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太过深入。
“没有关系。”他急切的想绕过这个话题,“我会给你yi些绷带还有魔药”
“你为什么希望来治我的眼睛,既然你那么忌讳我。”哈利抛出了yi个尖锐的问题。
德拉科不知道如何回答,半晌后,他觉得否认才是最好的方式,“不,我没有。”他说。
但就连德拉科自己也感觉这个回答充满了不可信。
很明显,哈利也这么觉的,所以他直接把这个回答看作是承认,“如果是副部长逼你来的,你以后可以不来,我会给她写信的。”
他们僵持着,yi百种说法冲上了大脑然后德拉科又否定了yi百种,他端起凉透的红茶要喝,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哈利挥了挥手,杯子略微yi沉,新鲜的茶水再次在里面摇晃。
德拉科看着飘荡的茶叶,还有白色的热气。
“你又为什么希望治好。”他忽然间有了勇气,“又为什么请我回来”
哈利的表情说明了他没有料到会有yi个问题,他向沙发靠去,用yi种平铺直叙的语调说,“战争已经过去了,我应该振作起来,治好眼睛,离开这个隐居地。”
他的右手讽刺味道十足的向周围yi甩。
但那简直是像往德拉科脸上甩了yi巴掌,火焰c白雪c黑云,各种画面从记忆深处张牙舞爪的往上冒。慌不择路的奔跑,鲜血淋漓的夜晚,深入骨髓的痛楚。
自己离开的那晚潘西歇斯底里的哭泣,曾经觥筹交错歌酒升平的豪华大厅变成残垣断壁,家族画像里的祖先yi遍又yi遍的唾弃自己,残存黑巫师执着而狠毒的夜夜刺杀。
每时c每刻,都在提醒着那场战争。
“战争只有对死去的人才是过去。”德拉科缓慢的说。
哈利的手紧了紧。
“对他们来说,我们的遗忘是最大的不幸。”
“你的论调倒是很少见。”哈利轻轻的说,“每个人都在劝我忘记。”
“我兼职心理医生。”德拉科平静的说。
“那么请给我你的建议,心理医生。”
“把他们刻骨铭心的记住,然后接受yi切。”德拉科说,捧着那杯茶,“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德拉科停了停,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更伟大的利益。”
哈利几乎是立即给出了yi声冷笑。
“是的,更伟大的利益。由邓布利多开始,由我继承的理由。”哈利说,“那是专门讲给你们听的,对我们来说这个理由等于没有。”
“我们得到了最伟大的利益,却都伤害了自己最不想伤害的人。”
最后yi句话哈利说的很轻,几乎是卡在喉咙里自言自语,然后他不再说话。
德拉科知道自己该走了。
“两天后我再过来。”德拉科说,哈利漫不经心的点头。
德拉科第yi次在客厅幻影移行。
挤出水管子的古怪感觉,世界再次清晰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马尔福庄园。
傍晚暖黄色的阳光从窗户射入,yi尘不染的地板冰冷的反射光线,厚重的窗帘上面是精美的绣花。穿越半个庄园也看不到个活人,温暖c洁净c高雅的城堡也没有比哈利那个小屋更有人气。
德拉科在楼梯前停了下来,他的母亲等在那里。
“午安。”德拉科向她行礼。
“午安。”马尔福夫人端庄的说,“波特怎么样了。”
德拉科没有看他的母亲,他的视线聚焦在面前的yi块地板上,“我能治好,不过需要yi点时间。”
马尔福夫人打开手中镶嵌钻石的古典小扇,敲了敲左手,“你工作已经很累,不要太过急躁波特的眼睛,不然对你们谁都没好处。”
“我明白,母亲。”
“家养小精灵已经准备好晚饭了,今天你尽量多用yi些。”马尔福夫人手中的扇子向餐厅的方向轻轻yi点。
德拉科向那个方向走了半步,然后又退了回来,“我想还是先看看父亲吧,他现在在哪里”
“和平常yi样。”马尔福夫人双手握住扇子,压抑的说,“在书房。”
“谢谢。”德拉科再次行礼。
马尔福夫人看着儿子的背影离开,看着他在拐弯处消失,脚步声在城堡里回响。她应该给德拉科yi个拥抱,yi个温柔的亲吻,但却无法做到。
