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他愉悦地笑。
又是这副理所当然让人接不下话的回答,先前那份不安再次占据萸君的心。
她闷闷地问:“你应该不喜欢男人吧?”
砚熙好笑地拍拍她的头:“你不相信我?”
“不是。”她用力甩头。“我只是想再确定点。”确定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
他的手顺着她的发丝滑下,其中的宠爱不言而喻。
“我不是同志,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他肯定地说。
“所以柯睦平是彻底没希望喽?”情敌的下场让她稍微松开了眉,没多久又垂了下来。“那我会让你很困扰吗?”
“不会。”
“真的?”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见到砚熙点头强调,她兴奋地冲过去。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她勾上他的肩,好兄弟般的笑着。
砚熙眼神怪异地看着那只手,看得萸君都觉得困惑。
“有问题吗?”
他摇头,那份无力感益加强烈。
什么时候他们的感情进度才跟得上正常的速度呢?
“妖女,放开你的脏手!”突然杀出声石破惊天的咆哮,划破了所有想望。
砚熙沉重地再吁口气,就是这些麻烦让他无法放松,连谈感情都得应付这群兄弟的搅和。
萸君同情地瞄了来都眼:“可怜的睦平,注定失恋了,还在这虚张声势。”
“你在说什么啦?”睦平被她看得很窘,俊脸红成片。
萸君大发慈悲地靠近他:“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虽然很难找到第二个像砚熙这种极品,不过他也不要放弃希望。”
“我才不要听你的胡言乱语!”睦平把挥开她伸来的手。
“喂,不要对你客气就嚣张起来,我是很难得同的耶!”萸君脾气提了上来。
“我干嘛要你的屿?”他毫不领情。
“这么说来,你还是对砚熙不死心?”她呛辣地眯起眼。
“我誓死捍卫大哥不遭妖女毒手!”睦平慷慨激昂地说。
“你——”
按照惯例,两人开始对峙。
“你们天天吵吵累吗?”砚熙疲惫地问。他们不烦,他可是被吵得快崩溃。
“砚熙”
“大哥”
两个人像犯错的小孩惭愧地垂着头。
砚熙无声叹息不晓得这种局面何时才能结束。
“睦平,我们不是还有工作要谈吗?走吧。”他还是得先将这两个人分开。
睦平点点头,跟在大哥身后往外走。
“你们要去哪里?”萸君紧张地问。
“跟客户做最终的确认。”砚熙边穿外套边说。
“去酒店谈吗?”有了前车之鉴她不得不问。
“不是。”
“那就好。”她满意地点点头,之后又想到什么对着砚熙背影大喊,“不过,要注意别那家伙有几可乘喔!”然后她再赏给那家伙个警告的眼色。
目送他们离开后,卸下武装的她,脸自动拉了下来。
她甩不掉心中那片乌云。
到底她又忘了什么呢?
有时萸君还真恨自己野性的直觉。
就是因为她在砚熙出门后胡思乱想,才会发生这种事。
她愣愣地看着混乱的急诊室。
虽然没有重大事故,但发生事故的人很重大,重大到个人受伤有群人挤在这里关心。
间隔不到三个月砚熙又躺着被送到这里来。
这次的原因是被人恶意追撞。
她就知道他的身边充满危险,若不看紧点,说不定就天人永隔了。
她这么难过,为什么他们还要烦她呢?
砚熙的黑衣部下们慌张地到处拉人询问,不时凑过来问她的意见。她的白衣同事受不了马蚤扰,频频向她抗议。
终于,她受不了地大吼:
“你们够了没?”
瞬间,所有嘈杂都停了下来,穿黑衣穿白衣的都张着嘴望向她。
她气势万千地明了黑衣部队眼:“你们大哥只有外伤,治疗过后已经没事了,休养个晚上应该可以出院。阿龙阿虎留下帮忙照料,其他的解散。”
在她撼人的魄力下众家弟兄不敢有异议,不到十秒就地解散完毕,效率之好比国庆阅兵还精彩。
环胸看着清静不少的急诊室,萸君疲倦地转向医院同仁。
“这样就不会妨碍到医院的运作与安宁了吧?”
她朝同事微笑,白衣的小百姓们却是退了大步。
能吼掉群恶人的人应该才是最可怕的吧?
