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了段距离,这得以暂时喘过气来。但是,仍然不能停下来,让追兵发现。也只好偃息了火把,在月夜下,借着月光,继续马不停蹄地夺路而逃。
走了莫约片刻,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他们拐进了个荒草不生地山沟里,突然,又冲出了彪人马,人数不比他们多,却精兵良将,衣甲齐整。
“歌儿,可别来无恙呀?”忽然,人群中走出了匹高头骏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第104章惊遇师父
?更新时间:20110909
瞎子歌微微怔,这声音怎么这么似曾相识了?却又有点想不起来,借着月色细细看去,看见了个须发半白,虬髯如针的脸孔,不由得惊喜地叫了起来:“师父?”
吕曼儿远远看去,本来素不相识,但听瞎子歌这般称呼,脑海里也浮起了个久违的脸容;莫非这个就是瞎子歌说的是他的师父,军机大臣麦泰?他怎么在这里出现了?是来接应瞎子歌的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心中阵狂喜。
对面的人好像怔了怔,转而厉声喝来,“我不是你师父了,我已经是强虏的浩天大军师!”
强虏?吕曼儿怔了怔,定眼看看他身后慢慢展开的军士,赫然就是强虏的服饰!
“你,你投诚了强虏?”瞎子歌也激动阔别已久的师父在这里出现,但听他这般说法,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麦泰却呵呵笑地继续说:“我也不想,可是,他们开出的条件实在太丰富了,有数之不尽的珠宝,封地赐官,有无上的权位,还有就是数十名身材火辣的美女。”
瞎子歌听他这样说来,在场所有的人也确定他果然投靠了强虏,心中不由痛,摇着头,他仍然不想相信,“师父你并不是贪财好色的人。”
“以前是,”麦泰忽然仰天慨叹声,恨恨地说,“但是,这六七年来,我为了你的药,寻遍了这些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够累的,我老了,我想休息了。”
瞎子歌默然。师父本来就是皇朝人,因为在皇朝不得志,便负笈北上,来到了翟国,被父王重用,可是不到数年,皇叔夺位,他只好带着十岁的他逃到了皇朝,然后,因为他瞎了眼的原因,他又不得不出外为他四处寻医问药,辗转了大半辈子,师父想寻求方安乐,也是无可厚非,但是,他们这样相遇,实在是太难堪了1
麦泰又冷然地问:“我本想在这里歼灭他们说的那股皇朝军队,不料,领兵的却是你?你怎么会让他们抓来了?难道我教你的枪法,你次也没有用上吗?”
“强虏也是翟国不共戴天的仇敌!”瞎子歌想他投靠皇朝也比投靠强虏的好。
“我的亲人已经被你皇叔杀死了,他才是我最不共戴天的仇人!”不料,麦泰却哈哈笑,忽然悲怆地吼,“你还是回你的翟国去吧,我不想在这里杀了你。”
他想起了从前,麦泰就对他说过类似的话:翟国易主,他们都是翟国的逃犯,已经不算是翟国的国民,无论是投靠皇朝,还是强虏,都不算是种背叛;但是,麦泰没有背叛翟国,却背叛了他,到最后,麦泰没有和他站在同阵线上。
“我也不想杀你,你让开,我要杀强虏!”尽管他们现在是敌对,但是,如果只是麦泰人,他还是可以放他马的。
麦泰却仰天再叹,“真想不到,咱师徒俩还有对战沙场的回呀。”
说着,座下的骏马动不动,丝毫没有想挪动的意思。瞎子歌也想不到,他最渴望与师父重逢,却在这样的个情景下,在敌对的两阵上。
麦泰叹完,转而望过来,抬枪指瞎子歌,厉声说:“翟国人民已经推翻了你的皇叔,你父王和母后都重新登位了,就欠你这个王子,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我可以放你个人过去。”
瞎子歌浑身不由震,连吕曼儿也感受得到。这消息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师父为什么不回桃英镇找他,和他起回去呢?难道真的沉迷于温柔乡里,忘乎了这件事?
吕曼儿连忙低声对他说:“谨防有诈!”
瞎子歌也点了点头,冲他喝去,“我不要!你教我的,无论如何,不能随便弃下部下而逃!”
麦泰忽而爆出呵呵笑,“西帝庙战如何?你还不是逃的无影无踪?”
