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成为地球上的乐团,利益仍然被少数团体所垄断,在污泥中相互扭打,一旦四姐妹的权力中枢崩溃,世界今后的规模就是如此吧。”
“这样一点都不好。”
“很难说要变好就变好。”
始以一贯郑重其事的语气说道。整个电视画面充满白色光芒,当光芒消失后和平与幸福就会降临全世界,以上景象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中的。四姐妹所延伸的树根范围扩及全世界的政治、经济与军事,勉强址断只会造成整颗树的倒塌。
“相较之下,四姐妹的确是全世界最强大富有的组织,但是他们企图捏造并纂改历史的行为实在令人难以接受,历史的结构并非如此单纯到能够任由部分人类的阴谋摆布。”
始的语气充满说教色彩,其实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承认他们时机掌握得相当精准,在历史的转捩点上他们总是选择了赢家;万一选择的是输家,他们也会立刻见风转蛇,这种做法的好处就是不怕情势会如何转变。”
始的视线投向续。
“然而我认为他们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操控情报。”
“操控情报啊?换句话说就是自我宣传的能力吗?”
“没错,他们不断放话制造并扩大假象,表示某场战争案件革命全是他们引发的,因为他们有这种程度的实力,让所有人惧怕这层影子。”
“也有一群阴谋史观的信徒乐于配合他们的宣传。”
“阴谋史观的特征就是不承认偶然与失败,声称一切都是必然且在计划之内的;例如希特勒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所犯下的罪行与错误对于偏袒纳粹的阴谋史观论者而言,这一切都包含在计划的一部分藉以达成目的。
“这样说穿了不就是死鸭子嘴硬吗?”
三男的指责一针见血。
“明明输了,还要坚持自己其实没输,这怎么能称得上历史观,我觉得那只是他们书读得不够。”
“连终都觉得他们书读得不够,我看纳粹的复兴遥遥无期了。”
“说的也是。”
始边笑,边阅读从早上就不离手的日本报纸,模样看起来不太得体。他只看那些尚未读过的报导,某县教育委员会指示各校校长伪造收据,谎报了合计上亿元的活动经费。这是很明显的盗用公款,但真相曝光后校长们并没有受到处罚,顶多奖章被没收罢了。
始看了真是目瞪口呆。原来如此,充斥在教育前线的全是这种人,他们还得教诲学生:“要遵守校规”、“犯错就要退学”、“妨碍别人自由必须反省”。难怪日本教育会一撅不振,为了获得奖章不惜扭曲规定,那种跟马口铁没两样的玩具真有这种价值吗?始完全无法理解,但确定的是世界上这种人到处都有。
曾经有一位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坚辞接受文化奖章,结果惹火了一群人,遭到歇斯底里的恶意中伤。且不论是接受诺贝尔奖而拒绝文化奖章,还是反过来拒绝诺贝尔奖接受文化奖章,或者两者一起接受,两者一起拒绝,这都是当事人的自由,他要做什么选择根本没理由让外人来说长道短。看起来那群人谩骂着:“太不像话了,真不爱国!”时的表情,就可以明白那是一种卑贱的表情,这群人一定是因为自己拿不到诺贝尔奖跟文化奖章而嫉妒得发狂。这与作家的个性其实毫无关联,诺贝尔文学奖是对于文学家在文学上的贡献给予肯定,就算此人是个骗子、负心汉、酒鬼而且不得人缘,最重要的是他的贡献得到认可。会因此大作文章的人想必是将得奖的人视为诸圣先贤,如此一来他们也会相信获得一等奖章的政治界与财经界人物应该比获得三等奖章的学者与艺术家来得更高尚。