抱着同样的想法,善良的白衣天使们也很有效率地消失了。
没费心去猜他们惊愕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萸君现在只想冲进去照顾砚熙。
岂料脚跟才刚转开,声催命符就急贴了过来——
“儿啊!这么晚还到医院来加班,为娘的我体贴地送消夜来了。”柳母唱作俱佳地担进门,消夜往女儿的手里塞,人却猛往里面探头探脑。
萸君厌烦地转动眼珠。她妈肯定是在看大陆历史剧时;被她某个碰巧目睹到她跟男人扯上关系的姐妹淘告密通报过来的,不然不会满嘴拗口的京片子。
依她娘脸上狂喜的表情看来,那个热心的姐妹海肯定是很翔实很精彩地转播了急诊室的状况。
“收到了,你可以回家看电视了。”她转回母亲的头,将她往外推。
“不急,我已经吩咐你爸帮我录起来了。”柳妈硬是不走,赖在诊间外东张西望。“听说你是飞似的赶回医院,为的就是个车祸的男人?老实招来吧,那人是不是我盼了二十多年百年难得见的黄金女婿呢?”柳妈八婆地觑她。
柳妈露出不理性的眼神就表示她的婆妈指数升到最高值,若不想办法支开,她那天花乱坠的编剧功力恐怕又将掀起场浩劫。
萸君非常清楚她妈的破坏力,连忙堆出假笑。
“妈呀,你打哪听来这种消息的?我们只是朋友罢了,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的朋友多,你女儿又重义气,朋友受伤了当然冲第喽!”
“是吗?你觉得这么好骗吗?如果不从实招来,我自己进去弄个明白。”柳妈铁面无情地瞪了她眼。
女儿是她生的,有几两重她会不晓得吗?
想骗她,连续剧多看几年再来吧!
萸君说了,她知道她妈很罗嗦很三八,没想到“番”起也是超级经妈,难缠得要命。
“人家都累了在休息,随便打扰不好吧?”她晓之以理。
柳妈呼了声问她:“你老实招来,他是不是你中意的人?”
“是。”碍于情势,她认了。
“做什么的?人长得怎么样?多大岁数?家里几个兄弟姐妹?有没有不良嗜好?喜不喜欢跟起看电视?”女儿点头,做娘的立刻兴奋得忘了正经,捉着她的手叽哩外啦嚷出串身家调查。
萸君的头更大了!
她终想起来她落掉的那个关键了——她最该伤脑筋的是砚熙的身份。
她要怎么告诉她妈,躺在里头的是黑道老大,长得很像大哥,有群凶恶的兄弟,没有不良嗜好,只是职业很不良;不喜欢看电视,却爱画电影场景?
有哪个长辈会喜欢自家女儿跟这种人扯上关系?就算是疯女婿疯到没理性的她妈应该也不会高兴吧?
“妈,这以后再谈,先让人家把伤养好要紧。”她陪笑着,不露痕迹地将她妈慢慢往大门拖去。
今天能知道女婿有着落,柳妈就心满意足了。
在上计程车前她笑得很和蔼地说:“等他痊愈了记得带回家让妈替他补补,顺便去去霉运啊。”
“好,我尽量。”
萸君随口应道,正准备关上车门,她娘又不悦地扯住她的手腕。
“姑娘,你若是敢在人家未痊愈前就甩掉人家或是被人抛弃,你就别想再踏进家门步。”言下之意就是她定要把人带来。
看她妈脸狠劲,她岂能反对?猛点着脖子直到车影消失为止。
收回视线她的脚步格外沉重。
她真的很讨厌坏人。
当坏人有什么好的?除了受伤还上不了台面,总是在阴影下生活,难怪叫“黑道”。
唉!他这个黑道老大也不愿意当她的黑市吧?
