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梦》 第17章

正转身扫兴而归,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宋尔同……”谷雨蹙眉,看清阳台护栏上,趴着的那个身影,转头对着她。

作为今晚的主角,他不是应该周旋在外面一众宾客当中吗?

宋尔同对她笑了笑,从室内传来的黯淡灯光下,他脸上有隐隐的红晕,想来是喝了不少。只是,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出奇,像是闪着谋者异样的兴奋。

他忽然抬手指向这三十层高楼之外的远方:“看见没有,那边……很快就将建立起我的文化产业园,我的王国。”

夜色之中的都市天空,是霓虹照耀的红色。苍穹之下的钢筋水泥,如同蛰伏的兽。谷雨随着他的手势看过去,那是城南的方向,但是除了一片夜色天光,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分辨不出宋尔同的王国,离这里其实有多远。只是看到他那种志得意满的倨傲,她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悲戚感。

“恭喜你!”她淡淡道,转身欲走开。

“谷雨。”宋尔同再次叫住她,“这么多年,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唯一的遗憾,是错过了你。”

谷雨怔了一下,旋即冷嗤一声诮笑道:“是吗?遗憾我没有在你那里得到吴曼曼那样的遭遇吗?”

宋尔同像是愣了一下,声音稍稍放低:“对我来说,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谷雨只觉得更加好笑:“呵,那真是谢谢你!”她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听伯母所,你是为了小泳,才下海?”

宋尔同大约是没料到,她忽然问到这个问题,表情微微一怔。而谷雨显然也并没有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只自顾继续道:“你在传媒行业这么多年,最善于操控舆论,不费吹飞之力,就让恒天集团为你的事业版图让路。那么现在呢?人们都说,勿忘初心,你忘了吗?”

勿忘初心!

宋尔同忽然怔忡,醉意朦胧的头脑,无数片段,像是默片一样,不停跳转。但是,他悲哀的发觉,已经想不起来,十几年前,最后离开讲台时,自己的样子。

“亲爱的,你怎么在这里?”乔远从门内探出头,看了眼谷雨后,又看到靠在阳台护栏的宋尔同,像是在对峙着的两人。

他脸色微变,毫不客气地拉起谷雨的手,虚张声势道:“你把我带来这里有抛下我一个人,是不是不准备混了?”

回到门内,会场华丽的光芒扑过来,谷雨给了他脑门一下:“别以为我刚刚没看到,你跟那美女跳得还挺开心嘛!”

乔远呵呵笑道:“你跑得不见踪影,人家非要请我跳舞,又是律所的客户,盛情难却!”

两人正调笑着,只见一个人影,急匆匆往露台冲过去。

谷雨好奇地往后看去,片刻之后,只见宋尔同寒着一张略显发白的脸,与刚刚那人一起从露台走出来,脚步匆匆,如同一阵风一样,从她身边划过。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三次元的一些事情心塞,看来需要些个轻松傻白甜发泄了~~~

意外

谷雨是被电话吵醒的。

因为职业关系,她没有睡觉关机的习惯,手机常常就在床头柜,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迷迷糊糊拿起手机接起。

身后的乔远,还在睡意朦胧,有点抱怨被电话打扰,从后面缠上来,抱着她的身体,像只宠物撒娇一般,在她脖子上蹭,含含糊糊嘟囔:“谁这么早打电话扰人清梦?”

直到感觉谷雨的身子僵住,半天一言不发,他才稍稍转醒,疑惑问:“怎么了?”