当大藏官僚因逃漏税、性丑闻等案件惨遭舆论抨击之际,却表示:“本人已辞退预定颁授的奖章,希望各界不要再继续渲染。”听了简直让一般市民无言以对。这群官僚们自以为做了重大牺牲,结果只会被当成:“这群人简直无药可救了。”
反倒是站在第一线那群中间以下的公务员素来尽忠职守,当大地震与隧道意外发生时自卫队员前去救援,当暴力团体在东京地铁散布沙林毒气时,有个职员将沙林拿到车外拯救多数乘客却牺牲一己性命。愈往组织顶端,职业道德愈是呈现反比例的低落。害死数百名无辜人民,厚生省高级官僚却面露浅笑泰然自若地一口咬定:“我毫无印象。”他们那种如爬虫类股的表情令一般市民也不寒而栗,而最为愕然的则是那群得知上司真面目的职员们。
始折起报纸,夹在腋下。难得来伦敦一趟,要是被这种无聊的报导破坏兴致就太可笑了,好歹终究是自己要落叶归根的祖国。
仔细想想这群官僚也值得同情,他们竖信幼时的社会体制会持续不变,因此拼命进入一流大学、一流职场,当他们好不容易站上顶端才发现自己多年来坚持的价值观已经落伍了,在求助无门的情况多少会感到走投无路、惶惑不安。“
次男平心静气地提出异议。
“我认为没有同情他们的必要,他们选择这条路完全是出于自愿,没有人强迫;到后来发现自己打错如意算盘,吸干了蜜汁,这只能表示他们欠缺洞察未来的能力。”
所谓委婉的鞑伐就是如此吧。
“况且,这群人刻意隐瞒真相直到渎职罪失效以逃避责任,接着动员国营媒体大肆宣传:”全体日本人都有责任,只追究官员就等于魔女大审判不分青红皂白‘,这种卑劣的家伙根本不值得同情,如果说财源不足就要增税,那需要大藏省做什么,连终也可以去当大藏大臣了,至少终还会在实行苛税之前将那群恶党送进看守所。“
“没错。”
始点头并看向正在犹豫这是褒是贬的三男。
“各位听过人无信不立这句话吧,意思是政治上无法取得民众的信赖,国家就不能成立,这是孔子在两千六百年前就说过的话。”
终松了一日气,庆幸没有演变成必须回答是谁在何时说这句话的惨烈状态:其实只要回答“孔子”十之八九都会猜中。
“住专事件正是如此,问题不在于全体国民每人负担五千元,而是官僚们已经丧失了用金钱也买不到的信赖,而且最糟糕的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注意到这一点。”
续双手折超报纸,回答兄长道:“也就是说滥用国民血汗钱解决住专事件的大藏省官僚与为此辩护的国营媒体,头脑进化程度比孔子慢了两千六百年。”
长男对次男偏激的言论只报以苦笑,接着仰望天空。
“伦敦的天空就是像这样阴沉却不下雨。”
弟弟们也随之望向天空,下一刻视线又回到路面。天空只不过是天空,道路两旁的两站与熙来攘往的行人比较令他们感兴趣。在他们头顶远处上方,有数个黑影隐约躲在低垂的深灰色云朵之间,外表拥有驴的头与蝙蝠的翅膀。
下午三点,竜堂兄弟抵达第一个目的地。
自然历史博物馆位于肯辛顿,创设于西元一八八o年。白石打造的厚重建筑物缀饰了无数小型雕刻,羽齿龙正张开双翼,带着饥饿的眼神俯视来访者。
内容收藏了四亿组标本,有助于生物学与地质学的考察,而压轴的仍然是恐龙骨骼。在一个相当于好几个体育馆的空间里阵列着上打恐龙的全身骨豁,游客不仅可从地面仰望,也能从上方宽达三公尺的天桥俯视。走过桥面,左右可见霸王龙与三角龙的脸(头盖骨),感觉它们正穿越而过。虽然伸出手就能轻易碰触,但君子不动手便能得到乐趣。由于迫力十足,激动之余三男开始语无伦次。
“太帅了太帅了,这就是我们的老祖宗。”
在桥上往返数次,每次得到的感动都不尽相同。猛一看,老么正与一个七、八岁的金发女孩以只字片语在谈天,女孩微笑着将一颗纸包的糖果送给余,余也礼貌地报以笑容。
“余那小子真吃香,连那么小的小孩也会送他礼物。”
“终,那就叫做清心寡欲是为王,人家哪像你又不是小鸡却三不五时喊着‘我也要我也要’,别人自然避而远之了。”
此时长男前来发号施令。
“好,接着到伦敦塔。”