“啊,那次也是你指挥的?”瞎子歌浑身再震,难怪那次会有强虏从‘西帝庙’偷袭,还十分熟悉他的打法,整晚都挑战他,不让他们有半点的休息,原来,这都是麦泰在后面点拨的原因2
“那次,我不是总将,这次我是,所以,我决不会撇下他们!”那次的失败显然唐英的失措,没有在最后关头等上他们;他们也没有想到,支路的强虏灭了王参军之后,会直取大利县城,趁唐英不在,口气夺下大利,趁机断了他们的退路,把他们逼向了荒山野岭,逃往鹿城;如今,他人带兵,责无旁贷。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麦泰好话说尽,瞎子歌依然倔强得像块顽铁,他便挥手中缨枪,展开后面的军队,让他直接吸取血的教训!
“大伙儿,全部攻他的左翼!”瞎子歌自己这边却来不及整顿阵形,趁他们展开还没有展完的刻,也大声地吩咐下去。
后面的众将士早已经鼓作气,但听到他的军令,便蜂拥而上,千五百多军士虽然毫无秩序,但是杀气腾腾,哀兵必胜;瞎子歌则与吕曼儿策马,纵马右边挥枪攻去。
麦泰也带有二千多的强虏,但左右分开,左边就剩下只有不到千的兵马,在皇朝军的哀兵强攻之下,恐怕会很快被歼灭,便也学着瞎子歌,把左边的强虏调到右边去抵御瞎子歌,他自己也决定从左边杀向皇朝军的兄弟。
这样子决策下来,等于是两人对自己实力的挑战,对大家手下的士兵的挑战,无论是将领还是军士,他们都将面对场极其严峻的考验。
瞎子歌杀向右边,吕曼儿也严肃以待,人还没有来到,便率先摘下黑玉箫,吹出让马匹惊惧的箫音,把骑马的强虏掀翻在地,阻在步兵的前面,让他们率先大乱阵脚3
然后,安抚着自己那匹马,伏在马头上,配合着瞎子歌趁乱杀入敌阵,不会儿,眼里晃过肢脚纷飞,耳畔响着强虏的哀号惨叫,强压下同情心的摇荡,承认了战场的惨烈,拼出了与瞎子歌同生死与共的意志。
瞎子歌猛然得到吕曼儿突如其来的相助,出手便趁乱殛杀了百余名强虏,不由得雄心壮起,边保护着吕曼儿,边更加奋力地冲杀,不让强虏们有机会近到他们的身边,然而,他杀兵有序,先是把放冷箭的弓箭兵挑杀,在他们的乱阵中,左冲右突地划出优美的弧线,然后专门歼杀没有防御的长枪兵,弯刀兵;强虏没有牌刀兵,这点,他就比麦泰容易得多。
就这样,他们开始在月夜下互相厮杀,杀到了天昏地暗,星月无光,惨叫声有如鬼哭狼嚎,令大地也为之恸哭。那些惧怕瞎子歌英勇的强虏且战且退到麦泰的身后;那些惧怕麦泰勇猛的皇朝兄弟也渐渐退到了瞎子歌身后,两军形成了狗咬尾巴似地团团转。
当两人渐渐杀到了中间,打了个照面时,跟随他们身后的人马已经不及百名了。
“什么?你居然还带上这个小妞上阵杀敌?”麦泰杀的满脸鲜血,个照面之下,他才看到瞎子歌胸前的吕曼儿,他可还记得这个养马的少女,刚才他还惊疑瞎子歌什么时候学会了用箫音驱马了?原来,全是这个小妞在背后搞的鬼。
“你当年不随我去寻医问药,原来就是为了她呀?”麦泰嘿嘿笑,语道出了瞎子歌死守桃英镇七八年的根深秘密。
吕曼儿微微怔,扭头望向瞎子歌,瞎子歌嫩脸红,腼腆地朝她笑了笑,默认了师父的说法。
八年!八年前,他就已经喜欢她,并且决意追随她,守护她,甚至把自己的瞎眼也置之不理;而自己居然还因为他的瞎眼而曾经嫌弃过他!想到这里,吕曼儿双眼又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想把拥住瞎子歌,却被他猛地喝了声惊呆了。
原来,麦泰这才说完,便觑准瞎子歌那低头的间隙,立即拍马过来,挑开前面兵士的阻拦,直接策马杀过来;瞎子歌的马上还有着另外个人,转身反应肯定不如他。
瞎子歌猛地喝,也是义不容辞地前去营救士兵,但是,麦泰已经跃马到了二丈开外,眼看着枪就能够把他们贯穿。
吕曼儿转过头来,立即把手中的黑玉箫放到嘴边,“咝——”地吹出毒蛇般的声音,吓得两匹马都扬蹄立直起来。
但是,麦泰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样的悬空勒马难他不倒,他奋力按,便可以把马儿强按下去。
就在这时,吕曼儿刚把马儿按下,瞎子歌便倏地从她的身后跃起,直扑到麦泰的马上,把马上的麦泰撞下马去,两人在地上打滚了番,才各自站了起来。
“曼儿,你快逃!”瞎子歌站起来便率先向吕曼儿猛吼。
逃?吕曼儿有想过,但是,她没有想过个人逃,从抓壮丁开始,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个人逃,要逃她也要和士兵们起逃,和瞎子歌起逃!