过了好几秒,谷雨仿佛才从某种震惊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他转过身,脸色噶白:“老刘打电话说,吴曼曼出事了,昨晚从楼梯摔下来,送到医院抢救一晚上没强求过来,今早过世了。”

她和吴曼曼关系从来没好过。但是相识四年,同事四年,前两天,两人还在厕所中剑拔弩张却又推心置腹地谈过一场。

她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从电话里听到的事实。

那天吴曼曼说她巴不得永远见不到她,不想一语成谶。

二十六的女人,怎么会就成了她的一生。

乔远双眼睁大,仿佛没听懂她的话,直到看清她的脸色,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和吴曼曼算不得熟悉,但无论如何是他认识的人,还是谷雨不喜欢但是不可避免的同事。

两人沉默怔忡许久,还是谷雨先反应过来:“我要去医院一趟,老刘和几个同事,在协助吴曼曼家人处理后事。”

“我也去。”

两人匆匆赶到医院,吴曼曼的遗体,已经推去了太平间。除了几个同事,还有吴曼曼那两位朴实的父母。

吴母坐在走廊哭得昏天黑地,吴父在一旁一边垂泪,一边安抚老伴。

谷雨本以为是意外摔倒事件,但是发觉竟然有警察进出,然后她看到两个警察带走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尔同。

老刘忙进忙出办手续,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招呼谷雨在一旁坐下。

他脸色很不好,眼圈红得有点可怕。

谷雨惊魂未定地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老刘唉声叹气:“我也不是很清楚。今早接到电话赶过来,曼曼已经不行了,据说还有三个月身孕。听说好像是昨晚七八点钟的时候,在宋尔同家里摔倒。他家人已经报警,警方已经验尸,还要等结果是不是意外?”

这回谷雨彻底有点混乱。

他想起昨晚,宋尔同离开酒会时苍白的脸色。

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吴曼曼在本城算得上小有名气,尤其是在消息灵通的媒体圈。她的死,在小道传开后,迅速炸开了锅,尤其是事发地点是宋尔同家时,这条消息的受关注度可想而知。

杂志社这几日一直处于低气压中,吴曼曼在单位人缘一般,但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杂志社虽然对外噤声,但每天仍旧有一大波记者轮番轰炸,谷雨不去办公室,也能从新闻里看到杂志社门口蹲守的记者,连看门的保安都不放过。

实际上,除了谷雨,杂志社并没有人知道吴曼曼身前和宋尔同的关系,也没有人知道谷雨知道,不然,她可能也免不了被人轰炸。

谷雨没有和宋家联络,所以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尔同也没有面对任何媒体,但是同心传媒一下处于风口浪尖。

直到五天后,警方公布案情。

吴曼曼因为情感纠纷,去宋家寻找宋尔同,和宋尔同女儿宋小泳发生冲突,被宋小泳失推下楼梯,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吴曼曼,在送去医院后,因为出血过多,不治身亡。

在公众对宋尔同和吴曼曼的关系一片哗然时,警方接下来的说明,更加让人惊讶。过失致死的嫌疑人宋小泳,系孤独症患者,属于限制行为能力人。

因为案件还在调查当中,关于宋小泳的处理,并没有盖棺定论。但是所有人在感叹宋尔同的女儿是个傻子的同时,不免怀疑这是不是有钱人为了逃脱刑罚的最佳借口?

但是很快,有关吴曼曼生前的各种传闻,就在网上铺天盖地的蔓延。各路匿名人士以知情人的身份开八美女记者和公知,不为人知的一面。

拜金、虚伪、沽名钓誉……

纷沓而来的消息,让谷雨和杂志社一众人都傻了眼。

甚至还有人说吴曼曼当时搞臭恒天,和所谓追求公正正义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是因为她和恒天的郑天野有过节,她之前想搭上郑天野未能成功,还遭到羞辱,所以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谷雨知道这些传闻,可能多半属实,但是逝者已矣,诋毁一个不在人,实在是太恶毒的一件事。

几天后,没有音信许久的宋尔同,终于发表了他姗姗来迟的声明。

他是作家出生,文笔自然不在话下。一篇千余字的声明,让人看得煽人泪下。

他娓娓道来了整个事件,说他和吴曼曼是有短暂交往过一段时间,但是随着相互了解的深入,发觉彼此的人生观价值观完全不同,便决定分手。但是他没想到在分手后,吴曼曼会忽然告诉他有了孩子。他,虽然已经年届不惑,但难免有犹疑不决断的时候,并非不想负责,所以他和吴曼曼商量给他一点考虑时间。可是不想她会忽然上门无理取闹,还和他的女儿发生冲突,造成了这场意外。