竜堂兄弟也成了日本观光客的一群,不尽数消化各处名胜古迹就不觉得有观光的感受。时刻已接近黄昏,昏暗的天空下蟠踞着黑压压的伦敦塔。这座石城是宫殿、要塞兼牢狱,同时也是集历史、武器与财宝于一身的大型博物馆。
英国的近代史上一方面藉由侵略与掠夺加害众多国家,另一方面却形成自由的议会、自由的大学与自由的报导,并保护许多流亡者与人类文化遗产。当时俄国与日本正以秘密警察为镇压言论疲于奔命,英国媒体却能够堂而皇之批评王室。光凭这一点,始便可理解无怪乎英国可以统治世界而非俄国、德国或日本。要是换成由苏维埃联邦、纳粹德国或大日本帝国统治,到底会出现什么样的世界呢?铁定比现在这个时代还糟糕。
始面带苦笑。如果支持四姐妹的人一定会表示:“时代没有变得那么糟糕是因为有四姐妹在管理世界。”四姐妹不仅要独吞财富与权势,无数人为了创造更好的世界所付出的智慧与努力也被他们私自邀功。
走向著名的叛徒门所在位置的当头,阴暗的天空下方窜过一道阴风,四人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此时传来既像雷声又像炮声一般令人不悦的歌声。
我是全北半球
最美丽最聪明的女子
啦啦啦
“这次先以歌声出场。”
“唱歌还好,我可不想看到芭蕾或探戈出现。”
“心有戚戚焉。”
我要为了爱与正义而战
啊啊恶龙克星奈津子
哦哦恶龙克星奈津子。
竜堂兄弟目睹好几只鸽子堕落地面昏厥过去,还有老人痛苦地抚着胸日瘫在地上,因为伦敦的街头上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具破坏力的音响兵器。
“噢呵呵呵呵呵呵~有黑暗就有光亮,有邪恶就有正义,有杉树就有花粉热,还有总之不管你们藏在哪里,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续讥讽地问道:
“我记得你把美国和英国人喊做英美鬼子是吧?”
“噢呵呵呵呵呵呵~没错,凡是反抗大日本帝国的家伙全是鬼子!”
“可是你歌词里的‘恶龙克星’是英文呢。”
小早川奈津子以沉默代替回答。
“这样你还能使用英美鬼子的语言吗?”
“哼、给我住口,卖国贼!”
怪为女咆哮道。
“就算是英美鬼子的语言只要写成片假名就是日语,像性马蚤扰、电动玩具或文书处理机全都是日语!这哪算纯正的英语啊?”
“话题好像有点偏离了。”
“住口,我说这是国语就是日语!”
“好吧,这样也比较说得通,不过,你为什么自称全北半球第一,世界第一不是更好吗?”
“噢呵呵呵呵呵呵~因为我做人谦虚呀!不会自我膨胀成世界第一,难道说你认为自己是世界第一美男子?”
“那当然。”
“就是这种狂傲不逊我看不过去,做人本来就应该谦虚、谨惧、抱着感恩的心过话才对!”
“但我不是人类,总之就是……人类大敌。”
“哼、说一句你还顶十句,我饶不了你!”
小早川奈津子的高尔夫球袋里装了七项武器:链据、园艺大剪、榔头、高尔夫铁头球杆、金属球棒、专切牛肉块的大菜刀还有直径一公尺长的煎锅。每一项只要被小早川奈津子拿来当风车甩的话,都会成为威力强大且危险的武器。
“噢呵呵呵呵呵呵~我要拿这支煎锅敲平你们的脸,想逃过一劫的人就叫我女王。”
“不、你是女神。”
续这句话让兄弟们讶异地盯着他看,小早川奈津子则心满意足地晃动她的大肚子。
“噢呵呵呵呵呵~你这个没学没问的人终于认清事实了,我很佩服你及时改过自新,只是不了解什么原因让你改变心意。”
“因为俗话常说敬鬼神而远之。”
瞬间的沉默之后,小早川奈津子正义的怒气整个爆发。大煎锅鸣的声响掩盖了“噢呵呵呵呵呵呵”的笑声,瞄准看起来最迟钝的余脸上而来,不料余只是低下头便让煎锅扑了个空,小早川奈津子用力过猛以致巨体转了一圈。
“你干嘛故意讲一些会惹火她的话?”
“就是要惹火她,又没理由取悦她。”
“那把她惹火了以后要怎么办?”
