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金狱》 第67章

五十

大江走后的第四天,我接到他从墨西哥发来的一份英文伊妹儿。他觉得面谈还可以,只是移民官要他补充很多材料。他流落异乡,有国难回,国内的证明文件根本就办不出来,可还说不清道不明,又不敢伪造,无法满足人家的要求。最终会是什么结果,他实在不敢多想。更糟糕的是,加拿大驻墨西哥使馆拒绝发给他签证,让他回哥国办。他走之前,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回不来。当时我没敢跟他说,怕他说我乌鸦嘴。哪知还是被我言中了。我早劝过他,让他考虑办团聚移民。可他就是不当回事,这下他可尝到苦果了。要是他的签证一直办不下来的话,那他可就要在哥国呆一辈子了。这种日子,我实在是过够了。

金狱 第四部分(24)

大江回哥国后不久,打来电话说,他的签证申请又一次被拒了。听后,我着急上火,竟一病不起,一连发了三天的高烧。esl早就开课了。病刚好,我就去上课,本想用学习来排解心里的苦闷,哪知事与愿违,课根本就听不进去,心事反倒越来越重。不是朱迪在一旁鼓励督促,我怕早就打退堂鼓了。9月底,朱迪搬走了。她妈在城郊的富人区买了栋house(独立屋,俗称别墅)。她一走,我就更冷清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10月下旬,大地就披上了银装。雪后的第二天中午,我正在学校餐厅吃饭,突然闯进来几个人。他们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为首的正是司马,冯蕾站在他身后。我一下子惊呆了。手里的饭勺滑落到餐桌上,自己都毫无感觉。我无处可藏,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

司马走近后,对我说:“小陆,你果真在这儿。”

“你们要干什么?”我小声地问他。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地儿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别犟了,走吧。”

就餐的同学把目光全都集中到我们这里,我能感觉到我的脸微微泛红。虽没想好去哪里,但我觉得不能跟他们僵持在餐厅里。我把勺子扔进饭盒,合上盖,拿起它就往外走。他们几个跟我出了餐厅。楼梯口有间教室敞着门。见里面空无一人,我一闪身进去了。司马和一个男的跟进来。我拉了把椅子坐下。司马让那男的把门关上,自己坐在我对面。等那男的走过来,司马对我说:“老向。”老向什么也没说,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上次跟司马一起去我温哥华家的好像不是他。坐下后,他从手包里掏出个本子,把夹在本子上的圆珠笔拔出来,准备做记录。

司马问我:“在这儿学英文?”他跟我唠起家常,无非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见我没理他,司马又说:“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谢大江涉嫌多项犯罪,检察院已正式批捕了。”

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难道他们抓到常瑞龙了?可我还没法问。我就说:“你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摆出一副不合作的架势。

司马说:“你跟谢大江什么关系,我们早就掌握了。”

我说:“那又怎么样?”

司马说:“你以为你耍横,我们就对你没办法了?”

见我没再说话,司马又说:“我们屡次三番地来找你,就是给你机会。别不识抬举。”

我还是没吱声。老向插话说:“就算谢大江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把他捉拿归案。”

司马问我:“你回答我,他现在在哪儿?”

我脱口而出:“不知道。”

司马说:“你还嘴硬。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掌握,是吗?我告诉你,有人看见你跟他在一块。”他说的“有人”,我想一定是老缪。

我没好气地说:“那你问那人去呀。”

司马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老向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照片上大江和我并排站着。原来老缪的手机竟有照相的功能。这可是新玩意儿,我听说过,还从没见过。

“怎么不说话了?”司马的问话里带有一种只有胜利者才有的语气。

“你要我说什么?”我明知故问。

“我再问一遍,他现在在哪儿?”

“早走了。”我心想要再说不知道,就算司马有涵养不骂人,那老向肯定会暴跳如雷。

“去哪儿了?”司马问道。

“他没说。”

“我提醒你,包庇窝藏嫌疑犯也是犯罪。”

“随你怎么说。”

“上次在温哥华,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怎么没说实话了,当时我根本就没他的消息。再说,你也没说他是罪犯,你说了吗?”我的话也挺冲。

“他现在还住你家吗?”司马没理我,换了个问法。显然他不相信我。

金狱 第四部分(25)

“我不是说了嘛,他早走了。”

“我们现在就去你家。”

“你凭什么去我家?”

见我这么说,司马以为我心虚了,嗓门一下子高起来:“陆颜莉,我提醒你,你是在跟警察说话,注意你的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

“少废话,走。”说完,司马站起身,想拉我走。

“我要不走呢?”我坐着没动。

“你真想对抗法律?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不带我们去,我们就找不到你家。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知道吗?”