她甚至连碰触都做不到,连迈出yi步都做不到。
因为她只是yi张画像,马尔福庄园仅剩的yi张画像。
德拉科推开书房的门,第yi眼就看见了父亲。
他的书桌靠窗,夕阳让马尔福先生的头发变成了耀眼的金色。指甲是苍白的半透明,脸颊也已经微微凹陷,但这yi切都很合适父亲,yi种淡色的c朦胧的光华笼罩着他,
“父亲。”德拉科虽然已经继承家业,但仍然保持着继承人时代对父亲的尊敬,“我可以进来吗”
默许。
“上次和你说的,哈利眼睛的事情有了突破,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德拉科从空气中取出yi叠文件,“这里是这个月马尔福家族的简要,请看yi下。”
文件放在了书桌上,接下来的是寂静的等待。
“您不用太过担心,yi切都在轨道上。”德拉科补充道。
窗帘忽然飘了起来,yi阵春末的暖风涌入,纸张哗哗作响,其中几页更是掉到了地上。父亲的长发飘动起来,耳后有yi点凌乱,
德拉科叹了口气,他走上前,绕过书桌。把那缕发丝捞起来,仔细的别到父亲的耳后。
自始至终,马尔福先生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的眼睛是空洞的,表情是呆滞的。手无力的搭在扶手上,关节处的肌肉可怕的松弛。头部滑稽的向右偏,全身都因血液流通不畅而浮肿。
但他还活着,靠着德拉科的魔法和技术活着。
战争时期被摄魂怪吻过的巫师,只有马尔福先生活到了现在如果这样能叫做活着。
纳威隆巴顿
纳威直起腰,拍去手上的尘土。
现在已入初夏,是各种植物生长的旺季,作为草药学教授难免比较忙碌。
温室的门被不断的推开,学生三两结伴的走了进来。
“早上好,先生。”他们恭敬的说。
“早安。”纳威微笑着回答。
年轻而又古老,宽容而又严厉的霍格沃茨,自十yi岁开始纳威的人生就和它紧紧地联系在了yi起。即便是麦格校长也没有像自己这样,从头到尾都参与了霍格沃茨最近的数次变革。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纳威认为自己是伙伴中最幸运的yi个,
在那场战争山崩地裂般改变了大家的人生轨迹,让命运同他们的期望背道而驰。而自己即便是在最黑暗的时刻都能够待在霍格沃茨,这个yi切开始的地方,这个永远生机勃勃的地方,这个无论何时都坚定不移的最后堡垒。
这个认识让他不安,在毁灭yi切的灾难面前他却什么也没有失去,甚至可以说因此而获益匪浅。
他的父母虽然失去了神志,但他们的生命那却是由哈利失去双亲以及十几年的孤独生活换来的。作为yi个懦弱的男孩,是邓布利多的死还有哈利的逃亡带来了他的成长。更不要说这个草药学教授的职位,在那场战争让太多的教师岗空留无人可坐。
还有他最珍惜的金妮,每个人都知道如果yi切都没有发生她将会是谁的妻子。
他的生活是偷来的,每yi天都生活在负罪感还有不安之中。
“先生。”yi个长卷法的小女孩仰头说,“那边有个人在找你。”
纳威顺着她手指着的地方望去,墨黑的长袍,铂金色的头发。
在学生时代,自己最害怕斯内普这件事情人尽皆知,但很少人知道马尔福在那个名单上名列第二。
对于斯内普的恐惧在七年级时已经基本消散了,对他的忌惮却yi直持续到了现在。
“早安。”走出温室,纳威向他问好,德拉科yi手别在腰后,简单的回礼。
“上次拜托你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德拉科问。
“是的。”纳威温和的说,“跟我过来吧。”
他带着德拉科向自己的小温室走去。
yi棵紫红色的曼陀罗,比普通的曼陀罗要来的细小妖异,被纳威放在角落深处。
“这株可以用吗”他问。
德拉科凑近了曼陀罗,他用魔杖撩起yi片叶子,眯起眼睛观察上面紫色的脉络。
“没错。”他直起腰说,“确实是这个品种。”
“如果你要带它回去,注意不能使用幻影移形之类的魔法。”纳威对他说,“番蔓陀罗恐怕承受不了。”
“我知道。”德拉科说,他把那个小花盆抱了起来,“我从庄园带来了马车。”
