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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景野看向简宏成,见他双眉紧锁,看样子也是真的给难住了。田景野叹道:“宁宥,简宏成,你们两个要是也跟宁恕对简敏敏一样肉帛相见,事情反而简单很多。”
简宏成道:“我倒是不怕,我只担心我弟和我妈。”
宁宥道:“我担心宁恕丧心病狂,我担心简敏敏出来后更丧心病狂。”
田景野看看眼前眉头紧锁的简宏成,估摸着另一头的宁宥也差不多,他又插了一句嘴:“看事态发展吧。别急着定决策,走一步看一步,也可能柳暗花明。”
小会议室外面,简宏图从楼下停车场拿小黑包上来,发现被关在外面。会议室做过密封,他左冲右突不得其门而入,又什么都听不到,好生郁闷。终于等到门开,见哥哥与田景野两个都脸色沉重地走出来,他吓坏了,以为他的事又出幺蛾子,连忙小碎步跟上。“哥,是不是我还得躲起来?”
简宏成道:“要不你关了公司,跟我去上海。”
连田景野都跟简宏图一起表示不满,两人异口同声道:“凭什么!”田景野更是道:“税务问题,关了公司也没用,你又不会连这也不懂。别胡思乱想了,今天你太忙,脑袋乱了,明天再说。”
简宏图悄悄问田景野:“田哥,怎么回事?”
田景野道:“把陈昕儿的东西给我,我就救你。”
简宏成道:“你还真不怕招麻烦上身。”
田景野问:“给不给?”
简宏成只得跟弟弟道:“给他。”
田景野笑道:“这就对了。其他事明天再说。宏图开车,你田哥哥今天为了你喝酒了。”
田景野说话时扭头看简宏成,只见简宏成走得目中无人,脸色不怒自威。田景野隐隐感觉到,简宏成可能为了保护弟弟,保护自己,还有保护宁宥,要出大招了。
可是,坐进车里,简宏成对同坐后座的田景野附耳道:“相当不公平的对垒。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可我有所顾忌,我最大的顾忌是亲朋好友。可他不同,他一上手就把从幼年拖着他长大、有只咸鸭蛋吃就把蛋黄让给他的姐姐一把掼到我面前做他的盾牌,他完全不怕飞弹误伤他的亲人。昨天他妈急得晕倒急诊,他也不肯罢手。啧啧,我怎么可能是他对手。”
田景野点头,“我看他那架势,他也完全不顾自己受伤啊。不过我还是相信你行的。”
简宏成闷声闷气地道:“我不行。刚才瞬间想到很多办法,可人只要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算什么。我除非……”简宏成又凑近田景野耳朵,“除非豁出去不管宁宥死活。但你看着好了,只要我豁出宁宥,宁恕就退了,他聪明得很,知道手里的大牌只有这一张。”
车厢微弱的光线里,田景野与简宏成默默对视。不仅简宏成心知肚明,连田景野也清楚得很,让简宏成豁出宁宥这种前提条件绝无可能。
“等死?”田景野摇头问。
简宏成也是摇头,但坚决地一声,“不!”
郝聿怀信誓旦旦要精神面貌一新地做人,不受爸爸出事外婆家多事的干扰。可真刀真枪面前,他首先早上起不来。宁宥只能将儿子拎出被子,扔到跑步机上,经常以文弱示人的宁宥此刻状似母大虫。
郝聿怀只好像个游兵残勇一样嗷嗷叫着跑步,手却挥舞得像是溺水的人在捞救命稻草。
“妈咪,饿,跑不动。”
“妈咪,听见没有,叮,里程足了,我下来了。”
“妈咪,我要尿遁。”
……
在郝聿怀的鬼哭狼嚎中,宁宥听见有人按门铃。她忙从厨房出来,笑叱一声:“是门铃,不是你的里程足了铃。”
“嗷……我缺氧了,我缺氧了……”
宁宥笑着往门镜一看,外面竟然是满脸是笑的公公,而且怪的是只有公公一个,平日里形影不离的婆婆没来,更怪的是,公公手里什么都没拿空手过来。她忙打开门,奇道:“爸爸这么早?请进,请进。吃早饭了没?我正做呢,一起吃点儿。”
“不进门了,不进门了,说个事就走。灰灰起床了吗?”