托着腮斜着脸,萸君难得安静地对着窗户发呆。最后还忧郁地叹了口气,反常的样子让屋里其他人看得浑身发毛。
“喂!妖女,你别装了。现在再怎么装柔弱也掩饰不了你粗鲁的天性。而且出外洽公的老大也看不到,只会惹我们恶心罢了!”睦平很不齿她虚弱的模样。
萸君没瞧他,径自沉浸在烦恼里。
“在想什么?”股温暖朝萸君走近。
温柔的嗓音加上杯香醇的红茶,这样的关心就亲切多了。
萸君望上棋攸平和的脸,窝心地接过茶杯。
她们两个会起聚在砚熙的办公室里都是拜皓天的疑心病所赐。
不然她们本来应该是在灯光好气氛佳的咖啡馆喝下午茶,而不是坐在这里被只猴子嘲讽。
更可恶的是,砚熙居然同意皓天对她们的禁足!因为他们不敢确定她们会不会又心情不好相约去飙车。
虽然她的信用常破产,但她不希望连砚熙也不信任她。
唉,这还不是最惨的,麻烦的是她妈那关呀。
“真难得,你这次居然没跟着大哥,以前你不都是大哥去哪,你就跟屁到哪的吗?尤其是出事后,你更像个老妈子,天天把大哥当儿子带,今天是怎么了?”不习惯她的沉默,睦平用力挑衅。
“因为有鄞皓天跟着”她幽幽地膘了他眼,有气无力地说。
“二当家?这跟二当家有什么关系?”他脸困惑。
萸君收回失焦的视线,以种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着他。
“你没有感觉吗?你大哥每次出事时,鄞皓天都刚好不在,不然就是他故意失手。这代表什么你还不晓得吗?”
“巧合啊!能有什么别的意思?”睦平理所当然地说。
萸君绝望地闭上眼,决定放弃这个蠢才。
“白痴,这表示你们二当家有意陷害砚熙,而你们居然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是太愚蠢,还是早就串谋好了?”再睁开眼,闪的是怀疑的锐光。
“你误会了,皓天不是那种人。”棋攸细声为高中同学辩护。
萸君无可救药地看她。
“你就是这么善良才会被他直欺负,他那种性格若不算邪恶,那每个人都可以当天使了。”
“可是”
“哈哈哈”
棋攸微弱的声音被睦平不可抑止的大笑盖过,放肆的样子让萸君抡起拳头就要接过去。
睦平马上举起手投降。
“对不起,我太夸张了。”他道歉,但嘴角的笑痕显得很没诚意。
萸君不领情地哼了声,不想理他。
睦平连忙辩解:“我们都知道二当家不安好心,这是从我们认清他之后就存有的共识。现在已经没人会这么认真地指责他狼心狗肺,所以刚看你这么激动才忍不住怀念地笑了出来。”
“既然知道他是个危险人物,为什么还敢留在他身边?”她不懂这些黑道份子的想法。
“理由很简单,他是头头,不跟着他哪有饭吃?”
“砚熙呢?他为什么养虎为患?”她就不相信依砚熙的内致看不出鄞皓天的本质,为何还要重用他?
“他们的关系就更复杂了,既是朋友又是合伙的关系,很难拆开噗!”睦平暖昧地觑她眼。“你吃醋吗?”
“我为什么要吃醋?”萸君凶恶地瞪了他下,甩头又窝到窗前发呆。
他们道上的事可以先搁着,她家的事才棘手咧!
她娘最近密切发出夺命连环,不仅照三餐打,外加点心下午茶跟消夜,甚至连倒垃圾的时间也不放过。
她的开场白总是“回来吧,把人带回来吧”,过程就是不停地重复这句,结尾比较精彩,会多加“嘿嘿”两声,冷冷地抛下同上的固定台词。
几天下来她被吵得神经衰弱,差点冲去电信局放火。
“想聊聊吗?”棋攸善体人意地替她倒上温热的新茶,温和的样子就像拍着翅膀的天使。
可惜,这么好的个人怎么会被魔鬼盯上呢?
“你是不是很不想承认你跟柳皓天的关系?”萸君没头没回地问。
棋攸倒茶的手僵了下,手足无措地看她。
“你在说什么呀?”