“我没考虑这么远,终你想想办法吧。”
“不负责任!”
双方心领神会的对话在伦敦塔中庭草坪的奔驰中一来一往,小早川奈津子则脚底发出地鸣,从后方紧迫而来。观光客全傻了眼,其中有几个好奇心重的人不断接下快门拍照。伦敦塔安排了几名身穿与白金汉宫相同制服的卫兵!他们惊见这史上空前的光景,立刻冲上去打算制止,但大煎锅却应声把不幸的卫兵摆平。
“噢呵呵呵呵呵呵!一百万个理由也敌不过一个欲望,我要活剥你们的皮,装饰在‘富士山·爱的仙境’本馆三楼第二会客室北面的墙上!”
公布具体计划之后七小早川奈津子右手抓着大煎锅,学歌舞会演员走台步。相机的快门声不断增加,武装警察由伦敦塔外一涌而入,他们并非头戴吊钟帽的巡警,而是戴着死板头盔的镇暴部队。他们将小早川奈津子重重包围,以镇压暴徒专用的枪与催泪瓦斯发射器指向她。
“真不敢相信!为什么大家都要阻止我?”
小早川奈津子抱住自己的巨体。
“我是个拥护爱与正义的美女战士,为保卫人类与地球,不惜牺牲生命与邪恶又凶暴的恶龙作战!虽然他们全是美男子,但千万不能因此上当,在他们俊美的外表下包藏着如恶魔般的黑心啊!真的!”
也许是受了真情流露的英文演讲所动,卫兵当中一名看似高级军官的人走向四名纯粹前来观光的青少年,询问此人这番话是真是假。
“绝对是假的!”
除了始以外,竜堂兄弟异口同声回答。
“正义使者怎么会打扮得那么诡异?更何况那副盔甲是从爱丁堡博物馆抢来的,你们应该有接到通知吧?”
“嗯,说的也是。”
卫兵点头并朝小早川奈津子投以怀疑的视线。
“你们待在原地不要动,也许有需要听取你们的证词。”
“好的,不过希望你们能确保我们的安全,我们小弟还很小。”
“没问题。”
卫兵已经完全被恶龙蒙骗了,他来到小早川奈津子面前语气严厉,丝毫不当她是正义的战士。
“喂,快丢下武器乖乖跟我走。”
“为什么是我?我不是说过,我才是守护人类的战士啊!”
“闭嘴,怎么看都是你比较可疑,愈看愈可疑,好像要人尽量怀疑你。”
“他、他们是人类大敌……”
“什么人类大敌,你才是常理大敌,不需要你的保护,人类照样活得好好的。”
武装警察不约而同笑了出来,小早川奈津子绝望之余抬头仰天。
“啊啊~这才是真正的悲剧,连莎士比亚也自叹弗如!反正战士永远是孤独的,平庸的大众根本没有能力辩识真正的救世主。”
一反过去在悖然大怒之下踢散警官们的行为,今天的她沉浸在诗人的心境里。
我居住在悲情的城市里
是个孤零零的寂寞战士
啦啦啦
随着歌声的扩散,鸽子与乌鸦6续摔在草坪,年轻警官手上的瓦斯枪掉落,产生贫血瘫在地上。
“不能听魔女的歌声!大家塞住耳朵!”
武装警察们双手捂住耳朵,如此一来就无法握住武器。于是瓦斯枪与手枪逐一掉在草坪上。站在远处观望的观光客退一步、两步,最后落荒逃出伦敦塔外,竜堂兄弟之所以纹风不动是拜超越人类之上的耐力所赐。
“这可以叫做世纪末的罗勒莱(译注:德国传说中的魔女)吧,大哥。”
“别说了,我连想都不想再听到罗勒莱的歌声。”
“只有终哥哥有办法与她对抗。”
“什么?喂、我可是能歌善舞的能力者啊,不要把我跟那种文化破坏者相提并论。”
“别误会啦。”
余正经八百地甩手。
“白龙不仅能呼风还能制造超音波对不对?能够跟小早川阿姨相抗衡的也许只有超音波了。”
“你别喊那怪物小早川阿姨,她又不是我们的亲戚,最重要的是她没给过我们压岁钱,直呼那怪物的名字就够了。喂、小早川奈津子!”
