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 第9章

我跟妈很有默契,心照不宣的不把,尴尬不开心的事挑明。

“不了,你也安心学习吧。要不我先陪你回去吃饭,别在外面吃不干净。”我心里愧疚,又于事无补。

“不用,你回去吧,小心点。晚上不是还得上课吗?晚上见吧。”她往书包里塞进最后一本练习册,低着头说。说完正要离开。

“哎,一诺,你别吃泡面了不营养。”我叫住她,嘱咐着。

“知道了,你比我妈还唠叨呢,”她不耐烦的回答。“走了!”她扫我一眼,一手背起书包一手抓着外套很快的走出去。

骑车回家,看见形形□的人从我的身边呼啸而过。“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宿命吧,他们都要去哪里呢?”我问自己。

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或随心所欲地用句子拼成文章。我很感激初我的语文老师,他让我感受到了文字无穷的魅力和力量,让我从平凡的生活中萃取出最初的梦想。但同时也让我学会了寂寞。人在寂寞时灵魂会飘走,任其自由的飞翔。我很寂寞,越是寂寞就越会这样,文字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它给了我排山倒海的爱,也给了我排山倒海的痛。

很少有人知道我是寂寞和不快乐的。因为我总是对他们微笑,哪怕是疼得只剩下最后一丝悬浮的力气我也会对他们笑。太肤浅,但是没办法,这世上有太多不能左右的无奈。

“我回来了。”我推开门,习惯的搜寻我妈的目光。客厅里空空荡荡,昏黄一片,散发腐朽的污浊气。

“回来了,吃饭吧。”我妈手里端着两个碗,从厨房里走出来,见了我没精打采的说。

“妈你在家啊!”我有些惊讶和兴奋,提起兴致问,“晚上吃什么啊?”

“火锅,你不早就想吃了吗。”当妈的就是这点利害,不管自己在外经受多少风雨,无论在家刚刚冷战还是激战,反正只要孩子快回来了,总能使出劲儿来做她最爱吃的东西。

“恩,是啊。”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看我妈脸色冰冷,不敢再多说话。

我怕我的哪一句话又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家”是个什么东西?我不敢问自己。我永远在逃避心里害怕的东西,做个懦弱的人。我羡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我做不出。

妈一个人在厨房里井井有条的忙活。说实在的,从小到大我吃妈做的饭,次数都可以数出来。

“子维,别写了,出来吃饭。”我妈敲敲门,叫出我。

“吃饭!”接着坐在餐桌上,不耐烦的叫靠在床头正在看电视的我爸。

“不吃!”爸口气强硬。看得出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一直在僵持。

“你死了都没人管,谁也不欠你的。” 妈酸溜溜的说。

“小维赶紧吃。”

我看我妈一眼,我那还有心情吃。

我爸看了意犹未尽,他关掉电视,从床上下来,趿拉着他那双蓝色塑料拖鞋走到我们身边,“你不欠我的!对,你不欠我的!哼,你不欠我的。”他也说不出别的,只是挑衅着“哼哼唧唧”的没完没了。

没人说话,屋子里瞬间死寂,只剩下那只电火锅的“嗡嗡”声。他们就这样,永远那么拧着。平心静气可以说明白的事,非得乐此不疲的争吵。或许,他们一开始在一起就是个错误。又学不会弥补,只能越演越烈。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妈的,你给我滚!”妈破口大骂,也许是被逼急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见她骂人。人民教师骂起人来也不含糊啊!我突然觉得想笑,生生给压制回去了。

我安定的坐着,听着他们清楚的互相诋毁。我像铁石一样冰凉,稳如泰山。

我在哪里心里生出来个疑问,“谁回来带我走?逃开污染我心情的灰色地带。”

电话响了,我站起身回自己的房间接电话,此刻我看见大屏幕中正演着,我妈颤抖的手,拿起一只瓷碗,“啪”的一声砸在我爸脚下……

我把门反锁上,我讨厌他们吵够了,再进我的房间打扰我。

“喂!”是一诺。

“小维,晚上讲什么来着?”她补课跟参加茶话会似的,怎么关心起来今天讲什么了?

