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信主任笑着说:
“在下面当个行长吃喝拉撒全要管,人是忙得不辨东西南北了。”
大张领导说:
“能理解,能理解!这样吧,贵行长实在太忙,我们以后再听他详细介绍情况。我们现在就检查,不明白的地方请分行来的三位同志帮助解释一下。”
兆信主任抢着说:
“贵行长,你们这个地方百废待兴,好旅馆都找不到一家,你就帮我们忙这事吧,总不能把我们塞到老鼠乱窜的人民旅馆去吧!”
贵先生明白兆信主任的意思,急忙接过话说:
“那我就先把生活上的事安排一下。元子行长也在外面找旅馆,这条件是差了点。”
老王、小李、小赵三位领导都催贵先生:
“我们有分行三位领导陪着,你去吧,去吧!”
贵先生一口气跑到周宅。
外观没有多大变化,仍是老宅院,进门却是着实令他惊了一跳。
仅仅几天功夫,就赶出了一个面目全非的老宅院新内容。
元子正在逐项查验,陪贵先生看了一圈。
院子和室内地面都铺上水磨石,头上是铝塑板吊顶,墙面水泥抹过再刷乳胶涂料,门窗全刷了新漆。
每间卧房都添了成套家俱,床上用品、生活用具一应俱全。
没有抽水马桶,但在院子左下角有个男女分开的家用公厕,干干净净。
正堂屋装修成一间会议室兼客厅,当中一张长条木桌,四周一圈椅子,墙面正中镜框里嵌了香香大笔书写的四个字:
“沉香藏锋”
整洁之中愈是突出这四个字书法的秀美和寓意的深刻。
(bsp;到院子里看,正房屋檐下收缩着尼龙雨棚,一旦伸展开可遮蔽半个院子。
院子里一株古槐、一株枝叶繁茂的杉树,左下角围砌着一小遍斑竹。
屋檐下宽阔的阶阳上摆放着一种竹椅,这种竹椅可调节椅背,左边护手宽大可置茶杯零食,右边护手扇形可放烟缸和瓜皮果壳。
贵先生问:
“调集了多少人来装修呀?”
元子说:
“你只管看好不好。”
贵先生说:
“好是好,几天以后就没有用了。”
元子说:
“从之丙手头买下来,做支行的招待所呀!”
贵先生问:
“之丙肯卖吗?”
元子说:
“以后再说吧!”
之丙姑娘从外面进来,领了两个姑娘说:
“饭店的服务员连被子都叠不好,桑可以帮忙从峰县宾馆借来两个人。”
相互介绍了,两个姑娘一个叫那秋一个叫那波,说是那不族人,但懂汉语。
两个姑娘一点不怯生,媚眼迷离,看人目不转睛。贵先生说:
“既然有服务员,吃饭也安排在这里吧!来检查的人多半会装模作样不肯上饭店。”
2
将“清整组”的人接过来。
领他们去看各自的卧房,放好行李再到院子,大张领导哈哈笑着说:
“给支行的同志添了不少麻烦,安排得这么周到。”
小赵领导蹦蹦跳跳说:
“这院要搁北京……”
小李领导抢断话:
“杜德乾行长也住不上。”
院子当中搁张大餐桌,张王李赵四位领导和护生副行长、王公处长、兆信主任入座,元子硬将香香拉来陪她,加上贵先生和殷雄、小伍两个司机,十二个人一桌并不显得挤。
小李小赵两位领导一见香香,啧啧一番称赞,即如护生副行长等人也不免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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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队的大张领导四十来岁,风采不减少年。他大红一件休闲衫,穿条笔挺的藏青西裤,足下锃亮一双黑皮鞋,既不显古板又不显轻浮。
他神采飞扬,又环视了之丙和那秋、那波三个忙忙碌碌的姑娘,扭头问小李小赵两领导:
“在总行你俩招惹众人注目,看着这儿的姑娘有什么感想呀?”
小李领导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前胸后臀特别突出,腰肢纤细,面容清秀。
她反问一句:
“你希望我们有什么感想?”
老王领导五十来岁,精瘦,突出眼睛大而深邃,眉间两道刀刻般皱纹,服饰随意。
他接过话说:
“希望你们正确对待。”
小李领导哈哈大笑:
“一进崦嵫你两个就叫眼花,说是水土不服。我们倒是担心,你二位能不能正确对待呢!”
小赵领导二十多岁,文文弱弱一个姑娘,脸上稚气未消,五官倒也生动。嬉笑着说:
“我听人讲有两种中年男士特别危险,一种是刻意修饰打扮的,一种是人瘦精神好的。为什么呢?人到中年还刻意修饰打扮,说明这人身上有鸟性,鸟不就是特别爱炫耀羽毛的鲜艳吗?”
满桌人都笑,大张领导也不窘,鼓励她:
“再说下去。”
小赵领导接着说:
“人瘦精神好,这种人为什么危险呢?吃又不少吃为什么不长脂肪?如果有病那精神不会好,偏偏精神还好。他吸收的那些能量哪儿去了?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能量只会转化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他的能量没有转化为脂肪那会转化为什么呢?”
小李领导抢过话说:
“里比多!”
众人又是一通大笑。
笑声渐止,护生副行长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笑声,牵动大家再次欢笑起来。
老王领导笑着问:
“你两个该不是暗示我采取行动吧?”
大张领导拍拍他,示意点到为止。
倒上酒,相互敬过。
大张领导说闷酒难喝,要护生副行长讲个笑话:
“你笑得最响,讨的便宜最多,也要回报呀。”
护生副行长再三推,架不住几个人再三逼,不得已他说:
“要讲就是比较粗的。”
小李领导说:
“中国人男女授受不亲,一亲就不得了,正是因为这方面的免疫力差。多听点粗话野话,倒是现阶段增强免疫力的唯一方法。我们不能男女搂抱呀,动不得手只好动动口!”