宁宥忙道:“那也进门说啊。灰灰,爷爷来了,快来。”
郝聿怀却想到爷爷奶奶引狼入室,与爸爸的外遇密谈。他心里反感,便端正了姿势,一本正经地道:“我坚持锻炼呢。”
郝父脸上有些尴尬,但依然开心地道:“我只说一件事,你出来一会儿可以吗?”他做出一个不方便让郝聿怀听见的姿势。
宁宥只得返身拿上钥匙,关门领公公乘电梯下去。一路见公公一直笑眯眯的,她大惑不解。昨晚的事,还有什么可以高兴的。
等走到院子里,郝父终于笑着道:“我连夜通知青林了,告诉他是我们多事误判,律师依然由你主导。放心,不会有事了。”
宁宥将信将疑,“他们看守所晚上开门会见?”
郝父笑道:“没。世上到底是好人多,工作人员可怜我老头子,破例。”
宁宥依然将信将疑,可看着郝父挂着亢奋红脸蛋的笑脸,她不好意思戳穿,忙也笑道:“那真不容易,都没听说有这种特例呢。哎,爸,你两颊很红,会不会血压有些高。要不等下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郝父笑道:“没事,没事。昨晚我没吃降压药,就怕吃了药血压低了,半夜本来就嗜睡,跑到那儿等得枯燥就睡着误事了。好了,你放心,没事了。我走了,灰灰奶奶该担心坏了。”
宁宥大为惊讶,本能的一把抓住郝父,却结巴了好久才道:“你昨晚就去了?在看守所等了一夜?”
郝父依然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你回去吧,灰灰急着上学呢。有什么需要尽管一只电话,跟过去一样,让我们分担点儿。”
“嗳,我送你回去。”
“不碍事,打车就好了。再见,快回去,灰灰一个人呢。”
宁宥虽然放了手,但站在原地挪不开窝。她看着郝父的背影,仿佛看到整夜徘徊在那森严门庭前的焦虑落寞的郝父,有多么坚持,又有多么脆弱,一个人与夜色、与高血压缠斗,如此高龄,如此文弱,难怪工作人员看不过眼,破例帮了他一把。想到刚才挂在郝父脸上的原来是由衷的欣喜,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地欣喜他纠正了自己的错误,避免了更多的错误,却又含蓄地不愿多加陈述,只一味提出替她分担,宁宥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润湿了眼眶。
回到家里,她才打开门,郝聿怀就刷着牙,警惕地窜出洗手间,打量她的脸色。一看她哭过的样子,郝聿怀立刻窜回去,吐掉牙膏,走出来拍胸道:“妈妈,反正我站在你一边。”
宁宥看着儿子围着一圈牙膏沫的白香肠一样的嘴,心情好得大笑起来,“不,不,你误会了。爷爷一整晚没睡纠正了一个错误,我很感动。但我更高兴看到,爷爷奶奶依然是知书达理的好人。等下路上再跟你详细说。”说起来,宁宥又忍不住抹眼泪,又是笑又是哭的,愣是把郝聿怀搞糊涂了。
一早,简宏图驱车来到田景野的店门口。弯腰钻进去店门半开的店里,远远见田景野正与侄子及另一位经理说话,很是严肃,完全不是平时在简宏成面前嬉皮笑脸的那样子。简宏图不知不觉站得中规中矩了。
田景野只是看简宏图一眼,继续比划着与同事说话,说完了,才大步走到简宏图面前,打量着简宏图,又恢复笑容,道:“看样子今天早起了?让你哥拖出被窝的?”
“我哥昨晚连夜回上海去了。大概下午再上海过来处理简明集团。”
“死胖子不要命了。走,去拿陈昕儿家当。”
“田哥,真要插手吗?我哥是实在拿陈昕儿没办法,才让我出面去对付陈昕儿,让她以后知道好歹。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插手,万一陈昕儿活过来又缠上我哥了,可怎么办?这边全是老同学老朋友,我哥丢不起这个脸。”
“你哥让你说的?”
