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更能说得上话。
蒋思青只寄希望于,谣言都是假的,外公不会把公司帅印交给一个外人,毕竟范海生姓范,不姓傅。
外公这边休想套出话来,蒋思青就把主意打在了傅岩身上,毕竟外公最看重这个孙子,虽然失望于他目前不会回来接班,但公司的重大决策,不可能不同他商量。
傅岩是她唯一的突破口。
傅岩沉吟一会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外公的心思也不好猜。”他看了她一眼,“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们。”
他话里的意思,多少是在警告自己这个精明的表妹,暗地里算计老爷子,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儿孙们想要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老爷子一生都在跟人玩勾心斗角,临老了只希望家庭和睦儿女孝顺,他见多了儿女为争家产闹到不可开交颜面尽失的例子,特别反感这点,因此也委婉地向儿孙们表达了自己的底线,他是家里绝对的家长,不要给他玩心眼。
傅岩的暗示,多半是希望表妹明白,不要触犯老爷子的禁区,但蒋思青是个不安分的主,她做不到。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但碍于立场,也就不便点破。
蒋思青自然没听出傅岩的意思,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忍不住调笑道:“我知道,外公啊,真是孙子兵法看多了,虚虚实实看不清,谁都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傅岩笑笑,并不接话。
蒋思青又说了几句玩笑话活跃气氛,傅岩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她突然想起什么,腰一挺说:“对了,哥,馨怡姐回国了,我前几天刚碰到过她,听她的意思,似乎是想回国定居了。”
傅岩的神情终于流露出一丝认真,脸色也变得有些复杂,淡淡地“哦”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说什么。
蒋思青小心打量他的神色,见他神情平静,想来已经把过去放下,察言观色小心道:“馨怡姐问起你了,我也就告诉她你受伤住院了,她挺吃惊的,好像……还挺担心你,一直问我你有没有事,还说要过来看你,”她又拿捏了一下自己的话,语速放慢,“想来……她心里还是有你的。”
傅岩淡淡一笑,颇不以为然的样子,“毕竟是做过两年夫妻,如果换作是我,这点关心也是有的。”
他看向她,是不容人质疑的表情,“我跟她是和平分手,虽然这段婚姻的结尾不怎么好看,但彼此之间,也没有恨到巴不得对方去死,她这点关心,我也是能理解的。”
蒋思青点点头,表示明白,她又和傅岩寒暄了几句,就站起来道别走了。
临走到门口,她刚想打开门,只听背后低沉的一声“思青”。
蒋思青诧异回过头去,见坐在床头的傅岩一脸深沉地看着她,她心一紧,总觉得有一瞬,傅岩的眼睛里藏着一把利刃,眼神锐利之极。
作者有话要说:这部分过渡章,姐姐姐夫的故事大家别急哈,好故事要慢慢炖
27宋曦6(3)
她突然觉得他有话要说;狐疑问:“哥;还有事?”
似乎刚才锐利的眼神只是一秒钟的错觉;傅岩笑如春风,指了指桌上的水果说:“没事,下次不要带东西来了;吃不掉反而浪费。”
蒋思青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答应下来;出了病房。
走廊上她特地玩味了一下刚才傅岩奇怪的神情;有些奇怪;但下意识觉得傅岩想说的是何馨怡的事;毕竟是前妻,他想知道对方近况却不方便提起。
自以为想明白了;蒋思青也就没有过多地花时间揣测这个很难让人看懂的表哥。
她没有直接搭电梯离开,而是特地绕到了护士前台,频频往那个方向张望,却连宋曦的影子也没见到,脸色一板,走了。
心里庆幸自己那通电话打得早,严旭明应该还没有跟她遇到,但她掌控欲太强,还是不放心,为了以防后患,她决定让严旭明少去医院看望傅岩。
回头向傅岩的病房望了一眼,她皱了皱眉。
都住了那么久了,他怎么还不出院?
