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头上有黎明前的天空。灰色的云带着奇妙的白浊感快速地流动着。
他起了身,发现自己全身赤裸。他又打了一个喷嚏,心想:不妙,得赶快找件衣服穿才行,他环顾四周,看到在一堆散乱的木片、金属片、泥土旁倒着弟弟。他也一样赤裸着身体。终快步走向弟弟,抱起弟弟摇着他。
“喂!余、余!”
他轻拍着余的脸颊。浓密的睫毛动了,余睁开了眼睛。像黑石头放的瞳孔中有了焦点,随即脸上浮起了笑容。
“啊,终哥哥,你没事吧?”
“恩,没事,可是……”
终很惊讶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没有穿衣服,那是因为我化成了龙。好剧然的震撼。可是,为什么,哈嗽!为什么你也裸着身呢?”
“我也变成龙了。”
老么挺着胸。他们两个人都裸着身,而且全身沾满了泥土和水,可是,却都没有一点伤,这就是让他们惊讶的事情。终在变身之前进蜂谷殴打的部分也一点痕迹都没有。老么对着对这些事情感到不可思议的老三说明事情的经过,可是,余也只记亿到长兄把手贴在他额头上时的经过。
“哼,是吗?我知道了。可是,我想弄清楚—件事。两条龙王在空中缠斗,胜的是哪一方?”
“这个嘛,我不是很清楚,不过,火确实是灭了。”
“这么说来,哈瞅!是你赢了吗?”
“或许吧!这事也不重要啊!”
“才重要呢!我是哥哥,你是弟弟耶!不把事情弄清楚的话。我做年长者的立场。”
当终郑重其事地探出身子时,有东西从头上落下来。美国大兵的大衣服当头罩住了他。他慌慌张张地想探出头来,可是,却老是找不到出口,“要议论先穿上衣服后再说。”是长兄的声音。
“畦!老哥,赶快安慰最不幸的弟弟吧!”终还没有说完话,接着就听到二哥的声音。
“赶快把衣服穿起来。在淑女面前不可失礼!”
老三和老么知道茉理在场,便慌慌张张地穿上不合他们尺寸的衣服和裤子。尽管在战场上他们都是放浪儿,可是,在淑女面前,他们还是可以收敛的。
“感觉怎么样?”
“好饿呵!”
“我也是。”
胃口正值最佳时期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负有扶养责任的长兄只有苦笑不已。
“哟!一下子就恢复正常了。”
晨光决定丁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性。只要越过了“黎明的死亡线”,冒险和危险都会在在黑夜当中被遗忘的。五个人好不容易又聚在—起,朝着大门走去,茉理和两个小的约定。
“回去之后马上做饭给你们吃。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和昨晚就一直在大大活跃着哪!”
“茉理,请小心你的遣词用语。如果说太活跃的话,这些家伙一定会得意忘形的。”
始带着辛苦地语气说道。说起辛苦,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决心和父亲决别的茉理该怎么安排住宿?
“和室旁边还有一个房间吧?可以让茉理住在那里啊!”
老二很干脆地提出了解决的方案。挂着一个写着“自由奔放”匾额的和室原来是客房,茉理在龙堂家住的时候就用那个房间。以前,来龙堂家住宿的客人也几乎等于零,所以,现在用来做为茉理的房间也不会有什么不使的。续在提出这个意见之后,又加上了附注。
“晤,姑且先别说可以用到什么时候了。”
续的注解并不是刻意危言耸听。事实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公权力的手随时都会伸到他们身边,这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虽然事件的大部分都因报导管制而没有让国民知道,但是,那并不就代表对方不会再继续进行搜查。而且,当时始人在战车外,被人目击或摄影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以恐饰分子的身分被逮捕,那不是无辜之罪啊!”始不得不苦笑。非法侵入玛丽关财团分部、强夺自卫队的战车和直升机、破坏横田基地、殴打军官,这些都是事实。刑期大概要五百。六百年吧!如果是真的被审判的话。不过,恐怕不会有这样的审判的。一切都不会按照法律来进行,一定会被秘密处分,被抓住的龙堂兄弟会被交给美军或c1a,然后受到生体实验的满汉全席招待。而龙堂兄弟并没有接受这种招待的义务。这么一来,不论他们逃到哪里去,都只有反抗一途了。
“前面的路可能还很长呢!”始不由得伸了伸腰。
突然,始想起了1女士对日本今日的状况所说的辛辣之语,他对续说道。
“是吗?我虽然讨厌那个女人,可是,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实际上,社会是腐败,人心是荒废的。不只是日本人,人类本身不是早就走到极限了吗?”
