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筝牵强地笑，离开。

一定有的。那种“玫瑰”。

n中的荒地上，它们越开越少。

她还记得那年三月收到的那束花，带着自己的埋怨和突如其来的惊喜。自己也很想送他一束这样的花，即使他不在她身边。

眼前一亮，路边那个花店的展柜里，分明就是“玫瑰”！

“停车！”

陌筝慌忙地下了出租车，横穿马路奔到花店前。在店门前一厘米处又陡然停住，狠狠咽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店门的带动下，风铃声温柔地想起，清脆悦耳。花店老板倒也不忙着问要些什么，微笑一下就继续低头看书。

果然有品位才会卖有品位的花。陌筝细细想着，嘴角不自觉的勾勒起一个上扬的弧度，她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到展柜里的娇嫩花瓣。

指尖似乎都要渲染上那似红而白的淡雅色彩。

“小姑娘，展柜里的花小心碰坏哦。”

“啊……我……想买这个。”

“这个不卖。”

“啊。”

惊讶得语末都忘了带疑问的语气。

“可是……”

“这花也是机缘巧合，只有我一家才有哦。什么时候开花的都有，总摸不清它的习性，今年入秋开始就不常开了。”

“机缘巧合？”

“嗯，所以机缘的源头要买这仅有的一束，我也没有办法卖给你。”

垂眸蹙眉，陌筝有点听不懂店主的话。

“那算了。”

指尖浅浅地在展柜外勾勒着花瓣的形状，它真的很特别。原本还以为“玫瑰”是只属于自己和林亚风两个人的。陌筝淡淡地想。那为什么自己又要一大早地一家家地找它呢。

第一次想要为什么对莫不相识的人死皮赖脸地争取，她扭头，却傻傻地愣住。

花店一角，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和他未免太像。

一步、两步。她靠近。然后……停滞。

时间连同脚步一起停滞。

她胆怯了。

昏暗的晨曦突然变得明快，透过花店的透明玻璃，洋洋洒洒，流离在他的发梢，和她的目光。

陌筝的指尖细细摩挲着展柜的玻璃。那个人的目光没有望向自己，她已经开始不能洞察他在望向哪里。他……还看得到自己吗？他回来是来找自己吗？还是……

她的手紧紧扣着展柜边缘，指尖泛白。

柜子里的“玫瑰”都不属于自己。

有点明白他那时的感受了呢。陌筝垂眸想道。自己怨恨过那个人的离开，怪他胆怯。

那自己呢。

明明清楚还一意孤行，这就是人类的卑鄙吧。

紧扣的手指松开，血液回流，指尖不再因过紧的束缚而泛白。陌筝松开手，逃也似地向店门走去。

店门上的风铃受到触动，清脆地响起。

“叮咚”。打碎了拘谨的平静。

“陌筝。”

啊，是他的声音。好久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这种满含的笑意了。

女人还是那么口是心非，言行不一地扭头，在心里默念着让他追上来，是不是太卑鄙。可是他真的追上来了啊。陌筝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很卑鄙很卑鄙吧。可是好幸福好幸福。

林亚风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是她喜欢的姿势。

“你在怕什么？怕我看不到你，还是怕我忘记你。”

他抬手摘下墨镜，陌筝仰头迎着他的目光，她确定他是在望着自己，用那久违的目光。

陌筝扭过身子抱住他，情不自禁地抬手，勾勒他的眉眼，凝望他恢复了光彩的眼眸。眼睛看不见，心却一直记得。于是命运跟从了灵魂，让他身体的每一寸都不能忘记她，包括眼睛。

“我错了，原谅我啦。”陌筝弯起眉眼，却显然没有道歉的意味。

“不能原谅，怎么能原谅。”他强势地抬起她的下颚，不等她因惊愕而瞪大的眼睛得以合上。

低头深吻。他想把她揉碎，揉进自己的身体，却又舍不得。

“唔……”

她从没想过他的吻会这么热烈，轻轻皱眉，有点被吻痛。然而她踮起脚尖——还不够，远远不够。感觉到口腔里的甜蜜漫溢出一丝血腥，也感觉到对方温柔的舔舐。

“还你初吻时把我的嘴咬破。”林亚风挑眉在她耳旁轻语。

陌筝狠狠地瞪他——啊！n中空地上的风筝，莫非是他……

“林先生，挡在店门口可不好哟。”

花店老板扶着店门，满脸的笑意。

他出现得未免太不合时宜，陌筝胀红了脸把头埋进眼前的怀抱。

“对不起了老板，”林亚风笑着扬起右手的花束，“还有，谢谢你的花。”

“那个，那个是……”

“小王子的玫瑰，不好意思，我先买下了。”

那一年，南京的三月又是飘雪。又一个真正白色的情人节。这样的南京是不是太冷了些？然而这一天的陌筝满怀幸福地在电脑上敲下——“好温暖”。

她依旧分不清南京的冬天和春天。因为四季都如春般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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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陌筝连忙向撞到的人道歉，继续没命地向教室跑——上帝啊，最后一次实习，一定不要让我迟到！

