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砾举起手放在嘴边,小声对安心和朝朝说:“贵圈真乱。”
安心扑哧一笑:“你太龌龊了。”
插肩而过,男子却蓦然顿住,回过头,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安心?”
乍听见自己的名字,安心条件反射回头,看看路上,只刚才那三人,指了指自己,说:“你刚才在叫我?”
陪在他身边的两名女子也回过头,看了眼安心,其中一位开口说:“哥,安心是谁?”
原来贵圈没乱。
安心、朝朝和花砾的脑海里同时飘过这句话。
男子却走近安心面前:“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陆修远。”
安心有些迷茫,迷茫过后豁然开朗:“你就是陆修远?”
她这话的句式有些特殊,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侧目,安心脸一红,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我实在太久没见着你,有些忘记了……”
“没事,是我太唐突,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念书。”陆修远指了指旁边的两名女子:“这个是我妹妹和她好朋友,陆婷婷,桑晴。”又对陆婷婷和桑晴介绍说:“安心,我高中时的学妹。”
陆婷婷和桑晴同时向安心招了招手:“你好。”
安心尴尬的挥了挥爪子,算作回应:“你们好,没想到竟然会和高中学长的妹妹一个学校……”
朝朝和花砾面面相觑。
这样的安心,很不对劲!
和陆修远告别之后,花砾和朝朝几乎拖着安心回到了宿舍,刚将行李放下,就将安心压在墙上,恶狠狠说:“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陆修远是谁,你看你看他那腻歪样子,你从来没那样看霍连生过!”
安心举手投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两人同时开口:“说!”
安心脑袋上挂了一颗大大的汗:“那个,我大概、也许、很可能高中的时候暗恋过他……”
“大概?”
“也许?”
“很可能?”
朝朝和花砾一人一句,最后一齐揪住安心的衣襟喊:“你耍我们啊,到底有没有暗恋过!”
“我也不知道啊……”安心欲哭无泪:“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们,我在十七岁时出过意外,伤着了脑袋,后遗症是重度记忆障碍。”
朝朝迷惑得问:“那是什么?”
安心呵呵一笑:“也就是传说中的失忆了。”
朝朝和花砾狠狠被噎了一下,这究竟是电视剧还是活生生的现实,失忆?
安心挣脱两人,别扭的坐在床上:“看吧,我就知道,我说出来,你们肯定会被雷到的,电视剧中玩烂的桥段,竟然会出现在身边。”
花砾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望着安心:“不对啊,失忆不是,整个人都……可是你看你,半点没有异常,而且你和你妈,也没见什么隔阂啊……而且你身边也没多出来个孩子,失忆干嘛……”
安心被她形容吓到,“花砾,你想太多了,失忆没那么夸张,就是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你和叔叔阿姨……”
“他们才不担心我失忆呢,尤其是我妈,每天在我病床前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说什么我小时候稍微有不乐意就哭,哭几个小时,谁都哄不住什么的……”
花砾被逗乐了:“这个我知道,你妈也和我说过。”
肖碧嬛和她们终究年龄摆在那里,少了些共同语言,每每她和朝朝去安心家,她总会和她们说安心小时候的事,说安心小时候脾气很怪,有次给她剪了个短发,她嫌不好看,硬拽着理发师要他把她的头发结起来,结不起来就哭,哭了几个小时,谁都哄不住,最后安心哭累了,要睡觉,睡前还说,我醒了还要继续哭,肖碧嬛当她玩笑,毕竟小孩子记性不好,睡一觉之前的不快事大多会忘了,谁知安心醒来之后竟然又“哇”一声哭了。
花砾想想还是觉得不过瘾:“那会不会有一个男的带着孩子来和你……”
朝朝也满眼期待。
安心跪了:“你们真的想多了,我是在学校上楼梯时踩空撞伤脑袋的,而且就我妈那家教,从幼儿园开始我就没有在外面过夜,哪里有机会和男的生孩子……”
花砾想了想肖碧嬛,“也是。”就肖碧嬛那个性,虽然在她和朝朝面前对安心极好,可是眼角眉梢总能透出几分霸道性情,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通常都不许自己的丈夫孩子犯些许错。
“什么嘛,还以为有好戏看。”花砾无力的跌睡在安心膝上:“那陆修远呢,既然你失忆了,怎么还记得他?十七岁时你高三了吧,看他现在的年纪,那时早毕业了。”
安心说:“你说陆修远啊……那个怎么说呢,我们学校是初中高中一起的,我估计我是从初中时便开始喜欢他了,养好伤从医院回到家,浏览手机联系人时看到他的号码,还发现自己一直在给他发短信,发件箱全是些今天的天气真好希望你也有个好心情之类的废话……啊,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这怎么能算黑历史!”朝朝两眼放光:“现在想想,那个陆修远长得还真不错,当然不是咱们这个年纪那种不错,是更……哎呀,总之霍连生和他一比,蓦然就嫩了,而且你们又在这个时候相遇,二十一岁,刚好可以领结婚证了,唉,我为霍连生点蜡。”
安心凌乱万分:朝朝,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特别短。
胡闹一下就到晚上了,华灯初上,霍连生与宋冉的车已经停在宿舍楼下。
安心在阳台上对下面的霍连生与宋冉招招手:“你们等等,朝朝和花砾在换衣裳。”
霍连生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
安心怔住。
记忆中,似乎也有谁,这样等待着她,这样对她微笑。
而那个人——
“安心,走啦。”一只手压上了安心的肩膀,她侧过脸,花砾正对着宋冉笑得春暖花开:“马上下来。”
第七章
只要带着安心、朝朝和花砾,霍连生与宋冉都不会挑那种热闹的地方唱歌,也不会带着其他“跟班小弟”,朝朝曾说,每次和他们一起出来,都感觉自己很多余,因为她是唯一的一个外人。
霍连生不喜欢调酒师为他调酒,每次都自己调,霍连生嗜酸如命,安心初与他在一起时他为她调饮料,几乎半杯全是果醋,恰好她贫血,吃不得酸,几乎沾口既吐,害他在众人面前大失面子。
有时安心也想,她和霍连生,真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能凑合着做了三年的男女朋友,只能用“匪夷所思”四个字来形容。
今晚照旧,她和霍连生坐在一起,想起来便说一句,想不起来就闷着,倒是宋冉好似没什么兴致,无论花砾怎么逗他,也不像从前那样配合着笑。
霍连生看安心时不时往宋冉与花砾处看一眼,心中有些不快:“我人就在这里,你看他们做什么?”