华丽的马车,巨大的庄园,不可yi世的权力。马尔福家依然坚不可摧,雄厚的财力和声望堆砌起来的高傲无论何时都不曾减退。骨子里透出来的高人yi等,光是这种气势就可以压的人无法喘息。
当德拉科冷着脸yi点yi点的把伤员的碎骨粘合时,他病人的挣扎yi向最小。。
花盆被交给了yi个小精灵,德拉科礼貌而又疏离的讲了几句道别的客套。
“马尔福”纳威忽然叫住他,“这是要治哈利眼睛的吗”
德拉科半侧过身子,点点头。
纳威踟蹰着,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开口。
“怎么了。”德拉科冷冷的问。
“番蔓陀罗不是那么简单能够使用的魔药。”纳威终于开口。
德拉科没有动作,纳威知道他在等自己说完。
“我知道你的魔药技术很好但是,蕃蔓陀罗的魔药制作需要很大的魔力支撑。”纳威为自己的话而畏缩了yi下,然后他继续说,“我不是说你的力量不够强大,只是它所需要的魔法很精纯,这是需要时间的积累还有锤炼的。”
“你对我的程度很清楚么。”德拉科嘲讽的说。
“我清楚的是你同我yi样的二十出头。”纳威鼓起勇气。
德拉科转身,冷漠的平视自己。他的肩膀放松且略为下沉,发尾安静的扫过。手随意的垂着,刚好停留在裤缝的附近。嘴唇紧闭,下颌微收。
他甚至都不用发出yi个字。
“我”纳威语塞,“只是建议你在医院里找个年长的,或者去找”
“呆在安全的霍格沃茨的你当然不会明白,在战争时期的yi年就可以让人拥有十倍的成长。”德拉科快速而干脆的说,“或者从什么时候开始,魔药变成了你的强项”
纳威的脸骤然变色,德拉科在好几年前就开始变得沉默内敛,自己没有想过他居然会重拾过去那种恶劣讥讽的语气。
“你”纳威呆滞的说,与其说他感觉到的是受到侮辱的愤怒,不如说是惊讶。
德拉科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最后看了自己yi样,大步流星的离开。留下纳威在原地,为自己的各种猜测苦恼。
那种像是被戳中痛处的激烈反驳,没有任何理由在这里出现。
你到底是怎么了,德拉科。
莫丽韦斯莱
莫丽卷着袖子,指挥着锅碗瓢盆在水槽里丁丁当当的相互碰撞。在空余的两秒中她弹了yi下魔杖,桌子上仅剩的几片烤面包便走着之字形向储藏柜飘去。
但他们没能完成自己的旅程,yi只手冲出来抓住了面包,罗恩心急火燎的狼吞虎咽。
“起的晚就别想吃”莫丽生气的吼道,“就知道睡你给我等yi下”
罗恩衣裳不整头发乱翘,因为卡在喉咙里的面包而翻白眼。但这都阻止不了他幻影移行的步伐,在莫丽说完前就消失了。
“都几岁了还这样。”她愤愤的说,水槽里金属撞击声更大了些,“真不敢相信他已经结婚”
孩子们都陆续搬了出去,现在只有罗恩和赫敏还留在陋居。尽管罗恩大咧咧的说是这样比较方便而且可以不用做家务,但莫丽明白是赫敏担心过惯了多人生活的自己会寂寞。
有时候真怀疑赫敏怎么会看上自己的小儿子。
厨房很快恢复了yi尘不染,莫丽从柜里抓出yi个午餐篮,跨着它启动了飞路网。
“咳咳哈利”几秒后莫丽捂着嘴咳嗽,从哈利的壁炉里钻了出来。
“他在花园。”yi个声音冷淡的说。
德拉科抱着几本落灰的旧书站在客厅角的书柜前,甚至都没有回头。
莫丽的紧张突如其来,“早早安”她对那个背影说。
“早。”德拉科没有起伏的说,然后他穿过大厅就好像莫丽根本不存在。在出门前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停住,用折磨人的慢条斯理打量莫丽手上的篮子。
这种不动声色c不带掩饰的掂量比起他父亲也不遑多让。
“要出来么。” 背光的脸看不清五官,他每个字都润滑缓慢。
“好的。”莫丽回答他,“好的。”
德拉科带着书走向花园,在阴凉处的yi把做工粗糙的木椅上哈利安静的坐着,眼睛裹着纱布。
“都在这里了。”德拉科说,并且把书整齐的放在哈利手边的矮桌上。
“谢谢。”哈利露出yi个很小的微笑,“那个,客厅里有人吗”
德拉科的嘴角紧了紧,头部朝客厅侧去,他咬字清晰的吐出yi个名字,“莫丽韦斯莱。”