“我不——”她也悲哭起来,瞎子歌这意思就是想个人去独战麦泰而死,没有想过,没有了他,她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留恋?他没有了她,死得岂非很孤苦清怜?
第105章大明天下
?更新时间:20110910
但是,由不得她留下,瞎子歌枪格住麦泰刺来的枪,猛地回首下令:“保护王妃撤退!”
后面还有几十个士兵见有退可撤,立马精神振,“王妃,得罪了!”
说罢,枪戳在吕曼儿的马屁股上,那马儿立即负伤嘶叫地怒跑向边的山林里去。
他们随后也和那些强虏士兵且战且退。不料,麦泰突然怒吼声,流星般地要追上他们。
“呀——”瞎子歌见麦泰朝他们的方向闪,他保护吕曼儿心切,也不敢怠慢,连忙紧跟了上去。
先是吕曼儿,再是瞎子歌的军士,后面是那些剩下的强虏,麦泰刚越过自己的士兵,就听到后面的强虏,惨叫声起,已经被瞎子歌赶上,铁枪或点或跺,把他们挑到了半空去,洒下片血雾。
麦泰不由吓了跳,回身滞了滞身形,瞎子歌已经从血雾中闪出来,铁枪直逼他的面门。
“呛——”声绝响,麦泰也回身格,两枪尖相撞,迸出了耀眼的火花!
声“王妃”之后,吕曼儿已经被马儿载入山林里。王妃,是王子那个王妃吗?瞎子歌早就对士兵们说了,她就是他的王妃吗?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甜,却转瞬即沉。瞎子歌既然如此珍重她,如此深爱她,她更加不能够就此弃他而逃,她要回去救他!
等吕曼儿勒停了马,回首看时,剩下的瞎子歌军士已经在山林里四散潜逃,不再理会后面的事宜;吕曼儿看见,那惨烈的战场上铺满了战士的尸体,犹自兀然站着的,就只剩下他们师徒俩了。
师徒对决,月华如血。
麦泰满脸血迹地嘿嘿笑,“你的枪法都是我教的,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瞎子歌默然1他赶走吕曼儿,本就没有打算逃过师父的杀着,但他仍然想规劝师父,“你有必要为强虏如此尽忠吗?你也说我父王已经复位,咱们起回翟国不好吗?”
麦泰却悲叹声,“朝天子朝臣!我麦泰虽然生朝秦暮楚,但却是忠心可昭日月,非我不向故人,乃天不从我愿!”
转而,血红着眼,怒视着瞎子歌,“你把我的兵全杀了,让我落得兵败之名,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毕,马上缨枪挥,天上地下,化为道红芒,快如流星地从瞎子歌的头顶直劈而下!
瞎子歌知道这招并非如此简单的直劈,“麦家霸气画枪”讲究的是运枪有如执笔,出招有如绘画,点跺,扫挥,或工笔或写意,气到枪到,潇洒自如之中隐含着杀机,简单撇勒之间,暗藏无限杀着,无论瞎明,心中有画,枪意无限。
果然,麦泰那劈之下,陡地在落下之后,又烟花四散般连挥数枪,赫然在夜空中描绘出棵青松出来。
他这招就叫做“不老青松”。
瞎子歌不敢撮其锋,挡其势,也只好闪身退下避过他这招。但在他招式使老之时,他也用铁枪拉出了条优美的弧线,然后圈点,枪尖直戳向麦泰的胸膛。
“后羿射日?”麦泰陡地怔,转身往旁边跳,跳出那个圈外,瞎子歌的画式便不攻自破。他记得,他可没有教过他这招的。
随后他又攻出了招,却被瞎子歌挡去;瞎子歌也不甘示弱,对他穷追不舍。不知怎的,他明明是不够师父打的,师父却屡屡被他逼向狗急跳墙,狼狈不堪。
半晌过去,两人枪影四起,大战了约有十几回合,却因为,刚才阵混战,浑身早已湿透,气喘如牛;麦泰虽然枪法凌厉沉稳,但无奈已经年近老迈,力气不如青壮,准头也每每失准;而瞎子歌虽然枪法仍然有些飘浮,但胜在年青力壮,闪腾跳跃之间,把师父也给跳个眼花缭乱2
吕曼儿慢慢地踱马回来,见两人打的不可开交,难分难解,又是担心他的安危,又不敢出言叫唤瞎子歌,让他分心,心里有如热窝里的蚂蚁,心急如焚。
小笔小划无法制敌,“麦家霸气枪法”中还有种最后的杀着,那就是“名画速绘”!