他言辞恳切地在声明中,向吴曼曼和她的家人道歉,也向公众道歉。

然后他谈起宋小泳。说女儿是孤独症患者,毫无社交能力,与吴曼曼几乎可以说不相识。受到吴曼曼惊吓,才失手推人,她对这件事几乎没有认知,但是被吓得目前,已经完全失语,见到谁都害怕。

宋尔同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太多,只向人传达一个讯息,这是一场意外。而他大篇幅讲述的是一个父亲如何在过去的十七年里,养育和保护一个孤独症女儿。言词之间,无疑让人动容。

这份声明,联系之前吴曼曼各种传言,公众对吴曼曼红颜薄命的同情,转为了对一对可怜父女的怜悯。

舆论向来就是这样凉薄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残暴的作者。

新文还是决定作死地写大冒险,反正大空已经习惯了西伯利亚的寒冷~~~~不过记住教训了,一定不能忘了男女主言情,风眼就是没啥言情才这么冷是吧~~

倾向

谷雨奉老刘召唤,一早来到办公室。

她推开老刘办公室的门,看见桌子后面的人,眉头蹙成一团,盯着手中一堆打印资料,听到谷雨进来,才慢悠悠抬头,将资料丢在桌面上:“这几天网上的消息,你看到了吧?”

“嗯。”谷雨点头,她知道他说的什么,无非是吴曼曼的那些负面消息。

“曼曼在社里人缘是一般,但她工作上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人都已经不在,被人这样写,我这个做领导的,看得很难过。”他说着说着,指着着桌面的资料,竟然忍不住动怒,“什么叫活该?什么叫为了傍富豪不顾一切,连人家孤独症女儿都想伤害?宋尔同为了保护女儿,维护自己的名誉,可真是会利用舆论!”

谷雨微微一怔,她当然猜得出来,这场舆论风波,与宋尔同脱不了干系。但是吴曼曼都已经过世,而且不管是什么原因,吴曼曼的死都是因为他。他怎么还能这样冷漠无情?

老刘又道:“吴曼曼是独女,父母没有工作,家里都是靠女儿。现在女儿没了,二老年纪一大把,还要遭受各方的非议。我真的……”

他说着,竟然有点哽咽。

谷雨想了想:“主编,我们杂志是不是应该在这期,发一个为吴曼曼澄清的声明?”

老刘点头:“你说的对,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声明你来写。我知道你和宋尔同认识,想必对吴曼曼和他之间的事,也知道一点。”说完,他又犹豫了一下,“不过,不要写宋尔同的负面,毕竟我们同一个行业,得罪了人总该是不好的。”

谷雨想笑又笑不出来,看,这就是现实。老刘即使再如何为吴曼曼鸣不平,但也不得不考虑现实中的得失。

杂志隔日就要交稿排版,谷雨只有一天的时间,将这篇声明写完。

但是她发觉,要将媒体和网络上的脏水为吴曼曼清洗掉,凭借千字的声明,毫无可能。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客观地向公众还原一个吴曼曼。

吴曼曼生前,她和她剑拔弩张,互相看不过眼。吴曼曼生后,她对她所有的负面,全部转为唏嘘同情。但这完全不足以让她写出一篇客观公正的声明出来。

于是,到了夜幕降临,她还得对着电脑,没有敲下一个字。

乔远工作回来,见她桌子堆着一堆零食,一脸苦大仇深地对着电脑屏幕,还以为她在忙着写稿,走过去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笑问:“什么稿子,竟然能难住我们的大记者?”

谷雨不为所动,但片刻之后,忽然灵光一闪,转头问乔远:“你跟吴曼曼接触过一段时间,客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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