“韦斯莱夫人”哈利撑着扶手站了起来,远远的说,“你怎么来了”
莫丽急忙走上前把他按回椅子,“别起来。”她不赞成的说。
哈利温顺的照办。
把篮子放在矮桌上,莫丽指着里面的东西慢慢的说,“这里有三明治c熏肉还有yi点鸡腿,现在你就不要外出买东西了。”
“太麻烦你了。”哈利说,把块石头变成yi把新椅子,莫丽坐下了,很硬。
德拉科替莫丽倒了红茶,当他弯腰把杯子放在自己面前时她才注意到那极端不健康的脸色。马尔福们的肤色都很苍白,但绝对不是那种透明的青白,还有眼睛下面的黑,没有血色的嘴唇。
他放开茶托,莫丽看见了他白硬的指甲,竟然有些粗糙且毫无光泽。
但她也只能控制着表情,把目光移开。
韦斯莱和马尔福虽然算不上世仇,但两个家族的不和却可以称的上是历史悠久。就算到了现在各种不满和怨恨都已经淡薄,但礼节性的问候已是极限,关心的语句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口。
“最近会不会很无聊”莫丽对哈利说,“我带来了些塞蒂娜沃贝克的音乐。”
“你太过担心了,说实话我过的和之前也没多大差别。”哈利有些无奈的说,他拍了拍矮桌上的书,“除了那时是百万\小说,现在是用听的。”
随着哈利的动作,在最顶上的那本书古怪的漂浮起来,在空中它哗哗的自动翻页。然后yi个缓慢的男声逐字逐段的把它念出来,声线低沉,不带感情 yi个很熟悉的声音。
坐在旁边的德拉科立刻变的有些尴尬,他的目光游离着,最后投向篱笆外。
“他告诉我的小魔咒。”哈利的手朝德拉科的方向大致的挥了下,“我现在基本是靠这个打发时间。”
德拉科非常轻微的,但提示意味浓重的咳了yi下。
“但我施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念的总太快,最后还是需要帮忙。”哈利笑着说,或许是因为在自己家里的缘故,包着纱布的他似乎放弃了那种对正常状态精准的模仿。当他的手向茶杯伸去时,看起来更多的是随意,还有yi点点的摸索。
“我过的挺好的,眼睛的话医生说大概下个月就没有问题了。”哈利说,杯子和茶托在他的手中相互摩擦。
篱笆旁的德拉科终于坐不住了,在哈利和韦斯莱的谈话中被如此频繁的提及让那个位置舒适全失。他给茶壶加了温,吩咐哈利半小时后还要做yi次检查,之后就带着莫丽的篮子走向厨房。
哈利的状况还不错,比起上次乔治生日时他已经放松了许多。于是莫丽再次提起了去霍格沃茨上课的议题,而这次的答案是她所期待已久的。
“我会考虑。”哈利偏过头说,“让你们担心了。”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临走前,莫丽给了哈利yi个拥抱,“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们再担心。”
“我会的。”哈利柔和的说。
莫丽拒绝了哈利的送别,他还是在那坐着最好。在迈入大厅的第yi刻她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德拉科,他正把yi种浓稠的紫色液体敷在块纱布上。
“再见。”他说,把那些东西均匀的抹开。
但莫丽没有离开,她在德拉科背后站着,看着他的背影,许久后她下定决心开口说,“谢谢你这次亲自来我们很感激”
“不用。”德拉科打断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把纱布合起来。
不想多说的意思是那么的溢于言表,但莫丽还是决定继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种力量在催促着她开口。
“在哈利最后下令进攻斜角巷前,他并不知道你的父母在那里。”莫丽快速的说,仿佛担心自己在说完前就会失去全部的勇气,“他甚至完全不知道黑巫师有绑架人质。”
德拉科转了过来,好像yi时间不能理解这句话。他的表情奇异的空白起来,太多太复杂的情感交织在那里最终混合成yi种无法解读的神情。他像雕像般凝固着,连呼吸都停止。
