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瞧,他现在不是站在她身边吗?
“谁希罕。”
他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希罕!”
因为天色晚了,所以容爱爱干脆留两个人吃饭,容囡囡是巴不得能一直跟姐姐在一起,当然没口的答应了。
“囡囡,我有些事想问你。”
容爱爱其实是为了跟妹妹私底下说些话,所以才拉她
来厨房帮忙。否则她这个连洗米都不会的人是从来不进厨房的。
“怎么了吗?”
姐姐是怎么了?刚刚还笑咪咪的,怎么现在神色这么凝重?
“你跟那个左公子……”她顿了一下,因为关心,所以还是唐突的问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囡囡感觉得到自己脸红了,她嗫嚅的说:“没、没有呀。”
“我是姐姐,又不是别人,难道对我也不能说实话吗?”容爱爱轻声道。
她是最了解妹妹的人,知道她只要一言不由衷就会声音变小,还会结巴。
“我也不知道嘛,你叫我怎么跟你说呢?”
她自己也还很混乱,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子喽?”
“他说他喜欢我、爱我,要保护我一辈子、永远守候着我。”她有些娇羞的说:“可是他老是胡说八道的,我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我不管他怎么想、怎么说。”容爱爱担心的拉着她的手。“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呀,因囡。”
“我……”她咬咬唇。“姐姐,我还能怎么想?我跟他……”怎么可能可以永远在一起嘛!
“你跟他怎么样?你也很喜欢他吧,是不是?所以你刚刚真的是在吃醋。所以你不许贺臧动手。”
她默然不语,容爱爱急道:“你说话呀,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左公子?”
容囡囡眼里浮起了一层泪雾,“姐姐好坏,你要把我弄哭啦!”
“我问你是不是呀!”她毫不放松的追问着。
她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呀。可是、可是她们却又不是寻常女子,哪里有说爱的能力呢?
“是啦!”容囡囡哭道:“我知道不行、我知道不可以。所以我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姐姐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人,又怎么会有资格去奢望人的感情!”
“囡囡,没人说你没有资格,只要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谁说你不会得到?
“我只是要你看清楚,他是不是你的依归,你打不打算让他知道你是谁。”
她打不打算和他分享她的秘密,他又能不能够接受她的真面目?
“该说我是什么比较贴切?”她难过的说:“我真气桑老大救了我。”
给了她永生却害她痛苦。
“如果他没有救我们。你就遇不到左公子,你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爱。”
“我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只有白难过而已。”
“囡囡,既然你也承认自己爱他,那为什么不给彼此机会,让他知道你的秘密。”如果他能接受,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那要是把他吓死了呢?”她就是担心这个。
她多怕他把她当怪物看呀。
“那就是他没福气。”容爱爱微笑着,“囡囡。对你自己有信心一点,如果他真的在乎你、爱你,又怎么会计较你是不是人?”
“我就是怕。”她黯然的说。
与其让他怕她、避她,还不如拒绝他,让他心中永远都存在着她最完美的形象。
“你对他这么没信心,又怎么能口口声声的说爱上人家呢?”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姐姐什么都不知道,说得当然容易了。”等她遇到的时候,那就知道没办法说得这么轻松了。
容爱爱眼神一黯,只是微微一笑。
傻妹妹,她怎么会不知道有多难呢?
容囡囡也知道姐姐说得有道理,她又何尝不想坦承让左奉恩明白。
只是她就是担心自己会因为诚实而心碎。
“好香。”
容囡囡和左奉恩并肩走在寂静的长街,皎洁的月光悠悠的照着他们。
她一直没有出声,在经过一户飘出香气的人家时才说了这一句,“是昙花开了。”
左奉恩深深嗅闻了一口花香,享受这夜的甜蜜。
“难怪这么香。”容囡囡轻声道:“可惜一晚就谢了,那么漂亮的花为什么却那么短暂呢?”
“万物各有天命,短暂是我们替它下的结论,或许昙花在这一晚就已经是最精彩的永恒了。”
“你会渴望永恒吗?”她侧头看他,明媚的眼里带着一丝疑惑。
“当然。人不就是一直在追求永恒吗?永恒的爱、永恒的……”
她飞快的接口,“生命?”