“别不好意思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都皓天对你有多特别,只怕你是被他给吞了。”她婉惜地摇摇头。
棋攸紧张地看向睦平,他也是脸同情。
可怜呀,个好女孩被牺牲了。
“你们你们真的是误会了,我跟皓天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棋攸张嘴比不过四只遗憾的眼睛,她气馁得不知该说什么。
“好啦好啦,你跟现皓天只是高中同学,其它的点关系也没有,这样你满意了吗?”萸君随便安抚她,反正事实明显,当事人的说词就不太重要了。
“我”
“好啦好啦,我刚问的是我的情形。现在你就假设鄞皓天是你的男朋友,你会不会不敢把他介绍给家人?”她没时间胡闹了,得赶快找到解决办法她才会安全,不然再任她妈轰炸下去,不发疯也会少十年寿命。
“当然不行,谁敢带个恶魔回家啊?”睦平毫不考虑地接腔。
“谁听你这个同志的意见了?我问的是棋攸。”萸君白他眼。
“你为什么不敢把戚大哥介绍给家人?”棋攸反问。
“对啊,我大哥不但英明神武仪表堂堂气度恢宏,站出去没有人不多看眼的。配你是糟蹋了,你没有资格嫌弃他。”睦平义愤填膺地说。
他完美的大哥可是极品耶!她能接近大哥是她人辈子修来的好福气,真不知她不早晚三位香谢天保佑,还在不满什么?
“唉你们不懂我的痛苦!我当然知道砚熙的好,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我才烦恼啊。”她抱头。
如果他不好,她就不会倾心于他,她就不会放不下他人就不会为了他的身份跟亲情拔河。
如果她不爱他,她就不用费心伤神了。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嘛!”她闷闷的声音从指缝中透出来,诉尽了多日来的煎熬。
“问题到底是出在哪呢?”棋攸推推眼镜,使出研究精神。
“问题就出在他的身份,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在肮脏的黑社会生存呢?为什么要当帮派老大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早点漂白成功呢?为什么我妈不晚点发现他的存在呢?至少也要等他摆脱黑道之后,我定带他到处炫耀,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柳萸君多么有眼光,找到的对象有多么优秀!”
说完,她激动地抬起头,却看到两张呆愕的脸。
“你们怎么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睦平眨眨眼睛,不可思议地问她。
“你没听到吗?”萸君眯眼味他。亏她说得这么有感情,他居然敢当耳边风?
“我不太确定我听到了什么。”睦平满脸震惊,吞了口水艰难地问:“你刚刚说大哥混黑道?你嘴里的那个大哥是我们的大哥吗?”
“废话!你们有第二个大哥吗?”她不耐烦地瞪了他眼。“你们不用再瞒我了。虽然你们正在漂白中,不过仍是道上的人,我不怕你们也不鄙视你们,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拍胸脯保证,回报她的是阵爆发出来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我们是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萸君被他激得想砍人。
“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哈哈不是哈哈哈只是你今天特别幽默恰哈哈哈”睦平擦掉眼泪,继续捧腹大笑。
“棋攸,你也这么觉得吗?”她咬牙,问向公正的观众。
“呃萸君,我想这当中定是出了某些问题。”客观的学者也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我当然知道有问题,不然我用得着烦恼这么久吗?我就是要你们告诉我解决的方法啊!”看他们不当回事的样子,萸君火大了。
“是误会。”
就在她捉狂之际,皓天冷调的声音抖落了她的杀气。
室内三人齐朝门口看去,只见门边的两人个扬着欠揍的邪笑,个脸色黑得惊人。
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听了多少,唯可以确定的是——又将掀起阵风暴。
兴奋到不识相的睦平没有危机意识,兴匆匆地跑向边息着跟大哥分享今年最有创意的笑话。
“你们有听到吗?刚刚她说咱们是混黑社会的耶!”说完他又失控地狂笑。
砚熙听了脸色再暗上层,面无表情地走到萸君面前。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他问。
“这是事实不是吗?”她讷讷地说。
“不是。”
砚熙过于用力的否决敲进她糊涂的脑中。
她瞪大眼睛,扬高音调。
“你们不是黑社会?那是什么?”
“你来这里这么久,还没发现我们是做什么的吗?这里是视觉创意公司,无论是企划还是电脑动划,我们都接,就是不当流氓。”睦平调侃地说。
“视觉创意公司?骗人!那只是你们欺骗世人的幌子吧?”萸君还是不信。
他们哪点像时尚光鲜的创意人了?
“萸君,是真的。”
棋攸给了她致命的击,她愕然地摊倒在沙发上。
天啊,老天爷跟她开了什么玩笑?
砚熙在她面前坐下,语带无奈地问:“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是黑道份子呢?”
