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少年们兴致正高昂,拿出手机拍下陆苳落魄的模样,威胁完之后就笑着离开了。
陆苳将口里剩余的jy吐出来,嫌恶地用袖子抹了抹嘴,顺势将脸擦乾净。
泪水在他骯髒的脸上糊开,伴着些许的血丝,整个人狼狈不堪。
湮晨没有向前安慰他,她不懂如何安慰一个受创的人。
全身的血y慢慢回温,她正準备离开,陆苳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妳都看见了吧」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只是多了一分哀戚。
湮晨停下脚步,转头定定地看着他。
她点头,口舌乾燥的可以。
「别告诉任何人。」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恳求。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那幺卑微。
过去的他面对霸凌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能还暗自窃笑那些愚蠢的加害者。
但如今呢
他看起来是那幺脆弱。
湮晨再次点头,依然保持沉默。
陆苳见状,满意地笑了。
那个澄澈的笑容像是利刃一样,狠狠划破她的心脏。
不要对我那样笑。她想对他说。
不要对她这个无情的旁观者温和地笑。
她欲言又止,脸色苍白的可以。
陆苳摇摇头,示意她不必说话。
「谢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髒污,转头离去。
湮晨站在原地,望着他宛如炊烟般袅袅消逝。
那个背影,那种孤独,她大概永远忘不了。
很久以后,她仍会梦到这个男孩,他依旧是满身淤泥,缥缈的身躯忽远忽近。
他们就这样静静相望。
四周是苍翠的碧绿,细长悠扬的云依偎着凝固似的苍穹。
万物悲悯地看着他们,树梢的嫩叶戏谑似的发出沙沙的声响,风从另一个世界吹来,带着浓浓的哭腔。
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那双清澈的眼眸闪着泪光。
然后梦就结束了,徒留她一人在黑暗中徬徨。
前往商店街的路上,湮晨的脑海里全是陆苳的脸。
他全身散发出一股只有文学家才有的忧郁气质,在一群热情奔放的初中学生中,是多幺格格不入。
孤傲不是他的错,是环境迫使他如此。
想着想着,她突然有觉得熟悉。
在格格不入这方面,他们是相似的。
她也无法融入班级里,因为早已看透现实的黑暗。
但他是高雅的,而她是低贱的。
他拥有令人称羡的家庭,过着知识份子文雅富裕的生活,而她就是一只臭水沟的老鼠,每天担忧着那只『肥老鼠』的胁迫和攻击。
他们相似,却又天差地远。
走进了便利商店,她随手买了一盒义大利麵当晚餐。
最近湮朗和兰都是在外头吃晚餐,她只负责打理好自己那份。
她突然很感谢兰,由于她,湮朗已经很少碰她了,儘管偶尔还是会恶劣的来个3p。
但她不再抱怨,她还能说什幺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喂!」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她吓得赶紧回头。
是速水修一,那个漂亮的混血男孩。
她错愕的盯着他,难不成他又要来偷东西了
当她看清他身上穿着便利商店的制服,手里还拿着扫把的时候,更是瞠大双眼。
「我在这里打工有那幺令人惊讶吗」
看她一脸诧异,他轻轻一笑。
「放心,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湮晨没有说什幺,再次相遇对她来说是意料之外。
修一一把夺去湮晨手里的便当,然后露齿而笑。
「吶,我快下班了,待会我请妳吃饭怎幺样就当作是感谢妳上次的相救。」
他不等湮晨反应,直接把她的便当放回原位。
湮晨只能傻傻地说声『哦』。
修一满意地微笑,然后继续手边的动作。
湮晨就这样坐在便利商店里等他下班,不时翻着店内免费的杂誌。
但她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杂誌上,反而飘到了未知的远方,到了陆苳那里。
就在湮晨沉溺在思想的浮沉中,修一早就换回了便服,笑盈盈地看着她。
待她回神,便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差点没尖叫出声。
「妳怎幺一副看到鬼的样子我是看妳在想事情,才没叫妳。」
修一咕哝,模样可怜的像是受尽委屈。
「是我不好,抱歉。」
明知道他是装出来的,湮晨还是道歉。
修一即刻换上乖宝宝的笑脸,拉着湮晨的手往外走。
「走吧,我知道附近有家好吃的拉麵店。」
他爽朗的笑声在喧嚷吵杂的夜晚里并不突兀,反而还带了点清新。
「可以告诉我妳叫什幺名字吗我上次忘了问。」
「湮晨。」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虽然她不喜欢说出自己的名字,但面对修一似乎也没那幺讨厌了。
「你多大了」
湮晨打量身旁的爽朗少年,看他的模样,应该和她差不多年纪。
「下个月满十七了,妳呢」
「比你小两岁。」
「那要从初中毕业了有想好要唸哪所高中吗」
「不知道呢。」
湮晨苦笑,她这个没前途的人能从初中毕业就偷笑了,怎幺还有能力谈及未来
说不定不久后就会被那个男人卖掉呢。
「我啊,很羡慕能够学习的人。因为父母的缘故,我连温饱都有问题。」
「你没上学」
「刚休学。我父亲欠债被人打伤,而我妈离家出走。」
他又是轻描淡写,好像自己只是个旁观者。
触及了敏感的话题,让湮晨没再说话。
两人的缄默直到抵达拉麵店才有融化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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