“就怕你们去了会失望。”

“失不失望是我们的事。你带路,走。”

教室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几个同学,看样子他们要在这里上课。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饭盒没精打采地往外走。司马和老向跟在我身后。一出教室,我就看见冯蕾和老缪。他俩站在走廊上聊天。我狠狠瞪了冯蕾一眼。冯蕾急忙把头扭过去,老缪一脸的不知所措。

“你开她的车。”司马在我身后对冯蕾说。

“我不开。”冯蕾说。

“为什么?”司马问冯蕾。

“她车,我没保险,我开违法。”冯蕾解释说。

“那好,我坐她的车,老缪你们跟着我。”司马嘱咐道。

走廊的两侧全是locker(储物柜)。我走到走廊的尽头,打开我的储物柜,从里面取出书包。他们四个分列在我的两侧,我像是他们的人质。我不由得想起包律师,顿时计上心来。锁好locker后,我抬脚就进了旁边的女厕所。见冯蕾没跟进来,我忙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坐在马桶上给包律师打电话。电话没人接,自动转到留言机上。我小声地喊道:“包律师,快来救我,中国公安要搜我家,快来救我……”

“小陆,小陆。”听见冯蕾在外面喊我,我忙把电话挂掉了。

放水冲厕所后,我从里面走出来。冯蕾站在厕所门口。见到我后,她急忙退出去。

去我家的路上,司马一会儿问我孩子的情况,一会儿又说起我的学校,还想聊这里的天气。见我横竖不搭理他,他才没再没话找话说。

到我家楼下的停车场后,我停好车,并没下车的意思。司马问我:“怎么不下车?”

“我不想带你们上去。”我心想,要让他们上去了,再像上次似的轰他们走,怕就难了。

司马刚想说什么,见老向在外面敲车窗玻璃,他推门下车。跟老向交代了几句后,司马很快又回到车上。一上车,他就对我说:“陆颜莉,你怎么回事?温哥华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也不想想,古今中外,跟警察斗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见我不吱声,他又说:“我完全可以把你带回去,也可以要求加拿大警方司法协助,但我没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他一定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

“你还来劲了,想叫板,是不是?”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把头扭向窗边,接听起来。

“是陆小姐吗?”是包律师。我顿时喜出望外,看来他听到我留言了。

我忙说:“是我,是我。”

包律师问我:“你遇到什么麻烦啦?”

我对包律师说:“快来我楼下停车场,快……”

司马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手机,粗暴地把电话挂掉了。

我大声地叫道:“你要干吗?”

司马问我:“给谁通风报信?”

我对司马说:“你把手机还给我。”

司马以命令的口吻说:“带我们上楼。”他再没刚才的那份耐心了。

我心想,你总不能架着我上楼吧,索性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僵持了一会儿后,他下车去找老向。没多会儿,就见老向往公寓门口走,司马又追过去,跟他说了几句后,才转身走回来。看来司马认定大江躲藏在里面,派老向把守大门。可怜的老向,只穿了件薄棉袄,却要在这冰天雪地里站岗。要是抓到大江,就算冻病了也值得,可我家哪有人呐!见有人推门进去,老向才意识到第一道门并没上锁,他也跟进去,守在两道门之间的门厅里。

金狱 第四部分(26)

10多分钟后,一辆福特小车急驶而来。福特车停下后,从车里走出一位身穿黑呢大衣的老先生。包律师!我差点叫出来,总算盼到救星了。我急忙打开车门,跳下车。听我说完情况后,包律师走过去,敲司马那一侧的玻璃窗,示意他出来。

司马下车后,包律师对他说:“我是陆小姐的律师,我不管你是谁,没有陆小姐的同意,你不可以进她家,更不可以限制她自由。”

司马辩解说:“你误会了。我们是她的朋友,来跟她谈点事。”

老向快步走过来,边走边不停地搓手。包律师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跟司马一起的就没多问,转头对司马说:“她不想见你们,请你们不要再打搅她了。”

司马冲包律师嚷嚷:“你谁呀,这儿没你的事,你少管闲事。”他不想让包律师搅了局,一急话也粗了,再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司马了。

“我是她律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包律师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递给司马。

司马接过后,看了一眼,说:“我话说急了,你别介意。我们想进她家,是有原因的。”

包律师问司马:“什么原因?”

司马说:“对不起,这不能告诉你。”不是他想卖关子,而是他知道他这么做并不合法。

包律师说:“anybsp;老向肝火旺,出言不逊骂开了。包律师瞪了他一眼。司马拍了一下老向,老向这才住嘴。包律师穿得单薄,年岁又大,脸冻得通红。我劝他上车。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后,放下车窗,对车外的司马说:“你们要再不走,我就打911。”

下载

见包律师掏出手机想报警,司马无可奈何地对老向使了个眼色,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有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司马和老向无可奈何地上了老缪的车子。等老缪的车子开走了,包律师才对我说:“陆小姐,你可以回家啦。今天的账单,我助理会寄给你的。再见。”说完,他也走了。

我怕司马杀个回马枪,回家后,挑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没敢多耽搁,就去学校接亭亭。一路上,我不停地看后视镜,没见老缪的车跟在后面,心里才踏实下来。接上亭亭,我就去找朱迪

返回

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

惊金狱 倒序 正序

《惊金狱》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