续这样指出,始深思道。
“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暴行和愚行,只要有加害者在,当然就会有被害者。只要有欺凌人的在,就会有被欺凌的人。只要有横暴的多数派,就一定会有加以抵抗的少数派。而对现状有批判精神的人数一定很多。我觉得现在就断言人类无药可救还太早了些,大概……”
“那是因为大哥太仁慈。”
“事实上你是想说我太懦弱了吧?”
“你果然还是知道了。”
续露出了笑容,内心浮起了哥哥要剥下1女土的面具时却又突然住手时的景象。如果是他自己,他一定会毫不考虑地剥下面具,让1女士的脸暴露出来。那个女人受到这种待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一定也已经觉悟了吧?
可是,始并没有这么做,他缩了手。始之所以做不出来也是有他的想法。我的度量不及大哥。续这样想着,倒不如说,他很是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东海青龙王敖广同时拥有力量和弹性,堪为龙族之长。
“补天石奇说余话”的记述和船津老人的话是正确的,为什么他们会是敖家的,也就是龙王家的一一七代传人呢?或许他们是违反了天界和神仙界的旧有秩序而被赶下人界的。依他们的性格来看,这是很有可能的。如果最后他们在人界也被权力者们放逐的话,那还真是有始有终呢!始大哥这种人不管到什么地方去,都会是叛乱和反体制运动的领导者。续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些奇怪,可是、始确实是有改革者的精神风骨。
当然,并不一定是所有反叛者都可以成为改革者。可是,所有的改革者都具有叛逆的精神。毫无批判地安于现状,舒适地居住在当地,经常是隶属于多数派,疏离少数派的人们没有过创造历史的例子。
“不管怎么说,我要一直跟着大哥,做一个不肖的弟弟。一切就拜托了。”当续在心里这里说着的时候,听到老么对着茉理说道。
“啊,太好了,那个孩子没事。”
那个在半夜里追着余他们的吉普车跑,满脸是雀斑的小女孩被一个位是母亲的女性抱着,坐在路边。看起来脏兮兮而很累的样子,不过还是显得很有精神。余和茉理不禁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在大门附近的土兵用没有什么精神,只是基于义务感的声音问道。终对着给人感觉好像是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士兵眨了一只眼。
“听好,选样的美少年,龙堂终就是我。”
“说出本名就不算是谜样的美少年了,哥哥。”
“是吗?对哦!”
“啊,我收回前面的话,你把刚才的话全都忘掉。请你忘掉、忘掉!好吗?”
与其说忘掉,倒不如说对方连一开始就去记忆的力气也没有。在龙发威,破坏了人工物之后,人类似乎就被彻底的败北感和恐惧感给打垮,呈现虚脱的状态。文明和技术、军事力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一旦自然的精灵发怒时,那些污染水和空气、掘尽资源、切割大地而还一副漠然的人类似乎什么办法也没有。当龙堂和鸟羽联合军离开主要大门的时候,再也没有任何人盘问他们的身份了。
出了大门,茉理打了公用电话,确定了共和学院的火灾已经扑灭,而且
也没有延烧到鸟羽家。在确认了双亲都平安之后,茉理对着饿着肚子的男人们笑着说。
“哪,各位,我们回家吧!”