两人杀得性起,稍喘过气,瞎子歌陡地暴喝声:“春树秋霜”。
立即化枪为笔,点跺如花,直指麦泰,在他的身上气呵成,千古名作:“春树秋霜图”。
与此同时,麦泰也暴喝声,使出招“上河清明”。枪头黑亮,有如万蛇出洞,烟花四射,笼罩着瞎子歌全身,吕曼儿看见的尽是无数的人形枪影
突然,瞎子歌仿似中招似的,闷哼了声,仆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啊——”吕曼儿揪紧的心见了,也心痛得昏厥了过去,从马背上滑落了下来,也不省人事。
大地在此时,瞬间重安于死寂,只有那斜插的旌旗,还在迎风招展;那呜呜的秋草上,响起涔涔滑下血珠的声音。
麦泰轻喘了口气,回身枪指向地上瞎子歌的颈部,湛蓝的月华从森冷的枪尖上滑亮而过,他不由仰天喟然长叹:“想不到这几年,我不在的时候,你依然把我所教的学得炉火纯青,还在我面前用得淋漓尽致,像你这样的人死,会是多少国民的灾难?我麦泰今天不是杀你个,而是杀了翟国上上下下数百万人!”
说毕,“咣啷”声,扔下了枪,上前把瞎子歌架扶坐了起来,双手立马贯向他的耳后,微微地发劲,再从耳中渐渐地滑落到枕骨到颈椎,所过之处,瞎子歌的肌肉凹陷而冒气,显然是被强劲的内功逼压所致3
“说过帮你找的,现在就还你!”
半晌,他满头大汗地松开了瞎子歌的头,瞎子歌便如泄了气的麻袋样,耷拉着脑袋重新跌到地上。
而麦泰也在这时候,双脚再也挪动不了半分,须臾,身躯像块巨石似地轰然倒下,脸容垂老,须发尽白,双目无神地望着天上明月,喃喃细语:“我麦泰今天救的不是你个,而是翟国上上下下数百万人”
说着说着,声音戛然而止,在沉寂的大地上留下了丝悲鸣,转瞬便随风飞向遥远的星汉银河里去——
东方晓白,天色渐明,晨曦初露,金光轻洒之处草木皆折,黄土血染。禁不住昨晚夜的鏖战,大地人类两败俱伤。
瞎子歌悠然醒来,看见周围满是士兵的尸体,不由得番伤感嗟叹。忽然瞥到麦泰就倒在自己的身后,不由得猛然惊,把冲上前抱起他,猛地摇喊他,“师父,师父”
动情之处,喊声嘶哑,热泪盈眶,响彻山谷,惊起群群宿鸟朝彩云处飞去。
喊叫声也吵醒了吕曼儿,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边的马儿已经不知哪去了,却惊喜地听到瞎子歌熟悉的声音,她站起来,转身朝瞎子歌扑过来,“林歌,你没死?你没死吗?”
瞎子歌抬头望向她,脸上已经热泪流淌,无限凄怆地问:“师父,他,他怎么了?他是不是被我杀死了?”
“我不知道,我”吕曼儿愣了愣,她歪头想了想,只记得瞎子歌身子倒下,她就昏厥了过去,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师父呀”瞎子歌忍不住抱着麦泰的尸身,伤心地哭了起来。无论师父昨晚怎样枪戟对待他,师父毕竟也是从翟国把他救出来的人,没有他,瞎子歌又怎么能够在桃英镇生活了八年;他还教导他学画,学枪法,学强虏话,日后做个明君,向强虏雪国耻!
吕曼儿也意料不到,瞎子歌口中忠臣的师父,竟然投诚了强虏,成与他对阵的唯强敌,如今,他已经死了,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恍惚间,她看见麦泰的鼻翼翕动了下,不由愣是惊,指着他,半晌才叫出声来,“他,他动了?”