然后他猛的睁大了眼睛。
yi股不可思议的愤怒冲上大脑夺走他的思想侵入肺部夺去他的呼吸,纱布被扔在桌上,药品被撞翻在地,德拉科站起来把椅子哐珰摔在了身后。
“罗恩韦斯莱,赫敏格兰杰。”他诅咒般念道,声音里是致命的危险,“是他们吗”
莫丽发现自己居然颤抖起来,而且完全无法克制,“是的。”德拉科的脸沉了下来,莫丽的胃部跟着他的表情狠狠的yi沉
“是为了胜利”她的音线瞬间拔高,“为了到达那里我们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不能为了十几个人就放弃如果告诉哈利他yi定会犹豫”
德拉科还是没有说话,莫丽的舌头好像在口腔里打结了,她还没想过自己有yi天会连句劝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圣芒戈的倒戈是靠他的出现缓解,阴尸袭击他失去了yi半的肝脏,现在想起来几次最大的转折都在德拉科的手上开始。而在最后的最后,那结束yi切的最后战役中凤凰社亲手把他的父母推向死神。
什么理由都太苍白。
“出什么事了”哈利站在门口的脚垫上,头微仰着,右手抓着门把,“我听见声音了。”
德拉科扭转他的头部。
夏天的阳光在哈利的黑发边镀上yi层金黄,洗的泛白的衣服上起着小小的绒球。他倾斜着身子,在脚垫上擦去花园带来的污泥。
那种愤怒而危险的表情奇迹般消退了,德拉科的肌肉又放松了下来,他克制而缓慢的呼吸。捡起纱布c药瓶,扶正椅子。
“韦斯莱夫人不小心碰翻了椅子。”德拉科平静的说。
“有受伤吗”
“椅子翻了而已。”
“韦斯莱夫人”哈利不确定的问,“你也没事吗”
“没有。”莫丽说,德拉科yi直背对着自己,重新取出纱布敷药,她不知道现在对方到底是什么表情,“还有对不起。”
德拉科的动作没有停滞,他冷漠的答道,“不用。”
罗恩韦斯莱
罗恩推开了酒吧的木制大门,现在还没到营业的时间,空无yi人的大厅连椅子都还倒放在桌上。
“罗恩”汤姆在吧台后睡眼惺忪的擦拭着yi个大酒杯,“挺早的。”
“老样子。”罗恩在吧台前坐下,曲起右手放在台面上。
汤姆弯腰取出好几瓶酒,动作难看的混合它们,“今天没有训练”他把杯子推向罗恩。
“没。”罗恩喝了yi口,皱起眉来,“出来走走”
汤姆也没有时间多说,他正忙着把椅子摆好。
大门木料吱呀的摩擦声,罗恩眯着眼睛躲避清晨的阳光。yi个人快步走进酒吧,在尚未摆好的桌椅套座和吧台间犹豫了会,最后在罗恩身边坐下。
“咖啡和黄油面包。”他对汤姆微驼的背影说。
“德拉科”罗恩不确定的问。
那人把脸转过来,他的嘴角向下收缩,扯出yi个介于不屑和厌恶之间的弧度,“罗恩韦斯莱。”
德拉科转了回去,他的脸部肌肉收缩了yi下,在这yi瞬间他和他的母亲的表情重合,就好像在鼻子下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向来如此,yi贯韦斯莱专属的态度,对此罗恩已经能够没有任何芥蒂的接受。
“很早啊,为什么今天到外面来吃早饭”已经灌了两杯的罗恩傻笑着说。
“手术和问诊之间时间太短,只能随便解决。”德拉科的手指在吧台上交叉着搭起来。
除非万不得已,马尔福永远都不会选择破釜这样的地方。
罗恩喷着气,用魔杖敲敲空杯,里面又续满了酒。
不要yi大早就空腹喝酒,如果赫敏在她yi定会这么说这就是自己才yi个人出来原因。
他很凶猛的灌了yi口,酒意慢慢上了大脑。
“请用。”汤姆把德拉科点的东西送上,还附赠了yi个煎蛋,“上次多谢了医生。”那个核桃脸颤巍巍的说,拍了拍自己的腿关节。
德拉科接受了那个谢意,以yi种恼人的理所当然。
“那么,哈利还好”在德拉科吃了yi会后,罗恩受不了的打破沉默。
德拉科把嘴里的东西吞下,不急不缓的说,“你母亲不是来看过了么。”
这只是习惯性的问候,罗恩喝了yi大口酒,对上自己德拉科总比平时更暴躁些。
“她的话总带着夸张的成分。”罗恩的眼睛开始找不到焦距,“她总担心,你会不用心所以yi定要去看看送什么三明治,多奇怪的理由。”罗恩断断续续的笑起来,没心没肺的表示出对自己母亲观点的嘲笑。
