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茵鞠了一躬,“我先谢谢你了。铭毓。”
裴铭毓默默点头,“我明白,你嫁我就是为了你爸,否则你也不会舍下他。其实,你没必要恨我,我求婚时你完全可以拒绝,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没恨过你,从来没有。”
他嗤笑一声,“那我得说,我现在开始恨你了。”
她诧异。
“是的。非常恨。”他捏着手中的离婚证,语气低沉,“你让我知道倾尽所有换来的是什么。我从未奢望争得过十七年积淀下的感情,但我有信心创造一个。跟一个十七年相比,我有两个三个,我不信最终胜不了他。可你连最起码的信任和诚实都不给我。”
乔茵茵沉默不语,经过这一夜,她看裴铭毓有了深深的陌生感,仿佛走过的日日夜夜被隔得很远。所有高兴不高兴的事也蒙上一层纱,特别不真切。现在再去争执、指责毫无意义,捍卫这段婚姻时她放低姿态,甘愿改变。如今婚姻不再,她抽离得也是干脆利落。她低声说:“我先回我妈那,过几天回去拿我的东西。你多保重。再见。”
裴铭毓望着她背影,心里话说出来并未让他纾解半分,反而无比沮丧,逼着他承认自己多失败。他长长地做一个深呼吸,这动作仿佛勾到了五脏六腑,胸腔里拧着疼。
从民政局出来,裴铭毓直接去市政府。早晨有个会议等他主持。小周已经急得原地绕圈,快把自己绕晕了。终于等到裴铭毓出现,也顾不上关心他嘴角的伤,急急塞过准备好的资料,快跑两步替他拉开会议室的门。
裴铭毓昂首阔步进去,“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这次的会议是商讨大运会期间的安保和交通管制,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轮番上来介绍。裴铭毓说的不多,主要是听取方案。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飞快敲击键盘。会议一直持续到午饭前。在大运会召开之前,各类措施还要根据现状再完善调整,所以也不可能一步到位。裴铭毓嘴角疼,话也是尽量少说,总结语说得精简之极。
散会后,裴铭毓叮嘱小周,马上把此次会议的方案稿整合了交给他。
“裴副,你没事吧?”小周觉得裴铭毓状态不好,眼里布满红血丝,开会时咳嗽声又断断续续冒出来。
裴铭毓揉了片刻眉心,才说:“我找地方睡一会,有事打我手机。”
“好。”小周应着,去收拾电脑。刚拔了连线,听到身后‘咕咚’的闷响,回头看裴铭毓已经栽倒在地,脸色刷白。吓得小周喊来人,手忙脚乱地送他到了医院。检查结果出乎意料,裴铭毓竟是肺部感染。
得到消息的裴莉急匆匆赶到医院,小周在电梯口截住她。他递上一个小本给裴莉看。那是裴铭毓西装口袋里掉出的离婚证。
裴莉懵了,前些天弟弟还央告自己做好吃的拍老婆马屁,突然间离婚了?他结婚这事就独断专行,没征询家里意见。这又整个闪离,真是莫名其妙。裴莉在妇联专做调解工作,某根弦非常灵敏。深知这种事若是处理不好,积下风言风语,弟弟的形象肯定受影响。
裴莉马上问小周,“铭毓最近跟哪个女人走得比较近?”
小周摇头。
“最近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小周,这事可儿戏不得,你知道什么赶紧说,别弄出大事来。”
小周叫她唬得直愣神,“前些日子,他太太打来电话问过俞敏。”小周简短说了那事经过。
裴莉知道俞敏,也知道她和弟弟曾经谈过恋爱。她一个劲埋怨,“铭毓有毛病怎么的?这种关系还不知道避着点?”
小周说:“裴副讲了,这是工作,不涉及私人感情。”
裴莉嗤之以鼻,“幼稚。”
病房里,裴铭毓默默望着点滴架上的药水,神色萎靡,两道剑眉亦是蹙得拧做一团。看到裴莉进来,他问:“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麻烦大了,”她把离婚证拍到病床上,“解释一下。”
裴铭毓伸手拿过,塞到裤兜里,一言不发。
“闹哪样呀?吭也不吭就办了?是你提的吧?”