于是,在世界第一的经济大国的首都演出坦克大追击之后,破坏了守护世界的正义和自由的美军基地的凶恶的人类之敌们一边俄着肚子打瞌睡,一边说着有的没的话,朝着中野区的罪恶根据地回去了。
天完全亮了。暴风雨远去,安定随着夏日灿烂的阳光回归大地。一时之间被认为会吞没多摩地区2o个都市的横田基地的大火也因为一场人们所无法理解的豪雨而熄灭了,地上淹着的水也退了,一切都只像是一场热带夜的恶梦。
在千代田区永田町的首相官邸中,因为熬夜而使得身心疲惫不已的官僚们在疲劳和无力感的折磨之下,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首相拖着拖鞋,精神奕奕地出出了。他刚刚从熟睡中醒来,显得精力充沛,脚步也很轻快。他环视了一下慌慌张张站起来的官僚们,快活地说道。
“早安,官房长官怎么了?”
“他太疲倦了,去睡觉了。”
听到秘书官的回答,首相似乎感到很困扰地摊开了两手。
“什么?真是没办法呀!政治家的财产就是健康和体力。这样才能有止确的判断。拿破仑就是身体不好的绕故才惨道滑铁卢的。”
“算了。就让他睡吧!不过,昨天晚上的事件到底造成了多少损失?调查出来了吗?”
“现在正在计算中。”
“赶快算出来。用具体的数字算出一个金额来。没有抓出个精确的数字,日后就麻烦了。我在就任大藏大臣和总理大臣的时候,总是把数字抓得很推确的。”
这实在令人难以想像是一个当被问到政治献金及回扣的事情时,只能回以一句“一切都委交秘书官负责,所以不是很清楚”的人所会说出来的话。总而言之,当首相官邸开始活动时,驻在东京的各国外交机关也开始动作了。
在相互紧邻,位于港区内高级地段的美国和苏联的大使馆中。大使自己拿起了话筒,和令人尊敬的敌手直接通话。美国大使对苏联面对一连串的事件能谨守中立,维持不干涉的态度表示由衷的谢意。苏联大使则对美国的设施因为不幸的灾厄而遭受损失一事加以安慰,并提出如有需要愿出手协助的保证。以下是他们各自的言外之意。
“哼!乌克兰的矿夫,却带着人模人样的外交官面具。就只因为苏联是一个未开发的国家,所以像你这样的人才能当上大使。赶快滚回你的故乡老家,挖着被车诺比放射能污染的土,去种你的萝卜巴!那才适合你。知道吗?s情狂、伏特加中毒的社会不适应者!”
“哼!什么波土顿的名门出身?在哈佛大学打足球折断前齿有那么了不起吗?在国务院内的势力竞争中败下阵来,不得不流放到远东的岛国失败者!如果没有搞清楚波土顿和日本的夏天在气候风土方面的差别的话,这边的小虫包管你苦恼很咬牙切齿。在还没有感染到爱滋病之前,赶快回家去吧!低级的知识分子!”,
可是,他们双方都是伟大国家能干的外交官,所以根本不会做出对着对方大吼的低级事情来。双方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持续着礼貌性的对话,虽然都想在对方挂断电话之后狠狠地摔掉话筒,可是,因为彼此又都不想先技电话,因此,会话继续进行着,两人的压力也就渐渐地畜积了。在东京的隔壁,栖玉县草加市中,经过风雨交加的一夜之后,天大亮了。
“呀!还好没有造成什么大损害”人们抚着胸如此庆幸着。只有道路的低洼部分积了一些水。
在警视厅上班的虹川在结束了彻夜的勒务之后,回到自己的家中。自从双亲亡故之后就没有迎接他回家的人,可是,那绝对是已经住惯了的自己的家。
“又是值晚班哪?辛苦了。”
他对着带着善意打招呼的邻人回以适当的答礼,打开了玄关的门。在他淋过浴正想滚上床睡觉的时候,一个客人抓准了时机来访了。
“虹川先生在家吗?迷路的旅人请求借宿呀!”