瞎子歌愣,也急忙呼唤:“师父,师父”
叫了好会儿,麦泰果然打开了道眼缝,轻叹了声,气如游丝地说:“回去吧,你父王已经归位了,你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去了”
说毕,阖上了眼帘,寂然无声。
瞎子歌愣,转而急忙说:“那,那我们起回去!”
半晌,麦泰霍地打开眼帘,精光四射似地,冲他暴喝声:“不!你是我徒儿,翟国有你,已经足够了!”
说完,忍不住狂喷了口血雾,头歪,有如段早已燃烧内核的炭木,崩然而断——
“师父——”瞎子歌再探他的鼻息,已经气息全无,身体渐凉,他不由仰天长啸声。他万料不到,上天竟然会安排他在这样的情景下与魂牵梦萦的师父重逢,却也在这样的情景下转眼永诀,这相会来得太突然,这相分又来得太残忍了!
吕曼儿静默地守在他的身边,任他把对师父的思念与悼念糅在起化为渲泄的泪水,肆意的流淌。任由他渲泄满腔的怨愤,恣意地怒吼。茫然四顾周围的战场,也为昨夜阵亡的大伙儿而籁然落泪。
半晌,阳光万丈,又开始它天炙烤大地的酷热,地上那惨绝人寰的事儿,仿佛与它毫不相关似的,依然散发着它万道的光线,蒸发着瞎子歌哀痛的泪水。
悲痛了半晌,吕曼儿蹲到他的身边,心疼地轻扶着他,哽咽着劝说:“瞎子歌终须别”
第106章瞎子复明
?更新时间:201112
瞎子歌从沉湎心情里意识到旁边的吕曼儿,便醒转过来,点了点头,听从她的劝告,强忍着悲痛,抄起铁枪,走到边去,在地上画下了个人形般大的方形后,陡地怒喝声,枪尖顿时化作无数枪影,对着那方形内的土地准确无误地扎了万千个孔洞,然后,再扬枪陡地疾击而下,坑内的碎土纷纷被扬到边去,堆成小山,个深坑转眼间已经落成。
微尘散落在风里去,瞎子歌骤然与刺眼的阳光相对,不期然地举起手去遮挡。
“瞎子歌,你,你看得见了?”吕曼儿看见他这有异于平时的举动,不禁突然惊呼起来。
“看,看见?”瞎子歌转过头去,看见吕曼儿就亭亭玉立地站在对面,满脸都是来不及抹去的泪痕,但脸容却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我,我看见你了?”瞎子歌这次笔直而又迅速地跑到吕曼儿的面前,把她搂住,喜出望外地把她抱了起来,欢天喜地地转上了几个圈。
吕曼儿脑海里直寄存着他小时候每次看落日的时候,都是举手去遮挡的;但是,自从他瞎了眼后,他看太阳从来不需要去遮挡了。
看见瞎子歌久违地笔直跑过来,抱起她,她全身的疲累已经烟消云散,换上满腔的心花怒放,也懒得理他这复明的眼睛是怎么来的,只求此时与瞎子歌起先欢呼庆祝番。
然而,瞎子歌旦想到这个问题,却神色凛,放下了吕曼儿,朝地上的麦泰若有所思地看去。
这时,他也才察觉自己看得见眼前那个老头,他走过去,“咚”地跪下来,细细地把这个老头端详了番,只见脸容比七年前苍老了许多,须发也银白如雪,本来红润有光的童颜,此时却暗若死灰,早已经气绝身亡。
“是师父,是他找到了医治我瞎眼的方法,最后还把我复明了?”瞎子歌思前想后,终于理通了头绪,下子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心中更是悲从中来,连忙“咚咚”地向麦泰磕了九个响头,然后趴在师父的身上,忍不住又像小孩般痛哭起来1
吕曼儿也始料不及,会是他的师父,在最后的刻还记得把他的瞎眼恢复了光明;她时也思潮起伏,从这件事里,她应该怎样去批判这个享乐的老头呢?他因为不得志而离开了皇朝,因为被追杀而离开了翟国,因为寻医问药而投靠了强虏,他生起起伏伏,跌跌撞撞,像个老乞丐似的颠沛流离,终无定所,最终做到了为强虏尽忠,为瞎子歌尽义,这样叛国叛主,却又忠义两全的老人,她是该痛恨还是该尊重?
但是,瞎子歌还是依照了师徒之礼,亲自把他抱到坑里埋葬了;这就足以证明,不能因为个人表面的行为而抹煞他良心里忠义的光辉!
他们两人为他竖起了块墓牌,重新双双下跪,朝墓里的军机大臣麦泰,“咚咚”地磕起响头来——这个对他恩同再造的老头,在临死的刻,还教会了他什么叫做良心。这头磕的值!