“永恒的生命?!倒也是,长生不老的确也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
“那你呢?”她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只要知道他的想法。“那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我?”他好笑的问:“你说长生不老吗?”
“嗯,如果有人是长生不老、永生不死的呢?”她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值得令人同情。”
“啊?!”她惊讶的问:“为什么?”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一个人活这么久也不是什么好事呀。每个他在乎的人都会死,连石头都会烂在他前面,这种滋味一定不好受。“
“当然是因为我突然想知道呀。”
“问题就是你为什么会突然想知道?”
容囡囡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停下脚步,静静的瞅着他。
看她突然停步,他自然也停下来。“怎么了?”
“你真的爱我吗?”她平静的问。
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对着她笑,温柔的笑。
她要求他,“回答我。”
“为什么要一再地求证比日月星辰更加永恒存在的心意?你要谈永恒,我就告诉你什么是我的永恒。”他轻声道:
“你就是我的永恒。”
“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她咬咬唇,甩掉心底的犹豫。“你听了之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你记得自己对我说过什么话。”
她是他的永恒!
“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凝重?
她直视着他的目光,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飞快的说:“我告诉你,其实我不是人。”
左奉恩一愣,半晌都没出声。
容囡囡看他毫无反应,反倒有些着急,“你倒是说句话呀!”
闷不吭声的是干嘛?难道是睁着眼睛吓昏了吗?
左奉恩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不是人。我早就知道了。”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值得她这么慎重又凝重的宣告出来。
她脸色微变,颤声问:“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当然不是人啦!凡间哪有你这种天仙?我看你八成是仙女下凡,对不对?”他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所以也顺势跟她说笑。
“人家董永孝感动天,就有七仙女来下嫁。我什么都不用做就捞到了一个仙女娘子,我比他还幸运百倍。”
容囡囡脸上一红,心里却是甜甜的。“你又在胡说八道。我哪是什么仙女了,而且我也没答应要嫁给你。”
她真的会让他给吓死,原来他在跟她说笑。
左奉恩笑而不答,她被他这么一闹,也就不再说,毕竟她没有把握,他会不会被她吓得落荒而逃。
寂静的长街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四、五个黑衣蒙面
人手里都拿着尖刀,身手矫健的一下子就把他们俩围住。
他们动作迅速,两个人抓着容囡囡,其他人就对左奉恩挥刀相向。
事情发生得那么快,他们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左奉恩只感到一阵剧痛,他伸手握住了露在肚子外面的刀柄,踉跄的退了几步,眼前的一切迅速的模糊着。
“奉恩!”容囡囡尖叫一声,惊骇而不得的瞪着他肚腹上的刀子,他的一袭月白长衫从腹部以下全都让血给染红了,一道血河从他的脚边缓缓流开。
她爆出撕心裂肺的喊叫,激动之下力气大得惊人。甩脱了抓住她的人,狂奔向他。“不!”
“囡、囡……”
他软绵绵的沿着墙壁软倒在地上,他伸出手来,容囡囡着急的握住了。
她颤声道:“奉恩!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蒙面人哪管他们的死活。低喊一声,“带走!”