裴铭毓干脆闭上眼养神。
别看裴莉平日里啰嗦得不行,可到关键时刻很会抓重点,“说吧怎么个情况?我替你出面。”
“出什么面?”
“少跟我装蒜。被茵茵堵床上了还是肚子闹大了?”
裴铭毓嗤一声,“神经。”
“咱们自己人我还能笑话你?茵茵那我替你抹平,她欠我人情,我的话她肯定听。”
“快回去当你的妇女之友吧。我这不需要你。”
裴莉一屁股倚到病床边,“你不懂,女人都是脑筋一热的主儿,当时气得要死,过后立马反悔。这时得有人给她台阶下。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你认错态度好一点,话说得可怜一点,她发发威风,把心里的火泄掉也就过去了。”
“你怎么确定是我的错?”裴铭毓冷冷的问。
“傻子才会跟你提离婚。你现在春风得意,她爸爸又少不了托人照应,你想离她都不肯呢。一准是你做得太绝,害她脸面上下不来。”
裴铭毓冷笑不已,笑扯到了嘴角伤口,他意兴阑珊地调转身给姐姐甩个背影,“快忙你的去吧。我困要睡觉。”
裴莉眨着眼睛琢磨片刻。她心直口快,又比裴铭毓大了十几岁。有些弟弟拉不下脸的事,她这个姐姐代劳也是应该的。说做就做,裴莉立马奔了乔茵茵家。
乔家都在午休,昨天那一夜大家耗得精疲力竭。听到敲门声,石菁华从床上起来,到门口她习惯性地透过门镜往外看,发现是裴莉,着实叫石菁华吃一惊。她赶忙回来推醒了乔茵茵。
“铭毓姐姐来了,是不是要吵架?”石菁华为人小心谨慎,对任何事总爱存着一份担心。
乔茵茵想了一下,“妈,见到他姐你什么都别说,这事等裴铭毓先表态。懂吗?”
石菁华云里雾里的‘啊’一声,似乎没听懂。
“是这样,离婚这事听铭毓什么口风,从我们这儿任何话都不要说。铭毓很在意个人形象,要是我们哪句说错了,给他惹什么流言蜚语,他一定生气。等到以后我爸有事求他就不好办了。你明白吗?”
“对对,以后还有事求他呢。不能得罪他。可是……”石菁华又是担心,“万一铭毓把理都归到他身上,说你不对呢?离婚总有一方是错的,他全推到你身上怎么办?”
乔茵茵惨淡苦笑,“看他良心了。”
石菁华又忧心忡忡了,“他把你打成这样,他好意思这么做吗?”
“不说那些了。妈,千万不能让他姐看到我受伤了,你提也不要提。就说我心情不好,谁也不想见。”
石菁华拿到主意,心里踏实多了。她客客气气地迎裴莉进门。
“茵茵呢?在家吗?”
“在。”石菁华引着裴莉进客厅落座。
“我刚知道她和铭毓离婚了,好端端的怎么成这样了?”
石菁华立马抹起眼泪来,这不是伪装,是对昨夜发生的事情心疼。即使不是亲生女儿也生活了那么多年,眼见着受伤哪能无动于衷?
“他大姐,我们茵茵没做啥对不起铭毓的事啊。”
裴莉认定弟弟在这事上有所亏欠,赶忙道歉,“亲家母,你不要难受,我已经说了铭毓。这事都怪他,他不对。”
石菁华的泪水扑簌簌滚落,险些点头称是,哪能因为跟简阳吃顿饭就打人呢?
“亲家母,你让我见见茵茵,我跟她聊几句。”
石菁华猛着摇头,“茵茵难受,锁起门来谁也不见。我不敢刺激她。”
裴莉为难的往屋里张望,“这事咱们得劝,要不两人都堵着气,不好挽回。铭毓也病了,肺炎,现在住院呢。你说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折腾什么?”
“他病了?”石菁华惊讶。
“我也说他了,他跟我表示了,这事是他不对。茵茵这儿你也劝她,不要较劲。得饶人处且饶人,夫妻吗,总得有磨合,哪能动不动就离婚呢?这对社会的安定团结,家庭和睦都是百害而无一利。你说是不是?”
