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一个女人一生中会有许多男人,这是一种可能;一个男人一生会有许多女人,这也是一种可能。无论你怎样认为,谁又会用堕落、可耻来简单定义?萧阳正是这样一个男人,和最初的自己爱过的女人上过床,和自己不爱的女人上过床,上床这种事对于萧阳来说,已经成为一种直接的现实行为,偷情狎妓,乱欲贪欢。女人之于男人在萧阳看来,正如水之于鱼,水因为有了鱼,才会有生命,没有鱼的水,岂非一潭死水?女人之于男人,于萧阳又有另外的譬如:女人如客舍,无人居留的客舍何等冷清?因为爱的冲动,和女人上床,下床的一刻,这种冲动荡然无存,这是逢场作戏吗?萧阳不这么认为,不管怎么说,他爱过。而逢场作戏,是根本没有而且也不需要这东西的。经历过许多女人的萧阳,经受了许多感情挫折的萧阳,突然明白,人生其实不过是一场空忙的激动,感情亦然。一个人独自徘徊在南江街头,一切,仿佛,就象一场梦。
卷一
第01章 老屋檐下
秋天的夜晚,风拂过窗棂格子,月光洒进屋子,角落里显得更是幽暗昏冥。檐角的影子在禾场里斜斜的伸出,与不远处的乌桕树影粘连一体。竹影从屋脊背后婆婆着纠结缠绕着在风中摇晃。
远处的草垛黑糊糊的影子,萧家的花狗卧着。时而对着鬼怪似的影子呜咽几声。
夜晚很凉,萧阳在床上翻了个身,浑身酸软胀痛,躺在床上有点象是生命垂危的病人,几只花脚蚊子在耳际里嗡嗡营营的叫,瞅着机会扑上去猛吸几口血,溜之大吉,有如守着猎物的狗?--萧阳烦燥的想--或者是狼,惟恐猎物的反击不敢近,又不肯罢休就走,虎视眈眈,或者简直就象是性饥渴的少妇,见了心仪的男人,若要表白却害羞,若弃之去,又舍命不下。纠缠吵闹得萧阳心烦虑乱。
夜晚凉得几乎有些冷,夜风时而从窗隙里渗入,将破蔽的蚊帐吹得满胀起来。
萧阳不由得紧裹了被子,眼睛呆呆的就着窗外的月光,看远野黢黑朦胧的山影。听着风声呼啸过屋顶。
禾场边的乌桕树叶子在风中打着旋飘落,萧阳想,猫呢?跑到哪里叫春去了?他有些想抱着猫睡觉,那家伙浑身毛茸茸软绵绵的很舒服。
屋子里有响动,客厅里椅子倒在地上的声音,是谁黑灯瞎火的绊倒了。侧耳听听,好象是父亲摸黑寻水缸喝了水,瓷缸咕咚摔在灶台上。灯就亮了一下,又熄了。
萧阳紧张的翻了一下身,忍不住咳嗽出声。
门外黑暗里老根冲萧阳的房间大吼:“还不困?明天给老子早点起来上山!”