他们冲了上去,容囡囡狠狠的朝他们一瞪,咻咻咻的数声响起,他们手上的兵器居然腾空而起,用一种惊人的速度在空中旋转扭曲着,那种情形就像有个大力士,用手把整把刀揉成一团,刀刃都变形了。
大家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带着一些惊惧的眼神看向她。
她充满仇恨的双眼是红色的。
他们清楚的看见了她的力量造成了什么情景。
“有……有鬼呀!”某个蒙面人恐怖的大喊一声,其他人立刻跟进,喊鬼声四起。
只见容囡囡纤细的身子缓缓的飘了起来,虚凌的悬在半空中,她玉手一张,那团扭曲的刀子飞进了她的双手之中。
众人爆出几声恐怖的尖叫而逃,从她手中飞出的刀子像有生命力似的追着他们不放。
容囡囡缓缓的飘落了地,温柔的扶起左奉恩软倒的身子。
“没事了。”她喃喃的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现在才知道她自私到这种地步,她不愿意他离开她,她宁愿他之后因为永生而怪她,也绝不让他死在她前头!她不能第一次尝到幸福就失去它。
绝对不行的。
他无神的双眼努力的想将焦点聚在她脸上,却总是失败。他不是很确定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
容囡囡伸手拔出左奉恩肚子上的短刀,手上沾了他的鲜血,她温柔的舔着他的血,用刀子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将她永生的血液送进他口中,再用唇封住他的唇,让那温热的液体顺利流进他的身体。
她柔软的唇含住了他脖子上的血管,利牙穿透了他的肌肤。她缓缓的饮着他的血,然后注入她的血。
他身体里有她的血,她身体里有他的血,他们是真真正正的永远在一起了。
第十章
左奉恩觉得冷。
因为寒冷而使他转醒过来,他心里忍不住觉得奇怪,明明是热天他为什么却觉得有如置身冰雪之中?
他睁开眼睛一望,天际隐约透出了鱼肚白,天色有点灰蒙蒙的,看起来似乎要下雨,大街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他猛然坐起来,昨晚发生的一切,以飞快的速度回到他的脑海里。
“囡囡!”
他挨了一刀、有人抓走了她!
扭曲的刀子不停的旋转着,还有囡囡浮在半空的模样。
他低头一看自己浑身是血,但那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的伤口却已经完全不见!连一丝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囡囡!”他在无人的大街上喊她。
到底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明明挨了那一刀呀!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囡囡是这么说的,他似乎看见了她的泪水!红色的眼睛里流下来的是粉红色的泪。
左奉恩猛然想起,在出事之前她才一脸凝重的告诉他,她不是人。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如果她真的不是人,那么她是什么?是鬼?是妖?是仙?
但是,这重要吗?他爱她的不是吗?不管她是什么,囡囡还是囡囡呀!
他发足往洋房商行狂奔,远远的就看见了容爱爱站在门口。
“你果然来了。”
囡囡已经把一切告诉她了,她没有勇气留在他身边,所以在他醒来之前逃开。
“囡囡呢?”
“在里面。”
容爱爱拦住急切的他,“左公子,如果你是要进去伤害她的话,那我不能让你进去。”
“或许我会伤害任何人,但是绝对不会伤害囡囡。”
“就算你知道她不是人?”
他一点头,坚定的说:“就算我知道她不是人。”
容爱爱让开了,囡囡就交给他了。现在她要去对付那个该死的贝勒了。
他会很后悔惹错人了。
左奉恩推开了那个镜门,他知道自己的世界在当初推开这扇门。看见囡囡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了!
以前来的时候总觉得这里又暗又冷。现在却觉得这样的光线很舒服。
他不明白自己在重生的时候就已经不同了。
他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容囡囡。回过身的她是一脸泪痕。
她看着他,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眼里有害怕和痛苦。
现在他知道她不是人了,他会对她说什么呢?
天,她好想转身逃开,可是却一步也移动不了。
“囡囡。”左奉恩轻抚着她如云的秀发,无法忽略她眼里流露出来的诚实感受。“你怎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街上?”
她愣愣的看着他。那温柔的目光,那温暖的语气,都是给她的吗?是吗?她有这么幸运吗?
他不会感到害怕吗?
她不确定的看着他,难道昨晚的一切并不曾发生。是她做了一个恶梦吗?否则为什么他还留在她身边。他怎么没有逃走?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她连忙道:“我……我不知道你醒来以后该怎么跟你解释……”
“解释我为什么没事,解释我昨晚看到的是什么吗?”他一叹,“不用解释,只要说实话就好,囡囡,难道到如今你还不肯信我是真心待你?不管你是什么,我都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低叹着,眼光因为她而显得更柔软。
也许是他诚恳的语气,也许是他经过了昨晚之后。还能留在她身边,也许是这个秘密她真的放太久了,总之。她对他笑了。“你保证你不会吓跑吗?”