萸君木然地看他,嘴无意识地开合:
“从开始你们就明目张胆地到处张扬,那凶恶的长相嚣张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道上兄弟时”
她声音平板,脑袋也是片空白。
他们不是黑道兄弟
她怎么会闹出这种笑话呢?
这次又被卓伶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她真的会被自以为是的冲动害得很惨,很惨。
她失神的样子教人不忍苛责,也无从怪罪起。
砚熙任重道远地深吸了口气,他早有准备的不是吗?
爱上冲动善变的她,就随时要有处变不惊的能耐以及坚定不摇的心志。
这些不是他当人家大哥早就具备的特质吗?现在只是再多磨练些罢了。
迅速完成心理建设,他轻拍萸君的肩安抚,深叹回后和缓地开口:
“误会澄清就算了,你别想太多。”
“为什么这么像?”萸君无神地看他,声音干哑。
她问得突兀,砚熙仍能明确地给她答案。
“在医院你见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刚接了勇哥的案子,而他才真的是要漂白的黑道。他要我们为他的事业想出个可以地而红的企划,这是个很有挑战性也很困难的案子,兄弟们呃同事们都很感兴趣。可是,始终没有绝佳的灵感,大伙陷入了僵局,于是皓天就建议我们为何不站在客户的立场,体验黑道漂白的历程,说不定能激发出新意。这提议全体致通过,但实行不到两天,我受伤了,然后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耳边听着砚熙的解释,她的心愈来愈沉重。
“你未免也太迟钝了吧,出入公司这么多次怎么会没发现我们是做什么的呢?亏我还带你参观圈,你都看到哪里去了?”睦平不解。虽然他们的招牌没有闪亮到刺眼,但也不该被忽视得这么彻底啊。
萸君稍微抬头看了他眼:“我什么都没看到。是你说关着的小房间不值得看,锁着的大房间看不得,那我又能看到什么呢?”
语毕,众人视线纷纷投向那个顿时语结的男人。
原来误导她的原因,睦平也占了大部份。
“你们干嘛这样瞪我?我说得有错吗?同事们在自个的工作室内构思,气氛定是紧绷又乏味,个外行人当然觉得无聊。而那间完成企划用的大工作室,里头定是片狼籍,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进不去也不好看,何必没事找事做。”睦平为自己抗辩。
他没有错,要任只能怪妖女自己笨。
砚熙揉着胀痛的额头,他已经不想计较了,只求尽快把所有结打开,还他平静的生活。
“你还有其它的疑问吗?”
萸君的眼眸渐渐添了光彩,但飘忽得没有精神。
“你为什么会发生车祸?”
既然他们不是黑道,鄞皓天也不是想篡位的老二,那么这连串的祸事该作何解释?
“勇哥的仇家把我们跟他们搞错了。”
简单的句话说明了切,容易到白痴的地步,她的眼惭愧地黯了下去。
“那你之前的伤呢?怎么来的?”萸君再问。应该不会有更离谱的答案让她更自卑了吧?
她说,在窗边喝茶的皓天与睦平手指顿了下,茶杯停了几秒才送到嘴边,好像在掩饰什么。
砚熙更是难得地呆了脸,清咳声掩饰某种情绪。
“关于那件事嗯要从地震那天说起,我记得那次是五级以上的强震吧”
“大哥,要是你觉得不好意思启齿,我可以代你发言,好歹我也是目击者之,那天的细节我可是记得清二楚。”插不进话的睦平终于找到可以动舌的缝隙,积极争取“解嘴馋”的机会。
瞬间,砚熙微赧的刚脸止刻降温,目光极淡极浅地瞄向他。
“你说吧。”
听到这么冷的声音,睦平头皮都麻了。
虽然祸从口出是常识,但人非得亲身经历才能记取教训。
他战战兢兢地开口,深怕个不小心,老大又赏他冰块吃:
“地震那天,工作室内突然停电又晃得厉害,那时老大正从阁楼抱着堆资料走下楼梯,结果眼前黑,脚步没踏稳就跌了下来。刚好撞到阿龙的桌子,桌上的美工刀掉了下来,划伤左手。旁铜制的立灯也被大哥踢到,加上地展的摇晃,朝前倒了过来,大哥用手去挡,结果右手骨折。以上这些都是事情发生后我们依现场的情况做出来的推理;至于对不对,没人敢保证,毕竟当时那么黑,其实我也没看得很清楚。不知道我这样说有没有错,大哥?”睦平很狗腿地笑着,乞求砚熙对他时失言的原谅。
砚熙没看他,他只等萸君反应。
听完她连脸色都青了,不敢相信她当初专业的判断就已经走岔了路!
