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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作品:青鸾----烈侯卫青传|作者:理性的思索|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8 06:19:13|下载:青鸾----烈侯卫青传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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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青又惊又喜,还未及说话,那去病便又向外道:“抬进来罢!”便见外面的部下扛进两只麻袋来。

  地下的亲兵连忙打开,看时,血肉模糊全是耳朵。一个亲兵不由得惊叫出声:“天爷!这么多,怕不有上千只了!”

  古时征战规矩,杀敌“剜耳”为证,即割下敌人的左耳计数军功!

  那去病毫不在意地道:“有两千零八只,我的亲兵数过!”

  他此时神色轻松,那模样倒似乎像是刚从集市上逛了回来,买了点不足道的小礼物给他舅舅!

  卫青此时胃疼飞到九霄云外,说不出的高兴和骄傲!

  元朔六年春,大将军青出定襄,歼敌19000余人,所杀匈奴官阶及相国,当户;擒单于祖父辈稽若侯,叔父罗姑。损失苏建赵信两部兵马3000人。若两相比较,功大于过!

  赏封

  大军就要班师,大将军卫青命手下书记文吏清点各将士军中表现,有功的记功,该罚的则罚。这本是军中战后惯例,不用多说。

  但是,对于右将军卫尉苏建的处理军中众人则意见各不相同。

  中军大帐中,大将军卫青一身绛红色战袍,黑甲鲜明,红帻束发未带头盔,越发显得英挺。大战已经结束,现在他正仔细听着属下军正,议郎,长史等军正执掌军法和其余参谋的激烈争论。

  军中议郎周霸首先开口:“大将军,这苏建丧师已属大过,如今独自逃归,例应处斩!”

  卫青微微皱眉,这周霸任军中议郎,执掌军中刑罚,最是鲠直顽固的一人。平素军中有事,他往往拘泥于事理,而于人情之外甚少变通。故而,军中士卒背后都叫他‘周木头’。

  他此时说的,确实是根据军法而言,虽然无甚错处,却显得不近人情。

  果然他话音未落,军正阎闳便接口道:“周议郎此言不妥,苏建以寡敌众,虽赵信投降匈奴,但他仍拼死力战归来,其忠心可悯。不宜责罚太过!”

  周霸不以为然地道:“苏建折损兵将,丧师归来,如按军正所说可悯而免其责罚,那如何让我大军众将士知道拼死力战之意呢?”

  长史樊正接口道:“不然,虽然我将士临敌是该力战,但是‘小敌之坚,大敌之禽也’(小的部队虽然坚决抵抗大敌,但终究将被大的敌人擒获)。苏建以数千士卒挡单于数万精锐,力战一日军士俱亡而仍拼死浴血而归,可见其忠心不二。如此归来尚且处斩,那么,以后将士如遇此等情况,如何敢归?”

  卫青听得此言,暗自点头。苏建虽然丧师,但忠勇之行可嘉,平心而论,卫青不想按律处斩苏建。

  这里卫青尚且沉吟不语,那周霸已道:“军正此言,是同情之心,而非处事的道理。如果这丧师辱国之事不罚,以后恐将士便将为国力战看得轻了!再说,”

  他看了看卫青;“大将军出师以来,未曾斩过一员偏将,如今,苏建之罪按律当斩,大将军也正好以此立威!”

  阎闳和樊正还要再争,一直沉吟的卫青骤然抬起头来,极为锐利地看了周霸一眼,语气却仍然十分温和地道:“各位不必再争!我自有计较!”

  帐下诸人便一起屏言,听他言语。

  这里卫青慢慢斟酌言辞,缓缓地道:“适才几位之见,卫青已然明了。周军正适才立威之论,卫青不敢苟同!卫青自任职军队以来,自谓忠心可对日月。数年来与众将士历经大小战役,卫青是何等人物,军中众人尽知,何须立威!且卫青若要立威,当以匈奴贼寇首级,绝不以我军中同袍之血渍!”