“啊、笨蛋、快住口!”
当始捂住终的嘴巴时已经来不及了,风在呼啸,树叶在飞舞。
“噢呵呵呵呵呵呵~叫我吗?”小早川奈津子直逼而来,竜堂兄弟不约而同向右转。
“把终这种天生蠢材称为人类大敌实在太高估他了。”
“同意。”
“我们是人类大敌,而小早川阿姨是人类的代表,怎么想都觉得人类比较强。”
“没错,人类不会这么简单就灭亡的。”
四人冲过武器展览室,绕着兴建于十一世纪的白塔四周跑。
先前在大英博物馆只字将小早川奈津子掷到遥远彼方的始,这次也在“罗勒莱的歌声”当中失常,使得保护文化遗产的意图与斗志起不了联结作用,这就是小早川奈津子最骇人的音响兵器。
时刻已值黄昏,天空布满黑云,伦敦塔停立在灰色的世界之中有如一幅古代版画。一阵怪异的振翅声撕裂了这阴森森的画布,那并非来自鸽子或乌鸦,而是充满了强烈、浓厚、凶残的敌意,由阴暗的天空急降而下,数目不仅一、两只。
竜堂兄弟放缓脚步,抬头仰望。溶化在黑夜之中的黑影跃到他们眼前,体积有如熊一般大小,辕蝠翅膀、驴头与鲜红灼热的双眼,此为飞天夜叉。
“晤……前有飞天夜叉,后有小早川奈津子。”
终低喃,他本人多少表明了些许悔意,但长兄却不以为然,在他眼中的三男目前心脏正兴奋得抨抨乱跳。继昨天之后,对好战的三男来说今日又是充实的一天。
“这些家伙真死心眼。”
竜堂始低语着,边环顾成群的飞天夜叉。
“它们现在对谁效忠呢?”
“应该是蓝伯·克拉克吧。”
“难道他还活着?”
其实他们一开始就不认为蓝伯已经死了,目前的他应该为变成牛头人身的自己感到羞耻而藏匿在某处。等到他有办法控制变身能力、再现江湖的那一天就是再战时刻,而且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因此竜堂兄弟决定暂时停留伦敦。想不到仅仅四、五个小时,蓝伯已经东山再起,派遣手下飞天夜叉前来威迫竜堂兄弟,那家伙究竟身在何处?始再次环顾四周,却听见充满恐惧与嫌恶的惨叫。
“就是这群怪物!出现在远东航空客机里的就是这群怪物,大家小心!”
武装警察们叫道。
“一定是来援助这个盔甲怪力女的,她很可能就是这群怪物的首领!”
“冤枉啊,这是莫须有的罪名!”
小早川奈津子吼着。她所说的全是事实,却得不到任何一位警官的信任,他们一齐将催泪瓦斯发射器指向小早川奈津子。面临如此这般不合理的迫害,爱与正义的战士只好不得不抵抗,人类之间顿时展开大战。另一方面,非人类们也陷入混使之中。终的飞腿、始的飞拳立刻将三、四只飞天夜叉击倒在草坪上,此时排行最小的余被飞天夜叉揪住领口,抓向天空。
当兄弟们察觉到之际,余的双脚已经离地一公尺。高大的始伸出双臂捉住么弟的脚踝,余的身体接着被一上一下来去拉扯。此时空中划过一道锐利的白色闪光,企图将余往上拖的力量顿时消失。
余往下落,始顺势抱住他的身躯,才发现有一只手紧抓着么弟的衣领。飞天夜又在半空中横冲直撞,显得十分痛苦,它的双臂敌人从肩部与肘部的中间部分砍断,始将这恶心的双手从老么的衣领址掉。
竜堂续带着淡然的表情站在地面,一挥手上的军刀甩掉附在刀刃上的鲜一血。这支军刀是续在经过武器展览至时借来的,那是十八世纪的骨董。续刚才就是挥着这把刀,在仅仅一闪之际砍断抓住么弟的飞天夜叉的双手。
“接着,轮到谁呢?”