德拉科舀了些牛奶放进咖啡,搅拌时保持着小勺的悬浮,没有发出yi点碰撞声。
“再来yi杯。”罗恩突然站起来,对汤姆打响指,“我请你。”他笑着对德拉科说。
汤姆谄媚的送上了酒,德拉科没有拒绝也没有道谢,他慢慢的抿着。
罗恩盯着他盘子里的煎蛋,傻笑着继续yi个人的谈话,“但我跟她说,有什么好担心的真是,叫她不去都不听”
“她有理由担心。”德拉科忽然答话了。
“可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你会伤害哈利。”罗恩嘟囔着说。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对我的信心。”德拉科用餐巾纸擦了擦手。
罗恩古怪的笑了yi下。
“我不认为你们真的想要伤害对方,就算最糟糕的时候哈利也没。”罗恩再次续杯,眼前朦朦胧胧的出现了有求必应室里的大火,“不然你以为我七年级时为什么要帮他救你。”
“圣人波特。”德拉科慢吞吞的说,“还有他高贵的伙伴,到处施舍廉价的同情。”
罗恩幅度巨大的摇晃自己的脑袋,“别那样说话。”他苦恼的说,“我现在跟不上。”
德拉科很响亮的哼了声,
但即便是使用罗恩现在如此混乱的大脑,他也能回忆起还在学校时德拉科看哈利的眼神只是看着哈利,单纯的c没有任何其他意义的c只是看着他。
并且是如此偏执而坚决的排斥哈利作为活下来的男孩,救世主,甚至作为波特的部分而这跟自己是多么的相似。
这便是罗恩第yi次真正注意德拉科的原因,那种相似c却又全然不同的无力和悲哀。
追逐着c努力着,却连并肩的资格都没有。
但罗恩至少还能分享快乐和荣耀,德拉科却和所有的光华都无关,而当竞争最终彻底变味时他甚至还要体会苦涩尖锐的仇恨。
学院对立只是开始,魁地奇球场上的公开争斗跟往后的yi切比起来简直是玩闹。当家族c政治c血统这些元素加入时,除了决绝的yi刀两断没别的办法能解开那个结。
“他选择了我我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六年级的德拉科在天台上的呼喊出的,之后由哈利转述的话那似乎是他最后的c已经变形的绝望努力。
他应该绝望,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
罗恩半伏在吧台上yi杯yi杯替两人的叫酒,今天或许可以来杯yi下从未尝试过的烈酒
“你们确实是救过我,但那是因为整个和伏地魔的战争中我的所作所为都在帮助凤凰社,我没理由因为这个而感谢哈利。”德拉科慢条斯理的说,罗恩勉强跟着。
“没有我和斯内普的这两个食死徒的帮助先不管是否自愿,我甚至怀疑你们能不能打赢伏地魔。”德拉科讥讽的说。
“邓布利多总会有办法的。”罗恩毫不犹豫的说,那个老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谁也否认不了他的足智多谋。
“阿利安娜c格林沃德c哈利c他自己c斯内普或许我也能排上这个牺牲者名单”德拉科冷笑着,他对邓布利多这个名字的排斥出乎意料的大,“没错,他或许能赢,不过到时我怀疑哪怕是韦斯莱家也剩不了几个。”
用牺牲换来的胜利最容易引起争论,用尸体堆就的胜利总是下yi次战争的温床。
伦敦决战那场黑巫师的最后屠杀实在是准确的把握住了这个要义。
逃跑前留下满地的尸体,瞪着突出的眼球等待血亲哭泣着认领。让那些人来看看为了胜利他们到底付出了多大的牺牲,让他们看看这个被奉做救世主的愚蠢男孩多么的不计手段多么的冷血残酷而面对亲人的血迹时人们总会失去yi半的理智。
反正后面跟着大段大段的和平时光,总有人闲着无聊来思考这场战争的价值c战略c得失,最后做出yi个必然的假设如果不是哈利波特的领导,我们是否可以不用如此代价惨重
yiu-knyi-hyiz
哈利为了别人的残忍而背负上这个受诅咒的名字。
德拉科用餐巾角抹了抹嘴,已经喝的很醉的罗恩艰难的看向他。
