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诚宽慰道:“我本就不喜欢去那些场合,正想给自己找个不去的理由。”
秦清不再说话,安静的坐在一旁,找不到可以开口的话题。
车子很快来到了医院,宋宇诚带着她直接去了外科住院部,住院部的主任见到他,很是诧异,好一顿寒暄,最后吩咐了两个女医生给秦清换药,重新包扎伤口。
伤口果然渗出些鲜血,幸好还没凝结,碘酒涂上去,疼痛依旧尖锐。
秦清一脸菜色的走出来,看到宋宇诚正站在过道里等着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对不起!耽误您时间了。”
宋宇诚问:“下次哪天换药?”
秦清拿起刚刚医生给的药罐,在手里晃了晃:“今天是最后一次,医生说伤口愈合的很好,以后自己在家换药就行了。”
“好了会不会留疤?”宋宇诚随口问。
秦清一下窘住,木木的摇摇头。
“现在去吃饭,你想吃什么?”宋宇诚笑着问。
“我吃过了。”秦清小声的回。
两个人一起向医院外走,宋宇诚看她一眼:“什么时候?吃了什么?”
“下班时,在公司吃了三明治。”秦清如实的答。
“那不算,现在我们去吃正餐。”
宋宇诚带着秦清来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的旋转餐厅。
餐厅很大,里面灯光柔和,到处是五彩的壁灯。
大厅正中有一架半透明的水晶式钢琴,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演奏者正在弹奏。
钢琴周围有大半圈音乐喷泉,水柱随着乐曲的旋律时高时低。
喷泉下镶嵌着彩灯,使水柱呈现七彩色,美丽梦幻,仙境一般。
正是晚餐时间,四下里坐满了人,竟管如此,却只听得到钢琴优美的旋律。
两个人在窗前的双人位坐下,沙发椅很大,秦清整个人都陷在了里面。
侍者递过菜单,宋宇诚拿给秦清:“想吃什么可以随便点。”
秦清不敢接:“我点不来,您点吧!我什么都行。”
宋宇诚拿过菜单,笑着问:“除了蛋黄还有什么不能吃?”
秦清腼腆的摇下头:“没有了。”
宋宇诚点了一份乌骨鸡炖人参,一份鳕鱼沙拉,两客意面,一些甜品和几个开胃菜。
最后侍者问是否需要酒水,宋宇诚看看秦清,谢绝了。
菜品很快上齐。
秦清挺直背,低头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吃着。
无论是环境,还是对面的人,都使她局促。
面前的一盅貌似甜品的羹,引起了她的好奇。
像煮烂的银耳一样,白白糯糯模样,舀起一小勺来尝,鸡蛋清的味道。
秦清一时反应不过来。
宋宇诚把桌上的一个小耳杯递到她面前:“把这个加进去味道会好一点。”
秦清乖乖照做,再尝,是杏仁汁。
馨香甜糯,味道还不错。
她本垂眼吃着,却突然顿住了动作。
因为刚刚拿杯子时,她不经意间,扑捉到了对面的一点异样。
宋宇诚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束刺眼的光亮。
这个发现使她惊讶不已,她有些不礼貌的,盯盯的看向他的手。
“怎么了?”宋宇诚轻声问。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秦清赶紧撇开眼,看向了窗外。
旋转餐厅在不知不觉中移动着,外面的景致随之无声无息的变换着迷人的角度,整个中心城市的夜景呈现在眼前,大气磅礴,似真似幻。
秦清转过头,放下手中餐具,低声说:“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宋宇诚打量她:“这么快吃好了?”顿了顿又补充,“家里有人等?”