石菁华点头,“他大姐你会劝人,我也不想他们离婚。我们茵茵讲道理,铭毓要是肯认错,这事还能有缓。”
裴莉信心十足,“当然有缓,铭毓认错,茵茵肯低一下头,双方都高姿态一些。”
“肯低,茵茵讲道理不会为难人。”石菁华擦拭眼角的泪,“当初是他大姐你帮我们,我们都感谢你。现在还得指望你。”
“你放心吧。有我呢,不能真让他们离婚。”
裴莉在客厅里叽里呱啦说了半天,简阳那里也被吵醒了。等她走了,简阳和石菁华一齐到乔茵茵房间。石菁华一五一十重复刚才谈话的内容。简阳倒了水给乔茵茵吃药。她的脸比先前肿得更厉害,弄得简阳不忍直视。
听到母亲说要让乔茵茵低头,简阳不高兴了,“妈,你怎么能那么说呢?这件事……”
“简阳,”乔茵茵制止他,“我和裴铭毓的事你千万不要发表意见。我和他的事靠我们自己解决,你心疼我,这我都知道。可你加进来只会让事情更乱。”
简阳还想再说,可乔茵茵挥手,“别让我说话了,我头疼得要死。我再睡一会。”
等他们出去了,乔茵茵打电话给花店定了花篮送到医院去。抛开别的不说,既然知道他病了,礼节上的事不能亏欠。
作者有话要说:北风对一起写文的基友吐槽,说这文的收藏实在特么太惨了。
她说:活该!叫你憋着虐读者啊,先被人虐了吧?
知道真相的北风眼泪掉下来,原来你们在这报复我呢?
26第二十六章
裴莉前脚刚从医院离开;转眼俞敏就到了。是裴铭毓电话通知她过来一趟。甫一见裴铭毓嘴角的伤口,她心疼不已;“喂;跟人打架啦?”
裴铭毓神色淡然,下颌点一下旁边椅子;“坐。”
坐之前;俞敏细心地把床架调了半格;好让他倚靠得更舒服点。
“真服你了;裴铭毓;吹点风能吹成肺炎;你弱成一朵花了。”俞敏还是那副调侃的语气,“跟你比;我是不是应该算纯爷们了。”
裴铭毓看着她;没任何表情,这叫俞敏有点发毛,“喂,你干嘛这么瞧人?太没帕耍谢澳闼担铱傅米 !?br/>
“你坐好。”他再次提醒。
“我这……坐得挺好啊,你还想我双手背后?”实际上俞敏浅浅倚了一点椅子边缘。
裴铭毓语气阴沉的问:“俞敏,我们谈恋爱期间你有没有背着我拍过照片?”
“照片?”
他握拳压住唇角,清清嗓子仿佛难以启齿,“很私人那种。”
“你说什么呀?”俞敏莫名其妙的,“什么叫很私人?合影?搂腰?你举个例子。”
裴铭毓沉吟几秒,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他调出手机中的照片,是乔茵茵给他看的那张,缓缓送到俞敏眼前。
俞敏诧异地半张了嘴,“omg,太香艳了。裴铭毓,你还有这恶趣味呢?”
照片里的裴铭毓俯卧在床上酣睡,蓬蓬的头发稍显凌乱。他赤着精壮的上身,线条流畅的后背极有视觉冲击力。这还不是最吸引人的,随着视线延伸到腰胯的位置,那略有下凹的尾椎,挺翘的臀形令人血脉贲张,垂涎欲滴。好在关键处半遮半掩地搭了白色被单,没有尽数展露。
“谁给你拍的?”俞敏震惊完,换了戏谑的口吻,“你打算用这个宣传自己?我劝你还是省省吧。爆这种照的都是三流小明星,不适用你。”
“你没拍过?”裴铭毓很是凛冽的注视着俞敏。
“有病啊我?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俞敏柳眉倒竖,气坏了的样子,“裴铭毓你说,我会做这么少根筋的事吗?”
裴铭毓敛低眼睛,“那你帮我分析一下,会是谁呢?”
“你自己想啦,你脑子又不笨。”
“我不是想不出来才找你。”他褪掉刚才的气势,很沮丧地捏着手机,“你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