续握好军刀,面朝成群的飞天夜叉,双眸泛着比军刀更危险的光芒。他是个冷酷至极的剑客,对于恶意伤人的敌手毫不留情,在他的字典根本没有“加害者的人权”这种字眼。
零星的枪声持续响起,催泪瓦斯的薄烟不断扩散。“噢呵呵呵呵呵呵哈嗽哈嗽!”这种怪声自然是来自吸进催泪瓦斯的神圣战士。一只飞天夜叉双眼闪着杀戮的欲望,瞄准续的颈动脉从后方直扑而来。
只见刀光一闪!飞天夜叉的头拖着一条血尾飞向半空,断头的躯体摇晃着双臂踉跄了数步,最后瘫垮在草地上。头则落在稍远处,血腥味随风飘散。
“这把刀今晚似乎也渴望着鲜血。”
“续,适可而止,那只是一群小喽啰。”
“是,我会节制无谓的杀生。”
此时,一阵如狂风般的喷嚏声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接近当中,小早川奈津子踢散5o多名武装警察,紧追真正的敌人而来。
始立刻攫住眼前的飞天夜叉一只手,以掷链球的要领朝着小早川奈津子丢过去。小早川奈津子大喝一声:“放肆!”挥动大煎锅将飞天夜叉整个敲向地面,其余飞天夜叉见状则6续扑向她。
小早川奈津子甩动右手的煎锅与左手的高尔夫球秆努力奋战,虽然打倒了三只飞天夜叉,它们却没有完全倒地,在转转头之后站起身重新攻击。由于它们会飞,就在小早川奈津子四周绕来绕去,她要是向右就从左,的前就从后又打又踢。即便拥有大熊般的体格与腕力,号称英勇无双的小早川奈津子也难保全身而退,她脚步开始蹒跚摇晃,但不屈不挠的美女战士高声怒吼:
“可恶,居然多数联手对付一个弱女子,太卑鄙了!我要把你们就地正法,直到正义的凯歌唱起之前,我绝对不能输!”
小早川奈津子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神圣的使命。现在不是理会这种小卒的时候,她使出更大的劲挥动煎锅,将两只飞天夜叉应声拍出。
警铃不断响起,传遍各处,这一切在小早川奈津子听来犹如天使的号角乐。她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吼,准备冲向人类大敌。但凶残邪恶的竜堂兄弟完全不看她一眼,而是同时凝视着南方也就是泰晤士河的方向,使得保卫人类未来与地球和平的美女战士也不自觉顺着这个方向眺望过去。阴暗的夜空下隆起如同小山般的黑影,远超过伦敦塔所有建筑的高度;具有压倒性量感的物体有了动静,是一个生物正张开血盆大口咆哮,双眼闪着黄光,甩动弯曲的白角。
“哎呀,是牛耶,还用双脚站立……”
那是一个连小早川奈津子看了也哑口无言的牛头人身大怪物。
“真要命,自从认识那四兄弟以来老是遇到一些超越常理的事情,看来必须尽快打倒恶魔,恢复世界原有的和平与秩序才行,这正是我最神圣的使命!”
拥护爱与正义的美女战士再度起誓并继续往前冲,身后倒了一群口吐白沫、翻白眼不省人事的圣战牺牲者。
第八章 伦敦铁桥垮下来
“有一头牛!一头大牛怪出现在泰晤士河,靠伦敦塔附近!”
这项消息透过电波与电话线传遍伦敦市全区,包括警局、消防署、电视局、报社与国防部。人们之间交换着“你喝醉了是吧?”“你疯啦?”“你是不是毒瘾发了?”等诸如此类的对话,但是从伦敦铁桥到塔桥之间就有数万名目击者。最后总算等到比较正确的报告,那不是牛而是牛头人身的怪物米陶诺尔,高达8o公尺。
“那就是蓝伯·克拉克·缪龙吗?”
“才一会不见就变这么大。”
续和余几乎是从正下方仰望怪物感叹道,而终则感动地大喊。
“太棒了,它全身都是牛肉对不对?”
与其说是内心的呐喊还不如形容成胃袋的怨叹比较正确,此时已接近晚饭时间,也难怪终会把巨大的米陶诺尔看成一大块牛肉,然而次男却朝着三男健全的食欲泼冷水。
“英国的牛只感染了狂牛病,几乎全死光了,我不会限止你整个吃下那头怪物,只不过要是被传染的话你怎么办?”
