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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初山的看法是,班子不团结,主要责任在第一把手,这实际是鼓励副职跟正职过不去。布维鹰不论在什么场合,都这样说:成绩是正职带领下做出来的,问题也是正职带领下做出来的。那是一种狡辩。其实梅初山也是这个观点,当时他跟市委书记不合作,市里工作总做不好,他就这样说:“市里书记是一把手,做得好是他的成绩,做不好我也没办法。”
杜赞之任市委书记后,董为也不少向杜赞之诉苦:“主观上我也想管好,但很多事情做起来往往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容易,治安和刑侦都是布维鹰分管的,我有什么意见也只能跟他说。他执行就好,不执行我也没有办法。”
杜赞之一方面表示理解,但同时也表现出无可奈何。
董为说:“现在社会治安越来越差,原因很多,跟现在的处罚太轻也有关,比如偷自行车,将小偷抓起来一般只能拘留几天,还要层层审批,对他们根本没有什么震慑作用,抢包也一样。”
每次坐在杜赞之的办公室里,董为都像有许多话要说,但往往什么都没有说,他是不知从何说起了。杜赞之了解董为,他同情董为,但他没有能力帮董为。这让人看来似乎难以理解,但这又是实实在在的。周围已经形成了一种倒董的气氛,杜赞之无法替董为挽回这种局面。在这种情况下,董为还怎么开展工作?
第二十八章
庄嘉无法呼到邢芳,鼓起勇气去了她办公室。邢芳那天穿件冬裙,但身体曲线还是让人一览无余,头发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从自然的长发变成一头黄色的卷发,她仿佛更显年轻了。相比之下,庄嘉却显得憔悴不堪,脸色蜡黄,两眼呆滞,头发零乱,衣服也有了太多不该有的皱折。邢芳见他推门进来,开始有点吃惊,以为是叫化子走错了门,待定睛看时才认出是庄嘉。
“你怎么?”邢芳想说“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但没有说出来。
庄嘉带了一肚子气,他准备着邢芳不理睬他,就在这里发火,现在火是发不起来了。‘你的呼机没问题吧?“他换了一种方式,礼貌地对她说。
邢芳下意识地看看放在台上的呼机,说:“不一定是呼机的问题,有时呼台也不正常。”
“我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找到这里来的,你真是一走了之了。”庄嘉说。
邢芳说:“这里来往人多,我们今晚换个地方再谈好吗?你住在什么地方,今晚我去找你行不行?有些事我也想跟你谈谈。”
晚饭时,梅初山让秘书打电话要请庄嘉,容棋也打电话到他房间里要跟他一起吃饭,庄嘉都谢绝了,他说晚上要见一位朋友。
邢芳没有失约,天黑下来时就到庄嘉的住处来,她打扮得十分艳丽,手上还提了一袋柑子,让庄嘉喜出望外。
“我真担心你不会来了呢。”庄嘉说,在邢芳身后将门关上,没等邢芳放下手上的柑子就抱住了她。
“庄嘉,”邢芳也不反抗,她悠悠地说,“我们分手吧。”
庄嘉抱着邢芳的双手失望地松开了,他怔怔地望着她,跌坐到床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邢芳说:“其实你呼我有时也上机,只是我不知该如何对你说,所以……”
“当初把你安排到这里来我就有预感。”庄嘉话语中带着一种遗憾,“只是想不到会这么快。”
邢芳低着头说:“来不来这里并不是主要的,你知道我已经不小了,我总要考虑我自己的事啊。”
庄嘉抬起头望着邢芳,但他没有说话,他此时不知从何说起了。
邢芳说:“我也许对不起你,你帮了我那么多,但我总得要嫁人,而你又不可能离婚。”
像个受委屈的孩子,庄嘉一下子眼睛就变红了,仿佛眼泪就要流出来。
“你以后不要找我了,找我我也不会理你了。”邢芳说,她心里也有点难受,不知是不是庄嘉的情绪影响了她。
庄嘉突然站起来抱住邢芳,邢芳没有反对的意思。庄嘉脱她的衣服,她也没有不同意的动作。在庄嘉身下的邢芳哭了,她说:“也许是我对不起你,今晚就算是对你的报答吧。”
庄嘉说:“我们还回省城去,还像过去一样。好不好!”
以前,庄嘉在省城里为她租了一间房,每月给她300 块钱的生活费,邢芳是耐不住寂寞才提出找工作的,她怎么可能再回头过以前那样的日子?
