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龙注视着猫咪圆滚滚的脸,再看看它圆滚滚的白肚子,最终放开它,收起了玩闹的模样,认真问道:“准备的差不多了吧?今天晚上就得把你送去了。”
小猫一愣,端正坐好。
“竟然比谁更苦逼……小海怎么就举行了个这种比赛呢?不过……真的很有挑战性!”它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我还是找不到苦逼的要领——除了受伤吐血看单相思的对象娶新娘子,我找不到什么别的选择了。”
“小秋……如果找不到的话,做你自己就好了。”小金龙摸摸玩具老虎猫的脑门儿,口气宠溺怜爱。
小猫的胡须抖了抖,表示不赞成:“那可不行,我说过要拿第一的!!”它侧目乜斜深情望着自己的小金龙:“刚才你说的这句也不错嘛,说不定有机会能用上,我记住了。”
小金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茫,小老虎猫笑嘻嘻在褥子里打滚:“敖炀,敖炀,想不到剥夺者的宝藏多得惊人,如果先让我们找到了,我一定要研究最高新的生物技术,发明出可以在地里长出来的巨大金枪鱼!”
尽管爱人隐瞒了各种消息,老虎猫小秋还是在一份被他遗忘在桌子上的、压在蒜香三文鱼罐头下传单里,发现了广域正举办苦逼大赛的通知。好奇心永远是猫的天敌,越是瞒着越要逆流而上。因此,小秋决定报名参赛,进入一个“神系盲点世界”参加苦逼大赛,活出精彩的苦逼,谱写动人的苦逼,传唱催人泪下的苦逼,据说第一名有机会得到剥夺者的力量与财富!
小金龙以小秋不是广域存在为由拒绝它,但小秋振振有词说自己是广域存在的家属,如果不让它去,那婚姻就破裂了!不仅要参赛,还得早早到场!趁着苦逼大赛还没找到评委,先去搜集素材、扎根在那个时代才是最好的选择!
面对半悬在房梁上作势要上吊、咄咄逼人的小秋,敖炀只得应允,并将用广域的力量把爱人送入“比赛场地”。
已经陷入如何挥霍无穷财富建立研究机制的小秋陷入幸福的狂想中,开心了半天才有一丝不舍浮上心头。它用爪子摸了摸小金龙:“要不然,你也一块去?”
“让我去做这些不正经的事情?”小金龙用下巴看它。
“算了算了。”小秋皱起鼻子:“你比我还没有趣味,死板教条的臭小龙。”
“秋秋。”小龙轻声说着,用金灿灿的嘴巴拱拱小猫的爪子,鬃毛柔滑如丝。亲昵到反常的称呼换来对方一阵毛骨悚然:“别这么叫我!好可怕!”
敖炀恶质地笑了笑,继续追击,深情道:“秋秋,如果我死了,不需要再想起我。”
“我记得你就够了,死亡会让我的记忆永远容不进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这是何等幸运之事。”
“我会为你的每一份成就感到骄傲,即便绝对破灭让我的一切再无存在的机会,即便有什么吞噬一切的灾难淹没了我的生命,在我之后,再无一人能如此爱你。”
“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我会比永生不灭地爱你……更爱你。”
一席话说完,小秋恶心地倒在床上默默翻白眼。它有气无力挥挥爪子:“得了吧你,要是九冕也会死,广域也就别在了……不过你的话我记住了,稍微改动改动就能用,谢谢你了。”
小金龙也不恼,用鼻子把胖乎乎的小猫拱得翻过来覆过去:“你干脆找小雪莲来帮忙如何?写个《囚禁之莲》第二部?或者描述一下你和我轰轰烈烈的、在时间乱流中的命定相遇?”
“呐,说正经的……别寒碜我!”小猫扳住小龙的脑袋一掰,对方的脖子发出“咔叽”一声:“虽说你不想参赛,过去看看我总是可以的吧?我到时候怎么找你?”