秦清默不作声,不自主的又看了眼他左手上的戒指。
表情羞愧。
宋宇诚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眼,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他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再喝一碗,我们就走。”
在宋宇诚的要求下,秦清不得不被人送回家。
车到小区门口,秦清喊停。
宋宇诚望了眼里面:“开的进去,我可以送你进去。”
“不用,到这里已经很感谢您了,谢谢您送我回来。”秦清说着,便开门下了车。
车门刚要关上,宋宇诚叫住她:“把你手机借我一下。”
秦清赶忙掏出手机,恭敬的递过去,然后退开几步,到车尾处等着。
只是几秒钟,宋宇诚便把手机递出了车窗。
秦清接过来,再次客气道别后转身向小区里走。
手机在手里响起,是陌生号。
“你好!”秦清接通,惯性的开口说。
“是我,这个号码可以直接找到我本人,有需要的时候,”宋宇诚顿了顿,“你可以随时打给我。”
秦清定住脚步,诧异的转过身。
看得见的,是那辆硕大的黑车,依旧停在小区门口;
看不见的,是那车里人的表情和动作。
秦清不敢造次,勉强回了声:“好!谢谢!”
回到家里,秦清久久无法平复心绪。
她握着手机,看着那串简单易记的号码,无边无际的自责着。
不该上他的车,不该和他一起吃饭,更不该把手机拿给他。
总之,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
为了避免在毫无防备之下接到对方的电话,秦清最终还是存下了宋宇诚的号码,定名为“1”。
秦清把手机放到床头,正准备走去卫生间,突然铃声大作,吓得她整个人一颤,晃了晃神,才伸手拿起来看。
随即松了口气,接通,毫不客气道:“你打来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号码的?”
“你吃火药啦?”陆剑升在那面吼,“你的号码能有多难知道?”
“有事快讲,没事我就挂了。”秦清说着就想挂断电话。
“你什么时候出院的?”陆剑升气急,“我让人给你送餐,今天一问,说你早就不在医院了。”
秦清怔了怔,缓了语气支吾道:“谢你的心意了。”
“我现在你楼下,你现在下来。”陆剑升语气仍旧不好。
秦清毫不犹豫的说:“对不起,我已经睡下了。”
“你要是不下来,我就逐个楼层敲门,不信找不到你住哪间。”陆剑升威胁道。
秦清慌了:“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不行吗?”
“不行!”
“你敢闯上来我就报警!”秦清不示弱。
“你……给你五分钟,爱下不下。”陆剑升极度不耐烦。
挂断电话,秦清把手机往床上一甩,走进了卫生间。
脸还没洗完,手机就又响,秦清不理,任凭它叫嚣。
直到电话响到第三通,秦清才覆着面膜,仰躺到床上,随手接起。
陆剑升在那面气急败坏的吼:“你这女人真是给脸不要脸,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当自己了不起了,真以为本少爷喜欢你?我告诉你,我——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你。”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清把电话放到床头柜上,拍了拍脸上的面膜。
事实上,陆剑升吼出第一声的时候,她就把电话丢到了床上,根本没细心听他乱七八糟的吼了些什么。
楼下,陆剑升把手里燃到一半的香烟大力甩到地上,狠狠用脚碾了碾,低啐道:“妈的,事情怎么越弄越遭,这女人脑子有问题,这么难搞。”
他转身把车顶的那束红玫瑰随手一撇,开门坐进车里,甩上车门。
红色的跑车低吼着离去。
周六的傍晚,宋宇诚正在家中的健身器上慢跑。
好友丹尼尔打来电话。
“宋,出发了没?”丹尼尔用英文,在那面热切的问。
“去哪?”宋宇诚完全不明。
丹尼尔在心里直呼上帝,哀嚎道:“就猜到你会是这个反应,”他无奈的提醒,“今天晚上是我的生日会,城南威斯汀会所,我可是提前了三个礼拜跟你打的招呼,你当时可是答应我了的,我中间还提醒过你一次,你现在可别告诉我,你没时间来。”
“放心!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去。”宋宇诚恍然想起。
丹尼尔笑了:“那就请你早些到,不要总是等到大家都自动配对完了,你才出来露个脸,最后搞得所有女人都翻脸,所有男人都绿脸。”
“你哪来那么多要求?”宋宇诚跑了一个多小时,额头微微冒汗,气息尚稳。
“宋,这可是我的生日啊!你别这么冷酷好不好?”丹尼尔嬉笑着说。
“你一年通知我过八次生日。”两个人用英文交谈着。
“八次你也没来上两次,那些是别人的生日,今天是我的,天啊!我是怎么交下你这个性格孤僻的冷血动物的?”丹尼尔又在那面责备。
“我知道不喝酒又讨厌吵闹,你说我去干什么?”