“果然来了。”
虹川苦笑着。站在玄关的门廊上的水池虽然还穿着自卫官的制服,可是,身上满是汗水、尘埃、河水、雨水、泥土、硝烟和油等,看来一点都不像是保卫国家的军人精英。
“先上来吧!有话待会儿再说。”
“对不起,我的朋友能不能一起留下来?”
“什么:你不是—个人吗?你的朋友是谁?”
“是这家伙,他叫松水良彦。刚刚在路上认识的。”
水池换了一只脚的位置,一只带着茶色毛皮的杂种小狗出现在虹川眼前,对着虹川摇着他短小的尾巴。
“什么松永?是你随便给这只弃狗取的名字吧?”
“请你客气地对待它,因为他是日本第一只有姓的狗吁!”
松水良彦或许是想撒一下娇吧?它“汪”地叫了一声。“房东”只有叹气说道。
“算了,进来吧!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肚子也饿了。”
“知道了、知道了。”
“松水喜欢上等的牛肉。”
“你只要杯面就可以打发了。”
“喂!你是德川纲吉吗?只偏爱狗是不合人道的。”
一个是警官,一个是自卫官,两个人应该都是拥护体制的专家。可是,这两个在昨夜的大马蚤动中完全没有努力去解决事情的人也把善后处理的重要工作摆在后头,为了自己的健康,决定先吃个饱、睡个觉。或许在他们醒来之后,会和在报社工作的蜃海一起就今后的事情做个讨论。
位于中野区,哲学堂公园的以北的安静住宅街中,鸣响着惊人的鼾声。从钢琴变化为长笛再回到原音的声音来自花井夫人的口中。昨天晚上,回到家的花井夫人打了个匿名电话结国民报社密告龙堂兄弟之后,便拿着蚊香和潜望镜、洋芋片、罐装啤酒,等着邻家的龙堂兄弟们回家,可是,在一阵强风和大雨之后,她睡着了。因为她是把下巴搁在窗边睡觉的,所以鼾声才会流向外面去。
起床的花井先生打开了门,取出了刚刚送到的报纸,这时,路上出现了几个人影。是充满朝气的几个邻居。
“啊,花井先生,早安。”
最具有常识的长兄做了礼貌上的招呼,花井先生慌忙也回了一声。于是,龙堂家的老二以下的人也异口同声地低下头说了一声“早安”。其中也包括一个像是表姐妹的女孩子。花井虽然无意帮太大做调查,不过他还是好奇地问道。
“昨天晚上你们去跳迪斯可吗?”
长兄闻言笑了,轻轻地敲着老二和老么的头。
“呀,闹得好离谱。实在不能让这些家伙熬夜的。可是,因为这阵子没有到外面透气的机会,所以累积了许多压力。”
“我想这样他们会乖上一阵于的。”
老二在一旁敲边鼓。茉理不禁在内心大为惊讶“这两个人还真能若无其事地说这些话呢!”更让她受不了的是龙堂家的长子和次子也没有说出半句有不良企图的谎言。只要不说出具体的专有名词,就可以维持在一般的交谈程度。
“再见了。”
“再见。”
和花井再度打过招呼之后,龙堂家和鸟羽家五人便进了房子。花井先生在内心思索道:样子或许有点不一样,可是,那不就是谦恭有礼的兄弟吗?
为什么妻子要视他们为眼中钉呢?想起妻子唾相的花井不禁一阵抚然。花井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妻子是监视人类之敌行动的正义战士。
早晨的太阳快速地把刺眼的光芒投射到大地上,今天又是一个闷热的夏日。
被阿尔卑斯山的万年雪和苏黎世湖的清泊湖水围绕的古老美丽都市,和季节气候带的高温多湿的夏天是无缘的。
日本的上午七时在本地是前天夜里的下午十一时。傍晚就躲进自己的邱宅中的四姐妹的大君们在吃过晚餐后又再度集合在他们的办公室中。东京市和周边地区的情况以紧急处理的持殊案件送到他们的手中。几通的通讯卫星和一百倍于此的国际电话路线都提供了他们最大的方便。
“横田基地被完全破坏了,因为白龙的出现。”
大君们听着汤生恭敬地报告,理所当然似地点着头。除了黑龙的再出现之外,一切都按照他们的预定计划进行着。
他们再次证明了龙是危险而富破坏力的。这是第一个收获。建设扔年之后已经老朽的横田基地的各种设施可以在不费一文一毫的情况下破坏了这是第二个收获。事实证明恐体分子是日本人,可以对日本政府追究此事的责任,这是第三个收获。而横团基地的重建费用,或许要高达五千亿美元,但是,全额都可以让日本政府负担,可以榨干日本的财力,这是第四个收获。消灭了在职业道德上问题多多的马克麦亨中将,肃正远东美军的人事、这是第五个收获。大君们的一石打落了五只鸟。但是,正确地说来或许是只有四只半吧!
