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 by战靖(听障攻vs双性受 美攻强受 互宠甜文)》 第2章

可惜我父亲这辈子最看不开的除了面子,就是金钱。

虽说我有心理准备,父亲不将米搅阿转型这事交给资质平凡,应酬总也不大方的大哥去做,肯定难处不少。

只是我没料到父亲对我这麽有信心,备下那麽多难关等我去闯,看来我要坚持我的承诺,不成功就不回家,从没赞成我拿这当赌咒的祖父母往後两三年想要见我面,还得劳驾他们出门到家以外的场合了。

面对三大难题,及附在这三件事明面暗里眉眉角角的浩繁琐事,就算我是能说话的正常人,不,是三头六臂的金刚罗汉,也难单凭一己之力就办到。

所以,我在到任的第一天,就找厂长替我广发招聘总经理特助的讯息。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这不能说话,单靠笔谈,遇到不识字的现场作业员只剩比手画脚一途的总经理,上班的前两个礼拜不忙著开会整顿人事,将时间全花在熟悉现场事务上。

从看图鉴看实物,将厂里常购入的几种水稻型号的带壳、去壳外观,生熟米口感默记於心,将同色麻袋装的湿谷、乾谷扛在肩膀上以身体、以嗅觉不以眼睛去分辨两者的不同,在师傅的陪同下亲自操作各式机台我徵个特助徵了半个月,竟迟迟徵不到合我心意的。

在八零年代,东亚各类自动化设备多数都由日本领先,脱谷设备也不例外。亚洲稻米倾销,精耕的台湾是怎麽也拼不过中南半岛洒种就等收成的各国的,是以日後的外销订单,我锁定的是欧美方面,主攻高级日本米跟低廉泰国米中间这层的商机。

所以,我需要的特助不仅要英日语精通,还要略懂手语。还有,最重要的是,基於我扭曲的心态,想将这些精英当成猴子耍,藉以释放我无处宣泄的怨气,面试的最後一关,是---

从货车上扛起一包五十五公斤的湿谷子,走过两百公尺的距离,将谷包放在厂房里的大型烘乾机拆袋处,来回十趟,总共十包,连这点都办得到的话,我才录取。

厂长看我将穿著男式女式西装,套著真丝西装裤、贴身短窄裙,踩著真皮皮鞋、高跟鞋的人才们一个个的都折腾走,脸色一天比一天僵,笑容一天比一天苦,可现场员工对待我,却是一天比一天的亲厚。

就在我上任的第十七天,我未来的爱人出现了。当他将十包湿谷子叠成一小座金字塔,要笑不笑的撢著他衬衫与西装裤上的白色谷绒,微微喘著以眼神问我过关没,事隔多年,我过了不惑之年,回头品了多次才品出,原来心动的条件不需天雷勾动地火,不需心跳如急杵擂鼓。

只需一个眼神的交流,觉得他很顺眼。

那便是了。

作家的话:

第四回 (听障攻vs双性受)

(四)

我瞄了眼手上的履历表。范源进。中部某私立大学日文系毕业。英文是自修的,只有一张赴美短期进修的结业证明。厂长的秘书黄小姐刚给他做的两种语文笔试,成绩都不差,日文全对,英文就错一小题。

名字有点土,学历算普通,相貌过得去,气质还可以,看起来文身文身的一副书生样,力气倒是不小啊?

我想了两秒,然後淡淡露出一个职业笑容,朝他点点头,侧身比了个请,示意他跟我来。

目测矮我大概四至五公分的男人头发微乱,衬衫有污痕,笑容也很淡,将外套从墙上的挂钉取下挽在肘上,不卑不亢的躬身回我一礼。

其实,未来的爱人无论学历、长相或体格各方面,客观来说都能算得上中上,气质也很不错了。觉得他平凡,主要还是我的因素。

我的大学母校,是中外知名的台湾第一学府;我读的科系,是文法商类组的第一志愿。

我母亲嫁得近,娘家跟家里也就两个紧邻的城镇,打小常回外婆家的我看惯了发色浅、轮廓深,高挑肤白,高鼻深目的帅哥美女,包括我自己这身臭皮囊,都多少看得出与白种人混过血的痕迹。

荷兰人统治过台湾的时间虽然不长,留在台湾的混血後代却不少。我的母系几乎代代都会出现几个长得不够本土的,按照遗传学隔代遗传的常规来说机率不该这般高,可想而知白种人的血统肯定不是只混进母亲的家族一次,很有可能被闽、客共同排斥的这群边缘族群最终有些只能选择混上加混,亲上加亲,很多遗传疾病也会因为近亲繁衍而大大提高下一代罹患的机率。

比方说,血友病,色盲。比方说,我的耳疾。

所以,真让我对范源进这个人起了深究兴趣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他一再展现出与他体格不甚相符的力气,以及他种种吸引我的观念与性格。

这都是後话了。

离开了生产线,连续走过两道相距一百公尺长走廊的自动门,机械运作的声响已不再严重干扰助听器的运作,我马上掏出助听器戴上左耳,只是足下未有稍停,也没对身後的范源进多做招呼,反正他的脚步声疾行且不紊,显然跟得上。

我平素走路就不慢,这回更以较惯常略快的速度,往自己的办公室行进。

厂长办公室与我的两隔壁,他的办公室这时门刚好没关上。也许是他听见我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也或许他正要离开座位,当我下意识望向他,他正站在桌後朝我颔首示意。

我也颔首回礼,虽然只是匆匆一瞥,我还是捕捉到那双笑眯的老眼里,闪过一眨而逝的不自在。

站在办公桌前,我转身望著也走进门的范源进,在心里腹诽厂长的反应。

那麽紧张,该是看见我戴上助听器,担心我听见他告状,不,汇报内容了是吧?