“今天应该讲的是‘抛物线的标准方程’,挺重要的一个知识点,听说是今年一大考点!”我翻着书,对她娓娓道来。

“你吃什么了?”她这思维跳跃的,根本没听我刚才的苦口婆心。

“吃什么吃!”我生气的说,马上又意识到自己错了,赶紧和颜悦色的补充说明:“火锅啊,羡慕吧!”

“阿姨在家?”

“恩,在!你吃什么了?”

“小维,你没事儿吧,我去找你一起上课啊?”

“没事儿,我挺好的……”我正笑着说话,那边传来我妈焦躁又气愤的叫喊:“小维,出来吃饭!”。

“哦,那个一诺,我妈喊我呢,你好好吃饭,我提前一点去跟你留位子。”说完不管她什么态度,匆匆放下电话。

“不吃!”我隔着门大声喊。这辈子不想搭理他们。

过了太长时间,他们的屋里没再发出一点声音,我有些心慌,悄悄打开门准备去上课,顺便看一眼什么情况。

“小维啊,吃饭吧。”爸居然走出来,把我堵在门口央求。

我没看见一样,把门关上了。

“小维啊,求求你了吃饭吧,我给你跪下了……”隔着门他的声音还是很清晰。只听,“扑通!”一声,他真的跪在了地上。

这“扑通”一声震得我心都碎了。我快崩溃了!他是个丧心病狂的人,任由自己发疯。

我该怎么办,恩?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抓起书包冲出门去。我听见包带刮到桌布时,铁器相互碰撞的“叮当”声,和玻璃掷地的清脆绝响。

我后悔了,后悔了,后悔回家!

教室里的大风扇在头顶上一圈圈执拗的转着,蚊子轰炸机一样肆虐的四处飞行。狭窄的教室,来的人不多。

我找了个靠墙的位置,边剥橘子边翻看一会老师要讲的内容,教室里“嗡嗡”的乱作一团。补习班就是这样,老师也有点儿拿人手短的意思,可以连吃东西带说话,很自由。

女生们围在一起议论着哪家的理发店设计的造型更时尚;谁家的品牌专卖的衣服在打折;哪儿又开了一家韩国料理好吃的不得了;刚刚和男友吃了旋转寿司撑得不行。尽管他们都是各所学校里,在年组数得上名次,很会做题的好学生。她们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可还是不遗余力的费心的搜集信息,然后乐此不疲的聒噪讨论。不怕头发剪不剪,衣服买不买,料理吃不吃,只有虚荣心和小小的满足在作祟。

我哪有心情跟着她们闲扯,给一诺占了个位置就开始埋头看书。几个女生的嗓门大得惊人,我敢相信要是在男生或者老师面前她们绝对娴静如水。她们的声音搅的我心烦,发过短信问一诺走到哪里了,怎么还不来。一诺逢“补”必到,她纯粹是图一乐,消遣来的。看着漫画书喝可乐,撩闲,聊天,惹毛老师。

老师一般对这种学生总会很给面子 ,只要不影响课堂记律,您爱听不听视为空气。这一点上我非常愤愤不平,为什么一个整天闲聊,上课睡觉,无聊发呆的人理科永远考第一,第二名又总是与她的分数相差甚远!

为什么?为什么?

三年里,我无数次的问她或问我自己为什么?

她的回答似乎有点儿道理,她说:“左撇子大都是个天才,只有天才才会与众不同。”

但我听完不禁扼腕叹息,不断抱怨,我妈干嘛非把我的左撇子给扳过来,要不然我还可以验证一下一诺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现在剩得她抱着“歪理邪说”,洋洋自得。

可我妈就认为左撇子是有毛病,必须扳过来。再后来生物老师说,“左撇子是先天形成的思考和行为模式,不可以强行的改回来,弄不好会神经错乱。”一诺听完,捂着肚子笑了一节课,她嘲笑我的理科不灵光,就是因为我已经神经错乱了,补也没用。