蒋思青走后的当晚,傅家的大家长傅德颂就来了,老爷子脾气古怪,就让司机陪着,晚上七点的时候,一个人进了傅岩的病房。
傅岩正在跟助手打电话,见爷爷进来,赶紧挂了电话。
看到老爷子常年不苟言笑的老脸,他也不紧张,笑道:“爷爷,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之前老爷子也来过几次,不过都是他父母一起跟着来的,除了当着众人训他不小心不爱惜外,祖孙二人已经很久没有面对面聊过天了。
傅老爷子把拐杖放在床边,坐下,声音老迈却洪亮:“小刘在外面。”
傅岩心里有数,猜爷爷今晚独自来访必定有话要说,或许是向他告知他最终的决定也不一定,毕竟公司一有重大决策,爷爷至少都会告知他。傅岩明白,相比他爸,他老人家更看重他这个孙子,他爸性子像奶奶,过于温厚中庸,经商的能力一般,反而更喜欢舞文弄墨,要不是当年爷爷逼着,怕是早在大学当他的文学教授了。
他奶奶倒是提起过,他的个性颇有些像年轻时的爷爷,内敛沉着,性子也坚毅,奈何他对法律的兴趣远胜于经商,在美国的时候一直坚持攻读管理法学双专业,在他看来,年纪轻的时候,实在是应该远离家里的大树,自己干一番事业。
可傅家家大业大又不能没人掌舵,所以双方各退一步,老爷子允许他40岁之前发展自己的事业,40岁后必须回来执掌公司。
白天的时候他没有告诉蒋思青,其实他已经猜到,爷爷心里的人选是大伯。
于公于私,这个位子都应该是大伯的,傅岩只是好奇,这个私,究竟是怎么个“私”法。
大伯的身份,爷爷从未提起过,他父母对他的身份也是讳莫如深,只听母亲偶尔提起过,大伯跟他爸是一起长大的,亲热地唤他“大哥”,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会先跟大伯商量。
似乎大伯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姓范,不姓傅,并且坚持叫爷爷“傅叔”。
傅岩一直很好奇,却从来都忍着不问出口。
傅德颂没有问傅岩伤势的康复情况,想必医院已经跟他定期汇报,他知道的,怕比傅岩自己都多。
老人家抬了下眉,一开口就语出惊人:“思青那丫头今天又来你这了?说什么了?”
傅岩温文一笑:“爷爷,你知道又何必问。”
他知道老爷子今晚过来,多少是带着试探和警告来的,敲打他不要为了所谓的“自家人”,站错方向。
果然老爷子冷哼:“那丫头就是不安分。拉拢董事,还放出风声,当我是瞎了聋了不成?”
“爷爷你一天不说你属意的是大伯,她就一天也不会消停。”傅岩笑,“女人往往比男人更有韧性,这是自然法则。”
傅德颂再度冷哼一声,看向傅岩的眼神却带了两分激赏,想来这一趟是自己多心了,这小子是明白人,分寸也掌握地很好。
傅岩觉得,有些话,还是要开诚布公说一说的。
他故作困扰地揉了揉太阳穴,“爷爷你喜欢清静,我年纪轻,那些烦人的声音我来受着就好,只是……”他那黑眸看向傅德颂,目光肃然,“爷爷你还欠我一个明白。”
傅德颂自然知道孙子指的是什么,臭小子趁着这次机会向他逼宫讨说法,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已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陈年往事还是应该由他自己跟孩子说。
也许是时候了。
老人家拧眉沉默半响,凝重的神情显得格外苍老,几乎在傅岩后悔时,他慢慢开口:“爷爷这一生,最爱的人,不是你奶奶。”
傅岩眼皮一跳,意识到接下来的内容一定是私人之极,点点头,脸上是认真倾听的恭敬表情。
傅德颂拄着拐杖慢悠悠站起,傅岩忙去搀,他一把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自己踱步窗边,背对着孙子,在月色中陷入漫长的回忆里。
“我跟她15岁相识,18岁私定终生,25岁我离开她去大城市讨生活,30岁的时候,我在事业最低谷,遇到了你奶奶……”
傅岩静默,他已经猜到了故事的结局,这个故事果然就像爷爷身处的那个萧索的时代一样,并不美好,对爱人的背叛也许让老人家背上了一辈子的十字架,无力解脱。
他从来不知道与奶奶相敬如宾结婚四十余载的爷爷,曾经有一段这样不堪回首的故事。
多么可笑的事,这个当初要求他商业联姻并口口声声“不相爱也能过一辈子”的老头子,原来他自己真的做到了。
他在年轻时抛弃了爱人,跟一个他不爱的女人,过了一辈子。
他问:“后来呢?”