没错，最后一次了。陌筝倒是没心肝地不太留恋。她的林亚风回来了，不太有功夫留恋其他。

跌跌撞撞地拎着凳子从后门冲进教室，却发现任课老师都还没来。

常舒口气坐在教室最后，却发现今天多了几个旁听的——都来实习？看样子也不像啊……难不成今天有什么特级教授？慕名而来的女老师倒还不少。

“要我说这个特级教授品行首先不过关，来得比我还晚……”陌筝一边在笔记本上乱画一边碎碎念，显然没考虑自己的品行问题。

“安静。”

“嘁，英语老师上课还说中文……”陌筝继续嘟囔。

不过……这声音有点熟悉。

“林亚风？”陌筝瞪大了眼几乎喊出来，看到身旁老师的诡异目光后立马噤了声。

陌筝竭力收住嘴角的笑意，埋头做笔记。

又一次，他站在讲台上挥洒，她坐在教室里不敢看他。时间一秒秒地过去，很享受。

“ok，接下来还有一点时间，今天也是陌筝老师最后一次实习，让她给你们上最后一节课吧。”

陌筝望着他得意的微笑愣住了。身边旁听的老师纷纷拎着凳子离开，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僵硬地起身走上讲台。其实她倒希望连学生都离开才好。

讲台上，林亚风低声在她耳畔呢喃：“我永远是你的老师。教你的高中，你的大学，教你考研，教你怎么当老师。”林亚风浅笑。他要当她的导师，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教她读高中，读大学，读研，实习……教她爱，教她如何乖乖躲在自己怀里。

陌筝急得在讲台下拉扯他的袖子；“这是在教室哎！”

“那好，你来讲下面这题。”

林亚风悄悄抬手，紧紧捏住陌筝微微颤抖的手：“加油。”

他浅笑着走到陌筝原本的位子上坐下——这一次，换我听你讲课。

————

“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你真的可以讲课。”

“那你今天拉我上去做什么？”

“是你自己走上来的。”

“多日不见你话变多了。前！辈！”

陌筝自顾自地往前走，誓不回头看后面那个男人。不过……他在的这节课，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抖了。不是应该更加怯场的吗？陌筝思索着，却是轻笑出声。

“笑什么呢？”

陌筝猛地抬头，却望到林亚风的眉眼。

心脏猛然地跳动，“噗通”两下。

“不要突然出现好不好……”她嘟囔着继续向前。

“话说回来，你来这干什么？”

林亚风放眼望去，这分明是当初的那片空地。

“你……是不是来过这里？我是说，这次回来之后。”

“是。”说到此处，林亚风无奈地苦笑，自己不止一次地暗示过陌筝，谁知道她一次也没理解到。

“我把你的风筝弄丢了。”说完，便俯身在荒草堆里翻起来。

“丢了？”

“嗯……我以为那个是南空的……”

“南空？”

“这个……下次再跟你说。”

“算了，看在你以为是他的就丢了的份上，他的事我就不问了。”林亚风拦过她的腰，“可是，你就这么在意我的风筝？”

“才没有。”

“不过，那些都无所谓了。”

林亚风用地地俯身，第一次肆无忌惮把所有力量都压到陌筝身上，从未修剪过的杂草漫过他们的脸和发，柔软地拂过他和她的温存。细碎的雪花还在慢慢飘落，一丝丝融进他们的唇齿之间，冰凉里更有一层火热。

一抹红色随着林亚风的低府从西装口袋里滑出，是一朵布制的的玫瑰，滑落在仅存的一朵野花旁。

抬起身，林亚风总是如此自然地抽离。

“风……”陌筝朦胧着双眼，显然未能从方才的温柔里抽离。

“对不起。”

“嗯？”

“对不起，那样擅自地离开。”

“没关系的。”

“对不起，自己一个人逃避。”

“没关……系的……”

温和的泪从陌筝眼眶滑出，顺着地心引力落在草叶上，和雪水融合。

“你还能看到我，真好。”陌筝破涕为笑。

“对不起。”

他低低呢喃着，舔舐起她的耳垂、眼角，舔舐干她的泪，吻上她温热的唇。

她狠狠地咬着林亚风的下唇，算作他的惩罚。

唇齿交融，一个漫长的吻，越吻越深。他摸索着她每一寸的轮廓。她嘤咛着环上他的肩，指尖深陷进他的肩头，不顾他疼痛地加重力道。以沉痛的吻作为代价。说没关系是假的，都是假的。她陌筝记仇得很，她要罚他一生一世地痛，温柔的痛。

陌筝微合双眼，舌尖席卷进久违的熟悉味道。烟草和男香混合的比例还是那么温和，她微弯眉眼，有些眩晕。

林亚风放肆地侵蚀她的所有。真怕梦醒。

初春的风泛着火热的暖意，吹拂起荒草丛里的那抹蓝色身影，那只陌筝找了很久的风筝。风缠着筝，紧紧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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