我正担心某天是否会神经错乱的时候,程一诺顶着她那一脑袋呲儿,毛风风火火地飞奔进来,一屁股坐在我左边。书包被她抡了一圈后,“咣当”一声闷响着路在桌子上,顺手拿起我刚刚剥好的橘子塞进嘴里。

满口汁水含糊地问:“老师来没?”,口中喷射出来的汁水,全部溅到我的白衬衫上。

“程一诺,你想死啊!”我抻过她的衣服就往自己身上擦。

她到把身子往我身边挪了挪,根本不在意,由着我擦。又塞进嘴里一个橘子瓣问:“你到底吃饭没?”

我松开她的衣角,低头掏出面巾纸仔细的擦着,敷衍她说:“恩,吃了。”

她点了下头,眼睛一亮:“再给我一个。”

我把兜子里所有的都给了她,其实就是给她带的。她自己住,饮食习惯很不健康,平常有机会我总给她拿点儿水果,煮鸡蛋,豆浆之类的。

她随手拿起一个,也不急着吃,边和我说话边在手里来回的捏,然后又像揉面团一样在桌子上用手掌按着咕噜。

话刚说到一半,她毫无征兆的就给扒开了,后果可想而知,像颗鱼雷似的,蹦的汁水横流。

“喂,你看看!”我气的大声嚷嚷,把衬衫抻直了给她看上面的橘子汁。满目疮痍,形容我的白衬衫一点儿不过分。

“擦擦!”她满不在乎的伸出手去抹,擦上了一道黑手印。

我对她真是哭笑不得,“你气死我了,手这么脏,我这是抹布啊!你干什么去了,弄这么脏?”我看着她的手,跟淘气的小孩儿出去挖了一天的泥巴差不多,掌纹里都是污垢。

“我修车来着,半路上车坏了。”她拿过我擦橘子水的那张面巾纸,很自然的擦起了手。

“你手都不洗就吃,你也能吃得下?你恶不恶心!”我简单粗暴,一脚把她从座位上踹起来,“去去去,洗手去!”早已习惯她不拘小节的混不吝作风。除了帮她整理,说什么都没用。

(4。1)一诺在左边

“上课!”数学老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聒噪戛然而止,随即发出一阵翻书翻卷纸的“沙沙”声。唯独我的身边发出了,拧开可乐瓶子气体喷发时,爆发出的那刺耳的“呲”的一声。

老师朝我们这儿望了一眼,一诺笑逐颜开的举起可乐,跟老师来了个碰杯的动作。

“我是不得先干为敬啊!”老头儿皱着眉头问她,教室“轰”的一声笑。我真笑不出来,我比她妈都愁她。

数学老师清了清嗓子,开始唾沫横飞,张牙舞爪地讲他那函数公式。看那激情澎湃的样子,真跟见了梦里的姑娘似的。

一条条抛物线像舞者的衣袖在我眼前挥舞飘扬,眼花缭乱。

我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笔记也记的乱七八糟,甚至翻出mp3塞进耳朵里听。她见我一反常态,坐了好久也没出个动静,往常要是不爱听课都会和她悄悄聊两句,开开玩笑什么的,今天怎么一堂课也没出个声?

“你咋了?”一诺用胳膊肘轻轻撞我。

我沉浸在音乐声中没感觉到,继续在本上瞎划拉。

“夏子维,你怎么啦……!”一诺一把拽掉耳塞对着我的耳朵大声问,周围的同学都惊呆了,纷纷转过头来看我们俩。哪个班的不知道实验班的程一诺啊,但大多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儿算是开了眼了。

我感觉脸一阵燥热,刷的一下红了,低下头小声说:“程一诺,你能不能行?上课哪!”

“好了,下课。”数学老师看着一诺摇摇头,叹气似的说。

“我问你咋了?”她摘下我另一边耳朵里的耳塞,不依不饶的问。

“家没人。”我没头没脑的说。

“啊,什么?”

“没事儿。”我关掉mp3,解释的力气都不剩。每回忆一次他们之间的争吵,我不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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