门砰的响了一下。一切复归平静。
老根是萧阳的父亲,和母亲麻四婶是一对冤家死对头,就象是拴在一条槽里的驴,整天撕咬踢打,你死我活,各人誓将对手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今天你拿菜刀跟我拚命,明天我用酸枣根将你的腿打瘸;或者,再过几天,二人各执斧头镰刀杀红了眼。那种近乎残酷血腥的场面,让萧阳精神高度紧张,几乎错乱。萧阳常想,父母或许是阎王爷开的一个活生生的玩笑?就象无聊的人,捉两头蟋蟀养在笼子里,任其撕咬搏斗,围观的人于是鼓噪喝彩。人要开心,阎王爷当然也要开心。萧阳又想,这其实并不是阎王爷的把戏,可能就是月老人老眼花,拴错了红绳也未可知。
错也好,对也好,萧家臭名远扬。
萧阳不知这一对父母如此冤冤相报不共戴天何时了?而每次打架的起因皆为母亲一口咬定父亲在外养婊子婆娘。
关于父亲是否有外遇,萧阳当然风闻一些,这种流言在周湾村流传得沸沸扬扬,而父亲更是被村里的二瘸子国明在山上撞破了好事。鹤发鸡皮的麻四婶早就引不起父亲的兴趣,二人厌而生恨,恨而生打,几乎就引发了谋杀之心。险有几次,老根夜半三更赤条条着身子鬼哭狼嚎提着裤子从房里逃出来,背后麻四婶提着剪刀穷追不舍。当然,这种鬼哭狼嚎有一半是老根装出来的,据其云目的是为了让麻四婶在全村子里以其狠毒弑夫而彻底身败名裂。
许是天长日久翻来复去打破锅碗彼此揍得鼻青脸肿的老一套没有什么味道了,二人开始寻找新的对手,尤其老根,为了逃避床头夜叉的追杀,居然就想嫁祸旁人。萧阳于是在劫难逃了。隔三岔五,老根寻上门来。险有几次,老根和麻四婶就要大动干戈,然而剑锋一偏,萧阳祸从天降,麻四婶老根二人化敌为友,干戈玉帛,精神抖擞,联手出击。萧阳成了落水狗,二人痛打。
萧阳在省城上了几年大学,毕业一直没有合适的工作,在家闲着,却又做不得体力活,老根甚为不满,以为萧阳上学既花了钱,如今又回家白吃白喝成了一害。受老根的挑唆,麻四婶虽则心疼儿子,嘴里免不了数落萧阳支手怕咬手支脚怕咬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萧阳觉得很冤枉,自己早出晚归起早贪黑,也是出了力的人。
对于萧阳的婚事,老根和麻四婶似乎弄得很神秘。老根说:“给他寻个壮实些的女人做老婆。”
麻四婶撇撇嘴:“我呢,巴不得给他寻个丑的!”
二人于是窃笑,萧阳撞见了几次,感觉有些恶心。
村西头的文华是妹子的同学,常随妹子到家来玩,文华不时在妹子耳旁有意无意的问起萧阳,妹子偷偷对萧阳说文华暗恋他,萧阳不以为然的一笑。
其实对于文华,萧阳除了见面说几句话,再做不出更多的表示,文华长相虽说一般,可是却生得皮白肉嫩丰腴妖饶,有几次,老根急匆匆的催放牛的萧阳快些回去,说文华在家里等他。萧阳很不耐烦,老根于是压低声:“文华生得又白又嫩,多好的一个!”
若干年后,萧阳重又想起父亲老根的话,当萧阳不再喜欢苗条纤细,而贪恋性感秾丽丰腴妖饶的女人时,才明白,老根这句话是一个成熟男人对女人的最原始真实的评价。话虽如此,可是有谁挑女人之前就脱光女人的衣服观瞻一番呢?女人的身体就象包装盒里的食物,严严实实的包裹着,等拿到手,打开一看,竟是惨不忍睹,拆了包装是不能退货的,不觉大悔。偏偏有些普通的包装里,却珍藏着意想不到的收获。惜乎老祖宗们当初没有传下脱衣相亲的礼俗!
萧阳不喜欢那种看起来似乎洁白无瑕五官正直的女人,那种女人平板无味,逗不起他任何兴趣,而那种曲线毕露丰饶温顺的女人是萧阳心中的女神。他想象着在一个静静的夜里,轻抚身边的女人,女人会给他轻轻捶背,在他耳根呵气,很痒,晚风呢喃。激情于是燃烧起来,搂着女人丰饶的身子,恣肆放纵,尽情的发泄,女人风情万种的呻吟着,月光如水洒落。
午后的阳光酷热的照在田梗上,田梗上的葫芦乏得叶片耷拉着,就要被烤枯的样子,泛青的豆角干巴巴的吊着,田垅里干涸龟裂,门前小河浑浊死寂,上面还浮着几根鸭毛,热风里飘来一阵阵腥臭味。
萧阳独坐门前,檐角有一棵巨大的乌桕树,树荫铺地,轻风拂来,几只鸡在灰堆里洗澡纳凉。