  听了卫青此话,帐下众人皆点头,那周霸满面通红。

  卫青不愿让他过于惭愧,便接下去温和地道:“然周议郎所说,也是按例之言。只是,纵然苏建当斩,卫青也有权斩他。但卫青窃以为,应班师之后请命天子,由天子钦定方好!”

  说罢目视众人,众人见他位极人臣而不自专权,皆十分钦敬!

  那卫青脸上只不动声色!

  末了,卫青果然命人将苏建押入囚车,一同回师长安,待天子刘彻处置。

  *

  卫青大军已在班师的路上,天子刘彻对于如何封赏他却还在迟疑之中。

  这些日子来,他心中一直反复思量汲黯的话语,心中竟是翻翻滚滚,忽冷忽热的。

  他深爱卫青,也信任卫青,这点他毫不怀疑,但是,作为一个君王,他也明白,汲黯的话是老成谋国之言不可不听。

  故而他十分矛盾:

  作为一个倾心相爱的情人,他恨不得再重重的封赏卫青,那是卫青的功劳应该得的;但是,作为一个帝王,他不得不考虑种种可能的情况和后果!

  (bsp;于是他辗转反侧寝食难安,情人的本能和帝王的理智反复交战!

  *

  元朔六年春,大将军卫青班师。

  《史记 卫将军骠骑列传》上记载:

  “……是岁,失两将军军,亡翕侯,军功不多,故大将军不益封。……大将军既还,赐千金。”

  在后人看来,这是一个十分矛盾的赏封决定:既言军功不多,不增加赏封,但却又莫名其妙地赏赐千金。这到底是赏赐还是抚慰?

  并且,《史记》中还记载,虽然这次大将军卫青没有得到赏封,但是,初次从征的骠骁校尉霍去病,因出色的军功被封为冠军侯,封邑一千六百户。而和他同时封侯的上谷太守郝贤,则是随卫青出征四次,杀敌无数而被封为众利侯,封邑一千一百户!

  反观历来军功封侯者,无论是苏建,张次公还是其他人,皆是多次征战中表现出色方可得封!两相比照,尽管霍去病确实军功出色,但皇帝刘彻对他的破格仍然十分明显。

  那么,皇帝刘彻想要用这样对霍去病的赏封来透露些什么呢?

  尽管当时的人们,对于这样的赏封的原因和结果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但是,皇帝决定的事情,没有人敢评说!

  既然官面上已经说了军功不多,当然没有宣室殿的筵宴。

  于是,在仍然热闹的欢迎仪式之后,大将军卫青得以很快的回到长平侯府!

  隐姬早已得到讯息带领着家下众人跪伏迎接,如今秦织已死,卫老夫人去世,卫青不在的时候,她是卫府里唯一主人,尽心地照应着三个小小的侯爷。

  卫青淡淡地道:“起来吧!各自都做各自的事去!” 便里外仆从侍女退下,隐姬和卫家三子方才拜见。

  卫青随意问了些家中的话儿,此时长子卫伉已然十岁,生的丰神俊朗有乃父之风,只是性子内向,喜静不喜动。卫不疑也六岁了,脸儿圆圆的,一双眼睛极为灵动。那卫伉还是个吃奶的娃娃,在奶娘怀里抱着。

  卫青看着三个孩子,心中不免想起秦织来,便黯然许多。

  隐姬忙打发三个孩子离开,自己悄然上前,恭谨地道:“侯爷,已经备下了汤沐,是否现在沐浴?”

  卫青素性喜洁,但军旅之中往往只得随便,所以养成回家便要沐浴的习惯。以前,秦织总是在卫青回家之前便将沐浴用的汤沐准备好,如今,隐姬便也如此周到!

  卫青微微点头,道:“现在甚好!”

  正准备要去沐浴,不料去病却来了。

  “舅舅!”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卫青有一些奇怪,作为新封的侯爷,去病应该有许多的应酬。

  “舅舅!”去病此时有些局促不安,舅舅领军出征本来有功,却是自己受封,他心中早已惶然,就像自己做错事一般。怕卫青心中不自在,故而匆匆回来!