“少装!你不喝酒谁信啊?你们家那一面墙的酒都是摆设?还有你平时的商务应酬都是怎么做的?”
宋宇诚并没有说谎,他是个极有自制力的人,他不吸烟,极少饮酒,商业上的应酬,他会带两个善于酒力的助手去挡酒,到最后的关键点上他才会和对方喝上几杯,既给足面子,又不伤身体,事半功倍。
此刻,宋宇诚懒得解释:“我晚点去给你们买单,你玩尽兴!”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又跑了一会儿,他从跑步机上下来,拿着毛巾边擦汗边走去楼下的浴室。
从浴室出来他打电话点了外卖,然后到书房去处理未完成的集团事务。
时钟指向晚上十点半,宋宇诚在椅子上伸了伸手臂,起身走去客厅。
拿起被扔在沙发上的电话,有两个丹尼尔的未接来电。
不错,有进步,就只催了两次。
他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到了地点,已经是十一点多。
丹尼尔包了整个大厅,里面彩灯闪烁,音乐震耳,一群人正嗨的忘乎所以。
宋宇诚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群魔乱舞的场景,皱了皱眉。
丹尼尔看到他,大声的喊:“宋,这里——”
丹尼尔跑过来,满身五颜六色的彩带:“宋,你可下是来了,我和他们说你会来,他们都不信,你快过来。”
宋宇诚被他推着走,不时有人过来打招呼。
“哪来这么多人?”宋宇诚皱眉问。
“我也不都认识,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等等,还有这里本来的人,就图个热闹,管他谁是谁。”丹尼尔已经喝的有些半高不低。
两个人来到二楼的包厢,这里相对稍许安静些。
一推门,昏暗暧昧的灯光里,有若干男女互相搂靠着划拳喝酒,空气里飘着糜烂的酒气。
宋宇诚在门口定了定才走进去。
见他俩进来,里面的人纷纷欢呼起来。
丹尼尔极高兴的嚷着:“看到没?人来了!你们每人罚喝三杯,愿赌服输。”
有女人娇声嗔怪:“迟到了四个多小时,不算我们输啦!”
大家纷纷冲宋宇诚打招呼,仿佛是很熟的朋友般。
宋宇诚硬扯着嘴角应了应。
几个男的宋宇诚都见过,都是些玩不清的世家子弟。
其中有一个人,算和他较熟些,那个人,是陆剑升。
宋宇诚刚坐下,陆剑升就推开女伴,凑了过来,搭上宋宇诚的肩膀,说:“诚哥哥,你不够意思,我生日你都没出现,给他这么大面子。”
宋宇诚卸下肩膀上的手臂,看都没看他一眼,这里的灯光和空气都使他心情不悦。
陆剑升并不在意,接过一旁女伴递上来的酒杯,仰头干尽。
一旁的女伴欢叫拍手。
丹尼尔拍了陆剑升肩膀一下,用英文说:“嘿,你能和我比吗?我和宋有过命的交情,我替他挡子弹的时候,你还流鼻涕呢!”
“你他妈才大我几岁,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就仗着那件破事靠着他不放,我和他还是亲戚呢!”陆剑升用英文横道。
“我靠宋什么了?我爸在东南亚的工厂和宋是合作,强强联手,互利共赢。就你和他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好意思提?”丹尼尔不服道。
“怎么就八竿子打不着了?我亲姨夫是他亲叔叔,什么叫八竿子打不着?”
两个喝醉了酒的男人,像两个小孩子一样,谁也不服输的为一点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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