当个辅佐新君、还要不时跟掌有实权的太上皇私秉新君改革进度的老臣,厂长日後的处境随著我对厂务的熟悉程度,人事上精简化的取舍,只会越来越难。

作家的话:

第五回(听障攻vs双性受)

(五)

我想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他希望给我听话又能干的好印像,让我能让他稳坐现在的位置,甚至继续高升,将来三家都自动化了,若能捞个资深协理甚至副总干到领退休金,於他,那自然是最盼望的事了。

他想要的远景,单纯以他的资历来看,不难。关键在於,他能对我付出多少忠诚度?我不打草惊蛇,我正拭目以待

「总经理,可不可以在面谈前,先让我去趟盥洗室?」助听器传进意识的人声,聚回我分散的注意力。

眼前的男人扭了圈脖子,以手摸摸颈根:「谷仔毛让我不太舒服。」

要笔试要口试,还要扛十包湿谷负重走上4000公尺,要是我不是他未来的衣食父母,他大概会边抓痒边骂我,在批评我如何想得出这等缺德又损人的徵人方式过程中,把稻谷绒毛沾过的每一寸皮肤都给抓得流血流滴吧?

「我只需要五分钟。」我似乎又走神了一小会儿,看范源进微微蹙眉、忍耐又无奈的重覆再提,我几乎都要发笑了。

只是几乎。

毛巾?我用手语问他。

「如果有,麻烦给我一条,谢谢。」唇角一陷,塌出两个深又圆的小梨涡。

因为残疾是天生,我无从比较起,不晓得透过助听器我跟正常人的听觉,究竟还差多少。在我听来,范源进的音色不会沉厚到让我听不清,也不高亢到让我耳道刺痛,咬字清晰,速度和缓,再配上他不见好奇、只有坦诚的眼神,他,让我觉得很舒服。

我从办公桌左侧最下边的抽屉拿出一条白包返的毛巾递给他,他接过後又是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走出办公室,将他领向离得最近的洗手间去。

虽然我的办公室就有里间,格局是一房一卫浴,加起来还比办公室要略大些,我却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遑论出借。

我不懂父亲当初搞这里间的用意是藏娇办事呢?还是纯粹休息;至少我在发现这间办公室有里间的当下,情绪是有些不快的,绝对没有哪天会跟谁滚上那张6*7寸的席梦思,与其分享我的情欲的念头。

一个带有残障基因的人类,无论男女,都不该再繁衍後代。

我不知道别的残障人士是怎麽想的,至少我从懂得孟德尔遗传定律的那天起,不结婚、不生育的想法就像一颗本就存在的种子遇著水分迅速得了凭恃,就此膨胀萌芽,迅速在观念里扎根。

这十多年来,或大或小的种种挫折,让那颗不知名的种子无法茁壮成什麽造福人群的巨荫大树,只能长成掐死我娶妻生子念头的毒藤魔蔓。

传宗接代,只是义务,不是功德。

让不幸如我的子子孙孙,没得选择的被生到这世界跟我一样受尽歧视,嚐遍人情冷暖,不甘愿死却又一生都活在求不得苦的煎熬里,这才是明知不可而为之,千夫所指亦百口莫辩的罪愆。

不,岂止百口莫辩,像我这样听不见的哑巴就算是全身长得是嘴,数以千万计,也是毫无用处的。

站在洗手间外头,不知怎地一向公私分明、专注力收放自宜的我跑神跑得厉害,待我又听见范源进叫我,他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应该不止叫我一回了。

第六回(听障攻vs双性受)

(六)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范源进略垂著眼,点头示意,以口语佐手语,发根跟衬衫领子俱是湿的,整张脸看起来还是很热。

我莫名便联想起逢年过节前夕,母亲总得窝厨房一整天的时间自制那些形状优美、绵软可口的桃形寿果。

白净的面皮,胡根不浓重,颧骨上未褪尽的那两抹红,恰似白嫩寿桃捏翘的桃尖上缀上的浅淡红花米。眼前人当前的状态就跟从蒸笼里取出还没凉透的程度差不多,不知去按,会不会也能q得弹指?

(注:红花米是一种封建时代就广为民间使用的红色食用色素,常用於汤圆粿糕类。)

应该的,请随我来。我也点头回应他,简单比了手语,转身领他回到我的办公室。

请他坐下後,我亲自冲了杯茶包泡的香片,他道声谢接过也顾不得烫直接送嘴边一口紧接一口的喝,刚刚的体力劳动并不寻常,确实需要补充水份。

我当时也没多想,没等他放下杯子旋又起身,又给他泡来一大杯冲剂式的柠檬味热饮。

微他命c,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过来,我以唇语回答他,端起自己给自己泡的黑咖啡。

「谢谢。」双手捧杯就口,这回他的谢意不再浮於表面,而是真正抵达眼里,透出淡淡笑意。

虽淡,却真诚。好似当我是路旁亭里那些好心给行者奉茶的居士,不记得我就是刁难他扛谷子弄得他一身行头狼狈不堪的准雇主。

我放下还有半杯的咖啡,边端详他每喝两三口就往嘴里吸凉气的模样边等他喝够了谈正事的时候想,这人真有二十八岁了?履历表上明明写了曾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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