“不管怎么说,黑龙的出现使我们的第一目的只达成了一半。”
其中一个微微地夹杂着叹息声说道,其他的人深有同感。
“以龙制龙。兰兹德尔那个女人先前电话报告过了,这确实是一个凡人所不及的作法阿!”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真想把他培育成我们的代理人。至少也可以到达汤生那样的程度。”
低沉的笑声形成了云层船飘荡在室内。汤生极力想装出一张笑脸,可是,他失败了,只见他两颊僵硬着。大君之一带着些许辛辣的快感看着这个下人,轻轻地举起一只手,似乎有意要安抚他。
“开玩笑的,不要那么不高兴。我们还没有那种气魄,还没有在龙的脖子上套上颈圈的气魄。”
“对不起。诸原谅我不成熟的反应。”
汤生好不容易成功地扮出了臣下对主君应有的笑脸。在他的笑容还没有消失之前,另一个大君问道。
“对了,保管在横田基地的四个核弹头怎么样了?”
“调查还没有完全结束,不过,好像被音波光束分解得无影无踪了。”
连核于兵器对龙都无效吗?大君们相对而视,无言地相互点了点头。
让汤生退下之后,大君们微微地放松了姿势,会话的气氛和心情也融洽了不少。
“这一次,龙兄弟们大概没有发现到自己被利用了吧?”
“青龙王明理,红龙王聪慧,或许他们会发现。不过,就算他们没有发现到也不算不名誊啊!”
大君们的自嘲中隐含着自嘲的波动。
“我们的策略非常低层次,也没有值得夸赞的价值。知道这种事或许是一种耻辱吧!哼!—百亿美元、一兆日元都算不了什么。”
安静的水纹一扩散开来,其他的话题也就被柏继提出来了。
“那个叫兰兹德尔的女人,把对付龙兄弟的实战指挥工作交给她好吗?”
“我认为找其他人来代替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我认为保持现状最好。”
“我也有同感。报复的念头通常可以弥补才能之不足。而且,失败的部分不至于造成多大的障碍。如果有什么问题,那个人一定会给我们一个连络的。”
—提到“那个人”,一种近于严肃的气氛便弥漫在大君之间。他们恭敬地沉默了下来,看来就像被敬畏压得死死地低下了头,仿佛那个隐形的真正支配音就在当场一般。
附录:
龙堂兄弟座谈会
续:各位,大家都分到了茉莉花茶和月饼了吧?
余:分到了。
续:那么,我想我们就开始进行富有传统意义的竜堂家座谈会吧!
终:才不过第二次,谈什么传统。
续:不懂修辞学的人就不要说话。
终:哈啾(打了个喷嚏)。
续:哪,被惩罚了吧?大家正经一点儿吧!这个嘛!“创龙传”第三卷,于一九八八年问世了。
余:问世了。
始:问世了吗?
终:是在十一月哪!老实说,谁会相信?
余:出版社会相信呀!
终:他们只是想相信罢了。
始:因为就作者的立场来说,这已经是很勉强的了。
余:书是谁写的(笑)?
续:是一个十天之中都躲在旅馆隔壁的人吧?
终:是谜一般的竜堂始哟(笑)!
余:那是什么回事?
