纸,还留在咖啡馆的桌子上。

我犹豫了几秒钟,决定关掉计算机,明天拿到后再说。

那张纸的两面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还画了很多奇怪的符号,

大概只有我自己才能看得懂。

老板会不会把它当成垃圾丢掉呢?

不管了,先睡觉再说。

要进入梦乡前,隐约听到窗外传来雨声。

不禁回忆起今晚看到那张《哗啦啦》的画时,也曾短暂听到雨声。

但后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浑身湿透的感觉。

我突然又想起以前老师所说的话:

“厉害的画家,画风时,会让人听到呼呼的声音;

画雨时,会让人听到哗啦啦的声音;

而画闪电时,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

我记得学艺术的女孩提到,她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好像是:

“厉害的画家,画风时,会让人感觉一股被风吹过的凉意;

画雨时,会让人觉得好像淋了雨,全身湿答答的;

而画闪电时,会让人瞬间全身发麻,好像被电到一样。”

我是学科学的人,总觉得这两种说法也许都对,

但一定是有一种比较接近真理。

因为不小心起动了思考机制,使得原本已躺平的脑神经又开始活跃。

虽然仍闭着眼睛,但脑子清醒得很,窗外的雨声也听得更清楚。

想了许久,还是得不到解答,决定逼自己赶快进入梦乡。

然而窗外的雨,像围攻喊杀的敌人,一波波向我进逼;

我像个盲剑客,只能听声辨位,然后挥舞手上的剑,斩去恼人的雨。

渐渐地,我听不到声音了,不知道是敌人被我砍杀殆尽,

还是他们变聪明了,无声无息地逼近我?

但即使听不到雨声,我仍能感觉雨的存在,好像窗外的雨在心里下着。

想听不到窗外的雨,用力捂住耳朵即可;

一旦雨的声音钻入体内,那是躲也躲不掉的。

跟雨鏖战了许久,我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然后我醒了,雨停了,天也亮了。

要出门上班时,习惯提公文包的左手觉得好空虚。

连走路时两手交互摆动也觉得怪怪的。

走进公司大楼时,在电梯口刚好碰到李小姐,她一看到我便问:

“你的公文包呢?”

“说来话长。”我说。

电梯来了,但似乎只能再容纳一人,我让李小姐先进去。

她进去后,电梯因超重而发出警示声,她只好再走出来。

《亦恕与珂雪》第九章 改变(3)

我原本想走进去,但马上想到如果我进去时电梯不叫,

那岂不是泄漏了李小姐的体重?

“我等下一班。”我说。

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几分钟,以致我走进办公室时已超过八点一分。

礼嫣看到我,指了指墙上的钟,微微一笑,但随即疑惑地问:

“你的公文包呢?”

“说来话长。”我说。

“是不是忘了带?”礼嫣又问。

“不是。”

“一定是忘了带。”李小姐说,“这小子最近很混。”

“不不不不。”我急忙摇手说,“我没有。”

“你刚刚总共讲了四个“不”和一个“没有”。”李小姐说。

“嗯?”我很纳闷,“为什么这样说?”

“你知不知道上班族也有所谓的四不一没有?”李小姐又说。

“不知道。”

“不要打我、不要骂我、不要扣我薪水、不要开除我,我没有打混。”

李小姐说完后,哇哇地笑着。

“……”

我冷到说不出话来,看了看礼嫣,她似乎也觉得寒咻咻。

李小姐的笑声像鲜血,引来了小梁这头鲨鱼。

“这里好热闹喔。”他转头看着我,“咦?你为什么没带公文包?”

“说来话长。”我说。

“少在那边装神秘。”他哈哈大笑,“你根本就是忘了带!”

“神秘也比你便秘好。”我回了一句。

“不错。”李小姐拍拍我肩膀,“这句话有三颗星。”

我不想再跟小梁和李小姐闲扯淡,跟礼嫣挥挥手后,走向我的办公桌。

只走了七八步,便听到后面又有人问:“为什么没带公文包?”

现在是怎么了?不带公文包有那么伟大吗?

我一时冲动,边说边回头:“不爽带不行吗?”

说完“吗”这个字后,嘴形保持大开,久久无法合上。

“当然可以啊。”老总冷冷地说,“你不爽上班也行。”

“不要打我、不要骂我、不要扣我薪水、不要开除我,我没有打混。”

我情急之下,说了李小姐所谓的四不一没有。

“到我的办公室来。”老总哼了一声,便往前走,背影看来像只公鸡。

我畏畏缩缩跟在他身后,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狗。

进了老总的办公室,我轻轻把门带上。他坐了下来,眼睛直视我,说:

“上次叫你写服务建议书的那件案子,下星期招标,你跟我一起去。”

“好。”

“演示文稿资料准备好了没有?”

“还没。”

“赶快弄一弄,这两天拿给我看。”

“是。”

“好了。”他靠躺下来,“你回去工作吧。”

“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样?”

“如果只要说这些,”我很纳闷,“在外面说就好啊。”

“笨蛋!你喜欢我在外面大声骂你吗?”老总开始激动,

“我是给你留面子!”

“喔。”我摸摸鼻子,赶紧逃离。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打开计算机,想整理演示文稿的资料。

但随即想起服务建议书还留在咖啡馆,根本无法做事。

我叹了一口气,左思右想该怎么办。

“喂。”李小姐走过来,“你又在混了。”

“我哪有。”我看了她一眼,“你才混吧,到处晃来晃去。”

“我才没晃来晃去。”她说,“我是来告诉你,员工旅游可以携伴哦,

你要不要携伴参加?”

“携伴要多交钱吗?”我问。

“不用。”

“这么好?”我又问,“如果我不携伴的话,可以给我钱吗?”

“当然不行。”

“那不就是:不携白不携?”

“没错。”

“嗯,我想想看。”

《亦恕与珂雪》第九章 改变(4)

“记得早点告诉我,我要统计人数。”

说完后,她就走了。

我的个性是如果找不到筷子,就会觉得吃不下饭。

因此不管我想认真做点什么,只要一想到公文包,便觉得浑身不对劲。

就这样东摸摸西摸摸混到午休时间,赶紧跑到那家咖啡馆去。

当我正准备推开店门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看见礼嫣。

“你来这里吃饭吗?”她说。

“这个嘛……”我搔搔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上次请我吃饭,”她笑着说,“这次该我请你了。”

她推开店门,我只好跟着走进。

老板看见我们,眼睛似乎一亮,但随即回复冷冷的神情。

“好可惜那个位子有人订了。”礼嫣指了指学艺术女孩的专用桌。

我突然心跳加速,好像做了亏心事,红着脸走向我的靠墙座位。

“这应该是家咖啡馆,”礼嫣看了看四周,问我,“有供应餐点吗?”

“当然有。”老板刚好走过来。

“可是我吃素,”她抬起头看着老板,“有素食的餐吗?”

“有。”老板说,“我不要放肉就是了。”

“呵呵。”礼嫣笑出声音,“老板真幽默。”

老板微微一愣,但随即恢复正常,走回吧台。

我猜他大概是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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