忙碌了番,快到晌午了,他们站起来,环顾了战场上还没有下葬的所有尸体,全是他们枪下的亡魂;他们本来是无辜的市民,现在全成了他们不知名的罪孽,只是夜之间,士兵们魂归极乐,而他们活着的却是满手鲜血,转身之间,似有无数条人命在背后追随。然而,战争这样的罪过,又不是他个人可以偿还得了。
两人为他们英勇的阵亡,默哀了会儿,瞎子歌便轻拥着吕曼儿,扭头沮丧地对她说:“走,我们回桃英镇吧。”
吕曼儿在这阳光底下,能够看见他双眸仍然熠熠生辉,闪烁着他包含深情的眸光,听着他的软香细语,还记得她的说话,顺遂着她的理想,她的心不由得下子泛起了甜蜜的清泉,流遍她全身四肢百骸,温馨幸福不已。
“不!”然而,她却像根铁柱似的,没有被瞎子歌扯牵动,瞎子歌不由怔看着她,满眼全是疑惑2
“我们直接回国吧。”她坚定地望着他说。瞎子歌能够记得她的说话,顺遂了她的理想,她感到很幸福,很开心;但是,此处去桃英镇更是险阻重重,他们两人现在没马没兵的,只凭两条腿,杆枪杀回桃英镇吗?
她决定不去冒这个险,也顺遂瞎子歌的心愿,先行随他回国。至于,桃英镇里的奶奶,她也许需要待战乱平定后,再回来看她了。
瞎子歌微微怔,“你决定了?”
“决定了。”她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后悔?”瞎子歌再问她次。
她摇了摇头,“不后悔。”
桃英镇与回国,先去哪里,瞎子歌其实并没有分别;去了桃英镇,他还是会回国;回了国,他也会再回桃英镇;而他尊重吕曼儿,把这样的抉择交给吕曼儿决定。
如今,她既然决定了先回国,他也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先回国,待这皇朝平定了强虏后,我再带你回来看你奶奶。”
瞎子歌这般善解人意的话语,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不由得心花怒放地情不自禁地把搂着他的脖子,快乐地“嗯”了声。
瞎子歌也呵呵笑,便与她相互携扶持着,告别了这哀愁的战场,直接朝飞雁关的方向步行而去。
走了大半天,酷日当中。远离了战场,拐进了个山谷,它的右边仍然是战场那边绵延而来的山林,他们时饥渴难忍,不由得匆匆穿过山林,希望能够找到条清溪,可以呷上口清泉。
这树林不像大利县城那边荆棘满布的山野,走进去,除了遍地直立的树木外,就是遍地的秋草,人踩上去,松软轻柔,心情舒畅。
两人相互把臂徜徉,聆听着远处传来“叮咚”的泉水声,倒也像对野外快乐的鸳鸯3
“水?”两人不由得惊喜地对视眼,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然后,起展翅扑了过去,在声音的源头,果然有着条被芳草掩着的细小溪流,犹如村姑布衣下的处子之身,样的冰清玉洁。
瞎子歌迫不及待地掬起捧清流,啜了口,顿觉得股甘甜清冽,沁人肺腑。
“瞧,前面还有个大湖!”吕曼儿还在左盼右顾,却发现前面竟然碧波荡漾,浮光跃金,细微的浪声随着清风悄悄地捎来。
“那好了。”瞎子歌站起来,先是看见吕曼儿那充满憧憬的眼光,便邀她起同去。
吕曼儿嫣然笑,也点头应允,瞎子歌顿时欢呼着先行跑了过去。
吕曼儿却在后面慢慢地走着,沿路采上些不知史的大野果,准备呆会儿享用。
瞎子歌跑到湖边,湖水微漾,而望不到对面,像是个很宏大的湖,回首后面的吕曼儿,已经捧着大捧的大野果来,像极了个采蘑菇的小女孩。
两人临近,相视笑,坐了下来,在这清风湖水的湖边,享受着生涩而淳香的果品,倒也算劫后余生的种赏赐吧。
不会儿,瞎子歌感到全身阵发烫,酷热无比,极度地需要脱去衣裳。
“我想脱去件衣裳。”他不忘了征询吕曼儿的意见。
却看见吕曼儿此时也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
他连忙三两下子脱去了身上的黄甲,剩下袭薄薄的战袍,顿时觉得凉爽了许多。
“我,我也能脱吗?”对面的吕曼儿,此时也羞赧地向他询问。
瞎子歌不由怔了怔,这两人都脱了,成何体统?但见吕曼儿此时满脸通得有如火炭,似乎也是热烫难耐的样子,他也于心不忍。
“那就脱件吧,我不看!”说毕,瞎子歌果然转过身去,看湖水荡漾。不会儿,听到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心中顿时涌起阵莫名的躁动,喷薄欲出。
“我,我也要脱了。”他也耐不住那种躁动带来的酷热,只跟了吕曼儿说了声,就把那战袍了脱了下来,露出他那结实强壮的肌肉和条亵裤,此时,他面对湖面吹来的微风,也微微地感觉舒适了
吕曼儿脱去了衣裳,只留着条亵裤与肚兜,但脸上红热未退,感觉四周仍然极度的闷热,此时,看见瞎子歌不住滴汗的背肌,她的内心也是阵的燥热,转而又是浪荡漾,最后把持不住,忍不住从背后把搂住瞎子歌,娇语地说:“我还是很热,也脱了吧?”