护生副行长说:
“那就讲个笑话。”
从前有个蠢婆娘,蠢到家了,什么活儿都不懂。
一次她男人出门,忘记了关照她家里的猪怎么喂养。
吃饭的时候猪不停嚎叫,吵得她心烦。
她不明白猪为什么要嚎叫?猜想半天恍然大悟,猪也要吃饭呀!
于是她把自己的饭匀半碗给猪吃了。
吃过半碗饭猪还是要嚎叫,她猜想猪也要喝茶呀!倒杯茶给猪喝了。
喝过茶猪继续嚎叫。她又猜想这猪像小孩一样,在吵瞌睡呀!爬进猪圈拍打着哄猪睡觉。
那猪横冲直撞就是不肯睡!
蠢婆娘想起来,有的小孩要衔住奶头才肯睡。于是她将猪搂抱进怀里,累出一身大汗,掀开衣服拿奶头朝猪嘴里塞,被猪一口咬住,疼得她哭爹喊娘。
蠢婆娘去邻居家哭诉,问:
“怎样才能让猪不嚎叫呢?”
邻居告诉她:
“喂一大桶猪食,它没有吃饱。”
小伍大叫一声跳到旁边去仰天大笑。
满桌的人有的窃笑,有的微笑,有人笑声不大却笑出了眼泪,有的纵声大笑,也有人是在陪笑,笑成一团。
一笑过后酒兴便浓,推杯换盏好一番热闹。
香香扯上元子,两人趁乱溜走。
久等不见香香元子归位,借了几分酒胆,兆信主任嚷着叫之丙等人敬酒。
之丙姑娘推出那秋那波,入了元子香香的座位。
两个姑娘半点不羞怯,那秋说:
“要喝就得按照我们那不族的规矩。”
那不族是哪一支少数民族?那秋说与摩梭人的风俗很接近,主要聚集在云贵川交界处。
老王领导说:
“好象是有这么个民族,也是走婚。”
一听走婚自然就想到男的可以讨便宜而不必承担责任,几位男士便跃跃欲试。
大张领导问:
“照你们的规矩怎么喝法?”
那秋说:
“怕吓住你们。”
老王领导奋勇向前:
“笑话,喝酒还没有怕过!”
那秋问:
“真不怕?”
小李小赵两位领导一旁起哄。
那秋那波两人欢笑一声,左右将老王领导的双手搭在她们脖子后,紧抱住他,一人一杯酒朝他嘴里灌。
灌他一杯,她俩也各自喝一杯。
一开始大家都惊得发呆,这会儿全哄笑了,浪语出口也不怕难为情。即如小李小赵两位领导也不羞涩,只当是开了眼界。
老王领导要吃菜,那秋那波又去架住大张领导,仍是灌。
护生副行长怕逮住自己,要外逃,早被那秋那波盯住,饶不得他了,任他是脑满肠肥也吃不住。
一波平息,那秋那波入席吃菜,都赞叹两人酒量惊人。
三个被那秋那波灌过酒的人都两眼发直,怕他们醉了,就送去卧房休息。
殷雄送贵先生回去,见元子香香躺在床上看电视,贵先生喷着酒气将那秋那波灌酒的事讲了。元子说:
“两个姑娘可别是羊入狼群。”
贵先生说:
“都是有身份的人,也就是闹闹酒,哪里会出格。”
香香说她晚上是不去了,元子也不肯去,贵先生说:
“不去也好,让他们闹去。”
说着就一头倒在床上,元子羞红了脸:
“我还在哩,你怎么就躺下了!”
香香说:
“装什么样子?装给我看呐!”
元子胳肢她,两人疯闹,把贵先生当个掩体,闹够了歪头就睡去。
元子手机响,之丙姑娘说那几个人还在睡,问晚饭是不是可以推迟点。元子说:
“不会饿着的,八点钟给他们开饭也不晚。”
贵先生香香全被吵醒,香香揉揉眼睛问元子:
“你也在这儿睡的?”
元子知道她是明知故问要羞人,一瞪眼:
“就是的!”
两人又扭缠上戏闹。
元子香香要去山人饭店喝粥,贵先生一人到周宅。
小李小赵两位领导已经起来,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吃零食。
护生副行长出来,虎着脸说:
“贵先生你整的什么玩意儿!”
贵先生愕然,护生副行长突然自顾哈哈大笑:
“你狗东西名堂还不少!”
其他人陆续出来,一见面都相顾大笑。
没有人叫饿,天黑还早,就上荒岛俱乐部。
玩出一身大汗,沐浴更衣后人人神清气爽。
再回餐桌,贵先生叫之丙姑娘从山人饭店多调些服务员来,腾出那秋那波陪领导喝酒。
有了中午的放肆,晚上就肆无忌惮了。
那秋那波一会儿推出个新花样,都是那不族的风俗。
院子里悬挂的大灯泡照得雪亮如白昼,那秋突然说要关灯,然后一起跳那不族的夜舞。
将餐桌拉开,熄灯后伸手不见五指。
之丙姑娘和山人饭店的服务员都混杂在其中,院子里有将近二十个男男女女。
一群人在黑暗中手牵手环成一圈,听那秋那波嘴里“呦呦”喊着节拍,谁也不知道谁在怎么跳怎么舞。
黑夜令人恐惧,黑夜也催生罪恶的欲望;在黑夜中渴盼光明,在黑夜中也害怕光明。一群相识又不熟悉、亲近又相互戒备、相互戒备又努力亲近的人,找到了消除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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