他觉得有几分惬意,后屋里老根一阵阵的发着鼾声,不必担心会突然遭到老根的唾骂。但老根终究会醒的,萧阳就想着在老根醒之前到山上放牛去。萧阳惧怕老根突然醒来睁着血红眼珠仿佛要吃人的样子。
禾场下的小路上起了一阵叮当声,萧阳不经意的抬头看一眼,文华赶着牛从下面过。
文华穿着薄绸浅花的短袖,丰腴雪白的胳膊露着,很诱人。萧阳觉得心里有种痒痒的感觉。
文华手里举着伞,眼睛不由与萧阳对望了一下,随即又低下头赶牛。萧阳觉得文华那一瞥里,脸倏的红了一下,萧阳还看到文华露在绸衫外胸口那一片雪白。心里徒然冲动了一下,就象一头被唤醒的笼中饥饿的困兽,恼怒的恶狠狠的冲撞着牢门,想扑出去将外面的羔羊撕碎,内心残忍得想连猎物的骨头都细细咀嚼咽下。此刻的萧阳对于文华正有这样一种莫名的突如其来的蹂躏般的占有欲。
铃声远去。萧阳呆呆的望着越来越远的一点淡绿的影子被远处的丛林遮没,嘴角忽地笑了一下。萧阳明白,文华正疯狂的暗恋着自己,如果他对文华说什么,文华正是求之不得。
回头望望屋里,鼾声隐隐约约的,老根没有醒。这正是大好时机,萧阳就想去放牛,如果老根醒了,不定又会生些什么事出来。
前几日老根和麻四婶一战犹在眼前,麻四婶的一条腿瘸着了,但老根的那张黑冷的驴脸上就又平添了许多血道子。这几日屋里四处战争阴霾笼罩,不定何时不定何事这火药桶就又爆炸了。
几只花腿蚊子围着萧阳瞅准时机冲锋,萧阳手朝空中猛抽着耳光,花腿蚊子于是逃离了。
后园竹林里起了一阵沙沙声,竹风从屋脊子上滑过来,凝脂般透凉。乌桕树叶打着旋飘落地上,夹杂着几片红叶,火焰一般,远处偶有一两声犬吠,家里的大黄猫飞快的逃进阁楼里。很静。
萧阳又冲老根的房间瞅一眼,脚步匆乱的到屋后那棵大栗树下解下牛绳。
连草帽也没戴,阳光在头顶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岔路口,萧阳对远处蜿蜒突出的路肚子看一眼,文华没有影子了。萧阳猜想文华没有走远,可能就在附近的山上。
牛放到山上了,萧阳心神不宁的在山路口东张西望,寻到一处泉水,喝了几口,泉水清冽。无事可作就坐到棕榀树下。
几只硕大的蚂蚁在草丛里忙忙碌碌的,萧阳就捉了蚂蚁残忍的掐了触须,蚂蚁于是不辩西东原地打转。
远野起了一丝风,柔润凉爽。有些口渴,就又扑到泉边,掬起水来,水从指缝手心里滑落,碎玉般。风掠过发丝,树叶落在颈项。水漾动的涟漪里,萧阳呆呆看自己的影子,有些顾影自怜。
脖子有些异样的感觉,蛇一样滑。
萧阳大惊,腾地跳起来,手在颈项里乱摸。
远处的海棠笑弯了腰。
萧阳这才看清眼前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愠怒的去追海棠。
二人围着井边小跑了几步就都歇下来。
海棠是萧阳的邻居,二家算不得瞌邻,时常为些鸡毛蒜皮的琐屑吵得脸红脖粗,海棠和萧阳虽不参战,心里多少有些芥蒂。毕竟是男男女女了,二人平常在一起倒也融洽。
海棠说:“小阳,你家田里没有水了,我刚过去替你家灌过。”
萧阳点点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瞅着海棠的红裙子。
海棠生得娇柔玲珑,很美,萧阳心里暗慕。前几年,萧阳还觉得海棠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忽到眼前,已生得唇红齿白曲线丰美眉如远山风情无限了。
萧阳不由得呆看着海棠短袖上衣的领口里露出的一片白玉般的脖子,心中蓦地窜起一团火。萧阳明白,海棠也喜欢着自己,不只在周湾这个小小的村子里,就算在省城念书时,萧阳也算得光彩照人体态出众,粗衣敝履遮不住一股风流蕴藉。女孩子喜欢自己,他一直就很自信。
海棠感觉到萧阳发烫的眼睛,脸红了一下,掏出一方手绢擦了下额上的汗,又对着萧阳一笑,说:“文华就在上面的山上放牛呢!”
这话不知是在试探,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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