瞎子歌耳畔听着她传来的软香细语,不已,也含糊地哼着:“嗯——”
“嗯——”吕曼儿也轻哼声,随后连那肚兜亵裤也起脱去了,还不想离开瞎子歌的身体,把胸膛紧贴到他的背后。
瞎子歌此时也在强压着体内越来越膨胀的燥热,几次都想回头看看后面的春光,始终还是因为尊重吕曼儿,忍再忍;不料,吕曼儿居然还把身体贴过来,他的身体仿似被电击了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个把守不住,让体内熊熊的燥热冲天而起,毅然地转过身,眼就盯着吕曼儿的丁点不放,喉咙猛咽口水,“我”
第108章自相残杀
?更新时间:20110913
唐英果然只带他们回他的营地,没有派人把他们送回鹿城。
他的营地就在前面的不远处,设在个山林里,远远看去,却正对着焦城的北门,他们隐蔽在这里,正好方便刺探对方的军情。
回到营里,他要把林歌和吕曼儿分开,林歌却说:“你还不如直接把我们送回鹿城去。”
“可以,”唐英逼视着他,“但是,我们正在受命监视着强虏,谁也没有这个空,押你回去。”
“不用押,我自己能回去。”林歌冷然地说。
“你?”唐英讥笑声,摇了摇头,“你已经是罪犯了,不能让你太自由。”
林歌轻叹声,“大家场宾主,就这点你也不相信我?”
唐英摇了摇头,坚决地说:“你不用着急,且先在这里呆着,明天我们禀报情况的时候,就会送你回去。”
林歌听他这样说,也就逗留个晚上,想起吕曼儿的疼痛,也只好先行在这里屈就晚,但是,士兵却把他从吕曼儿的身边拉开。
“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他不舍地瞥了吕曼儿眼,反而不放心吕曼儿个人独处。
“我爹爹的军营是也有‘女眷营’的,你放心得了,包她住的舒适。”唐英轻哼了声。
“放心好了,别小看我。”吕曼儿这时也朝他送去个放心的眼神,他又不敢先行暴露他们的关系,只好心有戚戚地随着军士,来到了角落的个小营帐内。
旦回到中军帐,唐英立马找来几个他爹的将领,严禁切人入内,开始开起了机密会议来1
“你们看见没有,那姑娘就是我的目标,而那小子肯定就是我的情敌,我不想他们再在起。”唐英拍案而起,脸上有忿忿之色,像热窝蚂蚁地在帐里团团走,边走边吼说,和刚才那个谦谦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有将军小心翼翼地求证,“少爷的意思是”
唐英猛地个转身,望向他,狠狠地说:“找个理由,干掉他!”
有个猛将顿时说:“这个容易,直接扑上去,把他围而杀之!”
“不,”唐英马上摆手,否定了他这个建议,“他枪法神奇,没有那么容易乖乖就犯的,要是被他闹起来,吕姑娘不理我就于事无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吕姑娘知道。”
“现在眼前的强虏得知我们前来攻城,正严守焦城,不如由我们邀他起去挑战,在紧要的关头,我们并撤下,由得他成为强虏的刀下鬼?”这时,有个军师模样的人献计。
唐英歪头想想,点了点头,“也好,就让他死远点,最好死的让吕姑娘也找不到。”
得到唐英的准许,他们便来林歌的休息营,掀帐而入。
“我们本来是唐振将军的先锋将,前来找你之余,顺便打头阵的,唐振将军的大阵随后便到;得知王子你枪法神奇,骁勇善战,我们特地邀你同前往焦城挑战强虏,小将军说过,要是王子愿意,得来的功劳,他会如实上报。这样也许会减轻你的罪过。”那军师模样的人朝他揖后,娓娓道来。
“唐英呢?”瞎子歌警惕地问,“他不是应该指挥你们去攻城的吗?”
