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尽。阮七夙因在外云游逃过一劫。
“那梅未申在你体内下的毒着实狠毒,竟是媣飨,我四处寻着药草配那解药,如今只差了一味药。”她扯过我的手腕,闭上眼把了脉,继而轻轻叹了口气。
这阮七夙对宁罂着实是好,看样子是当儿子疼了。我轻笑,伸手抚了抚她紧皱着的眉头,柔声道:“莫要再皱眉了,要生皱纹的。”
她瞅着我,突地笑开了,道:“你这次事后倒是变了不少,原先总是别别扭扭的,不爱理人,自己整天皱着个眉头不知道想什么,如今倒开解起我来了。”
我垂下眼,低声笑道:“人总是要长大的,阮姨你还是拿我当孩子看的。”
她亦笑着给我掖了掖被角,道:“也是,你都是成了亲的人了。”
我嘴角抽搐了下,无可奈何的看向那笑的一脸揶揄的秀丽女子,嗔道:“阮姨你都是孩子她娘了,竟这般以取笑宁罂为乐么?”
她用袖口掩着嘴,敛了笑,咳了声,又凝视着我正色道:“你放心好了,阮姨定是要医好你的。”
我低头沉思了会,道:“当日劫我之人到底是何来头?阮姨为何不愿告诉我?”
沉默半晌,却见她一脸凝重,缓缓说道:“这都是些陈年积怨,不知道也罢。只是你以后万万要多加小心,那些个杂乱之地莫要再去了。你要是……我便将那佟水情从宁府接过来便是,只是你又不肯。”
我忙打断她,红着脸低声道:“不用,以后不会了。”脸上烫烫的,不禁又对宁罂有些无语。当日宁罂他……竟是在那烟花之地被人打晕劫走的。
心下无奈,想到宁罂过得这般颓废,怕是和宁出尘对他的态度有关吧。又想起那冰冷的眼神,心里便麻麻细细的痛,咬了咬嘴唇,指尖轻轻滑过手背,一时竟失了神。
“差的那味药,在那宁出尘的重华山庄里,要想潜进去,怕是难得很……”七夙皱着眉道,我的心跳却忽然漏了半拍,半个身子都绷紧了,扯得身上刚刚结疤的鞭伤一阵阵痛,却也顾不得了。
“你……你方才说……那药在哪?”我紧盯着七夙,手脚指尖冰冷的似是结了冰,木木的毫无感觉,心似是要从跳出来了,擂鼓般咚咚的响着,甚至可以感觉到冰冷的血液在全身急速流动,头一涨一涨的,眩晕让我身上有些发软,却仍是紧张的保持着坐姿,怔怔的看着七夙。
方才……不是我的错觉吧……她说……宁出尘的……重华山庄……重华……
“重华山庄啊,怎么了?”
嘴角不受控制的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俯身将脸闷在被子里,低声吃笑着,心中那份雀跃和释然几乎将我湮没,手竟是在微微的抖着。好大会才平静下来,却仍是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你怎么了?以前你不是一听到重华山庄就很生气吗?如今怎会……”七夙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摇摇头,笑而不答,只是有些费力的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毛笔扯了张纸写了张条子,折好交给七夙。
“麻烦阮姨帮我把这个送到重华山庄,交给宁出尘。”我含笑道,望着窗外的竹林,又想起那山庄的名字,又忍不住的低笑起来。
七夙不解的看着我将条子接了去,又叮嘱了我一番,便转身去了。
将头闷在被子里,忐忑不安的心情竟让时间也似是停滞了。空气中的香气旖旎缠绕,纠结如丝,如今却让人愈发烦乱。如果你不来怎么办?如果你真的将我忘了怎么办?如果你还是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我,无视我,我又该怎么办?
意识到自己的不安和慌乱,我摇头苦笑,只是看着地上被竹悠的冷香在心里安静的弥散开来,竟是有些想哭,仍是我喜欢的心字香。
这样真好……
半晌,他才放开我,头抵着我额头,专注的盯着我的眼睛,低声喃喃道:“我只道你再也不回来了……”清冽的声音里竟似压着许多痛苦,细细的颤抖着。
我心里一酸,双手搂上他脖颈,轻声道:“我是重华……”话还未说完,他的唇便覆了上来,冰冷柔软的唇轻轻辗转着,温柔缱绻,似一场梦。
我闭上眼,婉转相就,一滴清泪却是悄悄地自眼角滑落,滴在他腰间挂着的月白色香袋上,留下一个圆圆的浅浅的水痕,倏地一下不见了。
二十一
我闭上眼,婉转相就,一滴清泪却是悄悄地自眼角滑落,滴在他腰间挂着的月白色香袋上,留下一个圆圆的浅浅的水痕,倏地一下不见了。
地久天长,逐人华裳,我却只想拥有这一刻。
林老爷子说,没有永远的幸福,得到的同时,也意味着你将随时失去。无所谓得到,便无从谈失去。
幸福来得太快,我是如此惶恐。贪恋那唇上的两片清凉,汩汩的渗入心底,却又好似化作泪水,润湿了睫毛。
只是轻轻浅浅的一个吻,温柔厮磨,几许情意。转而吻上眼睛,轻啜着眼角的泪,痒痒的,却让人心酸。
“重华……”他似叹息一般的声音在静夜里沉沉浮浮,我扯出一个带着苦涩的笑容,轻声道:“这三年你可还好?你都不愿见宁罂,我便也无从知道了。”
他将我揽着,手轻抚着我散在背上的长发,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着耳尖,痒痒的,湿热的气息拂过颈后,让人有些脸红。
“跟我走吧。以前因为不是你,我才放着让那阮七夙带走宁罂,如今你回来了,自是要跟在我身边的。”
我一愣,低头不语,沉默静静流转,他的呼吸渐渐的急促起来,半晌才沉声道:“你……莫不是不愿?”他忽的将我紧抱在怀中,勒的身上的伤口钝钝的痛着,听他低声怒道:“即使你不愿,我也不会让你再走的!”