“不会的,这世上还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把我拉离你。”他低低的说。
“你说什么?”
“没什么。”左奉恩说道:“我保证,绝对不会吓得落荒而逃。”
容囡囡伸出手来,掌心向上,他盯着她雪白的手心,要花很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那股想亲吻下去的冲动!
他定了定眼看去,只见她那娇嫩的手上,隐约透着一股寒气,接着浮起了一团小小的雪花,她微微一笑,呼的一日,轻轻的将那雪花吹起。
左奉恩跟着抬头一望,只见顶上约莫三尺的地方,正缓缓落下点点的雪花,轻轻的落在他头上和肩上。
他喃喃的道:“这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是所谓的法力吧?她是仙吗?难道他昨晚的玩笑话真的成真?!
他真的遇到了仙女?
容囡囡眼光一黯,有点受伤的看着他。“我跟你说过,我不是人。其实我、我两年前多就死了。”
她把两年多前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包括了桑德斯给她的永生。
左奉恩愈听愈惊讶,“所以你是鬼?而且还是只西洋鬼?”
她无奈的点点头,“嗯。”
“天哪!那你不能让史天德看见。”西洋吸血鬼他也略有听闻,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存在的。
容囡囡觉得他的反应奇怪,“你不怕吗?”为什么他是先担心她会被那个佛朗机传教士看见?
她又不吸血,也不做什么坏事呀。
“没什么。我是开玩笑的。”他看她郁郁不乐、眉头深锁,所以才顺口这么说,“你拒绝我就是这个原因?”
她有点犹豫,但还是点点头,“我……我很害怕。”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仔细而眷恋的看着她的眉眼,“你为什么要害怕呢?”他轻轻落下一个吻,在她发梢,“我爱你,一生一世,永不2心!”
“你爱我?!就算我不是人?”她不敢置信的问。
“是的,我爱你只因为你是你!不论你是鬼是妖,我爱你只因为你是囡囡!”
她嘤咛一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她应该信任他的,她应该相信她自己所爱上的男人,如果连她都对他没有信心,那么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呢?
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心中没有秘密。似乎任何力量都分不开他们,几乎是任何力量。
“无论你是什么,都不影响我对你的心意。”她比人还像人,会使小性子而且也跟寻常女人一样爱吃醋。
惟一的不同只不过是她永远不会老。
“就算我把你变得跟我一样?”
“什么?”左奉恩一震,放开了她,“你说什么?”
“请不要怪我,我不能让你死掉。”她哀求的眼光是那么样的楚楚可怜。“我不能让你死掉,不能的。”
“我没有怪你。”他也不想少年夭折,只是没想到会永生不老。“我只怕你嫌我烦,毕竟永远是很久的。”
难怪他觉得自己似乎不一样了,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我知道你很烦。”
还好他没有怪她,她破涕为笑,“我一直都知道的。可是我可以忍耐。”
“这样只好永远永远都守在一起了。”他抓起她的手。
在她手背吻了一下,“多指教了,娘子。”
“我没说要嫁给你。”
乌云终于散开了,雨过的天分外的晴朗,虽然容囡囡和左奉恩都不怎么喜欢太阳。
“没关系,我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等。”
左家大厅上贴着金色的大寿字,寿烛也已经点起来了。一早就有各路宾客前来拜寿。
一下子桌子上就摆满了各色贵重礼物、寿面、寿桃等物品,还有其他高官显贵请来的戏班、杂要团也热热闹闹的开演。
军机大臣之母做寿,当然是冠盖云集,来的人非富即贵。都是很有分量的人物。
才一个上午就已经来了千人,身为主人的左极带着两个儿子不停口的招呼道谢。
大厅中开了七、八十席还坐不下贺客,因此辈分不高、名望不高的宾客就安排在后园入席。
女眷们则是进长春园游玩,早在数天前左家就已经赶搭了雅致的花架和凉亭。让这些娇客有地方休息。
而表演偶戏的戏台也搭在园里,就等左老夫人进园来观赏。
整个左家上上下下一片喜气,热闹万分,没有一个人不是眉开眼笑的。
除了张姑茹以外。
“开什么玩笑呀!”