狂牛病正确的学名应是“牛只海绵状脑病变”。这种怪病的病毒会侵入牛的脑部,最后演变成蜂巢海绵状导致死亡。英国在一九八六年发现以来,经过十年仍找不出病原菌与病毒,一旦感染只有不断蔓延。虽是属于牛只的疾病,但一九九六年三月英国政府公布:“此病也许与人类的痴呆症有关”。顿时成为医学上的重大课题。
英国政府公布后不到24小时之内,法国与比利时全面禁止输入英国牛肉,证明英国政府不至于说出:“医学上既然尚未证实,在外交关系的考量之下,不能打击运输业者。”此类的蠢话,做出危害国民生命的愚行。
但日本不一样,一九八三年美国制药公司发函给日本厚生省药务局生物制药课长表示:“敞厂血清经证实混入爱滋病毒,目前已输入日本,请火速回收。”
然而课长揉掉这封信函,没有提出报告,理由是:“这封信函并无科学方面的证据,报告也是无用的。”结果造成了两干名血友病患者感染爱滋病,13年内有四百人死亡,等于是厚生省官僚的一场大屠杀。这位课长毕业于“全日本最优秀学生聚集地”的东京大学医学院,其后回母校任职教授时仍教导学生:“科学证据比人命来得重要。”
“……得了狂牛病,脑子就会变成海绵,我才不要。”
“终,其实你也不需要太担心,你现在的脑子就跟丝瓜一样。”
“那续哥的个性就是海胆。”
“意思是价值很高吗?”
“意思是一身全是刺!”
当次男与三男毫无危机意识,你来我往相互谩骂之际,庞大的米陶诺尔黑色的毛发淌着泰晤士河河水,从围墙窥向伦敦塔。双眼有如喷着瘴气的无底沼泽,抬头的始视线固定在米陶诺尔的嘴角,它似乎含着一个小小的物体。与嘴巴的大小比起来,那个物体就像樱桃子,怪物朝竜堂兄弟吐出这颗子。当飞近的物体呈现足球大小时,得知物体真相的始立刻张开双手制止正要靠过来的弟弟们。
“不准看!”一鞭厉害的斥责抽得三男与老么停下脚并后退两步。如果说身为一家之主的要求就是培养不容反驳的语气,始已经具备了这项条件。
始认为这种东西绝对不能让年少组看到,因为那是被啃断的人头——麦克森老人的头。由此大略可以想像他与米陶诺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老人打算为自称“耍纸人”的少年复仇,结果反遭杀害。
始脱下外衣覆盖住麦克森老人的头,续站在一劳默然向上看,保卫兄长不为米陶诺尔偷袭,但是米陶诺尔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始站好身子,旋而被一个奇怪的念头攫住。
“它没有同伴吗?”
不可能,牛种如此强大到甚至可以将龙种逐出天界,必定拥有成千上万的眷旋与无数臣下和庞大组织。然而在曼菲尔的大宅邸里见到变大之前的牛头人身怪物时,怪物双眼只有赤裸裸的孤绝感。当它身上所披着的人皮被拆穿,露出真面目之际,顿时被视为怪物并遭到手下们的唾弃,难道它找不到对象可让它大吐苦水吗?