感觉到他的愤怒和不安,我一愣,心中微暖,忍着痛任他抱着,柔声道:“我有说不愿么?只是你和阮姨之间的那些旧事虽然你们都未曾告诉我,我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论当年母亲做了什么,冰魄山庄终究是毁在了你的手上,阮姨她心心念念的想要找你报仇,如今她没有那个实力,不过我看她每日忙忙碌碌,怕是也做了不少准备。我只是想着能在她身边看着,不想你们两个互相残杀。”
毕竟,两个人,都是宁罂的亲人。
我轻叹一声,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再看窗外,竟是已然天黑,白色的月光自窗口窥探进来,映着窗外修竹的叶影,清澈如一潭清泉。
宁出尘仍是紧紧地抱着我,口气冷硬的道:“她要报复便来,我还会怕了她不成?不过你,我今天一定要带走的。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他说罢一把扯了床上的薄被,裹在我身上,将我打横抱起,便朝门外掠去,我情知今天定是要跟他走了,急忙捉着他胸前衣襟,急声道:“我跟你走便是,只是你让我给阮姨留张条子,免得她着急。”
宁出尘停了脚步,我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走到桌边扯着纸写了张条子,只说我被宁出尘带到重华山庄治病去了,让七夙莫要担心,亦不用去寻我。
被宁出尘抱着出了住了半月有余的小院,却是原来在一片密林之中,在林间穿梭了好大会,才出了林子,又行了半柱香的功夫,才隐约看到城镇。我怕宁出尘抱着我这样会吃不消,抬头看他,却见他没事人一般,呼吸都没乱,不由得笑自己瞎操心。
进了那镇子,宁出尘敲了一家不是作甚的铺子的门,便见那掌柜的恭恭敬敬的迎出来,宁出尘跟他要了辆马车,在马车里铺了条厚被,将我小心的放上去,倚在他怀里,马车便平稳的向城外驶去。
“你这三年……在哪?”我半眯着眼在他怀里瞌睡着,听他这样问,低笑道:“你都知道了罢?我……只是一缕魂魄,占了宁罂的身体。”
他将我搂紧了,低头在我唇角轻吻,轻声道:“我只知道,你是重华,是我的,我不能再让你离开,不能让三年前的事情再发生,仅此而已。”
我微怔,心里涨涨的,似是被那满眼的似水温柔给泡的软了,酸酸甜甜的,一丝一丝缠在心上,别过头,脸上有些烧烧的,不敢看他一闪一闪平静而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垂头低声道:“我在宁罂身体里,只当是自己睡着了,醒来便已经三年,那日在刑室里有一个人被捉去宁罂的那人在他面前给一刀刀剐了,宁罂大概是精神受不住惊吓,我便回来了。”
他闻言半晌不做声,我奇怪的抬头看他,却听他沉声道:“你那日便醒来了?那……为何今日才来找我?”语气中竟是掩不住的怒意,好不迫人。
我垂下眼,淡淡的说道:“那日你看我眼神那般冰冷,根本不理我,我只道你忘了我,身上又受了伤,心下难过,怎会找你?若不是今日听阮姨提到你那山庄……”
听我这样说,那怒意瞬间消失,他将我抱的紧些,唇凑到脸颊上轻啄,柔声道:“身上伤怎样了?……那日没认出是你是我不对,你莫要难过。”
觉得这样被他抱在怀里,还不时的被吃豆腐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便撑着身子靠在一旁的被子上,却又被他强拉进怀里,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任他抱着,懒懒的道:“恩,皮肉伤差不多了,只是阮姨说我好象中了什么毒……”
头开始昏昏沉沉的,睡意慢慢袭来。宁出尘的怀抱带着很清爽的清香,软软的,倒是十分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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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睁开眼却是青色的纱帐,茫然了一会才想起昨夜宁出尘将我从阮姨那里带回了重华山庄。坐起身来,才发现身上已换了干净的里衣,凑上去闻了闻,淡淡的皂角清香,混着室内燃着的心字香味儿,倒是令人清醒了些。
正想要起身,宁出尘推门走了进来,见我坐起来,便过来将被子掖了掖,道:“怎么不再睡会儿?”
我摇摇头,拉着他袖子,轻声道:“你可是派人护着宁罂?那日将我救出刑室的人叫我‘小主公’,我便想着或许是你的人。”
他点点头,“是甲丙,悬剑堂的,我让他跟着宁罂。”
“他因救我而死,我想着他可还有家室,想去看看。”我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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