张姑茹一张俏脸气得发青,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叫做心有所属?奉恩哥哥,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这不是存心耍她吗?叫她白等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跟个不要脸的戏子双飞,她哪里吞得下这口气?
这几天她已经忍得快死了,一直要找左奉恩问清楚。他就推说忙着给奶奶做寿不跟她多说。
可她不只一次看见,他和那个姓容的手牵手在花园里说笑、散步。
她气得要命,跟姑妈抱怨也没用,不知道那个女人给左家的人灌了什么迷汤,他们居然全都倒戈向她!
她只能火大的在房里生气、骂婢女出气,明明知道今天是左老夫人大寿,可她就是任性的不肯出去拜寿。
张寒语觉得她这样太没礼貌,恐怕人家说她娘家的闲话,所以百忙之中来劝侄女。她知道自己来没用,所以也把左奉恩拉来了。
也因此左奉恩现在才会挨张姑茹一顿指责。她骂他是负心汉,迟早给雷劈。
“姑茹,你要讲道理。当时我们年纪都小,说要娶你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是呀、是呀。”张寒语劝道:“姑茹呀,你年纪还小、长得又不俗,将来一定能嫁个如意郎君,是奉恩没这个福气。跟你没这个缘。做不了夫妻也还是兄妹呀。”
“我就是不把它当玩笑话,我是认真的。”张姑茹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办到!年纪小哪能是借口。”
“我不当男子汉我甘做小人。拜托你放我一马,别找我麻烦了。”
囡囡已经为了满园的佳丽讽刺他“好大的福气”,而满不爽的了。
可是这是奶奶和执玉的点子呀,只不过是用他的名字邀请而已,干嘛说他把自己当皇帝,想来个选妃大会。
天地良心呀,他从来没那么想过。
“奉恩哥哥太过分了。”张姑茹哭道:“我一心想当你的好妻子,服侍你、照顾你,你却扭曲我的心意,说我找你麻烦。呜呜!”
“你明知道我与囡囡有白首之盟,又怎能要你当妻子?那不是太委屈你了?”
“你要是怕委屈我,那就是我当妻她为妾!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我是哪里不好,让你这样嫌弃?”
“你没有不好,是我不好。”他就是爱乱讲话,现在连年幼无知都不能当借口。“额娘,你慢慢跟她说吧,我要出去忙了。”谁有那个时间跟她耗呀。
“奉恩哥哥!”她不甘心的说:“我还没说完。你别走呀。”
“姑茹,不是姑妈要说你傻,奉恩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你硬要嫁给他不是无趣得很吗?”
“姑妈,连你都不帮我!是他不守信用,怎么会是我自讨没趣呀!”她一跺脚,委屈的说。
“我是帮你才劝你。”张寒语笑道:“依你的才情、依你的姿色,还怕找不到比奉恩更好的对象吗?
“今天我婆婆做寿,来的不是高官就是显要。难道这里面找不到一个相貌、家世都配得上你的人吗?”
“你哄我呢,哪有这种人?就算有也已经心有所属了!”她真是讨厌这四个字呀!“再说别人哪有奉恩哥哥俊俏、好看,我们俩站在一起,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那个容囡囡根本配不上他。”
“姑茹,你别这么死心眼,这世上好男人还很多,又不是只有奉恩一个。”
“别人我不要,我就是像奉恩哥哥那样的。”
看她这么固执,张寒语也拿她没办法,正伤脑筋时,她突然想到,“姑茹呀,其实你的心事姑妈最明白了。”
“明白却又不帮我!呜呜,还说疼我呢!”她一脸委屈的说。
“奉恩不娶你,我是真的帮不上忙。”而且她也不能帮着她对不起囡囡呀!“可是呢,凡事都可以商量的嘛!”她笑得很狡猾,“你觉得执玉怎么样?他跟奉恩比起来可是知情识趣多了,对女孩子又体贴、又细心,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种好男人了。他长得可是比奉恩俊俏。身材比奉恩还要均匀、标准。脑袋比奉恩还要聪明。”
以上全都是谎言。
“而且你们也没啥年龄差距的问题。”这就是实话了。“他又比奉恩年轻、又比奉恩好看、又比奉恩体贴,而且没有意中人,你说执玉是不是比奉恩来得更加值得嫁?”