“我自己想的。真心的。田哥,不信你先让我试,完了你再递颗糖上去,省得她哭死。”
“你哥是不想懂,你是真不懂,陈昕儿那个人早已变得不可理喻了。你去吓她,最多吓出一个疯子,只要她不变成疯子,她还得继续找上你哥,用你我都想不到的办法,让你哥防不胜防,脸面丢尽。”田景野看看简宏图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道:“别跟我争了,我不想看你犯法。”
简宏图殷勤地拉开车门,伺候田景野上车。等他也坐上车,他还是坚持着跟田景野道:“田哥,我是很佩服你的,真心的,跟佩服我哥一样。但这事我真的不支持你。有些人就是蜡烛,不点不亮,你看着好了。我今天把东西交给你,回头你要是不行了,我会顶上。反正走上层路线,你来,走下三滥的路子,还是得看我。”
田景野听了笑,“够兄弟。你先让我试试。”
陈昕儿的家当都放在简宏图的老仓库里。那老仓库自打被宁恕盯上后,里面的货物已经全部转移,可又还没到承租到期日期,正好拿来废物利用。简宏图拉开仓库门,两人进去一瞧,偌大的仓库显得中间放置的陈昕儿的家当看上去有点儿单薄,可田景野走近一看却是小山似的一堆,笑了,“这么多,快有一车了吧?”
“什么叫快有一车,直接就是包车从深圳发过来,点对点。”简宏图将钥匙交给田景野,“行了,哥,都交给你。我去盯着朋友开红字发票作废,省得夜长梦多。”
田景野揪住简宏图:“有没有清单?万一陈昕儿说少了什么,我怎么办?”
“没清单,就是告诉我二十七箱,我数了数没少。陈昕儿要是闹起来,你让他问我要。”
田景野放简宏图走了。但简宏图不放心地把卷帘门拉到底,他说仓库区比较乱,一个人呆着还是把门关上比较好。田景野无所谓,他绕着这一堆纸箱看了一圈。他当然不会去拆纸箱,可拿手指弹了弹单薄的纸箱,看看绷裂的纸箱缝里露出的衣物细软,可见装箱的人打包时多没用心,连用只塑料袋装一下都不肯。墙倒众人推,可见一斑。
田景野忍不住发了一条短信给简宏成:给陈昕儿打包的是谁?太势利。
简宏图很快回信:知道了,长心眼了。
田景野又是围着箱子走了一圈,想到那天送陈昕儿回去,陈家二老所住的是老小区里的三室一厅,这么多箱子一拥而入,怎么放得下。又想到陈昕儿父母与陈昕儿多年断绝关系,如今陈昕儿如此落魄地上门,虽然做父母的还是接手了,可陈昕儿在家的日子未必好过,否则她父母就不会放任精神状态这么差的陈昕儿出来闯祸了。这要再拥入这二十七箱花花绿绿净是败家的家当,老人家不知什么态度。田景野皱了半天眉头,最后什么都没做,准备离开。
宁蕙儿这一觉睡得特别的长。
她确实是累了,不仅是累,她这几天是身心交瘁。可更多的是安心。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挣扎着养家,等老公闯祸后,又一个人挣扎着避祸,挣扎着拉扯大两个孩子,都是她一个人,谁都靠不着。可昨天,宁恕把她心里最怕的人铲除了。虽然宁恕是受了点儿伤,可那位对头则是坐了牢,听宁恕的意思,关个几年出不来。宁蕙儿浑身一下子松懈了,意识到儿子大了,儿子接替了家长的位置,儿子可以撑起这个家,她可以歇歇了。
因此,日上三竿,宁蕙儿依然沉睡不醒。
宁恕等了好一会儿,只得自己胡乱洗把脸,穿上肥大的长袖休闲衬衫遮住伤臂,悠闲地出门去了。宁恕走得很闲适,即使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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