是她先入为主,以为他的伤是械斗造成,才会导致连串的误解吗?
“你还有问题吗?”砚熙轻拍她的脸颊,召回她的注意。
萸君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他果真是个好人,她严重扭曲了他的价值,他居然点火气也没有,还对她这么亲切。
是他太善良,还是点也不把她放在心上?
低着头,阴影覆盖了她整张脸。
“暂时没有,等我回家想到时再说吧。再见。”
她没看任何人,微驼着背默默地走了出去。
灰黯的背影拒绝多余的安慰,她要个人好好想想。
第十章
萸君在家反省三天,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去见那群被她冤枉很久的男人。
她惭愧难为情,最主要的是害怕。
她突然畏惧起砚熙的亲切。
曾经那是她迷恋他的主因,现在她却很怕面对那张温和的脸。
他是座山,座有着轻徐凉风的大山,稳定可靠,每个人都信任他依赖他;每个接近他的人都能受到他的庇荫,无论是放肆,还是犯错,他都会笑着不计较。
没有人能撼动座山,包括她。
她没有把握自己能进驻他的内心。
这种举足无轻重的感觉绑住了她想见他的。
他会像她这样思念她吗?
“我有烦恼,要听吗?”
萸君哀怨的嗓音回荡在屋子的机械声中,没有人回应,只有仪表上的计时器滴答滴答地响着。
她无比凄凉地垮下肩膀,脚步沉重走到电脑前,再说遍。
“棋攸,我有烦恼,你愿意听我发牢马蚤吗?”
“喔。”
镜片后的眼珠没空理她,个劲地前在荧幕上。
萸君自怜地连叹三声。
不过短短的三天,怎么世界就全变了呢?
三天前,棋攸会贴心地端茶跟她聊天,现在却冷酷地丢她个人对满屋子的实验器材叹息。
三天前,她还沉迷于砚熙的温柔,现在却质疑他的感情是否只是礼貌性的回应。
爱情啊!真的不是她这颗简单的脑袋转得通的。
“你想看吗?”
就在她万念俱灰趴着等死时,棋攸甜软的声音突然探进她耳里。
她惊讶地抬起头,只见到棋攸镜面上闪烁着诡丽的色彩,脸上的笑容也被荧慕的闪光映得迷离。
那样子让她联想到鄞皓天。
她有点胆怯地问:“看什么?”
“戚大哥现在的样子。”
棋攸笑着,手上的滑鼠点,荧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立刻变成办公室里的影像转播。
萸君情不自禁地贴过去,看到砚熙经过镜头前的特写,眼眶马上红了。
她才三天没见他,思念居然能泛滥成这样子。
原来她也是个恶心又滥情的花痴呀!
“怎么会有这个?”她抖着声音问。
“皓天传来的,他说这是他的恩惠,要你好好珍惜。”
萸君实在不想跟那块千年寒冰扯上关系,可是这份恩惠她舍不得不收。
“我真想亲眼见到你。”她恋恋不舍地上荧幕。
她终于明白自己是离不开他了,不管他是黑道大哥,还是无私的大山,她都赖定他了。
谁教他是她人生中第个有感觉的好人呢?
她是冲动不用脑袋,但她懂得争取重要的东西。
她要见他!
“皓天说,你现在到医院大门就见得到了。”棋攸心电感应般读出了萸君的心声。
她震惊地困住她:你怎么会知道?”
“皓天说的呀。”
棋攸指指电脑上刚收到的邮件。
萸君不敢置信地抱着荧幕,颤着手指比向另边的办公室转播。“砚熙还坐在那里,怎么可能说来就来?”
“这是小时前的录影。”棋攸点点左上角的时间。
萸君傻了,浑身窜过阵冷气。
怎么所有事都在鄞皓天的掌握之中呢?
“他为什么要帮我?”她怔怔地问。
“皓天说,不必客气,他会收利息的”棋攸打开第二封信念着。
没有别的反应,萸君立刻冲出门外。
如果她再继续待下去,鄞皓天不晓得又会传来什么可怕的讯息。
她还是先找靠山要紧!