幸好自己还有弟弟,始内心深切地想道,保护弟弟们的责任感之重大让他无法沉溺在孤单与伤感的啜泣之中。始看向三个胞弟,并没有将内心这个想法说出口。要是让这群小子知道,他们铁定得意忘形!这项认知是一家之主必备的现实主义。
话说,伦敦塔位于泰晤士河北岸,紧邻著名的塔桥。对岸略往上流处击着名为贝尔法新特号的军舰,已改造成博物馆。环顾左右包围始一行人的尽是过去数世纪的伦敦历史,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伦敦、莎士比亚的伦敦、玛莉·包萍的伦敦、艾邱尔·波瓦罗的伦敦。面河的南水门也就是叛徒门,所有被判叛国的历史名人都会乘着小船穿越此门进入伦敦塔。少数活着走出来的有十六世纪的伊莉沙白·都铎,正是日后的伊莉沙白一世女王。
牛头人身怪物直逼而来,正面堵住叛徒门,泰晤士河洗过它膝盖以一下,它不断高声咆哮,还不确定是否要上岸,一群比它小几号的飞天怪物则盘旋在它头顶担任守卫工作,河岸的道路上搁置着无人汽车,驾驶人已逃之夭夭,人群围着怪物形成半径三百公尺的圆圈!在注视怪物之际彼此交换着恐惧与好奇的低语,此时广播传来阵阵叫唤。
“泰晤士河出现怪物,航行中的船舶请尽速靠岸避难,停泊中的船舶则禁止出港,乘客与船员请赶快上6避难,横跨泰晤士河的大桥从西敏桥下游以后全部禁止通行,滑铁卢桥、黑修士桥、南华克桥、伦敦铁桥、塔桥全部禁止通行。”
泰晤士河面上只见刚出港的观光船满载游客的失望与不平回到码头,小型货物船与小艇也在晦暗的河面上刻划出白色航迹匆忙靠岸,6续抵达伦敦塔四周的警车与箱型卡车吐露出武装警察。
泰晤士河的黄昏美得连拥有再多文学细胞的人也为之叹息,如天鹅绒般质感的黑夜悄悄降临,两岸的街道与建筑开始出现灯火,感觉仿佛是遍地闪闪发亮的立体宝石。建筑物的轮廓将夜空区隔开来,数栋历史古迹建筑在打光之后看起来似乎洒了一身的祖母绿粉末,往返于河面的船舶发出衷愁的汽笛声。
价值千金的此刻时间与空间交织成一首立体的诗歌,等于是科幻电影的开幕一样。
6续上岸的观光船游客当中有半数是日本人,其中有中年男子赌气地拿起相机猛拍,从他通红的脸可知已经有了醉意。船员大声提醒不要以闪光灯刺激怪物,但是游客听不懂英语。于是看不过去的船员当场抢过相机,愤怒的游客正要扑向船员之际,一阵剧烈且沉重的振理声由头顶传来,游客的双脚开始离地,同行的女伴发出刺耳的尖叫,在众人呆然的视线下,此名游客从河岸被带往河面并不断往上升高。
在探照灯所投射的光线之中只见一群驴头、蝙蝠翅膀的怪物在天上狂舞,伧敦市民一时忘记惧怕,被这幅奇异的景象所吸引,中世纪铜版画所描述的充满恶魔与人狼的世界仿佛在眼前复活。而被抓进这个世界的男子拼命挥动手脚,才听到微弱的求救声,本人的剪影却被撕裂消失无踪。这个不幸的男子在空中被成群怪物大却八块的场面并非经由任何人的报告,而是群众亲眼目睹,大家“哇!”的大叫一声,相互推挤后退。
“离开、快离开!遵照警察的指示离开!”
警官们喊道。此时治安单位判断伦敦塔内部已经没有一般观光客了,现在是否应该派遣装载强大火力的军队直接攻击怪物呢?这项议题在当局内部引起讨论。然而事实上伦敦塔里还留有观光客,只是非比寻常。
竜堂始明白自己能随意变化成龙身,美其名是变身,正确说来应为原形毕露吧,但他尽可能地避免。
“变身会造成众人的麻烦。”
人在拼命往前跑时常会不小心踩死蚂蚁,人虽无恶意,对蚂蚁却成了生命安危的问题。竜堂兄弟除非遭遇到在保持人身时无法逃脱生命安危的场合,否则不会擅自变身。然而再袖手旁观,怪物将破坏整个伦敦,情况可能还不至于如此严重,但仍然需要力量牵制怪物,此时只有变身一途。
“大家往东跑,这边走!”
在这种情形下,一家之主的命令是不容质疑的。三个弟弟虽不明究里却立刻往东跑,仍旧是由三男带领,紧跟在后的次男丢下军刀,在跑步途中领悟了长兄进项指示的理由,绝对信赖长兄的老么也拼命往前冲,殿后的向来是长男。他在跑了五、六步之后回头仰望巨大的米陶诺尔,接着捡起刚刚警官掉落在草坪上钩手电筒,将光线直射在米陶诺尔的脸上。米陶诺尔顿时发出怒吼,开始变换方向离开伦敦塔。
一行毫不费力地跃过伦敦塔城墙,其难度跟爱丁堡城当时一路畅通无阻的“哈吉斯跳跃”比较起来要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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