执玉呀,你也别怪娘这样对你,谁叫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花心得要死!
谁不去学,偏偏去学你的死鬼阿玛,我要是不给你找个跟我一样的醋桶、泪桶,哪里管得住你喔!
张姑茹一昕,立刻茅塞顿开,大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呀,怎么她没想到呢?
于是她也不哭了,羞人答答的说:“我全听姑妈的。”
“那就好了。”谢天谢地,暴风雨终于刮完喽。
忙着在长春园招蜂引蝶以疗情伤的左执玉突然觉得一阵寒冷,莫名其妙的寒毛直竖。“奇怪,怎么这么冷?”
“完蛋了!”容囡囡苦恼的说:“惨了、毁了,要开天窗了。奶奶的寿诞要给我毁了。”
“到底怎么了?”如画十万火急的跑来叫走招呼宾客的左奉恩,说囡囡不好了,把他吓得拔腿就跑来瞧瞧。
一进风月小筑就看她苦着脸乱转,嘴里不停的念着完蛋了。
“云琪拉肚子拉了一个早上了,刚刚瞧过大夫,说得休息个三天才能起身。”
“我知道了,就让她多休息几天吧。”这种事也值得喊不好、完蛋吗?
是她太大惊小怪,还是他处变不惊?
“不行啦!那我的偶戏不就得开天窗?云琪倒了。谁来演巴珊尼呀!”
左奉恩自告奋勇的说:“我来。”
“你来?!你行吗?”她怀疑喔,可不要逞强毁了她一出好戏!
“当然没问题,别忘了是谁把完整的故事翻出来。台词更加难不倒我!”
她们在练习时他在旁边看也有用心的,只是不好意思说他也想演。
这下有了这个机会,当然要抓着喽。
“好吧,也只能依赖你了。”
容囡囡把精致的洋偶交给他,“你不要给我出错不然给你好看!”
“知道了,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他看着手上的洋娃娃,娃娃的脸和手脚是精致的瓷器,华丽的衣服上缀了蕾丝卷卷的金色头发,头上还斜戴了一顶帽子,脚穿长靴腰悬军刀,非常的气派。
“不错,我来演他刚好,跟我像得很,很有说服力。”
她嗅哧一笑,“又在说傻话了。”
“是特地说给你高兴的呀。”他用洋娃娃鞠了一个躬。“架式不错吧?”容囡囡还是笑。
大家期待已久的西洋偶戏终于开始了,首先出场的是满脸愁色的安东尼奥。
“真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闷闷不乐,只是说你们见我这样子,心里觉得很厌烦,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很厌烦呢;可是我怎么会让忧愁沾上身……”
台下的观众被那新奇又华丽的舞台还有布景深深的吸引住了,当一尊又一尊精致华美的人偶出场时,总是赢得一片赞叹和掌声。
故事进行着,深情的巴珊尼、聪慧的波西霞、贪婪的夏洛克。一个接着一个登场。
观众们早已被台上的演出吸引住,无不如痴如醉的盯着看。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既有财富又有美貌。还有众多求婚者的波西霞。
一幕一幕不断变换的华丽场景,一个又一个的高嘲不断,让有幸观赏到这场演出的人在多年后一提起还是回味、怀念不已。
这是一场接近完美的表演。
要不是那个演巴珊尼的人出了一点小状况。说错了一些台词的话,那几乎是完美的演出了。
女主角明明是叫波西霞,可是巴珊尼在跟她求婚的时候,却一直喊她囡囡呢!