小金龙捂着脖子涎皮赖脸地笑,一点都没有贯彻正义狂的模样:“到那个世界等我,我还有些事情,做完之后我会去找你。”它轻轻顺了顺小猫的背毛:“如果想我了,就做做研究吧。盲点有盲点的好处,起码他们不会烧了你。”
“去死,才不会想你。”恼羞成怒的小猫彻底炸毛了,窜下床点开遥控器开始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演一个电影叫“美丽人生”,二战期间被关入集中营的父亲用尽他的智慧与幽默,给儿子编制了一个善意美丽的谎言。他告诉年幼的少年,所有的磨难与苦只是一个游戏,他们只是玩游戏的人。一旦攒够了积分,他们就能得到奖励,就可以回家。
小猫看了一会儿,忘记搭理小龙。
胜利的前夕,那父亲把儿子藏在铁柜里,嬉皮笑脸被敌人押去赴死,留给孩子最后的模样仿佛领奖一般充满幸福的光彩。看到这里,小猫抽抽搭搭去摸遥控器:“好悲伤,我们还是看《走近玄幻》吧,上期节目讲了,某个村庄的上方总飘着一朵下雨的云彩,其实是因为当地龙王违令,从海里汲水过多所致,可有根据了。”
小龙按住了它换台的爪子:“陪我看这部电影吧,就当是找素材了。”
“好吧好吧,有时候你真不爷们儿。”小秋抱臂教育老公。
小龙只是笑笑,牵着小猫的爪子坐到沙发上,把小猫盘在身子间,将下巴搁在小猫的肩头,透亮的瞳仁随着电视银幕忽明乎暗。
当盲点的世界成为广域的“方舟”,无数被隐瞒事实的存在为了亚顶点级别的财富力量趋之若鹜。而知道真相的少数存在,不约而同选择只把心爱的人送进去,留守广域,等待最后的时刻。
即便是微渺的、短暂的拖延,那也是小域世界得以圆满的漫长。
秋秋,我也会给你美丽人生。
……
有此眷爱。击碎我的心灵,成全一个难以置信的谎言。
来,无维的浩荡,请为我圆谎。
生死阴霾下;残酷也能被点染为诗意,我的腐躯断骨也能是你的风清月白。
第66章 许诺(下)
第53章 盲点(下)
第六十五章许诺(下)
平素在实验室的日程没有娱乐性,所以小秋虽然说着没意思没内涵,却很快被电视节目吸引了。
敖炀一刻也不眨眼,把贪婪掩藏在平静之下,无声注视着小猫的面容。
不管是人的模样,小猫的模样,能记住也是一种幸运。
小秋,我不再不朽,从未不朽。
小秋,我原以为,我便是不朽。
小秋,我原以为,基于这样的妄念之上,我可以把“不朽”冠在所有与你有关的事物上。
可是当我执起这华贵无边的冠冕那一刻,它已湮散为灰尘,就像九冕必然的结局。
就像那水中的月,亦难如钩亦难圆,终殒入了杯中之酒,用一场空幻酿出了致命的毒,只需轻轻一口,凋零化骨,残留致死的芬芳。
只怪我期待太多。
我空抬着双手,唯一能做的不是与你勉强相伴在最后的岁月,而是给你留下更长久的可能。
如果你知道,你不会同意我这样做;
如果你是我,你也会像我这样做。
小秋,我很高兴,我过去未曾因为虚妄的“不朽”就少爱你一分。
小秋,我很难过,我本可以在未来爱你更多。
小秋,在那片没有神的盲点之上,没有神的“方舟”之上,你又该如何向别人提起我?
你会爱恨交加地说起,“那只再也没回来过的死龙”……吗?
在那盲点之外,如果我的骸骨轰然倒下,你会不会注意到?