终:所以啊,讲谈社的人才用假名,好不让其它的出版社知道人是躲在那家旅馆。
余:就是这样才用哥哥的名字吗?
续:大哥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始:我比作者年轻十岁以上耶!
续:脚也长多了(笑)。不过,拜此之赐,第三卷才能按照预定日期截稿啊!
终:可是,就算没有按照预定日期完成,作者也不会特别感到伤脑筋啊!
续:出版社会伤脑筋。原本就没有预定要延迟的。因为那样会让负责插昼的天野先生为难的。隔离的地方在旅馆还好,万一没搞好,说不定就要进音羽监狱了。
余:什么是音羽监狱?
始:是在讲谈社后面的一家别馆,老旧的洋式建筑。
余:那不是佷好吗?
终:余,你是太老实了。有好几个作跟你有同样的想法,结果哭着被关进去的。
续:一个畅销的作家今年夏天就被关在那里了。那是一个由厕所改造而成的小
房间,在盛夏里既没有冷气,又有豹眼蚊肆虐;就连吃饭也都在附近解决。
始:被关进去的人知道此处并非久留之地,于是便拼命写稿,一天甚至写到七十张稿纸。只想赶快远离那里。
余:好可怜哦!到底是谁啊?
续:所以说是个畅销作家呀!
终:是谁嘛?只要告诉我头一个字就好。
续:大哥,要不要第二杯茶?
始:啊,谢谢了。
终:真过分,这么露骨地把话就岔开了。
余:算了,反正已经完成了。
续:是啊!隐藏行踪而让其它的杂志找不到,或者在结婚纪念日那天也被隔离、取消读者们的聚会等等,这些都是小事。哼哼哼!
终:真是遗憾哪!
始:可是,书出来了比什么都重要。
余:收到好多读者要求赶快出第三卷的信哪!
始:这可要好好谢谢读者们了。因为先不说以前,现在更不可能一封一封给读者回信了。
终:各位,谢谢了。就算没有回信,你们寄来的每一封信都有人看过了。
续:啊,这是真的。在这么多来信当中,只有一封没有写寄信人的名字和地址。很遗憾的,作者绝对不看匿名书信的人。这封信一直都没有拆开,所以有心的读者请赶快跟讲谈社联络,并且明确标示你的名字和住址。
余:这封信的邮戳是“笠松”,日期是七月二十八日。心里有数的读者,就请你帮个忙吧!
续:接下来的话题是……
终:啊!
始:怎么了?那么大声!
终:喂!余,那个月饼,最后剩下的那个是我的!因为我变了身耗费了不少能量。
余:我也变身了呀!
终:你是第二次了。竟然抢了人家一半的风头。
续:大哥,请你裁定一下吧!
始:哪,一个人一半。不同意的话,我吃了。
终:知道了啦!不过,只剩下始哥你没有变身了。
余:地、水、风、火的地龙吧?
始:或许吧!还不是很清楚。
终:会引发地震吧?
始:我说还不清楚嘛!
终:是吗?木龙就是指白斑病吧?
始:你!今年的压岁钱——零!
终:啊!想用钱来封住我的嘴巴呀?那好啊!我可知道今后的故事情节啊!
余:标题是“花之竜堂组”吧?
始:事实上是特别篇没错。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根本不是秘密了。
终:不是这件事。哼!反正是没人知道的。没错吧?知道的人只有我一个。
续:有什么希罕的?
终:这是一个以金钱换情报的时代哟,老哥。
始:知道了知道了!我会以人道精神发给你压岁钱,告诉我秘密吧!
终:要公开重大的秘密了!各位,好好听着!大家都以为我们只有四兄弟,可是啊……
余:可是?
终:余的下面有个妹妺哩!
始:什么?
续:等等,是真的吗?
余:我有妹妹?
终:怎么样?是个大秘密吧?我也知道她的名字哦!
始:叫什么?
终:始哥,压岁钱提高2o%,怎么样?