尾声
数年后。
普鲁士桑拿公爵古堡——
明月高挂,满天星斗,古堡里传出的笑声响彻云霄。
“太好了。没想到洋人这么喜欢中国的玩意!”容爱爱笑将帐册递给丈夫瞧。
在牢房大火事件发生后,彷徨无助的她与龙天行竟在回洋房商行瞧最后一眼时,遇见前来寻她和妹妹未果的桑德斯夫妇,在他们的安排下,两人搭上前来普鲁士的船来到古堡。接着在数天后,桑德斯亦将容囡囡夫妇一同带回。
一家子能再团聚一起,她的喜悦是笔墨难以形容的,而为了让众人在异乡能过得自在,桑德斯便在城里开设了一间“东风商行”,专卖一些中国的玩意,或许是新鲜,没想到生意相当好。也因此在短短数年后,便在各大城市开设了数家分店。
当然,在桑德斯的传授下,他们这群新生代吸血鬼亦学会了凭空变些小玩意,和以黑影为捷径游走各地的法力,所以“货源”当然无缺喽!
龙天行亦是笑容满面,“这都要感谢桑老大的鼎力相助。”
“你们别这么说,说来最开心的要算是我了。”桑德斯疼宠的揽紧妻子的腰,“不但拥有真爱相伴,还能同时拥有这么多伙伴,真的很棒!”
雷若芝脸红了,“你别再说了啦,一点都不害臊!”
这些年来,桑德斯履行了诺言带她到世界各地去旅行,让好奇心旺盛的她能饱览各地美景及认识各地特殊的风俗民情,但有一点她仍然不能习惯,就是亲亲老公喜欢在众人面前大方展现他的热情爱意,让保守的她常常会害羞不已。
“嘻,我最喜欢看大嫂脸红的样子了。”容囡囡漾着甜笑拉拉丈夫的手,“相公,下个月结婚纪念日时我们再回北京瞧瞧,我挺想念爹娘、执玉和奶奶的。”
“嗯,只要分店的业务忙得过来,我们就去。”左奉恩点头应允。虽然在牢房大火事件发生后,左家并没有受太大牵连,但他仍以跟传教士到国外学习观察星象为借口向家人告辞,虽有些不舍,但他明白他们永远不老的容貌将会让他人起疑心。所以离开是最好的方法。
“放心,分店的事由我们来打理就行了,你们好好去玩吧!”龙天行拍了拍他的肩,“到时再麻烦你们,帮我关心一下天问是否有把家业打理好。”
刚开始他仍会为弟弟认为他的死而感到伤心,但渐渐已能接受了,由于只能躲在阴暗处看着天问,所以他便会拜托桑德斯及左奉恩夫妇以好友的名义多关心他。
“嗯,这是当然的。”左奉恩笑着点头。
此时。大家长桑德斯起身拍拍手,“夜深了,大伙该去睡了。”
这个习惯从众人一同住进古堡后便持续着,除了有时分散各地外,他们总是会以桑德斯马首是瞻,因为他够“老”够有资格当头头。
所以,众吸血鬼们在互道晚安后便各自回房了。
“唉!”瞪着眼前布满各式布偶的西洋粉红双人大棺,左奉恩叹了口气。
也不是他不喜欢或不习惯睡棺木啦,只是……要他和一大堆布偶作伴,真得有些奇怪。
“又在叹气了!”容囡囡笑着拉拉刚换好的西式连身睡衣,“先说好喔,不可以把我的宝贝们偷偷丢下床。”这些都是她到世界各地旅游时所买的,个个让她爱不释手。
“求你别再买布偶,否则我这相公就没位置睡了。”他一脸无奈的说。
“好,相公的话娘子遵命!”她笑着拉他进棺。“别忘了人家为了不让你太委屈。已经另外订做了另一口更大的棺木,要在结婚纪念目当天当礼物送你耶,这样还不好吗?”
想起这件事,左奉恩紧皱的眉头松了开,“嗯,谢谢你。”
在享受着丈夫以温柔亲吻道谢的同时,容囡囡心里其实是有一些小不安的。
因为她没说出口的是,前些天,她因为对那一整套动物造型的布偶喜欢到不行,所以虽然当时陪她逛街的他极力反对,但她还是偷偷买下了,而且那些布偶将在明晚,光明正大的霸占住他仅存的睡眠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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