军师不紧不慢地说:“小将军说,本来他是要前往的,但是,有你这猛将在营,还是由你来出战,他在背后防御和保持供给!”
他的意思是说,有唐英防御,他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挑战强虏2
瞎子歌却隐隐感到不妥,但身在他营,又不能不听命于人,转而便要求:“我想带着我的王妃前去。”
“这”那军师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这样带着女子上阵的,不由怔,“全军就她个女流,不太好办吧。况且,咱们只是去个来回,不日即回,你没道理放心不下?”
转而他试探地说:“难不成,你把咱将军想成了那些乘人之危,夺人凄儿的人了?”
林歌心想,唐英本来就是那样的人,罗龙防不了他,我还防不了吗?口里称说,“不敢。”
“那就有劳王子了。”军师即时捉住了话柄,向他再三邀请。
“不用!”林歌只好站起来,也让出大步,“但是,我还是要向我的王妃告辞。”
众人无奈,只好护着他前去“女眷营”。
来到了“女眷营”,林歌枪不离身地大步掀帐进去,嘴里轻呼着“曼儿,曼儿”,里面却是阴暗片,空荡荡地没有人!
“我的王妃”他见心里马上打了个“咯噔”,背后即时感到寒毛倒竖,呢了还没有出口,后面的营帐顿时倒塌下来,他大吃惊,连忙回身旋枪朝顶帐圈,在帐幕上划下了个圈,割开了个口子,即时纵身跳了出来。
后面的将领们也犯愁里面怎么没有了吕曼儿?但怕计划败露,便决定先下手为强,转用第种方案,推开了营帐,朝帐里猛射火箭,准备把瞎子歌射杀在里面。
不料,只是须臾之间,反应奇快地瞎子歌已经破帐而出,吓了他们跳。
“给我射!”此时,他们也组来了数百弓箭手,起朝瞎子歌腾起的身子射去3瞎子歌跳出来后,看见营帐已经着火,四周已经布满了士兵将领,火苗上涌来黑压压的弓箭,让身他半空的他措手不及。
他心中暗想中了唐英的杀人灭口之计了,便决定先行闯出去,再伺机回来报复。当下,铁枪挥,在空中绘下幅“寒江钓雪”图,把涌来的弓箭化成了点点墨汁,在图上遂成了片密林。
引开了弓箭,他的脚刚踮地,便朝后面的山林阵风似的冲过去,前面还有些牌刀兵准备朝他举刀劈来,他也不再怜惜了,“呼”的铁枪抡,十几个牌刀兵还来不及看清他的招式,已经仰天喷血,中枪倒地了。
后面有大将策马,朝他挺桨刺来,他与他交锋了几回合,陡地撑枪腾起,脚踹到他的小腹中去,把他当场踢了下马,把抢过他的马,调头便朝山林里遁去。
说时迟,那时快,从跳出来到策马绝影而去,林歌只是气呵成,由不得他们再诸多动作,那军师不由慨而叹,此人真神将也!
然而,赞叹归赞叹,此人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他们必须要做些补救措施,才不让唐英责怪下来。
“追!”他陡地吩咐下去,马上有百余名军士跟着追进了山林,随着马蹄印去追踪林歌。他们也知道,昨晚那三千多强虏,有大半都是瞎子歌杀的,那百余名军士去追杀这样的猛将,那简直就相当于泥牛入海;然而,他们不派又不行。
山林位于焦城之北,林歌向东夺路而逃,却是返回昨晚那火拼的方向。
半途他回头瞥追来的追兵,却只有百余人,不由怔。不上数百的兵马,他是不会放在眼内的。不由勒马调头,静候那些追兵的追来。
那些追兵见他个人卦立在林中,霸气十足,不由得面面相觑,反而互相推让着不敢冒然上前。
“你们回去吧,就说找不到我好了。”林歌不由得冷言规劝。
但那些追兵是直属唐振的,从来不认识他,刚才的番勇猛,他们解读为困兽之斗,如果他们采取有效的围歼战术,就算不能歼杀他,也定会重伤他。
“上!”有领兵长刀挥,百余名士兵又刷地围了上来。从飞雁关浴血奋战回来,他们经验丰富,已经不惧任何的威胁和不受任何的利诱。
林歌从他们的气势上也感觉到,他们确实比他们以前的杂牌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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