自己永远也忘记不了德拉科找到他父母时的表情空洞的无法解读,无法辨别。
在那个生机盎然,yi切都重新开始的夏天,德拉科忽然间yi无所有。
“失陪了。”德拉科对自己说,汤姆殷勤的递上外套。
“好好和哈利聊聊”罗恩大脑空白,他的嘴巴似乎在自动运转,“会有效果的。”
“我们从来都没有什么话题。”德拉科冷淡的说。
罗恩迷蒙的眼中德拉科的脸是yi片的模糊的白色,“谁说的就我和赫敏吵那次后,我看这样的情况很准嗯”
罗恩在座位上摇晃起来,头很重,眼很花,面前的吧台从来没有这么吸引人过,他现在只想趴上去好好睡yi觉。
“请不要奢望我会把你送回家去。”德拉科的声音与其是警告不如说是对事实的叙述。
我就没奢望过,罗恩很想这么说,但他对自己的舌头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力。
门又开了,罗恩呻吟起来,喝醉后他很畏光。
“又醉了”yi声无奈的叹息,德拉科没多少诚意的向那个人问好,然后是披到自己身上的外套。
赫敏格兰杰
赫敏把外套替罗恩披好,那个家伙微微动了动。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赫敏早就记不清了,在家里她管着罗恩,他在外面时自己却对此睁yi眼闭yi眼。
“你也喝酒了么”赫敏直起腰问,德拉科的眼神有些发散。
对方不出声,算是默认了。
“今天是问诊的日子,这样不要紧吗”赫敏皱着眉说,
“别把副部长的派头摆到我这来。”德拉科冷笑着说,“我自己会处理这个问题。”
赫敏哽住般说不出话,半晌后她才开口,“我不是那意思。”
德拉科却没有再理睬她,把几个银西可随意的丢在了桌上。
赫敏烦躁的撩了撩自己的刘海,她擅长处理各种隐晦的讽刺还有旁敲侧击的问题,但这样浑身是刺直截了当的对话却不是她的强项。
“妈妈告诉了你是吗。”她看着德拉科外套上的扣子说。
德拉科的手在扣子上滑了yi下,但他很快就返回扣上。
“我只能说我很抱歉。”赫敏依然盯着那个扣子,“但再来yi次我也还是那个选择所以,你当然可以永远不原谅我。”
“我对是否原谅你没有yi点兴趣。”德拉科拖着声音,侧面的轮廓僵硬,“如果我可以提个要求的话请求你们,我真的不想再听到这个话题。”
赫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和不自在,“嘠好的”
德拉科离开了座位,动作极小的向赫敏道别。他走到门口,汤姆殷勤的替他推开门。
但德拉科没有出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停下了,转过身来。
“你知道哈利的魔杖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铺垫,甚至连礼节性的“请”字也没,德拉科专门留给自己的恶劣态度。
但赫敏却必须接受。
“我不明白”赫敏不理解的说,“他魔杖有问题么”
德拉科的表情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赫敏却感觉到了嘲笑和不屑,“是真的这么迟钝吗”他yi个字yi个字的说,“你们上yi次看见哈利的魔杖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赫敏咬着嘴唇回忆,她惊讶的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哈利就没有使用他的魔杖了。
“我治了他几个月都没有见过他的魔杖。”德拉科从门口走了回来,“当他使用yi些比较复杂的魔咒时,缺少魔杖甚至影响了他的咒语效果。”
十yi英寸,冬青木,凤凰羽毛,那根魔杖几乎可以算作是哈利的半身。
在赫敏的印象里,它永远都等在哈利的手边,随时随地都是yi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现在想起来它最后yi次出现似乎是在胜利那天,哈利用那根魔杖燃放了象征胜利的凤凰图腾。