始:原本以为金龙是一条会乱花钱的龙,看来是一条唯利是图的龙才对。
余:哥哥,我想知道妹妹的名字。
始:唔,真是没办法。好吧,我答应你,你就说吧,终。
终:那我就公布了。我们的妹妹名叫……
余:什么?
终:哥哥们的名字从上到下按顺序是始、续、终、余,而妹妹的名字是……
始:喂,等一下!
终:她的名字是可爱的“未完”妹妹!
余:……?
续:……!
始:这个家伙,真是可恶!
终:哈!开玩笑的啦!哥哥,你因为知道了事实所以刚刚才会叫我等一下,对不
对?
始:差一点就上你的当了,不过,就因为你装模作样的才被我识破。余在出生之
后,父母就都去逝了。不应该还有妹妹的。
续:大哥,我有一个题议。在二十世纪当中,终的压钱都是——零!
始:好吧!
终:那太过分了!我们不是这样约定的。长兄横虐,二哥冷酷!
始:学学余吧!学一学!
余:是吗?还是没有妹妹啊!好失望哪!
终:唔,对不起,余。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罢了,无意伤你的心,请你原谅。
余:唔,算了。始哥哥,续哥哥,把压岁钱给终哥哥吧!
终:余!你真是一个好弟弟(感激流涕)。
余:所以,终哥哥,寒假的时候你要请我去溜一次冰,外带一顿大餐。
终:……
始:胜负好象分出来了。
续:茶和点心也都没有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茉莉做好了饭等我们去吃呢!
(一九八八年十月十五日)
请继续期待《创龙传》续集
第一章 与龙王共餐
地上一片昏暗,而天空更显得浓暗。不是因为时值夜晚。低垂笼罩的黑云覆盖在大地上,形成了雾幕,澜湿了草木的叶于。偶尔天空的一角会呈现出白浊的亮光,这或许是雷光在云层上一闪而过的关系吧?在光芒闪现的数秒钟之后,雷鸣随即内起。不禁令人怀疑是不是有被马拖拉着的战车在云上方奔驰着。
大地显得很荒凉,似乎没有尽头。黑蒙蒙的水气笼罩着大地,连天与地的界线也分不清楚了。所到之处都充满了死亡的味道,无数裹着甲胄的人类尸体倒在地上,马儿倒了,被马拖拉着的战车翻覆了,车轮在风中空转着。剑和枪、箭插在地表上,就如一片枯树林般。
五、六辆战车震撼着大地快速急驰,使得人们以为雷声移动到地上来了。每一辆战车都由两匹马拉着,上面乘着三个穿着甲胄的武人。一个武人驾驭着马匹,一个武人拿着弓,另一个则拿着矛。这种不管距离敌人远近都可以战斗的三人一组配置是战车兵的基本组合。
战车列前进的方向是一座耸立于荒野的城塞。不是宫殿,而是一座完完全全为作战而建筑的雄伟城塞。城壁很坚固,但也是不抗不如,没有任何装饰的石头砌成。被打开的城门也是用厚实的青铜板叠制。门牌上写着“陈塘关”。这大概就是此城的名字吧?
铺着石板的广场上停立着一个人影,等持着战车入城。
是一个看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上穿着黑绢衣和仿梯经过琢磨的黑曜石般黑得发亮的甲胄。士兵们从战车上下来,恭恭敬敬地跪在石板上少年似乎耐不住不安似地问道。
“哥哥他们怎样了?战争胜利了吗?”
“三龙王和殷纣王的一百万大军作战已经七天七夜了。胜负还分不出来。东海青龙王陛下的意思是要属下转告黑龙王陛下,仍然像以前一样固守此城。”
“还分不出胜败吗?”
“是的。”
“我知道了。那么,我要到战场上去。准备战车!”