傅德颂对着窗沉默了很久,才慢悠悠开口,声音如夜色下的老树皮一般,在月色下透出沙沙声。
“后来,她死了。”
“她一直留在那个村,那间房子等我。一生未嫁,隔壁的二流子想糟蹋她,她拿纳鞋底的锥子,刺死了他,还有自己。那个时候,她35岁。”
“我知道,她是不想活了。”
惨烈不堪的往事就这样在平静的语调中被缓缓道出,傅岩没法体会当时爷爷的心境,老人家的背影屹立如松,他却怕他随时会倒地不起,制止道:“爷爷,不要说了,是我错了。”
傅德颂却好像没听到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你大伯,是她的养子。她走了以后,我把他带回家,那时他六岁,已经比一般孩子懂事了。”
傅岩问:“大伯自己知道吗?”
“知道,他气我,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不肯改口叫我声‘爸’。你大伯的性子,跟她很像,都太刚烈。”
“爷爷,你把大伯当成你和她共同的孩子了吧?”
傅岩问题一出,老爷子再度陷入沉默,好半响才沉重地“嗯”了一声,“这是我的私心。”
“那三年前的董事会,为什么你又临时换人选?”
“是你大伯不愿意,这位置本来就是他的,他还是把自己当外人。”说到这里,老爷子转过身来,慢慢坐回到傅岩床边,“这次他已经答应了。这个位置,我没有考虑过第二个人。”
傅岩锁眉略一沉吟,马上明白了症结所在,“大伯应该是顾虑到了奶奶的想法。”
在他这个小辈看来,比起不善于表达情感的爷爷,其实大伯跟奶奶的关系反而更近些,两人情同母子,有次奶奶摔伤,是大伯先发现的,等他们一干人跑到医院,看到大伯大汗淋漓地背着奶奶做各种检查,俨然母子。
想来,大伯是个情深意重的人,而奶奶,也是非常伟大的女性。
傅岩跟大伯的关系不错,但在这一刻,才觉得自己从不曾真正用心了解他,立时觉得自己非常汗颜。
傅德颂点头,“等我走了,公司的股份会留一份给你大伯。你奶奶也知道。”
傅岩毫无异议:“这是你们长辈的事,不需要跟我们小辈报备。”他犹豫了一下,“只是思青那边……不说清楚,恐怕她……大伯会不好过。”
他点到即止,但已经把话挑明得十分清楚,傅德颂沉思,“她那边,我会去说。”
说到这,傅德颂的脸上现出几分不满,嗓子也大了几分:“有时间你也劝劝你这个妹妹,胃口太大了,严旭明那小子才几年资历,做个副经理都让我觉得勉强,再跟着你大伯锻炼个十年还差不多。”
“而且,就他做过的那些事,我能放心把公司交到他手上吗?”
傅岩眼眸一暗,沉声问:“爷爷,严旭明这个人,你应该调查过他吧?”
见孙子突然问起,傅德颂一愣,老牛般闷哼一声,“跟年轻时的我,如出一辙。”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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