  卫青看看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去病,容长脸面,宽肩细腰,配上束发金冠,一身黑红相间的织锦绣金侯爵服饰,英挺贵气,十分的抢眼,不由得心中暗暗赞叹:好一个英俊少年。

  便道:“你刚刚封侯,正是应酬的时候,不应该回来的!快去吧!”

  去病愧然喃喃,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

  卫青见他面色,知道他心意,便笑道:“傻小子!忘了舅舅跟你说过的话了?舅舅会往心里头去么?”

  “真的不会生我的气么?”去病小声地道。

  卫青好气又好笑:“你干什么坏事了我要生你的气?快走快走,忙你的去!别耽误了我洗浴!”

  (bsp;见舅舅神色如常,去病心中终于一轻,原来舅舅果然没有生气,便欣然笑道:“好!”

  抓了抓头,却管自迁延不走,只想跟卫青多说几句话儿。卫青不耐烦作势要赶,那霍去病才笑着跑了!

  这里卫青摇摇头:真是个孩子!

  洗浴的地方在隐阁。

  原本秦织逝世,里外人等都以为隐姬如此得宠,说不定卫青会扶她为正夫人,让她入住秦织正房。不料卫青却只是将正房锁了,自己要不住在隐阁,要不就停留于书房。倒是留在隐阁的时候多,于是,众人又猜测卫青不扶正隐姬的原因,恐怕是隐姬没有子息,便都替她可惜。

  但那隐姬不管众人如何猜测,只一味的恭顺,并不因如今在卫府做主而作威作福。

  这里卫青他洗浴完毕,已然天色不早,家下送上饭菜,因胃部不适,他只少少吃点东西。便斜倚在榻上,闭目休息。

  这一路鞍马劳顿,不一会便沉沉如梦。

  隐姬见他睡着,便悄悄过来将一床袷纱被替他轻轻盖好,又笼上秋香色纱帐。自己则跪坐窗子旁,拿起针线来慢慢地做。

  良久。

  忽然轻轻一声,隐姬看时,那边雕花木格博物壁橱缓缓滑开,知道是刘彻来了,连忙前趋跪伏。正要开口说话,那刘彻一眼看见卫青在帐中睡熟,便摇摇手儿。

  隐姬会意,便不出声,悄悄收拾东西退下了。

  这里刘彻也自悄悄近前来,

  掀开帐幔,便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静静躺于纱帐之中,闭合的双目,浓密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这是一张如此俊美的面容,却带着几分风霜疲惫之色。

  那卫青征战多日,再加鞍马劳顿,兀自睡得十分深沉。平日英挺的身形此时显得如此倦怠,似乎有些隐隐的柔弱。

  刘彻心中又爱又怜,便自端详着。见他眉头微微轻蹙,便似心中有大不如意事,便是在梦中也兀自忧虑不已。刘彻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欲抹平他的眉心。

  他这里一动,卫青便已经惊醒,恍然见眼前是皇帝,吃了一惊,低呼一声“陛下!“便欲起身见礼。

  却被刘彻一把按住,起身不得。

  卫青正要开口,忽然看见刘彻定定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明亮的莹黑的,带着情人的无奈和君主的愧疚,流露出无比的心疼和惭愧!

  刘彻想要说话,却只叫了一声:“仲卿,……”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那在心中准备了千百遍的解释和缘由,忽然全部都梗在了喉头。只怔怔地看了卫青,一张脸慢慢全是红晕。

  卫青见此情形,心中早已知道他的意思,便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说了,陛下!卫青明白的!”

  皇帝刘彻心中一热,便眼眶微微一酸,忽地俯下身子,将头埋在他脖颈之间,紧紧地搂住了他,搂得那样紧,似乎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那些为难,那些愧疚,那些反反复复地不安,那些辗转反侧的猜测,……都已经不见。因为这个人的一句话,便觉得自己所有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