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金狱》 第13章

我在她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她接着说:“总行主管人事的顾行长,前些时在一次会上点了你的名,说有人写信向他反映你长期不上班,报的是病假其实没什么大病。顾行长将信批给陈行长了,要我们认真查处。行里专门研究了你的问题。陈行长要我找你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你有没有医院证明。假条或者病历都可以。”

我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档子的事。我哪来什么假条呀?我这才明白,前些时,她要我保留好病历处方的用意。我只有一本青龙医院的病历,可那上面寥寥无几的几行字能说明什么问题。整容的事,我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见我没吱声,她又问:“有吗?小陆。”

“没……没有。”

“要是这样,可就难办了。你也知道,没病假条,休病假意味着什么?我还提醒过你,你记得吗?”

“我记得。可我确实有病,这你也知道。”

“那你得有医院的证明呀。”

“要不我这就回来上班?”

“行里的意见,要是你拿不出医院证明,行里就不再跟你续聘用合同了。你五年的合同,上个月就到期了。”

她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忙说:“能不能等谢行长回来再说?”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

“怕是不行,总行那边盯得紧。就算谢行长在家,我想他也会按总行领导意见办的。”李小梅回答得很肯定,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李大姐,你一直对我都很好,就再帮我一回。只要能回来上班,哪怕不做副经理都行。”我恳求她。

“小陆,这事我怕无能为力,你也别为难我。行领导定的事,不是我想改就能改的。再说,你的职务只是行里内聘的,并没经过总行批准,你工作交了,职务也就没了。”我倒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想再问问她,可又觉得没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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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能理解行里的决定。陈行长一再要求我,要跟你解释清楚。现在不光咱们行,整个银行系统都在搞定员定编,清理长期病号、外借人员,谁也不能搞特殊。你说,对吧?”

人生真好笑。当初我想辞职,李小梅劝过我,还把我的辞职报告压了两天。现在我想留下来,李小梅又来劝我,可出发点却大相径庭。要是大江在,不知他会如何处理?我之所以想留下来,还不都是因为他。夜里我不能跟他相守在一起,可白天却是属于我们的。假如我离开分行了,那白天和黑夜就都没我的份了。

出了单位,我没敢在街上溜达,总觉得有人跟看怪物似的盯着我看。回到家,我觉得心里堵得慌,就给庄肖林拨电话。他手机不在服务区。我又打他办公室。接电话的人听出我的声音,问我要不要留言,我顺口说了句“好吧”,就把电话挂掉了。李香春催我吃饭,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饭摆凉了,她端去热。

“别热了,我不想吃。”我对她说。

“大姐,不吃饭咋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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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一部分(34)

电话铃响了,我忙抓起听筒。

“小陆,你找我?”是庄肖林的声音。

“你能跟谢行长联系上吗?”我问他。

“有急事呀?”

犹豫了一下后,我还是把上午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其实也没必要瞒他,没准他都知道了。

“在银行工作过的人,不愁找不到工作。行里挺复杂的,离开了也好,你想开点,天塌不下来。”

他哪里知道我此时的心情。我留恋的不是这份工作,更不是什么副经理的职位,而是与大江在一起的机会,可这话我怎么好跟他说呢?

“喂,你在听吗?”见我没说话,他问道。

“你要能跟他联系上的话,让他给我来个电话,好吗?”我对他说。

“我试试看吧。”

大江走了三个月,真是如隔三秋。等待的滋味可不好受,说“望穿秋水”,一点都不为过。我日夜盼着他的电话,寝食不安。

礼拜天大清早,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吵醒了。我伸手抓起听筒。

“小莉,是我,你有急事找我?”好像是大江的声音,可他声音很小,我不敢确定。

我猛然坐起,把听筒换到另一只耳朵上,大声地问:“是你吗?大江。”睡在一旁的亭亭被我吵醒了。

“是我。你怎么了?”他的声音这才大了点。

“他们不跟我续合同了。”我有满腹的委屈想对他说,眼泪也忍不住地掉了出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我回来,我再给你找份工作。”

“妈妈,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啦?”亭亭在一旁问道。

我没理她,扭过头去,一边用睡衣的袖子擦脸上的泪水,一边问大江:“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月11号,还有20来天吧。”

“我去机场接你。”

“行里有人接,你在家等我电话。”看来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你可要早点儿来电话。”

“你穿多大的鞋?”

“38码。”

“手术成功吗?”一定是庄肖林对他说我整容了。

“你回来看了就知道了。”

“好吧,就不多说了。想开点,多保重。”

挂掉电话,我顿时就觉得心情好多了。心想要早跟他通上话,这两天也不至于度日如年了。心里不禁埋怨起庄肖林,怪他联系晚了。

“是谁的电话呀?”亭亭问我。

“妈妈单位叔叔的。”

“他有什么事呀?”