当她气喘吁吁地冲到门口,砚熙正好踏出车门。
看着活生生的他愈走愈近,萸君再次被野性主宰,冲动地直扑他怀里。
没理会旁人的往目,她用力地抱着他,狠狠地吸了大口气。
就是这股稳定人心的味道教她义无反顾。
砚熙被她的热情握得忘了反应,只觉得胸口有些疼有些热。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辈子不放!”她埋在他的胸前,坚定地宣布。
“如果我说我快喘不过气来,你也不放吗?”砚熙好笑地问。
萸君闻言立刻松开手臂,紧张地全身检查。
“我撞伤你了吗?”
“你是伤了我。”他低声指责。
她如遭电击,震愕地望着他冷然的脸色。
“你生气了?”
原来,大山若生起气来就是土石流,不但变得彻底,而且破坏力十足。
“我我不是故故意误会你们实实实在是因因为我太冲冲冲动了。”她紧张得结巴。
“我在乎的不是那件事。”他面无表情。
“我保证以后不跟睦平斗嘴,不惹你心烦!”她急着认错。
如果她愿意改过,她能不能再留在他身边?
“勉强接受。”砚熙不置可否。
“我保证再也不飙车不惹是生非!”
“可以考虑。”
“那那那你到底在气什么?”她已经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恶行能惹他不悦。
“我气你三天来的无声无息。你知道你那天的样子有多教人担心吗?你居然敢声不响地躲起来?”
他硬着声说话,不用扯开喉咙吼她,不用张牙舞爪地吓她,只要几句就够她反省了。
她势弱地嗫懦。“我对不起你,没睑见你。”
“什么叫对不起我?无端让我燥烦三天就对得起我吗?”他字正腔圆地说,连骂人都很有风度。
“你会担心我吗?如果今天是睦平或是其他人失踪,你也会担心他们吗?”听到丝希望,她立刻巴着不放。
“我为什么要担心他们?”他没力地斜了个白眼,努力在她跳跃的思考中找逻辑。
“你只担心我吗?”她问得急切。
砚熙纳闷地迎向她晶灿的眸光。
“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因为我要知道在你心中我是不是跟其他人不样,你是否比较喜欢我?即使只有点点,我也很满足。”她说得很卑微。
这下他全懂了。
原来折腾了这么大圈,他们两个还在原地踏步。
他们的爱情根本就没有开始。
累积许久的挫折感终于拉垮了他的肩膀,他幽幽地呼了口气,这些日子他吐的叹息够他倒霉辈子了。
“我们不是在交往了吗?为什么你还怀疑呢?”
“因为那时是我主动提起的,我的性子急口气粗鲁,所以听起来很像在威胁,你也许不会屈服,但礼貌上你会接受,因为你是个好人。”
她总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是他委身于她,因此她才会不时地感到不安。
“因为我是好人,所以什么都会接受?”他扬高音调问。
她心虚地点点头。
“那么如果睦平也想跟我交往,我也会点头说好?”
“不可能也不可以!”萸君马上捉住他的手用力不放。
她的砚熙怎么可以让给其他人呢?
她独占欲的表现让砚熙拢起的眉头稍稍松开,但他还是很不高兴。
“你认为我不喜欢你?”他问得很危险。如果她敢点头,他绝对会让她见识他好人外的另面。
萸君摇头。
“你对每个人都好,连我也不例外。”
她不说还好,说砚熙的脸霎时黑了大半。
“我这么滥情吗?”
“不,你可靠又内敛,受大家的爱戴,在众人的包围下,我看不到你真正的感情。”她很笨的,感情这种事更是不拿手。
她愁苦的样子让他心软了,他将她拉近,柔声地说:“我说过谎吗?我勉强过自己吗?”
萸君摇头。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绝不会为了客套违逆自己。
“那我说过我愿意接受你,你觉得是假的是应酬话?”
她再摇头,嘴巴扁了起来。
他这是在暗示她吗?
“那我可以到处宣布你是我的男人吗?也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爸妈吗?”她颤着唇,音调也抖得很难听。
“如果你不弃味的话。”砚熙抵着她的额头,笑得很温柔。
也许他的恋情就要开花结果了呢!