少年一叫,有一半的侍者遵从命令散开来做准备工作,可是,剩下的半数人大吃一惊,制止了太过年轻的主人。因为他们奉其他主人们的命令,要在后方安全地守护着这个少年。他们虽然嘴巴上急切地劝谏着,可是,一向很温顺的少年却一点都没有改变心意的样子。
不久之后被拉到少年面前的战车,车体左右两测有两个巨大的轮子,和在人间界使用的并无一致。可是,在人间界拉战车的动物是马,而这辆战车却不同。拉着战车,勇猛地站着,咆哮着,连己方的士兵都不容易靠近的两头动物是火眼黑羧说。它们是全身漆黑的狮子,只有两眼像红玉一般,火红地燃烧着。
少年靠近了黑按猊。他脸上一点惧色也没有,把手伸向猛兽勇壮的下颚,搔着它们的咽喉。这个动作就好使在安抚着小猫一样。少年把脸颊凑上它们的鬃毛,黑狡猊就眯起了眼睛,很舒服似地发出了低吼。少年环视着侍者们,断然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我不能老是让哥哥们上战场,而自己却躲在安全的地方。虽然我比不上他们,可是,至少可以为哥哥们助阵。我不想让你们受责,所以就让我去巴!”
“不行啊!北海黑龙王陛下。”一个看似最年长的白发重臣叫道,对着士兵们挥手。
“制止黑龙王陛下的妄动啊!待在城里守住此城是黑龙王陛下的任务。”
老臣的声音仿佛要撕裂了一般。少年飞乘上战车,鞭呐着缰绳,于是,两头火眼黑按猊高声地咆哮,开始跑了起来。
正确地说来不是跑。黑睃猊的四肢微微地浮在空中。战车的车轮也不停地旋转着,可是,不是在地表上吱嘎作内,而是在半空中滑行。战车的行动不管是速度或顺畅度都绝不是人间界的交通工具可以比拟。
“不行!不能任黑龙王陛下一个人行动!迫上去,守护陛下!”
老臣再度大叫,士兵们慌忙飞跳上战车,挥鞭打在马儿身上。可是,尽管再怎么出色的骏马,再怎么老练的驾驭者根本都追不上黑睃猊所拉着的战车速度。
黑睃猊所拉着的战车化成了黑色旋风穿过城门,一眨眼间就把城塞丢在脑后了。疾驰于荒野上的速度即使在带着鬼气的雾中也没有稍稍降低。在全身漆黑的身影中,只有少年的脸像珠玉般白皙,他的脸立刻被雾气润湿,睫毛也拈着水珠。‘。疾驰突然停止了,战车上的少年的身体差一点就被丢向前方。少年重整了姿势,他听到了黑睃猊奇怪的吼声。只见黑睃猊的黑色刚毛倒立了起来,不再前进了,以很明显的恐惧和厌恶的样子警戒着前方。
地面裂开来了。泥和土弹跳起来,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战车面前。是一个身高足足有少年的两倍高,体格也有少年两倍多的巨大男人。这个男人身上穿着甲胄,脸并不是一般人的样子。在人体上放着的是一个牛头。原来是一个牛首人身的怪物。两眼中仿佛有黄铯火焰燃烧着似的,猛烈的恶意从他的全身散发出来。
少年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可是,他一点也不害怕,也不退缩,手中握着鞭子大叫。
“我姓敖名炎,字季卿。在天界拥有北海黑龙王的称号!你为什么要挡住我的去路!?端看你的答理如何,我也可以以礼相待!”
“敖家的老么吗?”
怪物吐出了这句话。原本就显得奇怪的脸因为愤怒和憎恶而更奇怪地扭曲着。弯曲的巨牙从嘴角露了出来。嘲弄的波动动摇看润湿的大气。
“北海黑龙王好像很了不起嘛!比躲在哥哥们甲胄的袖子后面更无能的柔弱小儿,竟然还对我刀剑相向。我为你带来了好消息哦!”
“好消息?”
“是啊!你的三个兄长都败于纣王大军而身首异处。龙种一个一个消灭了。我可怜你和哥哥们永别之后感到寂寞,所以特地到这里来送你上黄泉之路!”
牛首人身的怪物拨起了大剑。刀刃又长又宽又厚,好像不是用来斩杀对手,而是用来击碎敌手似的。当他朝着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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