毕竟……它比这片江山要大。
比天地要大。
比你研究这些年得出的极限还要大。你没有这个极端尺度的概念,自然也无法理解那灾难的度量。
也罢,你这只空有大眼超级近视的小色_猫。
如果我残存的血能被你看成朱砂,如果我散碎的皮肉能被你看做清朗月光,如果我龃龉的骨能被你看做碎琼乱玉,看做星子罗列黯色天河,但我大概会毫不遗留地死去,甚至没有得以步入轮回的光影,不会留下任何可以震惊或者缅怀的残像。
如果抵挡吞噬者的血肉高墙还有一刻未能被末日涤荡……
我会给你铺设锦绣的完满。
在那之前,留片刻幸福给我。
电视机前,敖炀保持着与小秋最初相遇的模样,用自己的身躯盘成一个圆圈,像一个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循环,嵌套了所有寂灭轮回。
而一切的中心,小老虎猫轻轻抖动耳朵,看着屏幕里欢喜的节目,莫名其妙落下泪来。
“怎么无端端哭了?”小龙抬爪给小猫拭,眼中满是不解与担忧。
“我哪知道!”小猫抿着嘴摇头,用笑的表情滴答滴答掉眼泪。
小龙和小猫背后,房门始终是虚掩着的。又过了半晌,这道缝隙被外面的人悄无声息掩上了。
细微的动作打开了走廊里感应的灯光,这走道极深,原本是暗的,忽然亮起的光线打清了这男人的容姿。
尽管这男子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然而相由心生,随意朴素的衣物难掩长身玉立,文雅飘逸的气质,此人正是曾经生长在丑门海后院的、后来和科莫多巨蜥妖怪私奔的牡丹花仙——穆单。他原本是要来唤二人用餐,不想撞见到这样一幕幕辛酸的别离。
自推门到离开,他已经站了有些时候,敖炀与小秋的对话一字不落被听了去。旁观了敖炀所做的善意欺瞒和那两人将有的分离,他心中似喜似悲,一时间无限感慨。
此情此景本就九转寥落,再加上知道些许内情,穆单更觉得五味陈杂。男子在心底深深叹息,决定还是留些时间让即将分离、并极有可能永别的两人独处。
“难为如此深情……却终要两两相陌。”男子反复咀嚼其中滋味,不由得感动又伤怀,往走廊里退了几步,定定站住了。
面对与自己无关的毁灭,即便只是旁观种种别离,穆单也不禁动容怅然。世人多倾慕长生,长生者又盼着凌驾轮回,他原也是羡慕那种强大与长久,现在却忽然庆幸又知足起来。
拥有的越多,失去的越多——大概就是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吧。
站了一会儿强自平静下思绪,男子神色如常回到客厅,早有一位美丽绝伦的少年在那里等他。
“单哥哥,小秋和敖炀怎么没来?”少年好奇问,嗓音清澈如空谷幽泉,又带了点儿少年人特有的软糯。
“他们有些事,不来吃饭了。”穆单平静地说:“就我们两个。”
“就我们两个也不错的。”少年笑起来更加精致脱俗,如晶莹雪莲被微风拂过,傲雪之姿化为玉蕊春风。
“薛涟。”男人不禁唤出少年的名字。
薛涟噙着满满的笑意,拥上来捂住穆单的眼睛,把他带到沙发上坐好。
“单哥哥,你自己闭着眼哦!”少年松开手,娇声嘱咐道。
“小涟儿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看吗?”穆单嗯了一声,保持闭着眼的姿势,感觉一勺热汤被对方送到唇边。他张嘴喝了,汤的咸味很重,是喝了能防辐射的汤,体现了爱人对自己生命的重视与呵护;此外油腥也很重,似乎是猪肝、牛肝、羊肝、猪腰子、牛肚、还有猪大肠外加草莓、蜜饯樱桃混合熬制的,把科莫多龙的真实捕食习惯和小雪莲的娇柔可爱完美地融合在了一处。
穆单心底一软。
“猜猜里面放了什么?”少年的声音和呼吸在穆单耳边拂过,惹得男人扬起嘴角:“我尝到了小涟儿浓浓的爱意……”
明明猜到了,却不说。
这就是浪漫。
说“猪腰子,牛肚子,大肠”就不浪漫了,即便补充上“草莓樱桃两斤盐”也无济于事。
穆单一句话说得少年脸颊飞起酡红,用小粉拳砸他的肩膀。
穆单睁开眼,欣赏少年娇艳绯粉的脸庞。少年闹了半天,忽然意识到穆单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害羞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容器嗫嚅道:“喜欢吗?我还以为自己做的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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