“真的吗?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萸君兴奋地拍着他的背,洗先前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是喜欢她的,这项认知将她推上了幸福的巅峰。
砚熙看着她拳拳地打在他身上,活像是哥儿们哟喝着要去喝酒庆祝。
顿时,他明白了,距离开花结果的日子还有好长段路要走呢。
当切尘埃落定,所有的谜题也就解开了。
萸君边舔着冰棒,边看着眼前的人们走来走去。
事件的场景发生在个荒凉的海边,群身穿黑衣的男人步伐致地步出黑头车,杀气腾腾地走向搁浅海岸的小船。
“货都到了吗?”个戴墨镜的男人问船上另个只露出两只混浊眼睛的矮小汉子。
“都齐了。”汉子从船舱内抱出两大箱东西。
“没偷工减料吧?”墨镜男掀开盖子看了眼。
“您要的货我们怎么敢怠慢呢?”汉子狗腿地笑了,猥琐的样子很难教人信任。
墨镜男怀疑地睇了他眼。
“你应该知道做生意不厚道,是会有报应的。”
话说完,后方的黑衣壮汉们立刻摆出肃杀的表情,吓得汉子马上跪地求饶。
“天地良心滚!我怎么敢欺骗各位大爷呢?”
“你明白就好,钱拿了就滚吧!”
墨镜男丢出叠钱,汉子很没种地捉了就跑。黑衣壮汉们不屑地懂了声,看向木箱时,却换上饥渴的嘴脸。
“别急人人有份。”
带头的雷镇男安抚地喊了声,慢慢打开箱盖,慢慢地掏出里头包包黑色的物品分个每个部下。
然后大家慢慢地将包装打开,慢慢地露出里头白色的
冰棒!
没错,就是萸君现在正舔着的冰棒,而这里就是那天她巧遇他们的那个海滨。
岸上那些突兀的货柜里,藏的当然不是她误以为的走私黑货,而是个片场,个拍摄用的临时摄影棚。
而她手里拿的正是当初在医院听到他们说原料很纯味道够的
牛奶冰棒。
勇哥按照惯例,漂白后选择了兄弟们容易胜任的保全事业,不过因为他个人的喜好,他坚持要经营制冰工厂。
于是砚熙就接下了这据说很有挑战性的案子,不但要宣传保全事业的可靠,同时也要证明牛奶冰的美味。
为此他们特地到意大利订做拍摄所需的服装与灯光,而她在医院听到的就是他们过于省略的对话。
“怎么样,还不错吧?待会他们还会撕掉衣服,用白光打在身体上,强调黑道漂白的形象,最后荧幕上打出让人印象深刻的标语,整个创意就大致完成。”睦平也掐着支冰棒凑了过来。
萸君意兴阑珊地瞅了他眼。
自从她向砚熙担保后,见到睦平她都刻意保持低调,不受挑衅。
日子久了,自讨没趣的睦平渐渐学会跟她和平相处,只是感觉起来比较没劲罢了。
萸君不答腔,睦平跟着安静地看工作人员调度。
不会,她气虚地开口:
“喂,你会觉得我很笨吗?从头到尾错得彻底。”
“是啊。”
“配不上你们大哥吗?”
“没错。”
睦平头点得毫不迟疑,本以为她会像以前样气到跳脚,她却没再出声,默默盯着场中指挥的砚熙。
“喂,你没事吧?”过于安静的柳萸君让他很不习惯。
萸君回给他个微笑。“配不配没关系,我只管赖定他就是了。”
然后又笑着看砚熙朝他们走近。
“在聊什么?”他轻拍萸君头顶,温和的笑容里写着宠溺。
她也像只乖顺的猫陶醉地眯起了眼,神情甜得腻人。
“没什么,我告诉睦平有个大哥当靠山是件很幸福的事。”
“哦。”
“还有,勇哥卖的冰棒很赞,定会畅销。”
“喔。”
“你们的也不错。”
“是吗?”
“喂,我不是告诉过你,你说话的习惯很差,要改改吗?”
“是吗?”
“看吧,又来了。”
她温驯小猫才装不久就露出野性,娇唤地睡了砚熙拳。
睦平看着两人边说边走,不得不替大哥哀悼他的世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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