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见愁》 第11章

我赶紧作肃然起状,啊!原来是周局长啊!感谢您的光临!请多多关照!我叫张魁,大家都叫我魁子!

好说,好说!周局长说话蛮客气。

一帮人吃得热闹,喝得欢腾,不亦乐乎!

我是第一次喝茅台酒,妈的,反正是喝他们的,客气啥?

周局长状态很好,喝酒爽性,谈性甚高。他是个很有特点的人,别看貌不惊人,却每每出语不俗,要么令人回味无穷,要么让你忍俊不禁。

他在酒桌上的言谈举止让我真真切切领略到什么叫领袖风采:铿锵有力的音符再配以荡气回肠的大笑,坚决果断的手势,震撼人心,极富感染力!

他一饮而尽后笑道,大家都知道这么一句名言:到了北京嫌官小,到了广州嫌钱少,到了重庆嫌结婚太早!我在黑水乡当乡长的时候,有一回和几个乡里的干部去北京旅游,就在天安门长安街一带,财政所的朱所长让我训了一通,哈哈!

旁边有人问,为啥事惹你生气啊?

他嘿嘿两声说,那小子在大街上一口一个周乡长,一口一个周乡长,弄得过路的直拿两眼瞅我。我把他叫到边上说,你损我,是不?这是啥地啊?首都北京啊!省厅级干部多如牛毛,你大声嚷嚷周乡长周乡长的,不是让我在首都人民面前出洋相吗?

众人大笑。

他接着问,你们知道部队里啥兵种最不好当吗?

王科长说,侦察兵!

周局长摆摆手。

刘主任说,一定是飞行员!

他摇头微笑。

过了会,眼见没人知道正确答案,他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故作漫不经心道,炊事兵最不好当。

我实在忍不住,插话道,不会吧,炊事兵就做饭而已,肯定没战斗部队辛苦!

他一字一句地解释说,炊事兵在战场,用以下的话来概括:背着大黑锅,戴着大绿帽,看着人家打炮!

周围的人笑得人仰马翻。

我愣愣地傻坐半天,没明白啥意思。

刘主任边笑边大声说,周局长,高,高,实在是高!

打架

得益于艾文的大力引荐,越来越多一掷千金的的公家人成为丹丹餐厅的座上宾,我也因此结识了许多在本县叱咤风云的社会名流。

县城灯红酒绿的生活教会了我很多,我现在可以熟练地在脖子中间系上一条象征着绅士风度的花花绿绿的领带,用时绝对不会超过三十秒!

我还成功地对自己的语言进行了包装,给它贴上散发着城市气息的新鲜标签。比如:把茅房唤作卫生间;对男人一律称先生;对女人称小姐或者女士。

我就象一团巨大的海绵,不知疲倦地吸收着城里人的思想、信息、生活方式。

因为餐厅生意越发红火,单靠自己打猎已经无法满足需要。于是,我开始定期回黑风山收购野味,平时则由父亲帮忙联系其他猎人。

我打算辞去莎莎迪吧的工作,一门心思搞餐厅经营。

这天晚上,艾文和几个同事来迪吧玩,我把酒水送到她包房后,顺便提起辞职的事情。

艾文愣了一下,迟疑几秒钟后,她指着茶几上姹紫嫣红的酒水说,魁子,你不如还在这干一段日子,学学西洋调酒,日后对你的餐厅会有帮助的。

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蛮有道理。

第二天中午,居心叵测的我盛情邀请迪吧资深调酒师阿灿前来丹丹餐厅赴宴。

趁他喝得酒酣耳热豪情满怀之时,我不失时机地把肉麻无比的吹捧之词灌进他耳朵里:“阿灿,你不知道,我早就非常的欣赏你,佩服你,你的调酒手艺堪称一绝啊!”

“迪吧的生意之所以这么好,其实至少有二分之一的顾客是冲着你这一流的调酒师来的。”

“据我狼见愁所知,好几个服务小姐都在暗恋你,她们私下议论你的时候被我无意中听见的,说阿灿你人长得帅,调酒的动作神态又特潇洒,迷死人了。”

“要是我能有你一半的手艺就……”没待我把话说完,他大手一挥,痛痛快快来了句,这有何难?你跟着我学习三个月就ok!

我大喜,此话当真?

他眼睛一凛,说话不算数,还他妈叫爷们吗?

我大喜,说得好!阿灿,来,咱俩再干一杯!

从当晚开始,我上班的时候抽空暗暗观察着阿灿调酒的步骤和手法,他也耐心细致地给我现场解说动作要领和注意事项。

看着看着,我不由暗自吃惊起来:这小子的的确确是个调酒高手啊,真的,我在酒桌上即兴发挥的那番吹捧之词实为不过!

他人帅,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潇洒流畅,什么冰火女郎哪,深深的蓝哪,雪玉晶莹哪,醉了的吻哪……这些千奇百怪,名字特耐人寻味的酒水,在他一双股掌精心调配之下,绚烂纷呈,洋洋大观。

我陡然感觉他不是在工作,而是在表演!吧台就是舞台,他就是莫测变幻的魔术师。

我一愣神间,他微笑着把银光璨然的调酒器抛向头顶。

我大惊失色。

他微笑如故,看也没看,凌空飞出一只手来,不偏不倚接住调酒器,而后那团银光就跟长了翅膀一样飞舞穿梭,看得我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他一边轻松自如地玩着,一边说,这叫花式调酒。

我想发自内心地夸夸他,但是憋了半天没找到能准确无误表达我意思的溢美之词。

最后,我把两只大拇指伸到他面前使劲晃了晃,蹦出特俗特俗的俩字:艺术!

我话音刚落,有人轻轻拍着我的肩头,我一转身,哈哈,是曹权!