“我在汉州已经有男朋友了。”邢芳说,“我想尽快结婚。”
这最后的晚餐庄嘉吃得不是很好,他要好好折磨折磨她,反正已经是最后一次了,但自己不争气,没多久就不行了。心情不好,什么事都不会干得漂亮。
想说的话说了,不想做的事也做了,邢芳仿佛完成了重大使命一般,显得轻松了许多,她穿好衣服就要走,无论庄嘉如何要求她,她都不答应。庄嘉悲戚地望着她离去,在她将要顺便带上房门时,他总算不忘记说上一句话:“什么时候遇到困难再找我,我还是帮你的。”
“谢谢。”邢芳的声音轻轻地从外面传进来。
这天晚上,庄嘉睡了一个好觉。跟邢芳的关系彻底解决了,他反而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男人在失恋之后就应该考虑做事。他自己这样想。第二天早上,当市政府办的秘书给他打电话,说梅市长问他早餐怎么安排时,他说:“如果梅市长有空,我就跟他见个面。”
梅初山与庄嘉共进早餐谈论的话题是官场腐败,他们都狠狠地历数当今社会的种种丑恶现象,而忘记自己是什么东西了。现在有个怪现象,同层次的人在一起总拿自己的党来攻击。梅初山将自己不得做市委书记的原因归结为没有后台,他说,现在密切联系群众除非为了登报纸上电视,要想提拔就得密切联系领导。这其实毫无新意。庄嘉是汉州人,但每次回来找的都是书记,他这个市长有点傲气,别人不主动找他他可不轻易亲近。这次庄嘉回汉州,杜赞之不在,梅初山就大大方方跟他交流一回。
“你可以搞一些活动,到时我鼓动省领导来看。”庄嘉说,在他情场失意的今天,梅初山这样热情接待他,他确实希望能为梅初山出点力,“最好是现在趁杜书记不在家,做出成绩效果就不一样。”
梅初山沉吟着,半晌小心地问:“搞水利行不行?搞其他工作周期长,也不容易出效果。”
庄嘉说:“行啊,怎么不行,只要场面大,现在不是冬修水利季节吗?你只要组织好,我鼓动一个分管农业的副书记副省长下来看看。”
梅初山激动起来,他仿佛看到省领导正站在高高的堤慢上,看着万人冬修水利的场面,仿佛看到了省电台对汉州市冬修水利的报导,看到了省报的通栏标题:修水利为人民——汉州市冬修水利现场直击。“组织现场不难,反正现在我们也在修水利,无非多组织一些人,关键是省领导能不能来。”梅初山说。
庄嘉说:“只要省领导有空,我想是没有问题的,省领导也经常下基层,只是去哪里的问题。”庄嘉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做出下决心的样子,“我做做工作吧。我毕竟是汉州人,帮汉州出点力,尤其为梅市长你出点力,是应该的事。”
梅初山吩咐秘书准备了两笼大螃蟹给庄嘉带回去,还亲自让政府办公室派车送。
庄嘉回到省里第二天即给梅初山打电话,说省领导已经同意他的建议,决定下来看看,让梅初山尽量准备好一点。梅初山的血液沸腾起来,他马上召集分管农业的副书记副市长及农口单位的领导研究,筹备全市性的冬修水利现场会,要求工农兵学商全体出动。
会议一开始就遇到了麻烦,分管农业的副书记也分管意识形态,他说,现在很难召开这样的现场会了,场地不好选择,资金也成问题。
梅初山有点不高兴,他说:“我也不想搞那么大啊,可是省领导要来看,总不能冷冷清清吧?”
副书记又说,机关干部参加也没有意义,他们不但干不了什么,还发牢骚。学生也不宜参加,上面有规定,不得随便动用学生搞中心工作。
梅初山也知道,以前搞中心工作经常要机关干部参加,机关单位买工具吃饭钱花了不少,最后还得请民工完成任务,学校也不少提意见,说现在不再是开门办学的年代了。“汉州镇能出多少人?”梅初山间。
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说,这得问问汉州镇才行,现在的农民也不容易指挥了。
梅初山说:“”马上给汉州镇书记打电话,看他们能组织多少人,反正要搞得热热闹闹,千万不要冷冷清清。“梅初山原来设想是搞全市性的,现在看来只能某个乡镇搞了,而且机关学校也不参加,他心有点凉。
政府办公室主任问过汉州镇书记后说,他们说最多能出500 人,镇属单位干部100 ,农民400。梅初山一听就生气了:“这怎么行,几百人修水利有什么看头,修水利的还不比参观的人多!”他想了想命令说,“市直机关学校还是要上,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全民动员修水利要是错了,我向上面检讨。”说完望着常务副市长曾远。
自那次研究贺奇才毛路等人任免一事之后,梅初山跟曾远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了,平时互相见了面往往招呼都懒得打,但现在是开会,作为市长,梅初山还是要做做姿态的。曾远刚才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现在梅初山望着他,他才说:“搞水利是造福老百姓的事情,只是现在杜书记不在,不知杜书记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件事用不用跟他说一下?”
梅初山心里想,这家伙是不是死心塌地跟着杜赞之,跟着杜赞之有什么好处呢?他得意地说:“我们每天都跟杜书记联系,他能回来当然好,如果还不能回来,到时我们电话跟他说一下就行了。”他说的是“我们”。
“如果汉州镇人太少,把参观点放在汉东镇行不行?”政府办主任问,他跟汉东镇书记胡雷私交较深,他知道胡雷喜欢也善于搞这种名堂,便想成全胡雷。
梅初山突然想起似的,说:“对,要不就在汉东镇搞,汉东镇的农民,镇机关干部,还有中学的学生都参加,让各乡镇书记乡镇长和分管农业的领导和市几套班子领导陪省领导看现场,听省领导作指示。”他要政府办主任马上跟胡雷联系。胡雷一听就满口答应。梅初山就将具体工作任务布置给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和政府办公室主任,要求务必做到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机声隆隆。“要多插一些彩旗,否则没有气氛,锣鼓起码要两套,让有气有力的人敲打,推土机铲泥机要一齐上。”梅初山说,好像前面已看到了热气腾腾的冬修水利场面,他两眼放出兴奋的光。
省领导一行10多个人先一天晚上就到了汉州,地委副书记贾沙带着地区的对口部门一行也来了10多个人,再加上各级报纸电台电视台记者,当晚将汉园宾馆都挤满了,外围的工作人员只好到汉州宾馆去跟老鼠蚊子一起住。省领导来到汉州的当晚,杜赞之也回到了汉州,但除了容棋之外还没有人知道。吃饭时省领导不见杜赞之,便问杜赞之哪里去了。梅初山说到广州检查身体了。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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