“妈妈工作上的事。”

我真怕她再问些让我没法回答的问题,就喊李香春,让她把亭亭弄过去。哪知亭亭不干,非赖在我这里不可。

“大姐,就让她呆着吧。”李香春进来后,没把亭亭弄走,反而替她求起情来。

“妈妈还困呢,你好好睡,别说话。”李香春走后,我对亭亭说。

“你把我吵醒啦。”她还矫情上了。

“好好好,求求你,别说话了,咱们都再睡会儿,行吗?”说完,我就躺下了。

“我不睡了,你陪我玩。”她伸手掀开我身上的毛巾被。

“阿姨陪你玩。”我躺着没动。

“不,我要你陪我玩。”

见她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我只好一边爬起来,一边对她说:“好好好,我陪你玩,但大人的事,以后小孩子不许问东问西的。”

“我才不要管你的事呢。”听她说话老里老气的,真是又可气又好笑。

“咱们玩什么?”我问她。

话音刚落,电话铃又响了。亭亭不耐烦了,忙伸手去抢听筒。我用身体挡住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喊李香春。亭亭没抢到听筒,便哇哇大哭。

“是不是把亭亭吵醒了?”我姐在电话里问我。她一定听到孩子的哭声了。

“她早醒了,今儿有点缠人。你说,有什么事?”

李香春连拉带拽地把亭亭弄出去。到客厅后,亭亭还在哭闹。我忙放下听筒,下床把房门关好。等我回到床上,拿起听筒,就听见我姐不停地喊喂。

金狱 第一部分(35)

“我听着呢。你说。”我对我姐说。

“下周我要去上海了。”

“去出差?”

“长驻。”

“怎么回事?”我心想,她房改办的人,怎么也要去外地工作?

原来她们公司在上海设了个营销中心,要派几个人去。领导认为她去最合适,家里走得开,她又懂上海话。

听她说完,我问她:“你答应了?”

“不答应不行。再说,总比在房改办打杂强。”

见她挺想得开的,我也无话可说。我姐这个人,往好了说,她是单位的一块砖,哪儿需要往哪儿搬。说难听点,凡事都听从领导安排,自己没主见,没要求。即使有,也不敢提,活得有点窝囊。

“今儿我想去看沈永青,你能陪我一块去吗?”她突然问道。

见我没说话,她又问:“行吗?小莉。”

我本想说不,可想想她都是要走的人了,不答应,还真不忍心,就说:“好吧。”她应该听得出我答应得很勉强。

“我这就出门,在5路车总站等你。”

“你知道怎么走吗?”

“我去过一次。咱们坐5路到底,再换乘郊区线,路上怎么也得要两三个小时。”

“好吧,我这也走。”

挂掉电话,我边换衣服边喊李香春。见她没答应,我开门一看,她正坐在沙发上给亭亭念小说,怪不得亭亭安静了呢!

“香春,我有点事要走,你给我装两个面包,再带两瓶水。”我对李香春说。

“妈妈,你跟我玩。”亭亭跳下沙发,向我跑来。

“你姨那儿有点急事,妈妈要出去一趟。”我对亭亭说。

“你先跟我玩。”亭亭不死心,还想缠我。

“亭亭是个懂事的孩子,妈妈会早点回来跟你玩的,啊。”

“妈妈,我不让你走。”她突然抱住我的腿,哀求道。

我给李香春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孩子哄开。见亭亭越闹越凶,一脱身,我拿起皮包就溜走了。下楼后,我才想起都还没洗漱呢。去公车站的路上,一想到孩子刚才的表情,我心都快要碎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只得加快脚步,尽量不去想她。

当我赶到5路车总站时,我姐已在那里等我了。她面前放着个大旅行包。

上车后,她对我说:“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我呢。”

“我这不是来了吗?”

“你能来,我真高兴。”

“今儿你怎么了?姐。”

“没什么。”说完,她把脸背过去。我猜她一定哭了。

过了会儿,我对她说:“姐,我可以陪你去,但我不想见他,你也别跟他提我。”

她点了点头。我瞥了她一眼,发现她两眼通红。

我们到监狱时,已是中午了。负责登记的狱警不让我姐见沈永青,说这个月已探过了。

“我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再说,我姐马上要去外地工作,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求您开开恩,行吗?”我替我姐向狱警求情。

狱警说要请示上级。我们就坐在那里等。

直到下午3点多,狱警才告诉我们:“你们可以见了。”说完,他又补了句,“下不为例。”

“那我去了。”我姐对我说,像是在试探我,看我改没改主意。

“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见她看我,我忙避开了她的目光。

半小时后,我姐捂着脸,从探视大厅里走出来。回城的路上,车很挤,我俩虽坐在一起,可都没怎么说话。5路车快要进站时,她突然对我说:“沈永青说,他不怪你也不恨你,希望你能去看他。”

我没接她的话茬,而是说:“今晚你就住我家吧。”我想在她走之前,好好跟她聊聊。

“今儿不行,我要去他爸妈家。”听她的意思,她们早约好了。

“好吧,那就再找时间吧。”我虽有点扫兴,可也不能不让她去沈永青家。

金狱 第一部分(36)

回到家,亭亭已在李香春床上睡着了。李香春坐在沙发上看书。见我回来了,她放下书,对我说:“今儿包饺子了。亭亭忒听话,还擀皮呢。”说完,她进厨房去下饺子。

吃饺子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个一直都忘了问她的问题,便说:“香春,你以前在庄肖林家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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