我惊喜交加,亲热地在他肩上拍了一把,权,怎么是你?啥时候来的?

我刚进来,今天有人雇我的车从乡里拉水果到城里来,我想着上你这来瞧瞧,瞧瞧你咋上班的,嘿嘿!他跟我说话的同时,眼睛的余光象蛇一样狠狠缠绕在女人们身体的敏感部位。

我笑着踢了他一脚说,权,好色是男人的天性,这没错,但是象你这样看女人,会让人家心里发毛。

他傻笑兮兮道,魁子,你说说我哪里不对。

我没有回答,掏钱给他买了几瓶啤酒。

曹权惊呼,啥玩意?一瓶啤酒十块,宰人啊?

阿灿笑道,这是最便宜的,红酒一瓶还得一百多呢。

我拉着瞠目结舌的曹权一路前行,安排了一个角落里的座位。

看着他的傻样,我偷乐,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到迪吧的德性。我摸出烟递给他说,权,玩开心点,酒不够尽管开口,记我帐上,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他一把拉住我说,魁子,我想唱歌。

我笑道,好啊,这是点歌单,你在上面写歌名,我替你交给音控师。

他想也没想,抓过笔沙沙飞写着。

我心里直想笑,你跟我一样,土包子一个,还唱啥歌啊?吼吼火气罢哪,切!

把他的点歌单交上去以后,我继续忙自个的事情。

过了不多会,一个超级大嗓门在迪吧爆炸开来:“喂喂喂,我是云集乡的曹权,外号曹大炮,我要唱歌!

我当即头皮发毛,天啊,他要干啥?我赶紧冲过去,一把将他拉下台来,指着他的座位说,权,你真牛,我他妈服了你了。唱歌得按顺序来,你是五号台,轮到你唱歌的时候会叫你的台号,你不要性急好不好,先喝点酒。

他讪笑几声说,好的,好的。

我一转身,看见艾文和一帮同事进来了。

我连忙迎上去给他们安排了一间豪华包房。

艾文这帮人是这里的常客,就连经理看见他们也跟嘴里抹了蜜似的。这年头,不敬天,不敬地,就敬财神爷!

艾文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说句良心话,是男人看着都眼馋。

我打趣道,艾文,你今天真好看!我要是没女朋友,肯定会没命地追你!

艾文捶了我一拳,嗔道,臭魁子,越来越油嘴滑舌!

我嘻嘻哈哈地退出房间,继续招呼其他客人。

因为是周末,场子特别火爆,我忙得屁颠屁颠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场子里起了不小的骚乱,我立即如同解放军战士听到冲锋号一般,飞奔过去。

昏暗迷幻的灯光下,我看到令人吃惊的一幕:一赤手空拳的小个男人正孤军奋战,围攻他的五六个壮汉居然没有讨到半点便宜。再一细看,那小个子男人正是曹权!

他妈的,这帮狗日的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围攻我狼见愁的好兄弟!

我不及多想,迎面一脚狠狠踹向距离我最近的兔崽子,他啊一声大叫飞出数米远。

我收回硕大的脚,转身一巴掌呼向左侧的兔崽子,他哼的一声倒在地上摆了个大字。

骚乱骤然停息,众人瞪着眼睛大张着嘴巴,仰视着我这身高体壮,打人如切西瓜的印度阿三。

劲爆的音乐依旧在场子里回荡……

那一刻,我无比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威风凛凛!

我大声问曹权,咋回事?

他怒气冲冲地回答,这帮人骂我是乡巴佬,我气不过,直接揍他!

我正想骂娘,灯一下子全部开亮,音乐嘎然而止,随之一声虎喝威震全场:“所有人原地不动,我们是警察!”

我暗暗吃惊:警察动作蛮利索啊,几分钟就赶来了!

只见四个身着制服的警察霍霍霍地扑过来,他们的头儿肤色较黑,目光如电,长相酷似香港影星任达华。他神态潇洒地抽着烟,环顾一遍,厉声道,打架的都给我站出来!

我傲然道,人是我打的。

曹权把胸一挺,还有我!

警察头儿狠狠地把烟往地上一扔,斩钉截铁道,全部带走!

我们被带出迪厅后,上了门口的警车,不多会就到了派出所。

原来迪厅距离派出所很近,难怪警察这么快就赶过来。

审讯紧锣密鼓地进行开来,查验身份证、工作单位、家庭住址,询问打架的起因、经过……

我一一如实交代着……心中暗自盘算:看这情形,今晚是回不去了,那俩王八蛋也不知道伤得咋样,得赔多少医药费啊?他们肯定会狠敲老子一笔!妈的!

正胡思乱想间,警察头儿走了进来,一脸的不高兴。他挥挥手示意审讯暂停,然后跟他娘的警犬似的围着我来回转悠,他黑沉沉的大皮鞋和地面挤压摩擦,发出极其痛苦的声响。

同样痛苦不堪的,还有他的表情:明显睡眠不佳的眼里泛着沉甸甸的忧郁,浓黑的眉头紧紧锁着,大嘴里呼呼喷着烟雾,跟火灾发生前的事故现场一样。

烟雾在狭窄的空间里腾腾弥漫,钻进我的鼻孔里,肆无忌惮地勾引着我的烟瘾。

我下意识地摸索着每一个衣兜,糟糕,烟掉了,可惜啊,刚买来才抽了两支,啥时候掉的呢?踹一脚的时候?还是呼一巴掌的时候?

警察头儿忽然停止了转悠,冷不溜秋问我一句:“你跟艾文啥关系?”

我吃了一惊,这话啥意思?

我在和他对视的一瞬间,从他眼神里读出了另一个男人深深的妒忌。哈哈,这小子肯定在追求艾文的战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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