“我也很久没有见过那根魔杖了之前没太在意,因为哈利的无杖魔法也用的很好。”
罗恩梦呓着抖了yi下,外套滑了下来,赫敏急忙把衣服拉好。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用不用魔杖只凭哈利的喜好。”赫敏又咬了咬嘴唇,那里充血的殷红起来,“还是说这和哈利的眼睛有什么关联”
德拉科的眼睛很快的眨了yi下,好像有什么话即将出口又被咽了回去,“没有。”他平板的说。
赫敏叹了口气,轻声说“这话由我说或许不合适,但是”那句不合适的话没能说完,破釜的门被yi大群人推开,十几个记者带着相机和话筒闯了进来。
“韦斯莱副部长”“韦斯莱夫人”“马尔福院长”
各种称呼和刺眼的闪光灯在酒吧的小门口拥挤,相机喷出的烟雾模糊了那些人的面目,看起来朦朦胧胧又千篇yi律。
“请问这是yi次私人的见面还是官方的会谈”yi个女人尖细的声音从众人中脱颖而出, “韦斯莱家族终于要和马尔福家结盟了吗”
“那个是韦斯莱队长吗”yi个男人发现了趴在吧台上的罗恩,他粗着嗓子说,“这还是yi次集体的会面”
和德拉科之间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消失了,蜂拥而入的记者打破了那个仿佛独立的空间。他们带来了流言c窥探c政治而那是赫敏所习惯的,并且擅长的东西。
“这只是yi次小规模的同学会。”yi个公式化的微笑在赫敏脸上绽放,她的手放在腰部,大方的对记者门说,“在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晚上喝点酒,说会话。我说,副部长也有通宵的权利吧。”
“如果是同学聚会,请问哈利波特为什么没有参加”
来了,赫敏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哦我真是没有办法,你们真是yi刻也不可放松。”她摊开手,“好吧,这不是yi次单纯的同学会,我们在商量明年魔法部和圣芒戈之间的协议。”
赫敏清晰快速的吐出yi连串法案和方向,并且加上漂亮的立场和态度。速记羽毛笔们在本子上嗖嗖的滑动,但谁又知道这通话里你到底有多少是实货
政治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只是文字游戏。
赫敏打手势让德拉科上前,身为主角他们需要在记者前长时间的,没有任何热情的握手。摆出个最完美的姿势,让他们记录下这个瞬间。
德拉科却眯起眼睛来,他微醉的晃动,而且还找不到正确的焦点。
这个拍出来将会非常的难看。
赫敏的手加了点力道,“跟着我,德拉科,跟着我。”
德拉科维持着笑容转向她。
“从左到右,慢慢的扫视,别管你看的是谁。”赫敏指导道,“也别管角度问题,那个留给他们去考虑。”
德拉科的脚动了动,赫敏感觉到了他的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照做了。
给每个角度yi点时间,给每台相机几次完美的正视,保持着正规而不呆板的笑容。呆在那里,让闪光灯把自己的眼睛晃花让烟雾呛进自己的喉咙。
这就是赫敏的工作,政府的招牌明星。
这却显然不是德拉科所习惯的,那些有权有势的贵族们从来都是完美无缺的出现在最重要的场合,眼睛是自然的平视。不需要像自己这样努力的配合所有的相机,所有的闪光灯都簇拥在他们脚下,哪个傻瓜会发出yi张看起来不完美的照片
优雅的微分双脚,用圆滑的词汇修饰那些尖锐的意见。站在那里就是理所当然的高傲,而该死的是民众居然吃这yi套。
但很不幸,那个充满血统至上盲目崇拜的时代已经过去,无论他是否习惯都至少要接受。
“太快了我们要保持yi致。”赫敏小声说,“这样洗出来我们会动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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