“有吗?”安心皱眉,回想自己刚才的举动:“还好啊,只是看了几眼。”
“你今天总共也只看了我几眼。”
安心沉默。
“你知道昨天宋冉怎么说你吗?”
“啊?”
“他说你特别有心计,隐忍在我身边,是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霍连生暧昧的凑到她面前,与她额头相抵,“我倒是这样想啊,安心,我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你了……”
安心抓住了他的关键词:“好像?”
霍连生:“……”
安心无奈:“霍公子,你到底是有多输不起?”
非要她爱上他然后他再耻笑着抛弃她才算赢吗?
霍连生叹了口气将相触的额头分开,摊开双手,仰在沙发上叹气:“你越来越不好玩了。”
“因为我不想做怨妇。”
也不是没想过,顺着霍连生的意思演,受不了他的迷惑,喜欢上他,再被无情抛弃,最多萧瑟走过校园时旁边有人抿嘴呵呵一笑:“这不是霍公子那个前女友吗?当初信誓旦旦说不会爱上霍公子那个,结果……她以为霍公子对她是真爱啊,哈哈!”
如果顺着霍连生的意思演,最悲惨也不过这样子了,可想来想去,还是不服,人人都是父母呵在手心的宝贝,凭什么他霍连生可以随意抛弃人,她就只能任他抛弃。
说来说去,这三年纠缠的本质,也不过是两个不爱服输的人在赌气。
“对了,花砾你今天不是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们大家吗?”朝朝唱了几首歌后,才想起中午花砾咽下去的那半段话,放了首轻音乐,坐到花砾身旁:“你和我们说,我们啊……啊之后呢?”
“哎呀,朝朝不说我也忘了。”安心正好避开霍连生,站起坐到花砾身边,两眼同样充满好奇望着她:“你那个好消息究竟是什么?”
灯光暗淡,可安心仍然看到,花砾的脸在那一刻突然红了。
她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宋冉,说:“宋冉,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宋冉却蓦然站起,开口,语气充满烦躁:“算了,你们姐妹之间的好消息,我不想听,我现在看你腻在我身边就觉得烦死了,花砾,我喜欢上别人了,我们分手吧。”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花砾当即色变,从位置上站起,走到宋冉面前,与他面面相对:“你说什么?”
“我原本以为,就算不喜欢了,陪陪你还是可以的,没想到还是不行。”宋冉说完,无所谓得耸耸肩,“我知道我是个人渣,见异思迁,不过我们又没结婚,你就当为未来吸收经验教训好了,我们分手吧。”
静默许久。
“……什么嘛,我原来以为,我和你至少会坚持得比安心和霍连生长,谁知道连他们都比不过。”花砾眼神极冷,仿佛淬着冰雪,“我还以为我们会像所有情侣一样在毕业那天分手,我真是高看自己了。”
朝朝脸色也难看得很,从旁边拉了拉花砾的衣袖:“花砾。”
安心却觉得血管里的血流速度都缓慢了。
其实,遇到对方提出分手这种情况,根本不需要问理由,也根本不需要挽回,一切已成定局。
可是,追根究底,这其中也有她啊。
如果不是她与朝朝花砾戏言,霍连生那种水性杨花*一样的男人她看不上,霍连生怎么会无缘无故纠缠她,是她不愿与霍连生单独相处,拉花砾与朝朝出来垫背,让花砾与宋冉相识。
霍连生似乎也没料到宋冉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走过来拉住宋冉:“你在乱说什么!”
宋冉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不喜欢就和对方说分手,我一直这个样子啊,你又不是第一次见。”
“可是,她是——”安心的,好朋友啊,如果宋冉当花砾与其他可以任意抛弃的女子一样,那他和安心又该如何相处?
低头看看仍然僵在原处的安心,霍连生忽然失声。
仿佛第一次见面,他对她说,只要你一直不喜欢我,我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再也不找其他人。
她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原来这三年,他们仍停在原地,止步不前。
轻音乐仍然在响着,曲调舒缓,沁人心脾,而这对在场所有人而言,无疑是个讽刺。
花砾闭上眼,长长了呼吸一下,再睁开眼,毫无眷恋的拉起安心,对旁边的朝朝说:“我们走。”
三人一起下楼,到了前厅,花砾顿了顿,对两人说了一句稍等,拿出钱包去了收银台,回来还解释说:“既然分了手,就是不相干的人,我把我们那份账单结了。”
招了一辆出租车,刚上车,手机音乐便响起,安心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霍连生。
她接起:“喂。”
隔着手机,霍连生的声音略有些低沉:“安心,先不要回去,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们之间无话可说。”安心看了一眼旁边目不斜视的花砾,说:“霍连生,我们分手吧。”
“安心——”
“反正我们之间,也一直是那么回事,再这样下?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